大同小异的同居生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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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会象阿文那样,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来不及了。我想,唯有在确知时日无多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学会珍惜吧。如果在过去的每一天我们都能这样想,也许这一天就永远都不会来临了。
我开始安心在家伺候大同,给他做饭洗衣,象我初来上海时那样。我还利用一切空余的时间写作,我以豺女为名写下了我和大同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这个新注册的ID和这部小说在论坛上一炮而红,点击率和回复率都创下了纪录。
很多人感慨万千:我们都是这样无奈而茫然地活着。
也有人疑惑着:这就是爱情的真相?为什么非得有这么多波折和矛盾?
还有人批评着:这个故事里的一切都不新鲜。各种名目的爱情小说都是生活细节的重复再重复。
直到我写到阿文出事的那一段,人们才相信,原来这并不只是个故事。论坛有时是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阿文去世以后,论坛上的电子灵堂摆放了整整一个月,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网友都来这里悼念他。人们唏嘘不已,生死的震撼的确是所有人都无法漠视的。
但是写到这里以后我也真的无法再写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结局。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我给那位批评我的网友回复了一个帖子:阿文真实地离开了我们,而我们也真实地留下了生活的轨迹。这条轨迹是曲线,再平淡,也不过是180度的平直,再转折,也转不过360度,再变化,总也逃不开我们的想象,只是这些轨迹的确真实地存在过,并将在我们的身后伴随我们一生一世。小到人生,大到历史,每一样都不过是辗转的轮回与重复……
三十六
大同很仔细地看我了我写的故事,不置一评,他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打印出来,一有空就看,他问我:“结局呢?”我说:“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大同无语,却忽然拉起我出了门。我问道:“去哪儿?”他只是回头望着我笑:“你跟我来。”
这一天是我花大同的钱最多的一天,一共是5999元,从街上回来的时候我的手上多了一枚闪亮的戒指,那粒据说代表着爱情恒久远的钻石象大同的眸子一样闪闪发光。大同拉着我直奔百盛首饰柜,指着那枚标价18178元的钻戒要我戴的时候,我才发现,也许他的细心是我不曾料到的。这枚钻戒打完折后是5999元,开票的小姐笑着说:“这价格多好啊,这么多9,祝你们天长地久吧。”我笑着对小姐说谢谢,却没有看大同。
也许我对大同的了解真的还很不够,我不知道他还会梳头,他花了一晚上时间给我盘了头发,那架势跟美发厅里的高级美发师差不多拽。他还给我做了一个网页,打开来,我看到那首模范情书,那些深情的诗句。页面设置很漂亮,在每一页上,都有他对我说的话,毓秀啊,今天我们认识半年了……毓秀啊,昨天我又惹你不开心了……毓秀啊,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在意你……毓秀啊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知道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做这个网页,可是我居然一直都没看到。我忽然很恨他,那一句句“毓秀啊”,若是从他的口中说来,我们的感情又何以会如此波折重重?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冲动地请求他留下来,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也许今日我们和睦都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别离造成的,这不过是一种表像,一旦失去了离别这个前提,所有温馨的一切都会成为一场梦境。
无论我们再怎么珍惜,再怎么不舍,大同离去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公务签证办得很顺利,最后时刻王瑞还是只安排了大同一人赴外培训。我对大同说:“你看,你是最优秀的。”阿文去世以后,我们一共相处了49天,也是我有记忆起最完美最幸福的49天,到了第50天,所以的一切就将划上句号。
这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天。大同已经不需要再上班了,我在床上为他整理行李,满满的好几大箱,都是我为他选的衣服和日用品。大同坐在一旁,大口地抽烟,不说一句话。在我看到桌上他常用的那瓶50ML装古龙水时,我忽然停了下来,“大同,这一瓶,留给我好吗?”大同低着头,“你要什么都行。”
那天晚上我们最后一次散步,逛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小区附设的幼儿园里有一架色彩鲜艳的塑料滑梯。大同童心大发地爬上去,看他猫着腰踩着碎步上滑梯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滑梯的顶部是一座小城堡的样子,滑梯很短,高度不过二米的样子,大同直着身子滑下来,头刚出了城堡,脚已经落了地,而我在一旁几乎笑岔了气。
第二次他学乖了,佝着身子往下滑,总算重温了一下滑梯的乐趣。可惜还没来得及再回味,小区的保安人员已经大叫着跑了过来,“喂!你们两个干什么?这滑梯是你们玩的吗?破坏公物要赔偿!”大同吐了吐舌头,拉起我落荒而逃。
秋夜的风吹起我们欢快的笑,那笑声飘浮着,一直穿透了高远无边的天……
我是笑着送他上飞机的。是的,我一直在微笑,我想大同也一定不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候看到我哭鼻子的丑样。所以我早早起了床,为自己化了精致的淡妆,穿上他最喜欢看我穿的那件白色的毛衣和仔裤。
在机场我们握着彼此的手,变得很客气。“到了那儿,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也是。”我望着大同:“其实我觉得真应该谢谢阿文,是他给了我们最美好的一个月。”大同拍拍我的手,“阿文是个好人。”我叹了一口气,“好人为什么会遭此不幸?”“我想,上帝也有打盹的时候,而当他当盹的时候,才会纵容我们这些卑微的灵魂苟活在这世上。现在上帝越来越喜欢打盹了,于是活下来的人,看起来越活得滋润的人们,其实也许最该死……”我笑:“是啊,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能一直活着。”我站起来,回身紧紧地拥抱了大同:“你保重……”然后我推开他往向飞跑而去。
我真的没有哭,我只是要先离开那个离别的场所,让自己站在主动的位置上。也许这样看起来,更象是我先离他而去吧。还没走出机场,我的手机就响了。
“毓秀,对不起,我爱你……”大同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说:“我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四、五年后我们仍有默契,也许我就能陪你一生一世了。
