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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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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逊”——大名、指印赫然在目。上梁不正下梁歪,叔父因赌致残,堂弟再步后尘,唉~~君子谦无力再叹家门不幸,“这位兄台,既然有借据在此,在下自当偿还。只是可否容些时日?”
    “容些时日?呸!大爷容了你,谁容了大爷?这借据上写得明明白白,君子逊借银一百两,一天十分利,到今儿个也有一百五十两,越滚越多,多到卖了你都还不起!到时你一家老小再给爷跑个不见鸟影,大爷我找谁要!今儿个不还,就把地契押上来,大爷也好回去交差!”
    “一天十分利?”君子谦暗吸口冷气,堂弟恁大的人,是盲了眼还是少了脑子,这样的借据也敢签下?地契是不能给的,叔父当年遭人毒打,也未肯交这爿祖家房产交出,那……该如何是好?“几位兄台,可否容在下几日?在下定会还上这笔钱的。”
    “不行就是不行,你这书呆子少给老子废话……”
    “爹。”忘忘牵住父亲衣袖,“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先给了罢。”
    “忘儿……”
    “几位兄台。”忘忘挺步上前,“本姑娘这回可以把先给还了。自今日,那个君子逊若再欠下赌债,和我们毫无干系。你们任打任杀,只管找他就是。找了我们来,我们也不认帐。”
    三地痞无一例外口水乱冒:乖乖,哪里来的这等鲜嫩可口的小美人儿?比那畅春阁的头牌清倌还水当。忽见那雪白手心在眼前明明晃晃,地痞头目一厢情愿要将手给搭上去,却教人一下闪了开去。“小美……”
    忘忘岂看不出他的丑状,“这位兄台,你不是要银子么?借据拿过来,我们才好给钱。”
    地痞头目亵笑,“君家兄弟,有这么一块宝贝放在家里,区区一百五十两银子算什么?只要……”
    “忘儿,你进去,这儿交给爹就好!”君子谦揽住爱女削肩,向房内推过去。人影一闪,却有人拦在当前。
    “君家兄弟,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咱是不要了,只要这位美娃娃能陪咱兄弟一晚……”淫言秽语未竟完整,即嘴僵舌硬,耳闭眼涩,再半个字也吞吐不了了。
    忘忘一迳取过张扬在他指中的借据,细细阅过,再以在房中即备好的银票代之塞回原处。“银据两讫,两不相欠,如果阁下还有兴趣前来受教,本姑娘也不会吝啬。”状似随意的屈指一弹,无色无味无形物无声弥入,松了那张脸皮上的僵硬。
    地痞头目为方才面不自主的片刻深为惊恐,盯着这小姑娘的俏脸,那美眸里阴狠的杀意骇着了他!
    “走!”扯动双腿,大掀双足,奔蹿之速令不知所谓的诸人如坠云里,包括那两名犹色迷迷地瞅准忘忘端量的手下。
    “还不快滚过来!”头目远来的一声咆吼叫醒了魂,两人为头目竟能放过这样一个上乘货色纳罕,又听得,“不想死的话,都滚过来!”
    怪事。两人雾煞煞急急跟上,“头儿,那小美……”
    “那小美人有些邪门,快走!”
    邪门?不就得长得不像北地婆娘,身形矮了一点,脸上白了一点,小腰细了一点,眼睛大了一点,只要胸脯有再高一点……
    “你的命可以再短一点!”啪!当头一记闷拍。
    哦,原来适才不知不觉,将打滚在心里的话给嘟念出来了。
    “回去跟大哥说,那小蹄子没准是个厉害角色!”
    谁,小美人?哦,明白了,头儿是想将小美人献给大哥!
    啪!“废话什么,快滚!”
    ——————————“忘儿,他们……”君子谦面对不明所以即漫天云散的光景,大为诧惑。
    “哦,他们还算聪明。”忘忘笑道,手牵父亲回堂,“爹,女儿想吃娘做的百合薰鱼,咱们进去罢。”对方应该不会善罢干休,若明日再来,她该怎么做呢?今晚想想罢。
    桂王之事后,她倏然明白,没了人娇宠的她,依然可以自在生活,她武功不济,却拥有比武功更轻便省事的求生、自卫、进攻的技能。甚至,只要她想,杀人应该不是难事罢。纵算权势如天的桂王爷,那一刻在她手下,丑陋似一摊腐肉,软弱似一只蝼蚁,如果不是因了阎堡内尚有几百条朝夕相处的无辜性命,杀他,她不会有毫微犹豫。
    犯我者,当——诛。
第一章(下)
       上官自若但见犯众颇多,本意藉机出面相助,不料才自树后半露身形,几队官差健步沓沓抄围而至,将一干歹人悉数捉拿,解了忘忘一家的危机。
    他暗生疑窦:君家地处城西偏僻地,若是邻人心生不忿报官,官差不会来得这般快。以情形看,分明像极了守株待兔。但君家平民百姓,哪来得这等面子?
