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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五月人杰-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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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壮说:“不用你们破费,你说有人知道我姨妈家,你快快去找,比让我顿吃海鲜还高兴哩!”
    干警说:“我这是执行命令,我不敢违背,说什么也得去市里买回来再说。”
    大壮心想,好吧,且等买回来再说。
    城东那场袭警案,早被百姓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有声有色的传播开来。几乎全城百姓都知道此案是陈氏五虎一手所为,如何处理?众百姓只等看今后结果。百姓把大壮勇斗九个袭警暴徒描述的绘声绘影。说这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白镜子脸,年纪不过三十岁,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身手快如风,飞脚如闪电。谁也没看清用什么招法,眨眼功夫打倒了九个。那陈老五可不是好惹的,却被小伙子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还有那陈老二,穿着一身“老虎皮”,人模狗样地掏枪想吓唬人家,谁知枪没掏出来,手被飞石砸伤,哈哈哈……。接着又传出新闻,那九人既无内伤也无外伤。都是被小伙子卸了胳膊摘了胯,小伙子只用手拍、托,几下就接好了。
    桑洲是武术杂技之乡,凡会武术者,都会玩几手杂技。凡会杂技者都有功夫。这里拳术种类繁多,派流纷呈,名人辈出。在那场袭警案中,那小青年见义勇为,为救干警挺身而出,赤手空拳使用了“拆骨拳”。一般武术大师点穴、拆骨都会,但都不得门路。据老一辈武术大师回忆,要说会拆骨,而且拆、挫、复位能够随心所欲者,只有盐山吕氏家族祖传此拳。但只传了不过三代,便没有了下宗。看这小伙子不像本地人,听口音却像京东人氏。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马上传到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便是吕方双生儿中的老二——吕志安!
    吕方在河南段集镇和侯天梅成婚三个月后,在安庆被抓壮丁。第二年夏天,候天梅生下一双儿子。自从有了外甥,侯天瑞高兴的没法说。两口子为孩子洗褯子,做衣服。为催奶水,侯天瑞整日去河边钓鲫鱼、熬鱼汤。赶集市,买猪脚、炖猪蹄。侯天瑞过去是横草不动、竖草不拿的人。如今却成了里外家务大忙人。
    两个孩子长到一岁,收到吕方大爷的来信,字里行间希望母子们去吕方大爷那里。因为那里有买卖产业。吕方不能守在身边,希望侄媳和孩子过去。……侯天瑞见信后,抱着两个外甥哭了好几天,他企望妹妹侯天梅不要离开他,但侯天梅说:“我们家在直隶,孩子的根在桑洲。孩子的爷爷奶奶在桑洲,我们得回家!”侯天梅要回家。侯天瑞两口子永记母亲遗言,自己再难受,也要让妹妹高兴。所以,咬咬牙,送!送她们娘仨回直隶!
    侯天瑞带两个徒弟护送母子三人回到了桑洲。可谁知,等他回到了段集,才知妻子被人欺辱。侯天瑞大怒,一气杀了仇人,携妻逃到桑洲。此时吕方大伯大娘年老体弱,却得济侯天梅的精心伺候。侯天瑞两口来到,就将买卖揽过去。吕方大伯老两口颐享天年,整日逗两个孙儿玩耍。日本占领华北后,桑洲的买卖全由侯天瑞两口打理,吕方大爷预感不测,便带一家老小回到乡下,躲过日本人的劫杀。日本投降那年,老两口先后病逝,侯天梅打幡抱罐养老送终。
    日本投降后,侯天梅带两个儿子回到桑洲。侯天瑞在掌管买卖期间,又染上毒瘾,所赚大钱都被吸光。后来毒瘾发作,医治无效而亡。不久,夫人也病逝而去。侯天梅撑起这个家业。一九四九年,侯天梅将两个儿子送去参军,大儿吕志平在解放太原战役中牺牲,牺牲时刚刚十八岁。二儿吕志安,南征北战屡建战功,一九五零年,又赴朝参战,第二年负伤回国。养好伤后,转业到桑洲公安局某派出所任所长。一九五四年省公安厅从各地抽一批青年公安干警充实机关,吕志安被抽调到省厅任科长、副处长。一九五七年任省厅劳教处副处长。一九五八年,省、市合并,公安厅随省机关从保定迁到天津。这一年,调他去南郊农场任主任。五七年,天津、河北大专院校打了一批右派,年底将这些右派集中到吕志安所在农场劳动改造。这些右派都是三十到四十几岁的中青年教授。他们知识渊博,血气方刚,说话直率。都有一颗报国心。当时动员他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谁知这是先“引蛇出洞”,后“请君入瓮”,最后“痛打落水狗”!不知那句话或那几个字,挫伤了哪个人的神经,就被扣上右派分子的帽子。当了右派,就送进农场劳动改造。白天不是掏沟、挖土方、就是抬大粪,一刻不停闲。拉犁、翻地、插秧、播种、春种秋收,每天累得贼死。这些人都是拿笔杆子出身,那里吃得了这些苦 ?到了晚上还要认真写心得、写收获,写思想汇报。稍有不慎,就遭到批判!
