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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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忘支颐苦叹:“一言难尽呢。”
当日,上官自若离开后,她对着昏睡的阎觐,愈想和其人之间的纠葛愈觉厌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夜将其扶上一辆破车赶至山内,想就此给他扔下便也算了。不料翌晨,心存三分不安的她在后门徘徊时,那马竟将那辆破车给拉了回来,车上自然有他。且彼时正值人初醒,见她之后,揉揉眼睛,欢欣大叫“姐姐”。她有感事情棘手,没敢带他再回桃花坞,直奔君家祖宅,对父母不再有隐瞒,除了她曾委身阎觐外,其它遭遇如实禀述,陈明利害,请父母连日搬离。虽则固执的叔公执意不肯,她一针下去,不肯也便肯了。一辆马车送走他们,她另一辆马车带上阎觐背道而驰。三个月,辗转各地,沿途施医,为将阎觐甩开抛下,无所不用其极。每一回,他或者肮脏,或者满身伤痕地回来抱她大哭时,她便要饱受自责困扰。直至,她再也不忍心。
上官自若闻言,不胜唏嘘,却不对她所行所为下任何评语。“医册不曾记载解决之道,蚀心草生长方圆几尺,又别无它物,莫不成当真是无解?”
“方圆几尺,别无它物?也便是说,只有它自己容忍得了自己喽,就如阎觐罢?”忘忘笑道。
“什么?”上官自若脑内灵光骤过,“忘忘,你方才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蚀心草的霸道与先前的阎觐有得一拼么?”
“不是不是,你说只有它……”
“只有它自己容忍得了自己?”
“对!”上官自若眸光烁烁。
“上官哥哥你是说……”忘忘心弦一沉。
“不错!”上官自若双掌兴奋相击,“忘忘你果然聪明,稍点即通。”
“可是,做得准么?没有先例,没有……”
“医书之上对蚀心草的药性有记载,对它的使用也没有先例不是么?你不依然用了?”
“相生相克,上官哥哥认为它的相克之物便是它自己?”
“我正是这样的推断,结果如何,还要看施药之后。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上一试,如若无效,顶多再忘一回事,并无致命大碍,对不对?”上官自若看得出,时下的忘忘与“小觐”之间,多了一条旁人很难介入的牵系,忘忘对小觐,绝不可能如对阎觐一般下手果断无疑。
“……小觐,他……”
说曹操,曹操到,且是位莽撞曹操。“姐姐,你在里面做什么?出来喔,有好吃的鱼喔。”
话虽说得童憨,门却拍得巨响,使那层薄薄门板地动山摇,忘忘好气又好笑。“住手啦,你想将这门拆了是不是?”
“出来喔,那个讨厌的人是不是在里面?姐姐,我讨厌他喔,不和他说话啦。”
上官自苦笑道:“想来,不管是怎样的他,对我都喜欢不下去呢。既然不讨喜,在下告辞了。”背手起身,至门前驻足,似有所虑,回首道,“忘忘,你细做思量罢。若你无意为他施解,我也会设法保你平安。只是,不太容易就是了。”
的确不太容易。朝慧公主是何等样人,怎会放弃了追查阎觐所以致此的因由?上官哥哥如此热衷为阎觐施解,是欲转移朝慧公主的注意力罢?
“上官哥哥,我会认真考虑。”
“那便好。”上官自若温柔一笑,“忘忘,莫苦恼哦,你名唤忘忘,为得就是忘却烦事常欢笑,莫辜负了为你取名的人才好。”
忘忘失笑道:“若非忘忘听娘说过这名字是爹爹取的,我会以为它是上官哥哥给忘忘的,对它的初衷竟如此明白。”
“这就对了,忘忘是属于欢笑的,苦恼的事,就留给上官哥哥,好么?”
“姐姐,姐姐,姐姐——”
室内二人皆面呈无奈,上官自若拉开门扃,对门外横眉瞪目者道:“姐姐还给你了,哥哥我告辞喽。”
“你才不是哥哥,你是讨厌人,讨厌,小觐讨厌你!”
上官自若摸鼻咧笑:“好好好,在下回去揽镜自视,看看到底哪里写了讨厌二字,小觐弟弟,好好吃鱼,再见。”
“讨厌,讨厌,讨厌,小觐讨厌你!”俊脸苦皱,似是为了表达嫌厌极尽能事。忘忘看得再度失笑,“小觐,想不想去玩?”