    “上官哥哥,你不进门喝杯茶么?”
    上官自若对上那双猫眸,甫觉自己已全全然踏出隐身处,忘忘正半歪头地看着他,仿佛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感到任何突兀。
    “忘忘,你……好么?”他也只得这一句最惯常的问候。暗随她多日,却不曾想过,真若见了,该说些什么。
    “卟——”忘忘笑出声来,“上官哥哥,你何时和忘忘变得这般生分了?快进来罢,你也站得够久了。”
    君家是祖产,地方还算宽绰,修葺过后,符合了君家干净清洁的习性。摆置用品均是生活所需,没有所余赘饰,虽简易却不失家居温馨。上官自若望见那露天而设的各式炼药器具及小园一角的药草田,哑然失笑。
    忘忘烧水砌茶,设在院内小案上,“上官哥哥,没有你最爱的云南毛尖,这茶只能饮不能品,喝一口解渴罢。”
    上官自若权原想着,她对他心怀怨尤,他于她,定是不受欢迎的,以致初见时难免促措,眼下见她笑语晏晏,不见丝毫芥蒂模样,也便随性自若了,遂问出盘旋在心头的疑惑。
    忘忘提鼻巧笑,“因为前些日子知府夫人得了罕见怪症,适巧忘忘自上官哥哥给的医册上看过解除之法,像是捡了个大便宜,竟给疗愈了。适才是知府大人还我一个人情。”
    见她俏皮依然,上官自若仍问道:“忘忘,你心里是怪上官哥哥的罢?”
    忘忘颔首,一笑又摇头。
    “怪还是不怪?”上官自若执意求解。
    “想到自己在亲若兄长的人心里,竟是棋盘上的一枚子,当然会极不舒服。但是,如果没有上官哥哥,忘忘当日能否病愈尚未可知,今日的一技之长更不存在。所以,忘忘一时也拿不准怎样说才算最妥贴心底的想法。”
    “你想知道,我和阎觐之间的恩怨么?”
    “若上官哥哥想说,忘忘自然会听。”反之,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诘取。
    他说了。
    ————————————“我和阎觐是同一个生父。”
    这倒意外,两人的外观,不见半点相似之处。
    “我娘是阎青城的小妾。本来以阎家祖规,我这样的庶子是没有机会降临人世的,但当时,他‘隆恩’大赧,给了我母亲这项‘殊荣’……”“隆恩”“殊荣”几字咬得简慢,蕴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但是,娘在怀我的第四个月,遇上了令她一见倾心的人,便是我爹。他们逃出了阎堡,两人的故乡都不敢回去,思虑过后,在北沿城外的那处山谷的小村里住了下来。”
    “至险之地亦是至安之地?”
    “没有错。爹想必是这样想的。且娘想必更加了解,若阎堡有心寻她,天涯海角终是枉然;若阎堡视她无关轻重,以她不宜长途的身子,那是个最适宜的地方。如今想来,他们都是对的,因为那处山谷,让我们一家人拥有了最快乐的七年。”
    “七年?”仅有七年?
    “那七年里,爹下田种粮种菜,闲暇时教授村里的稚童识字读书,换些贴补。娘则在村里大娘的中介下,一并为镇上的财主绣花洗衣赚取家用。我逐渐长大,在山里奔跑玩耍,是极快乐无忧的。后村里的一位郎中看上了我的资质,开始随他习研医术。七年呢,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短到快乐一瞬即过,长到爹和娘以为事过境迁。直到……”
    直到阎堡找上门来。忘忘为他未竟之语作注解。
    “爹和娘带着我逃,进了山谷深处。过后我方明白,爹和娘明知不可能逃脱为何还要枉费力气,他们是不想连累村里的那些朴善村民罢,尽管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人出卖了我们。望着远方奉涌过来的黑压人群,娘抱着我,说:‘若儿,娘那时带着你离开,是想给你自若快乐的一生。如果这次你能留活下来,依然要活得快乐,好么?不要让那座冰冷的地狱扼杀了你的快乐,好么?’然后,我看见爹走到我身后,抚着我的头,‘若儿,你是爹最爱的孩子……’爹的话我只有机会听到此处,后颈便受了猛猛的一击,最后的意识,是爹将我和娘一并搂到他温暖宽阔的怀里……待我醒来时,已身在在阎堡。”
    那对苦命鸳鸯,想必是明知势必难逃一死,不想让稚子亲眼目睹两人的死状罢?或者,不想让他亲眼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手刃自己最爱的母亲和养父?
