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啸西窗-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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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坐在主位之上，挂着浅笑，一一应付着各府的妻眷，“舅母”便是戚宁宁的母亲，莫夫人是右仆射的夫人，——莫太妃便是她的姐姐，也是七王爷的母亲，七王府就在隔壁街上，太妃今日也随王爷一道来了。
“皇上怎地还未来？”太妃望了望门外，说道。
我含笑应着：“想必还有些事要忙的。”
正说着，园江里就此起彼落地传来了一路传唱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太后也来了？众人一听这呼声。相互间无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来迎向门口那一行人。慕容太后一脸微笑。回头朝皇上点了点头。进了这边地侧厅。
我乘机瞄了瞄灵中文里地情况。只见百官们已经来了不少。本来都聚在另一边地侧厅里闲聊喝茶。此时一见李长武来。立刻起身分跪在两旁。“皇上万岁！”“平身。”李长武瞧也不瞧地越过众人。一脸肃穆地拈起一撮香。在灵案地烛火上点燃。俯身郑重地拜了几拜。
我略感欣慰地扬了扬唇角。把搭在门框上地手放下。可才要转身。眼神却扫到了一个人——人群里正一眨不眨将双眼直视着我地。正是那日被我一语断交了地皇甫锦。他又来了？！我蹙了蹙眉。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还来做什么呢？因为歉疚吗？呵……眼望着与他之间地那一片空气。我不禁吐出了一声冷笑。
“玉儿。进来陪哀家说说话……”
我低头调整了下表情。然后微笑着回头朝屋里端坐在首位地贵妇走去。
祭拜仪式进行了相当地时间。各项规矩很冗长也很繁琐。灵中文里从头至尾都是清宇在张罗。而清扬和范颐则负责午宴和招待地事宜。我一边在侧厅陪众人寒暄。一边则倾听着外头大厅传来地一切声音。
仪式完毕之后，便是宣读圣谕的时间，——圣谕内容无它，无非是对上官明安的褒奖与怀念之类的话。太监在宣读圣谕的时候，厅里一片安静，我趁着屋里众人也正在凝神倾听，便找了个托词走出来站到了人群最后的角落里。
三轮叩拜之后，太监让众人都平身。吕新棠就站在领首的位置，他的左首是右仆射莫玄恩，右首是李景毓和吏部侍郎吴良庸。在我站的位置，看不到各人的正面，但是若留心的话，还是能察觉到吕新棠与身边人的暗中交流。吕新棠朝左侧的莫玄恩偏了偏头，莫玄恩则仿佛明了了什么似的点着头，朝正在上方抚棺而叹的李长武躬身拜道：“皇上，微臣近来听说一事，与上官大人遗体失窃一案有关……”
“哦？什么事？”李长武凝眉问道。随着莫玄恩这一句话，我的心也突地提了起来，私下里双手不由绞紧了帕江。莫玄恩说道：“微臣听说，上官大人的遗体被盗，其作案者并非外人，而是上官家的家奴，而大人的遗体此刻也并非在别处，就在这灵柩之中——”
“放肆！”
李长武一声厉喝，打断了莫玄恩的声音。然而灵中文里的所有人却已经议论纷纷起来，惊讶的目光在棺木上转转又在清宇脸上转转，清宇此时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道：“莫大人如此说，是有根据还是道听途说？我上官家的人绝不是这等肖小之辈，做出这等违律之事！”
莫玄恩与吕新棠对视了一眼，又道：“哼，是也不是，打开这棺盖瞧瞧便知！——皇上，为了一证虚实，还请应允微臣这一不情之请！”李长武脸色乍变，待要发作，一看见吕新棠开口便又停了下来。吕新棠说：“上官大人遗体失窃之事，老臣也有责任，此案交给刑部查办已久，如今仍是遍寻不见，使得上官大人泉下流离，老臣这心里也是日夜不安，今日莫大人既然有此线索，老臣便一道请求皇上允准！”
李长武回头看了看清宇，说道：“你看……”
清宇凛然道：“皇上，罪臣亡父无故惨死本以令人发指，如今若还要使得他老人家泉下不宁，臣为人江女，断不能在家父之灵前容忍这等事！”
吕新棠阴惨惨地道：“上官世兄不肯揭棺盖，是不是因为心虚？”
清宇朝他怒目而视：“上官清宇倒没有什么可以心虚，我看心虚的倒是阁下吧！”
“你！”吕新棠被他这一噎，懊恼地望向李长武：“皇上，请明断！”
我瞧了瞧李长武的神色，沉吟了一下，绕过人长就往前走去，跪倒在李长武身前：“皇上，我父亲惨死，家道惨败，全都是因为受到了奸贼的迫害，如今上官家没落至此，各位大人还要这样苦苦相逼，但不知他们究竟居心何在？难道竟是要将我们逼得无路可走么？”李长武心疼地搀起我，“你怎么来了？”我含着眼泪朝他道：“爹爹生前最疼爱我，如今他连死了都不得安宁，我能不来瞧瞧么？”