已走出十几步的上官自若闻言转身,望见忘忘面上的凄楚难舍,也便知道忘忘对他的提议做了回应,遂疾身就步——朝慧公主那边,他还需要全力周旋。
“去玩?去哪里玩?”小觐雀跃跳脚,“只有姐姐和小觐么?只有姐姐和小觐么?”
“去哪里玩都好,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外人打扰,好不好?”
“好,好,好,小觐喜欢,小觐和姐姐一起玩,只和姐姐!”抱起她,在原地转圈欢叫。
抚着这张纯真俊脸,她有感心底正有柄钝刀执行切割之责。“小觐……”我会永远记得你。情不自禁,印在那薄唇上一记轻吻。
“姐姐……”小觐眸儿发亮,“姐姐,小觐……”
“做什么?”
“小觐还要……”
“要什么?”
“姐姐那样,小觐还要姐姐那样……”
啼笑皆非。“那是姐姐对小觐的奖励,岂是随便乱给的?”
唇嘟老高,“姐姐适才给小觐,再给嘛。”
“因为小觐你适才太可爱了,姐姐才亲小觐。”
“那小觐现在也很可爱!”
辩才不错嘛。“我是姐姐,我说了作数,我说你可爱时你才可爱!”
是,老大最大。“那……是不是小觐以后可爱时,姐姐还会给?”
“我们去玩三天,这三天内你若有还有可爱的表现,我依然会奖励哦。”
“真的?”俊脸泛出光芒万丈,“好吼!小觐会很可爱很可爱,姐姐会亲小觐喔!”
三天,只有三天呢。三天后,形如陌路,还是重拾前怨?谁晓得。就将这三天,当做是向老天偷来的时光罢。
第八章(中)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每一时,每一刻,都美好得令人心悸,只是,太匆匆。
“姐姐,你看你看,这是小觐抓到的鱼儿喔,有烤鱼吃了哦。”
“小觐好厉害喔。”
“不对!”
“小觐是很可爱,很可爱!”
“……”
“姐姐,小觐很可爱,很可爱喔。”
“……”
“姐姐!”
“那又怎样?”
“小觐很可爱很可爱,姐姐的奖励嘞?”
“忘在桃花坞里,没有拿来怎么办?”
“姐姐,小觐不依,小觐要奖励啦,姐姐,奖励啦~~”
……
“小觐,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姐姐了,怎么办呢?”
“小觐会一直找一直找,会找到姐姐,会找到姐姐的。”
“如果一直找一直找,仍然找不到呢?”
“小觐会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
“是啊,你一直都很有耐心地在找姐姐,以后,却可能换了姐姐再也找不到你。”
“不会不会,姐姐你只要在原地等小觐,小觐会来找姐姐,小觐会来找姐姐,姐姐你在原地不要走哦,等小觐哦。”
“小觐……”
……
“小觐,你要明白,如果有可能,姐姐会留住你,不让你走。可是这样的你,不是真的你,姐姐多想自私到底,留住这样的你啊。”
“姐姐,小觐是姐姐的,是姐姐一个人的,小觐好爱姐姐,小觐只爱姐姐喔。”
“小觐,当下的你只是一个美好的幻像,却为什么,只有这样的你,才会真正爱我疼我?”
“嗯,小觐爱姐姐,疼姐姐,小觐只爱姐姐,只疼姐姐,姐姐和小觐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永远好不好?好不好?”
傻傻,憨憨,纯纯,稚稚,疼她爱她的小觐啊。
……
“姐姐,姐姐,姐姐——!”
“怎么了?怎么了,小觐?”
“小觐做梦,梦见姐姐走了,一个人走了,让小觐再也找不到,小觐好怕,小觐怕怕,姐姐你不要走,姐姐和小觐永远在一起,永远……”
“小觐,姐姐和小觐会永远在一起,姐姐将小觐放在这里,永远在这里,永远。”
“好好哦,姐姐也永远在小觐这里,永远。”
“很好,那睡罢,醒来了,便是永远了。”
————————————“忘忘,你当真决定了么?”上官自若看她苍白的脸色,心疼不舍地问。
“上官哥哥,应我两事,可好?”她捧心蹙眉,忍着从那方袭来的钻营之痛。
“说罢。”
“如果小觐……阎觐醒来,已经恢复如初,你设法撮合他和公主,别让他再缠我了,好么?”