    六零年十月的一天晚上,劳改队长组织政治学习,把“肯尼迪”念成“肯尼由”,李昊哲教授当面指正错读,被劳教队长当面挖苦、讥讽,还令其写检查,气愤之下暴病而死。吕志安妥善处理丧事,李昊哲教授的两个女儿对吕志安表示衷心感谢。
    一九六二年冬,吕志安去天津办案,下公交车时,不慎踏上冰面,失足摔倒,左手腕粉碎性骨折,住进骨科医院。事有凑巧,主治大夫就是李教授二女儿李明珠。她对吕志安心存感激,每天查房都要仔细盘问,认真检查,有时还亲自护理。住院期间,她用自己的粮票给他买油条、豆浆、煎饼果子,买点心、饼干、水果等营养品。得知吕志安爱吃鱼虾,便在家做酥鱼,带给他吃。吕志安住了两个月医院,长了三斤肉。这两个月的耳鬓厮磨,二人磨出了**的火花。但是,那个年代,根红苗正的人哪敢相恋家庭出身不好的人?这是禁锢。吕志安是革命军人出身,共产党员,革命干部,自己的终身大事,必须由组织考察同意。李明珠是反革命右派分子的女儿,哥在台湾,姐是右派的“同盟军”。李明珠认为这桩婚事不可能成。二人虽有情有意,但花好难有月圆!二人经常书信来往,也相互鼓励,但都有难言之隐。就这样,二人僵持到一九六五年秋,还是吕志安大胆向上级组织提出结婚申请。结果,立即遭到扼杀!吕志安和领导申辩了几句,领导的结论是:同志啊,你还年轻,前途远大,不可一时头脑发胀。人是有阶级的,哪个人都打着阶级的烙印。你根红苗正,要多考虑自己的光明前途!
    吕志安没有听领导的话,和李明珠公开了关系,博得老娘的欢心。老娘早就盼着娶回个儿媳,她不计较儿媳的出身,她认为人好、厚道、能干就行。吕志安认为,人分三六九等不公平,理论和实践是相孛谬的。他冲破重重阻力,终于和李明珠喜结连理。这一年吕志安和李明珠已经三十二岁。没有新房,没有领导的祝贺,只凭票买了几斤糖果,散发给同志们。两人把铺盖搬到一起,就算结婚了。从此,噩梦也就接踵而来。
    一九六六年夏,一场运动铺天盖地而来。这年省、市分家,领导决定吕志安同志下放回原籍安排工作。结果把他挂在公安局,无职无权,当个闲人。文革中,被下放到公社,在公社派出所任代理所长。
    李明珠是骨科医院的主治大夫,她医术精湛,经验丰富。在这场运动中,被戴上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因为她父是右派,又被扣上反动家庭的帽子。因为她和吕志安结婚,又加一顶腐蚀革命干部的帽子。三顶帽子立刻遭到批斗、关牛棚,最后下放劳动改造。下放劳动,却使她因祸得福。因为她下放的农村离吕志安所在的公社只有十里远。二人越凑越近,一年后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一个乖巧漂亮的千金。李明珠在农村却成了社员心目中的香饽饽。她不但精通骨科,对内科、妇科、儿科也游刃有余。每天她的住所人流不断。她看病仔细,脾气随和,医术高超。社员不去县医院,也要去找她看病。这一带大人小孩都敬佩她,众百姓有口皆碑。
    一九七六年,这场“浩劫”终于划上了句号。李明珠和吕志安都相继落实了政策。骨科医院要她立即回院。李明珠和吕志安商议,李明珠说:“从心里想,不回去。为这口气不出,还是想回去。为嘛呢?我要让那些整我的人看看,我李明珠到底反动在哪里?为嘛往死里整我?害得我一身病!”
    吕志安听了暗暗点头,却说:“这些帐不应记在同志们头上,气是气,事是事,两分开。应该学会宽宏大量。可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小家子气!”