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说……”“我知道,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要求你。我爱你。再见。”
大同的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回家的出租车里,我侧脸望着窗外那只大鸟腾空而起。司机放着一首陌生的歌。
“如果说出我爱你,那一定是个诡计,我不想骗你。对不起。跟著时间走下去,看际遇将带我们走向那里
我们有默契,爱就算难预期,自然就可以
就在你的眼里,在你微笑里,在你欲言又止话里,就在我的耳里,在我的心里,偶尔争执后出现在我眼泪里
若那天谁离去,不要追究爱不爱的原因,多余。爱情的欢愉,来自对方同时也爱自己
我们有默契,爱就算难预期,自然就可以
就在你的眼里,在你微笑里,在你欲言又止话里,就在我的耳里,在我的心里,偶尔争执后出现在我眼泪里我们爱情的默契……”
我问司机:“这首歌叫什么?”司机是个热心的年轻人,“是蔡健雅的新歌,叫《默契》。”“哦,歌词写得挺好。”
三十七
我直接回了家。我疲惫地趴在床上,被子松松软软,满是阳光的味道,是大同昨天亲手将它抱出去晒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回忆起大同的味道。
我忽然想到了那瓶古龙水,我从床上爬起来,从桌上拿起那瓶那瓶古龙水,我打开它的盖子,飘飘然地出了家门。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开了瓶盖的古龙水飘出淡淡的香气,我想就这样闻着它,便可以算作他仍象昨天一样陪着我,揽着我。我揣着大同的味道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穿越了无数条街。我相信街道是一个城市的血脉,我只是希望上海每一条脉络每一寸肌肤都能感染上大同的味道,那么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我走在这些街道上,都可以联想到他的味道,就可以当作,他永远永远地陪着我,再也不走开!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这样一瓶香水全部挥发完需要多少时间。我只是走到天黑了,再也走不动了,才招手打了车回家。
到家后我打开灯,细看了瓶里的香水。那些浅黄色的液体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少,我走到浴室,将那瓶古龙水重重地往地上一摔,那瓶子哗地碎了一地,一股清爽而热烈的香味溢了开来,就象大同每次洗完澡后给我的那个清洁的拥抱。我的泪水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
二天后的那个晚上我约了王瑞出来。
“在你心里,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王瑞沉默了一会,“我想我常常希望见到你,见到你我就快乐,见不到你时我会不安,我想我是在盼望着什么的,但这种盼望的概念很模糊,或者我知道,只是不愿正视它,因为那样未免是对你的一种亵渎……我想,如果老婆是太阳,情人是月亮,那么你就是星星,是红颜知己。”“你认为我们真的可以把握这个纯洁的度吗?”“我想我可以。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种折衷的快乐,没有两个人的心灵是可以完全沟通的,但我非常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那么让心中永远保留着这么一点小小的欲望,不要让它真正实现,可能会是最大的快乐。”我笑:“我也这么想。也许我是自私的,但我真的希望在自己需要关怀的时候,可以有你这样的一个人,在我身边。”“我想我会的,只要你愿意。”王瑞伸出手来,握住了我,他的手大而有力,手心里有着教人安静的温暖。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你想在上海开一间甜品店的愿望,你现在还那样想吗?”“是的。”“那么我开一间,你入股做大股东好吗?”王瑞的喜悦溢于言表,“当然。我想我不能适应世海公司的工作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再过几个月,还要学会多照顾一个人。”
王瑞怔了一下,“准备结婚了?他没有工作?”我笑着摇了摇头,“不,他走了。
而我要照顾的,是一个小生命。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看我,但是,我想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王瑞只是握紧了我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我已经肯定的是,遇见王瑞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是他使我相信,原来真的有一种感情,是可以用适当的付出来获取适当的快乐的,这是一种事实的享乐,而永远不须担负情人之间的责任。我分不清我是对他的敬爱更多,还是依赖更多。
小麦和阿哲,杀手和小雪都赶在那年元旦结了婚,猫猫自从阿文死后就跟我们少了来往,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正在将衣物从他们曾经同居的屋子里往娘家搬。猫猫说:“我没法在这里再住下去了,整个屋子里似乎都是他的影子,而我走来走去,撞见的却只有自己。我会疯的!”我永远记得猫猫说这句话时那种迷乱的眼神,我对自己说,我一定不能象她那样,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真正保护我。
我们都陆续从论坛里消失了,豺女那个曾经轰轰烈烈的故事也无声无息地没淹没了,论坛每天都有新人出现,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一个故事的结局。
大同的消息不出意料的越来越少,从二三天一个电话到半个月一个月才打一次,我告诉他,我辞职了,我要开甜品店了,我会过得很好,唯独没有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我默默地接受着这些自然的发展,我想我只是在等待一个默契的结果。
甜品店就开了滨江花园附近,为了保证甜品的原汁原味,我们还特意高薪聘请了香港的大厨。开张那天,王瑞一家都来了,佳佳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叫我姐姐,王瑞夫妇则给了我一个锦囊。我疑惑地打开锦囊,只看到一把精巧的钥匙。王太太微笑地看着我:“我听阿瑞说过你的情况了。我们上个月刚刚在滨江花园投资买了一套公寓,看来租给你是最合适的。你放心,租金不贵,先住后交。”我紧握着王太太的手,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除了“谢谢”,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我那晚站在滨江花园那套公寓的窗口看着夜晚的外滩时,我想起了很多承诺和愿望。
我想我腹中的孩子是我和大同最幸福的那49天中的产物,所以我确信他一定聪明伶俐无人能及,我记得大同说过他很喜欢孩子,他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