    “我醒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不到爹娘,只晓得无助哭喊。彼时,阎青城即坐在我床畔,那目光,吓回了我的眼泪。兹此,我便长住在了阎堡。阎堡主并没有安置我的身份,我依然是上官自若,只是习文练武和阎觐排在一起,堡里仆佣也不敢怠慢轻简。我逐渐长大,自下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捋出了爹娘故事的始末,我知道,我再也要不回爹娘,也便开始不在暗夜里哭泣……娘说得对,纵然阎堡华宇豪舍,却是一座冰冷的死城,终年阴云,没有晴好的天空。而慧儿的出现,则是那片天空里的一脉阳光。”
    慧儿?是他和阎觐两人共同挚爱的女子?
    “慧儿是在我和阎觐出外狩猎时发现的,其时她奄奄一息,仍美得惊人。我施尽全身解术,救活了她。醒来之后,她除了一再强调自己是‘慧儿’,竟忘记了其它过往。但那丝毫无损于她的快乐。她会拉着我和阎觐的手在在草原上奔跑,会为我和他跳婆挲旋转的舞蹈,就似一只误闯地狱的仙女,拔开了了重重阴霾,给了我,也给了阎觐新鲜世界的气息。我得见了阎觐第一回真心而笑。尽管慧儿看似不曾偏颇,称阎觐为‘觐哥哥’,称我为‘上官哥哥’,但我依然晓得,我和他,在慧儿心里,是不同的。慧儿见了我,虽亲昵牵手,却不会搂颈扑抱;慧儿从不会和我共乘一骑,和他共骋的画面却不曾缺断……但是,我的目光依然追着慧儿,寻着慧心,那是我所最希冀的阳光啊。直到我看到那两人的拥吻,直到他们宣布婚讯,我的眼睛依然望着慧儿……”
    上苍真不公平,不是么?阎觐已然拥有一切,却连别人最罕缺的爱情也得了去……
    “但是,慧儿恢复了记忆,她记起了自己是当朝的朝慧公主,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独生爱女。她对我和阎觐说道:‘我不要离开,慧儿要永远做两位哥哥的慧儿,做觐哥哥的妻子……’只是,我还在为慧儿的傻气感动莫名之际,阎觐竟然已将她送回了帝都皇城!我从来没有如那一刻般恨阎觐,我发誓,我要夺回慧儿,让他明白,他失去的是怎样价值连城的瑰宝。所以,我开始物色人选,先后送了女子到他身边。这其中,唯一给了名份的是云裳。我一度以为,凭云裳的清丽出尘,或可夺了慧儿在他心里的位置。”
    结果,云裳出师败北,恰巧她自动送上门来,这棋子不用放着会亏对上苍,是么?多谢看重呢。
    “我看着你长大,我断定你会引起阎觐的兴趣,因为……既然我和他可以共同爱上慧儿,那么,我会不由自主怦然心动的女子,他也必会……”
    什么意思?忘忘撩睑含询。
    “忘忘,我自认自爹娘逝后,我对自己所作所为,从来不曾后悔,但将你送到阎觐身边,却是我生平至此做过的至蠢至悔的憾事。阎觐委我出堡商务是为藉辞支开,我何尝想回到堡内亲眼目睹他对你的宠怜?纵算当初慧儿在他怀里时,我也只想就那样看着慧儿即好,可是每一回想到你,我心里仿若有人拿钝刀切过,一寸一寸……更没料到,在我初回堡内即会听到他将你奉送他人的消息,我当时想杀了他,也杀了自己……”
第二章(上)
       上官哥哥,都过去了。
    上官自若立在那两扇阖上的门前,这句话,绕耳不去。
    忘忘是在告诉他,都过去了,恩也好,怨也好,过去了?指得是他和阎觐?或是他和她?
    她不怨他,但也无法和他恢复到从前,所以,知他暂住客栈,她便说天色不早,婉转中的强硬推拒不容错认。若仍视他为兄,断不会如此的罢?她的家门,可以为他待茶用餐,却不容驻留,是这样的罢?
    至少,她没有避他不见,对罢?上官自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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