    此时各地医院都缺少行家里手,一听李明珠要走,各级医院都伸出渴望之手。捷足先登者是油田医院,马上和李明珠联系,李明珠点头同意了。因为油田是新单位,设备新,人员少,急需老医生。
    李明珠在农村劳动锻炼八年,在油田医院工作十二年。但因身体多病,提前退休。此时吕志安也退居二线,独生女儿在外地上大学。老两口共同奉养母亲吕侯氏。
    吕志安在街上听说陈氏袭警大案,一名外地小伙子见义勇为,一人独斗陈氏九人。他所用绝技却是吕家早已失传的“拆骨拳”。吕志安的武功是母亲传授的,但听娘说,父亲吕方可是武功大侠。还听大爷说过,吕家祖传密笈“拆骨拳”,只传到他父亲吕方这一辈。吕志安没见过父亲,也不知父亲如今是死是活。但他听李明珠说,六一年时大姐在天津东站把外甥送给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答应二十八年后让外甥认祖归宗。他掐指一算,今年正好二十八年。因此怀疑这个小伙子可能就是自己的外甥!
    吕志安急匆匆赶回家,把所听之事说给李明珠。李明珠听了心里非常高兴,说:“如老和尚不说谎话,今年应该是外甥大壮认祖归宗之时。如果你怀疑此事,你去油田一趟,或打个电话问一问不就清楚了吗?”
    吕志安抓起电话拨通油田公安处,一说话,那边就热情地说:“老局长啊,您打电话太凑巧了!您打问的这个人,就是来油田找他姨妈的!他的姨妈就是我们油田医院的李大夫!我们刚说打电话印证此事,您就打过电话来了!您等着,我立马开车去见您老两口,等着啊!”
    “太巧,太巧了,果然是咱外甥。就是咱外甥,我敢肯定!那个,那,那老和尚,是咱,是咱爹!就是咱爹!娘啊,我爹没死,没死啊!” 吕志安放下电话,高兴得直拍巴掌,两眼流着泪,向屋里喊道:“娘啊,娘啊,找到俺爹了,找到俺爹了!明珠啊,快收拾收拾屋。。。。。。”
    从里屋颤巍巍走出一位老太太,她就是当年的侯天梅、今日的侯氏母!虽然年近八旬,耳不聋,眼不花。见儿子高兴的样子,就伸着脑袋问:“你说谁来了?你又找到谁了?”
    吕志安说:“外甥来了!”
    老太太说:“好,我们有个大孙子!”
    吕志安又说:“也找到俺爹了!”
    老太太一扭头,说:“咦——他早死了!”
    李明珠说:“娘,当年抱走大壮的老和尚就是我爹!”
    老太太扭身回屋,说:“吔——那是个死和尚!”
    吕志安见老太太不高兴,就说:“娘,外甥来了,娘可高兴吧?”
    老太太转脸大笑说:“俺孙子来了,哪能不高兴?俺孙子还有功夫,来后得让奶奶好好瞧瞧!”
    吕志安说:“娘,那是咱外甥!”
    老太太说:“是啊,他是你外甥,那不就是俺外甥孙子么——”说完,哈哈大笑。
    李明珠笑得喘不过气来,说:“娘净说逗乐话!”
    李明珠还没收拾好屋子,院外响起汽车声。吕志安忙去开门,油田公安处长一推门说:“看,我把你外甥也带来了!”吕志安一把拉住大壮仔细端详:浓眉大眼,一头短发。肩乍腰细,不胖不瘦,白白净净一个俊小伙。李明珠急忙扶着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大壮一见“扑咚”双腿跪地,口里喊“奶奶、姨妈、姨父。”眼中流着泪水。老太太上前抱住大壮左看右看,一口一个“好孙孙”,接着,高兴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李明珠想起姐姐、想起二十八年前的那揪心的一幕,不由泪如雨下、大放悲声。
    娘儿俩一声高一声低的哭泣,吕志安把娘仨让到东屋说:“娘啊,你们娘几个去屋里细说悲情吧!外边又来了客人哩!”
    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津公交分局的刘永丰。刘永丰查到李明珠的户籍档案后,又查到调往工作地点。大壮一走,就听说桑洲发生严重袭警案件。他马上给油田公安处挂电话,一连打了两天,也没挂通。这一天好容易打通电话,得知李明珠的丈夫就是桑洲市原公安局长吕志安,吕志安又是大壮的姨父,这下他可高兴了。因为刘永丰和吕志安在朝鲜战场是老战友。六六年省、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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