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璇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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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也看到那张纸笺,不觉嘴角含笑。
“这云歌性情如何?”
张妈想了想,谨慎地说:“与其他人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抬头看赵见慎的神色示意继续说,便道:“按负责照顾她的李二嫂说,她十分嗜睡,好洁成癖,不爱理事,不爱打扮,每日除了与姑娘们打牌便多会到此看书,常会吩咐李二嫂找人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见与哪个姑娘特别亲近,但姑娘们倒是挺喜欢与她亲近的。”
“打牌?”赵见慎听到一个奇怪的新词。
张妈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袖袋里拿出一叠纸笺:“就是这个,云歌姑娘做了教院子里其他姑娘玩,老身有时也会与家人消遣一番。”
赵见慎看着面前画满不同花点的纸笺,看不出来什么门道,但张妈是王府的老人,见过的世面也不少,能让她看得上的玩意,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她是何人送来的?”
张妈马上回到:“宁国富商苏百万所送,到这庄子已有七个月。”
“你看她是否可疑?”
“云歌刚到别院时曾说自己在被送往王府的路上得了重病,好了之后把从前的事情忘了……有时会请教别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曾经试探过,她似乎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其他……除了今日,其余时候并无可疑之处。”
“今日?”
“云歌今日救王妃,见机极快……太快。”
“你是说她对李侍卫早有防备?”
张妈犹豫了一下,她打心里不愿相信云歌会有坏心,但出于对王府的忠诚,让她还是肯定地说道:“是。”
“今日大家辛苦了一日,张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赵见慎打住话题。
看着张妈离开的身影,赵见慎微微一笑,看来张妈很欣赏这个云歌呢,有意思。
云歌醒来时,正是午饭时间,略略梳洗过出门取了李二嫂留下的食盒。
唔,真香,应该有排骨和红萝卜!
张妈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云歌一脸幸福地抱着食盒沐浴在阳光下,神情十足的一个小孩子,不禁莞尔,现在午时都快到了,莫非这姑娘才刚刚起身?
“姑娘,王爷让你马上过去,有事请问你。”
“啊?现在过去?打扰王爷午饭,不是太好吧。”云歌看看怀里的食盒,万分不舍。稍微对她有点了解的都听得出来,她的意思其实是“打扰我吃饭,不是太好吧”。
看着她那个不情愿的样子,张妈心想,以王爷的身份,传唤任何一个姑娘,别说耽误一顿午饭了,就算让那些姑娘空着肚子等上一两天,她们也是求之不得的,这个云歌是真不在意还是故作姿态?若是后者,那也太不懂事了。
“王爷传唤,姑娘还是快去吧。”语气不禁硬了几分。
云歌叹口气,忍痛放下食盒,走势要走。
张妈一把拉住她:“姑娘就这样去?”
云歌打量一下自己,才猛然明白过来,素面朝天,一身素淡,别说发簪镯子,连耳环都欠奉,就这样去见王爷,确实太过随便了。
“姑娘去换身衣裳打点一下比较好。”张妈含蓄地说,王府上随便一个丫鬟的行头都比她能看,人美也不能这么糟蹋。让王爷看了,还以为自己这个主管刻薄了姑娘们呢。
云歌眨眨眼,请张妈在门外稍候,乖乖抱着食盒走进房间换衣装扮。
也好,可以先偷吃点菜垫垫底,嘿嘿!
见大人物就是麻烦。
006 忽悠人?姑娘你还不够专业
见大人物就是麻烦。
赵见慎吩咐张妈去叫人,等了一盏茶时分却还不见人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面前的书册,唇角泛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一旁伺候的大总管赵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王爷不耐烦,那个让王爷干等的云歌肯定要倒大霉!
这时书房外走进来一名老儒生,也没向赵见慎行礼,大大咧咧地笑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让王爷久候?”