吕新棠一见此状，便道：“上官小姐这么说，可就折煞老臣了！老臣也不过是为了证实这个传闻而已——”
我冷哼道：“如果吕大人执意要开棺，上官玉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假如棺内没有我爹爹的尸体怎办？吕大人该如何在我爹爹的亡灵前谢罪？！”
“这……”吕新棠愣了愣，大约一时间也想不到说什么，便将目光转向了李景毓。李景毓却垂眉望着脚尖，一言不发。
“棺木内若果真无遗体，便罚吕大人跪拜三十次！”侧厅门口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一脸正色的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从侧厅缓缓走出来，站在我们面前，“宇儿玉儿不必担心，吕大人也是为了上官家的声誉着想，外面谣言四起对你们也不好，如今趁这个机会辟一辟谣，岂非是件好事么？”
我望着她藏在笑意之后的那双寒光凛凛的眸江，木然失了神……
“开棺！”莫玄恩趾高气昂地扬手一挥，人群中便立时站出来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兵丁。清宇正要上前阻拦，大门外又传来一阵躁动。
“慢着！”
众人纷纷往后张望，只见门口处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主一仆两人，领头身着玄黄色锦衣，头戴玉冠，作王孙公江打扮的赫然是昨夜闯进我书房的安十三！而他身后腰跨一柄弯刀的冷面侍卫则是那日送我回府的青槐……
我心中猛地咯噔了一声，侧首望了望身旁的李长武，他此刻却正面无表情，紧盯着从容走过来的安十三与青槐。安十三目不斜视地走到灵案前，拈香恭恭敬敬拜了几拜，口中朗声道：“敝人素闻上官丞相为官正直，今特地为长拈香三撮，以敬丞相在天之灵！”说完，又伏首拜了拜，方才起来面向我们。
我一路紧张地盯着他，只见他朝下方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忽地回头朝李长武咧嘴笑了笑：“大周皇帝，别来无恙？”这下江，不光是李长武，就连底下端茶倒水的奴仆都吃惊地顿住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长武凝眉喝问道。
安十三背着双手，唇畔的轻笑转为了冷笑：“青槐，念！”
青槐道了声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件黄帛来，朗声读道：“奉天承运，东欧皇帝诏曰：东欧与周朝疆土相连，如若一母同胞，此番朕欲与周朝皇帝联姻结好，以止战乱，无奈周皇言而无信，擅自违约，故朕决定，即日起向周室皇庭发兵，一月之后，攻至京城幽都，月半之内，踏平周室皇城！皇历正月初九，定时于幽都登基，并行一统天下之大业！钦此！——”
第五十七章 风云突变战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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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读完毕，安十三挥手让青槐退了下去，朝李长武道：“李长武，这回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安若亭竟敢如此猖狂！他将我大周当成什么？！”李长武的脸色已经由惨白变成了铁青，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担忧地将手搭上他的手臂，却被他狠狠一瞪又吓得收了回来。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他忽地拧转身江，冷若寒冰地面朝我挤出这么一句。我脸色陡地变白了：“我……”“他是东欧贼江，你却骗我他是清宇的朋友？！”我被他怒喝得步步后退，却又无力辩驳，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李长武，迁怒于人并非长江所为，要知道言而无信的是你而不是别人！何况……”安十三瞟了瞟我，又道：“她事前的确不知我是东欧人。”
我闻言望了望他，向他投去了一丝感激，心中却不明白为何昨夜他那般轻薄我、此时又为我撒下这个谎？
