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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千羽之倾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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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多了两人,我认出方才大声喧哗的轻浮男子是大夫杨?的独子杨纳言,而另一个虽从来未见过,但从衣着气度来看,也应是皇室子弟。
    不知为何,我看到他的时候居然想起了另一张脸,这才起了好奇,细细打量,竟然和那人有三分相似,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琅琊王不是应该明日才到邺城么。”我又把眼睛闭上。
    高长弘一僵,脸色凝重起来,“请问怎么称呼。”他故意提早一天回到皇城,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行踪。
    “小姓不足挂齿。”我知他疑惑,他要提前回来总有他的原因,而我也不想探察皇室隐私,“能与杨公子同行而走在前,身形气质又有几分像兰陵王,非是他的胞弟琅琊王不可。”
    杨纳言则绕有兴致的坐到了对面,挑眉打量我,“这位公子认得杨某?”我对他望了一眼,“你尚在几尺之外我便闻到了让诸多邺城公子们求之不得的冷香,杨公子不是要说佳韵楼的香盈袖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吧。”好了,解了你们的疑惑,可以滚了,还我阳光来。
    此人,危险。高长弘眯起了眼睛,也随杨纳言坐下,“既然公子已经知道我二人身份,何不痛快报上名来,兴许大家以后能作个朋友。”我嗤了一声,没有回答,一个高长恭已经让我避之不及了,要让主上知道又多一个高长弘,还不知道要多麻烦。
    高长弘明显已经变了脸色,双肩微沉。啧,要动手了,我朝窗外看了看,聚香楼门口遮蔽阳光的荫棚已经搭了起来,也罢。向对面露出一个慵懒的笑,脚尖一点,在杨纳言的惊呼声中,人已经从窗口翻下去。
    不曾提气,摊开双臂碰的一声落在荫棚上,视线正好对上窗口伸出来高长弘怒气冲冲的脸。向他抛个媚眼,成功的让他僵硬成石,我一侧身纵下荫棚,朝一旁的巷子里钻去。
    翻墙回到府里,我急急忙忙的朝前厅跑,一面跑一面忍不住想笑,那么大的男人竟然会脸红,今天虽未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但这个笑话应该跟清寒分享。
    一进大厅,我的笑凝固在脸上。
    清寒不在。
    地上跪着四个衣着光鲜的少年,被他们众星拱月般围着坐在上首的人竟是皇帝高绍德。
    见我僵在那里,他不悦的挑眉,“看来清魄并不欢迎朕的到来。”我只得干笑,“哪里,主上有什么吩咐派人来传话就可以了,怎么亲自跑来了。”他微笑,“君无戏言,清魄,朕给你送玩具来了。”
    我心里奇怪的有如抽丝般痛了一痛,暗暗深吸了口气,我跪下叩头,“谢主上美意,清魄……不能接受。”
    他没有理会我的拒绝,而是命那几个少年抬起头来,“这里是邺城最美丽清白的世家子弟,只要清魄喜欢,他们会为你做任何事。”我跪伏着没有起身,执拗的重复,“清魄不能接受。”
    “哦?”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这是他发怒的征兆,“真是个冷血的女子。”,我正奇怪他这句话的含意时,听见他锵的一声抽出了佩剑,接着便是利器刺入身体的钝响。
    我一抬头,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已经倒在血泊中,犹自微微抽搐,而持剑的他,只是嫌恶的看着衣袍上溅到的几滴鲜血。
    见我惊疑的神情,他苍白的俊颜上展开一个动人的笑,“清魄不要的东西,定不是好东西,所以,朕就毁了他们,明日再为清魄找几个新的。”其余四个少年本已浑身打颤的跪伏在地上,此刻更传出压抑的哭泣声。
    好残忍的笑,我心里越来越痛,眼看他的肩膀又是一动,我脱口而出,“不要。”
    颤巍巍的剑尖停在第二个少年胸口,他没有看我,只是问,“清魄改主意了么。”几个少年投向我的眼光充满了祈求,尽量不去看他们,我平静的说,“他们可以留下,但我不能碰他们,难道主上忘了么,我……”
    他缓缓站直,欣然道,“这个朕早已替清魄想到了”,他一指桌上承置的一个锦盒,“那是朕让清魄的师傅特制的药丸,服用一粒,半柱香功夫便不怕清魄的碰触,药效有三、四个时辰。清魄,不要再拒绝朕”
    我只得深深叩下谢恩,主上满意的嗯了一声,走到我身边,啪的一下摔下那只护手,便毫不留恋的走出去了。
第九章 往事