赵见慎笑哼一声,没有回答。
赵安向老儒生躬身一礼:“岳丈,王爷刚刚传唤了昨日救下王妃的姑娘云歌。”
“原来是美人啊,难怪要劳王爷久候。”老儒生名叫张乔予,是别院主管张妈的父亲,同时也是王爷的首席幕僚与老师,行事如同老顽童,不拘礼节,实际足智多谋,医卜星相都有极深造诣,很受王爷府上下敬重。
才说着,云歌与张妈就到了。
云歌按照路上回忆到的礼节,向王爷行了一礼,道了个万福,也不知道动作规范不规范,第一次面见老板,希望他不要太在意了。
“你就是云歌?抬起头来。”
云歌恭恭敬敬地抬头回道:“是!”心里回的却是一句“废话”。
赵见慎淡淡打量眼前的女子,很美,在他见过的女人之中也算是上等之姿,一双杏眼清澈如水,再看又仿佛烟波浩渺。
看过这一双眼,样貌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看*书斋
只是打扮素淡得过火——他不知道他看到的已经是升级版了,原装更加“惨不忍睹”。
心下冷哼一声,花这么多时间装扮,是真的不惯装扮还是打算用这个与众不同的样子来吸引自己注意力?
再见赵见慎,云歌心底再一次赞叹,真是个帅哥啊,俊美阳刚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嘴角微翘,笑得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整一个风流倜傥的俗世佳公子形象,不过从他昨天带兵杀贼的手段,估计是个很不好对付的笑面虎。
“昨日便是你击倒奸细,救了王妃?”正在出神间,赵见慎又问了一句废话。
云歌搜索了一遍脑子里有印象的官方问答,不咸不淡地回:“托王妃的洪福,云歌不敢居功。”
“好个不敢居功!你早知李凯是奸细,为何不报?是何居心?”赵见慎语气平淡,笑意不减,但吐出来的字却像出鞘的利剑,杀气逼人。
云歌一震,妈妈啊,这个人翻脸也太快了吧!偷偷看一眼赵见慎那副神气,跟当年自己的腹黑老狐狸上司如出一辙,狠角色一只,随便糊弄肯定过不了关,反而死得更惨。
直说自己原本打算你不仁我不义,就让贼人抓了王妃,自己假装中毒身亡趁乱逃脱?后来看贼人打算将她们先奸后杀一个也不放过,才临时改变主意?
这么一说,死定了。
如果瞎说一气,很可能会被当贼人同党,也是死路一条。
心念电转,云歌定定神说:“妾身开始只是怀疑,但并无实据,所以不敢声张,并非有意欺瞒。”
看赵见慎的脸色还算正常,就壮着胆子说下去:“李侍卫进门的时候说‘派出去求援的侍卫兄弟都被杀了’,妾身开始不觉得有何不妥,后来侍卫们都到外边把守,厅里就剩下李侍卫一个男子,妾身胆小,回想起那句话,便觉得有问题。”
“李侍卫来时,贼人已经围攻别庄一两个时辰了,如果有侍卫大哥出去报信在山庄前被杀,他不用等到现在才来报,如果是在路上中伏被杀,他又如何得知?这一切只是妾身瞎想,妾身不敢捕风捉影,委屈了为王府拼命的侍卫,所以一直没敢多说。以至于王妃受惊,妾身实在罪该万死。”
嗯,这样说应该合情合理了吧,云歌偷偷在心里给自己比划了一个V字手势。
“你倒是心细!这次的事情,便算你功过相抵吧。你且退下,稍后王妃有赏!”赵见慎没有再为难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云歌强作镇定地谢过,行礼辞别走出书房,一路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方才长长吐了口气。
要命!差点露馅儿。
其实她在当时发现了两个疑点,一是侍卫的话,二是侍卫的衣服,上面染满血迹,但是衣服却相当完整,被刀刃划破的只有腰上那一块,那么多血是从哪里来的,腰上一直被侍卫自己捂着的唯一的伤口看不清伤口状况如何,却在搬动时发现指缝间衣服裂口里面透出一片白色中衣,上面血色痕迹比外衣上的要稀淡得多,血是从里往外流的,没道理中衣能比外衣沾血少。
云歌是看到这一点,才回想起侍卫那句不合常理的话,进而推断出侍卫是奸细的。不过以她的认知,这个世界男尊女卑十分严重,一个弱女子如果敢盯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看,那不被怀疑才有鬼。所以思量之下,只说出自己发现的一个漏洞,同时也证明自己确实证据不足不敢肯定,而不是故意隐瞒不报。
吃着李二嫂特地替她热着的排骨和红萝卜,云歌暗自庆幸总算过了一关,却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漏洞百出,已经被几只老狐狸盯上了。
书房里,赵见慎问张乔予与赵安:“你们觉得云歌如何?”