上官自若顿首,“这是自然。上官哥哥定不会再让你重复之前的纠葛。”
“如果……小觐醒来,仍然是小觐,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忘忘……”上官自若心内蜇痛,“忘忘,阎觐必须是阎觐,他的失踪,已经影响整个北方的商业运营,再恶化下去,全国有一场震荡也说不定。而朝慧公主,不介意为阎觐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所以,莫怪上官哥哥心狠,阎觐他必须回来!”
她知道,她知道啊,她游历北方期间,看见了因为阎家主子生死未卜,阎家的钱庄门前长龙通宵兑现,无数与此息关的别家事业因此坍塌;看见了阎家的米铺门庭冷落,视阎家为最大买家的供米商们叫苦连天……所以,上官哥哥甫说有解,她便允了,允了不是么?
“那么,如果小觐醒来,仍然是小觐,上官哥哥你会怎么做呢?”
“忘忘……”
“算了,上官哥哥,小觐他服了安神汤,睡下了,你带他走罢。”
“……好,他服药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知会你……”
“上官哥哥!”疾唤住了推门人,“如果小觐醒来仍然是小觐,你一定要人好好待他,很好很好的待他,他纯真善良,别人对他好,他便会对别人好的。”
“好。”
“他若还是小觐,不要让人欺负他,教他使用武功自保,教他如何防人,如果他哭了,也不要凶他,他有时候虽然别扭,却不会撒泼,慢慢劝他哄他便好了。”
“好。”
“如若……上官哥哥你是他的亲人,不管如何,都会待他比我待他要好,忘忘走了。”
上官自若已为她滴滴无声淌落的泪儿所慑,这个惯以甜美笑靥示人的小女子,自近五年前那场病痛过后,他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泪泣。她与小觐,牵绊已经如此牢羁了么?眼见她掉头离去,身影似无反顾,疾步拦在她身前,“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我去探望爹娘,你们大队人马尽数离开锦州后,我会和爹娘重新回来这里。上官哥哥,保重了。”
“忘忘,没有了小觐,你便要走么?他对你,如此重要么?”
“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贪,任你一再伤害,却只想对你好,这样一个人,一点一滴的融入你的生活,乃至生命,然后再生生剥离,且他或将永远不复存在,种种美好快乐只待梦中寻落,上官哥哥,或许,终有一日,你也能体会这般滋味。”她运起他所授的“霄燕七步”,甩首而去,沿路,泪洒如雨。
第八章(下)
在阎觐双眸启开的瞬间,上官自若便晓得,他,回来了。
在那一刻,他竟开始心痛,为那个为了小觐哭泣的小女子:她所想,所要,所盼,终究成就幻影。
南宫慧喜极而泣,扑到阎觐怀中哭笑捶打。而阎觐许是初醒神志尚未完全归位,不曾对佳人出语安慰,一双幽深凤瞳,只管盯着伫离一边的上官自若,眸底邃暗不明。
“上官。”他薄唇微启,终于出声。嗓音淀沉,似是久日未言。
“堡主。”
“可以告诉本堡主,当下你我身在何方么?”
“堡主,当下,堡主与属下身在苍城,再有五六日,便可回到阎堡。”
“苍城?”阎觐勾笑,“本堡主一觉醒来,竟身在苍城,就如大梦一场呢。”
“是啊,觐哥哥,的确如场梦呢。在见你中伏晕在山间,慧儿和上官哥哥,都是心惊肉跳呢。你身上这毒,上官哥哥倾尽全身解术,才解得清。”
“是么?”阎觐目注上官自若,“劳烦总管事了。”
“堡主客气。”
“觐哥哥,你可还……”南宫慧美眸在他面上游移逡巡,“你可曾还……”
“还什么呢?”阎觐挑眉以待。
这是她的觐哥哥,智慧,心志,神态,都回到她所熟识模样的觐哥可,她还计较什么呢?“还可感到不适?再要上官哥哥再帮您看看脉可好?”
“不必了,所谓望闻问切,你的上官哥哥医术卓尔,单一个‘望’字,即看得本堡主身体无虞,是这样罢,上官总管事?”
“堡主过奖。”上官自若有些微迷惑了:此时的阎觐,是清醒,或是过于清醒?
“觐哥哥……”
“慧儿,你堂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