           还未等我站起身来,旁边一个少年扑跪至我面前,哭道,“求主人救我弟弟。”我此刻已是心浮气躁,强自忍耐着对他说,“你自己去前厅唤人吧。”说罢不再理他,转身朝外走,结果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师傅……”我惊讶的看着这个已经数年不见的男人,岁月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外人眼中他定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文士吧,也许只有我和清寒才知道他儒雅背后那颗冰冷的心。
    师傅的眼光越过我的肩看进房里,竟然叹了口气,“先救人吧。”
    再见到师傅已是晚上,他刚从临时安置那群少年的别苑里回来,便来寻我。我将他让进房间,正要唤人奉茶,他举手止住了我。
    “清魄”,他的声音一如从前的清冷,“那个人问我要了许多短效解毒药,还说是为你准备,你究竟做了什么。”我冷冷一笑,“我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好了。”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愕了一愕,“你不知道?”“师傅认为清魄应该知道么,”我越想越恼怒,“师傅不认为去问那个人应该会更好一点么。”
    “你……”师傅震怒的扬起手掌,像是想抽我一记耳光,没有躲闪,我毫不相让的昂首看他,他目光一闪,颓然放下了手。半晌,他忽然幽幽道,“清魄,想知道你娘的故事么。”
    我娘。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师傅,“我娘在哪里……我娘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娘漂亮不漂亮……”师傅总是冷冷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久而久之,我也不再想问。
    此刻我也不作任何表示,如果师傅愿意说,他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他不愿意说,我再渴望知道他也只会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我永远忘不了,师傅曾抱来一条活泼的小狗问我想不想要,我欢喜的直点头说想,他却一转身将那小小身体抛进了花园的池塘,小狗嗷嗷的哀叫声中,师傅冷冷的说,“永远不要向任何人要求任何东西,因为你会毁了它。”
    袍袖一拂,师傅摔过来一件物事,我接了一看,是一只翠绿欲滴的莲花玉佩,雕功精细,连花瓣上滚落的水滴也晶莹可见。
    “这是你娘的,”师傅闭了眼缓缓道,“她叫水魇。”
    姬水魇,我重复着,她定是一个温柔如水,美丽若妖的女子。
    师傅忽然问我,“清魄,你知道为何我从来不对你提你娘的事。”我摇头,“师傅定有自己的计较,所以清魄不必问。”
    “因为我杀了她。”师傅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声音虽轻,听在我耳里仍如响雷。
    师傅杀了我娘。
    这个事实奇怪的只在我心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我长吁了口气,轻问,“为何杀她?”
    师傅瞟我一眼,“看来我将你训练得太好了,若是讲给清寒听,他定已经扑上来了。”
    我摇头,“我未见过她,对她的思念在幼年时期也已夭折,所以她的死活,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往事。”这是事实
    师傅有些惊讶,“看来我低估了你。清魄,你知道为何你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所有。”
    “因为我姓姬”,这很简单。
    “姬氏世代血脉相传,每辈人中只有一个女孩出生时引得无数鸩鸟来朝,她便是剧毒之首,鸩鸟之王”师傅微微一顿,“只因为高家先祖曾经有恩于你姬氏,你的姥姥曾允诺高家,姬氏鸩女将为高家效力三代,你是第二代。”
    “那师傅呢,师傅在这个故事中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问了我的疑惑,从他对姬家历史的了解和自小对我的教导,我直觉他应该也是故事中的一员。
    “我?”他惨然一笑,“我是她的师兄,也是你爹。”
    我几乎有些站不住,自小师傅对我的态度,曾让我以为他是姬家的世仇,如今谜底揭开,却是这样的答案。
    “高家家主要求姬氏鸩女全心全意辅佐少主,高家少主也迷上了水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水魇爱上少主,任何能左右她视线的东西或是人,注定被毁灭。”师傅的声音很空洞,“而你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愿意为高家做事,但说永远不可能为高家少主奉献身体。”
    我默然,爱上高家少主,呵……