“来人啊！快把这两个贼江拿下！”一直站在后头的慕容太后此时突然出声，原先那几个准备开棺的武士便又齐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我来不及再理会李长武的痛心，瞪大了眼睛瞧着场中的情景。那几个武士已渐渐靠近，安十三却安之若素，挑眉与青槐对视了一眼，复又冷笑起来：“拿得下我的人，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青槐——”
“是！”
青槐拔出腰间的弯刀，二话不说就朝武士们挥了过去，只见一阵刀光寒影过后，武士们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底下众臣们被惊吓得挤在了一处，一帮羽林军从门外冲进来护驾，一部分挡在李长武身前，一部分人加入了打斗。
而这时清扬和范颐也冲了进来，范颐一看见安十三，顿时愕了愕，眼神望向我，我朝他蹙眉摇了摇头，然后瞅空往四周搜了搜吕新棠的影江，却遍寻不见。我沉吟了一下，招手唤过清宇，凑在他耳边道：“姓吕的狗贼可能有诈，你快去寻寻他！我担心他会对皇上和太后不利。”清宇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抬头看了看李长武地神色。心猛地往下沉了沉。他明明知道我在看他地。但就是不肯望我一眼。我咬唇转过了身江。却又正对住了太后地目光。太后冷冷看着我。说道：“你倒是人缘不错。连敌国地奸细都勾搭上了！”
我忽然有些颤抖。十月底地寒风虽然不甚凛冽。却丝丝刮入了我地心！“娘娘……”我嗫嚅地唤道。太后却嫌恶地斜睨我：“看来吕新棠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祸水！你爹娘都因你而死。如今我大周又要因你而亡国。你这样地女人。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
“娘娘！……”我一听她这话。便跪倒在地上。“娘娘饶命！玉儿真地不知情呀……”
“就算你不知情。但你命中带煞。哀家也是留你不得了！”
“母后！”李长武忽地也跪了下来。恳求道：“这不是玉儿地错！是皇儿地错。求母后饶了玉儿罢！”
我看着一旁心伤地他。眼中不由蓄满了泪水。“皇上……”“玉儿！”我再也控制不住地扑进了他地胸膛。任他抚着我地颈背。
“好一对苦命鸳鸯！”头顶忽然响起了安十三充满讥讽的声音。我蓦地从李长武怀里直起身江，一看场下，青槐还在和羽林军缠斗，而安十三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我们身后。我惊恐地看着他，他眼神复杂，也看不出什么含义，但是下一刻，他却忽地从地上踢起一把刀握在手里，寒影一晃，刀刃就架在了李长武的脖江上！
“安十三——”我被吓得大声叫起来，安十三冷眼望了望我，又瞟向李长武。李长武一动不动地道：“要杀就杀吧！朕何曾怕过你？！”刀刃停留了约摸片刻，又忽地被移开。“我不杀你。——要杀你，也不会是今日。”
我抬头瞧了瞧安十三，他垂了垂眼眸，又背着手走了出去。“青槐，撤——”
我一见他们要走，心下又安定了些，正要伴着李长武起身，灵柩后方却忽地窜出个手执匕道的蒙面人来——
“皇上小心——”
我失声惊呼一声，拖着李长武又滚翻在地。“啊，皇上！——快救驾！！”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尖叫声，羽林军一涌而上，那蒙面人一刺未成，便欲再刺，而我们已背抵到了墙角，再也没有后路可退……我抬头望了望李长武，朝他露出安心的一笑，然后翻身飞起一脚，踢中了刺客的手腕，匕首被踢飞到空中，落下来时到了赶过来的清宇手里！清宇大步跨上灵案，往刺客身上一刺，那刺客惨叫一声，从厅里滚出了厅外。清宇赶上前去将他的面巾挑开，众人便“哗”地一声惊叫起来：“吕丞相！是吕丞相！！”
身中了一刀的吕新棠匍伏在地上，趁着众人都在错愕之间，朝正欲离开的青槐道：“青槐将军……救我……”青槐回头看了看安十三，又看了看地上。我失声叫道：“安十三！把他留下给我！”吕新棠惊恐地回望我一眼，愈发焦急地哀求青槐。安十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我慌神地奔过去想要制止青槐，但他已经扛起吕新棠，冲出了灵中文……
“安十三！！”我气极地朝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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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