张乔予一个老不正经的样子笑道:“确实是个美人。”
“张先生若喜欢,我将她送你如何?”赵见慎阴笑。
“免免免,这么朵鲜花配我一个老头子,暴殄天物啊,王爷若是喜欢,倒不妨带回王府去好好痛惜,想必王妃也乐见其成。”张乔予一个老顽童的样子,旁边的赵安身为晚辈,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痛苦。
“说正事!”赵见慎不想跟这个促狭的老家伙瞎掰下去。
“嗯,云歌姑娘行礼动作生疏敷衍,不像出身低微惯于屈居人下的女子,态度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便是普通男子之中,敢在王爷面前如此直抒己见的也不多,这个姑娘不简单啊。”
007 睡自己的觉,让王爷滚蛋去吧!
“嗯,云歌姑娘行礼动作生疏敷衍,不像出身低微惯于屈居人下的女子,态度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便是普通男子之中,敢在王爷面前如此直抒己见的也不多,这个姑娘不简单啊。我看*书^斋”
赵见慎微微点头,示意赵安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冷静心细,昨日那般紧急情势下能够见微知著,难得,一个弱女子敢动手攻击一名手持凶器的七尺男儿,且下手果断决绝,不似常人。不过……”赵安说到后来似乎有点不知如何措辞。
“不过觉得她今天应对的那番话似有不尽不实之处吧。”张乔予笑着接话。
“据内子回忆,云歌似乎从李凯被搬进前厅起就故意移开位置,避免与李凯太过接近。”赵安说道。
“这位姑娘一开始就知道李凯有问题。赵安,你确认她不会武功?”张乔予问。
“从其呼吸与步态动静判断,她确实不会武功。”赵安肯定地道。
“王爷,依老朽看了,云歌姑娘背景定不简单,只是目前看来,对王府也并无恶意。就看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了。”张乔予挤眉弄眼地暗示,不要以为王爷一副平淡如水的态度就能骗过他的一双老眼。
王爷分明对这个女子有兴趣!
更好玩的是,这个女子看王爷的眼神清澈平淡,与看普通人并无不同——竟然有女人对位高权重而且以风流英俊闻名七国的王爷没兴趣?!真不是普通的好玩。
云歌午饭还没吃完,静雪、月伊、可兰几个铁杆牌友就上门了,虽然昨日受了惊吓,但想到王爷的绝世风采,再想到云歌昨天救王妃立了大功,今天又被王爷召见,心里不约而同打起了小九九。
说不定云歌很快就会成为王爷王妃身边的红人,有她提携一下,自己就不用继续待在这里坐冷板凳。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围着云歌一个劲追问今天面见王爷的现场实况,王爷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身边都是哪些人等等,最后的重点是,云歌是不是会随王爷回王府去?
云歌被吵得头晕,很无奈地说:“小女子今日历劫归来,各位美女就发发慈悲,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静雪诧异道:“什么历劫归来?谁为难你了?”
云歌苦笑说:“王爷为难我了,他说我早发现李侍卫有嫌疑,却不说,陷王妃于险地,念在我后来救了王妃,就功过相抵,王妃如果有个万一,估计我今天就不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
可兰一听失望又埋怨:“啊?你早知道?那你怎么不说呢,王妃危险就不用说了,我们也被吓死了,好好的机会就这么让你糟蹋了。”
月伊也点头说道:“云歌,确实是你不对!”
云歌气绝,昨天差点被王妃逼着陪葬,今天就一门心思替王妃王爷说话了,什么世道?!
算了算了,当年鲁迅先生也曾经慨叹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时代女人处境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几个女子正相对沮丧无言,外边传来张妈的声音。
开门一看,张妈身后跟着两名丫鬟,似是昨天王妃身边的其中两人,手上各捧了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成一座小山,霎时把屋内几个女子的眼睛都耀花了。
张妈让她们放下东西,说是王妃赏赐的,然后便带人离去了,云歌再三谢过。
才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