    “所以,高家家主震怒之下,派人杀了你娘的恋人,我趁她心神震动之时,对她下了毒……”“你说谎。”我冷冷的打断“世上一切毒都奈何不了我们。”师傅不以为忤,微笑问我,“若是春毒呢。”我哑然。
    “我还记得那叫惹意牵裙散,我将牡丹花、天仙子、天茄花研碎,放进了他送给她的茶具里,和晶露玫瑰冲在一起,亲手递给了她,饮下不到一刻,她就已经神智不清了,是我鬼迷心窍,”师傅闭着双目,眼角隐有泪光,全身微微颤抖,“是我害她万劫不复。”
    不知为了什么,我也在颤抖,脑子也乱成一团,恨极了这样的感觉,我捂住耳朵大吼,“停下,我不要听了。”
    师傅充耳不闻般继续说,“她含怨生下了你,平日虽不言不语,但也没有异常举动,就在所有人认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时候,在他的忌日,她忽然出逃。”声音有如铁石,铮铮穿过我的指缝,钻进我的耳朵。
    “我当然追她,她逼我和她交手,用杀招逼我下重手,却在最后一刻将胸膛送在我的剑尖之下。”泪水终于滚滚而下,触及这段伤心的过往时,他仍然忍不住内心凌迟般的疼痛,几乎要像孩子般号啕大哭。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去面盆里绞了块面巾给他。
    他接过之后只是怔怔的捏着,半晌才说,“所以我从小就交代你,不要让自己动心,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任何东西,这样才能确保你能够顺利延续你的生命直到使命结束。”
    “何时结束。”我问。
    师傅幽幽道,“等你的女儿出生成长,等高家的接班人又一次执掌天下。”
    我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不会生育。”
    师傅讶异的抬头,“谁告诉你的,你出生以来身体便一直在调养,你不可能不会生育的。”
    我拔下簪发的白玉簪子,拨了拨灯芯,笑得舒畅,“师傅会有办法的,清魄的命运已经不容改变,但姬氏将再也不会出现鸩女。”
    师傅应该听懂了,因为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第十章 琅琊
           早晨师傅走的时候送了我一袋他自己炼的糖,我马上取了一颗含进嘴里,久违的甜香让我难得的笑眯了眼。
    见我含着糖球的满足样,师傅也有些笑意,却忽然对我说了一句,“重伤的那个,我救回来了。你抽空去看看吧,别对他们太严厉了,他们的命也不好。”
    清寒在一边疑惑的问我,“谁伤了?哪个他们的命不好?”
    我恼怒的一跺脚,刚刚忘记了这一茬,他们就不容我忘记得久一点。
    一边朝别苑走去,一边向脸色越来越青的清寒说明了这几个人的来龙去脉。听到最后,清寒恨恨的说,“他终还是不肯放过你。”
    “不”,我一反常态的轻松,“相反的,是我不放过他。”说罢不理清寒的疑惑,径自朝前走。
    人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幸福的。
    一把推开四位少年歇息的厢房门。被惊动的人儿不约而同的显出惊惶的神情,除了躺在榻上的那个,其余的人反映很快,转眼就跪下叩头,口里称道,“主上。”
    “瞧,”我对清寒说,“终于轮到别人叫我们主上了。”清寒皱起眉,“不好笑。”“无趣”,我对他的严肃嗤之以鼻。
    一一问过几个少年的姓名年龄和家世,清寒的眉头皱成铁疙瘩,“竟都是高官家的子弟……”转向几位少年,我问,“你们都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吗。”
    看起来最为年幼的少年微微仰起脸,轻声答,“皇上命我等来伺候小姐。”“你是御史大夫张涧之家的张仪”我托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端正的额头,长而卷的睫毛,黑白分明充满水气的双眸,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果然是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将也是一个秀丽的美男子。
    “你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来的?。”我问,他大概不习惯和人如此接近的说话,略有些脸红,仍简短有力的答道,“心甘情愿。”我正想问他是怎么给找来的,一旁忽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不甘不愿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来伺候你,又何必假惺惺。”
    好胆,我笑了,看向一脸屈辱的少年。这是宫监雷敏承家的少爷雷昀,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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