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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千羽之倾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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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资格不喜欢他,因为,我的家族本来就是不分人伦辈分的禽兽之家。
    呵呵,别怪我这样说自己的家族,我说的是实话。
    下人们总是窃窃的交流着自己知道的高家秘闻:爷爷先后把魏庄帝的皇后朱荣之女、建明帝的皇后尔朱兆之女、魏广平王的王妃郑大车、任城王的王妃冯氏、城阳王的王妃李氏这些魏朝的宗室王妃纳入私房,而魏广平王的王妃郑大车却经常被下人撞见和叔叔裹在锦塌上。
    我父王高澄在爷爷死后先逼娶家臣薛?之妻元氏,就是我的娘亲,后来强夺了家仆之妻徽娥,再纳了同僚包养的艳妓玉仪、静仪,又私通爷爷的嫔御郑大车,最后又娶了爷爷的元嫡(即元配夫人)蠕蠕公主,甚至……甚至在一次宿醉中逼奸了叔叔的妻子我的婶婶淑猗。
    至于叔叔,他强夺手下武将之妻王氏和歌舞戏曲的娼女薛氏姊妹,因为三叔永安王高浚当面驳斥了他的一项军议,便派大将刘郁截杀了三叔之后把三婶送给了刘郁;四叔上党王高涣不满他截杀三叔带兵反他,他又派大将冯文洛杀了四叔之后把四婶赏赐给冯文洛。
    当然,还有我最不想说的,我的娘亲元氏,不知道是因为父王侮辱了他的妻子或是其他,反正,他和娘亲的私情,我曾亲自撞见过的。
    这也是父王不喜欢我的原因,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也是叔叔挺偏爱我的原因,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大概连我娘亲元氏也不知道我是谁的骨血吧。
    很讽刺。
    叔叔的儿子太子绍德总是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低语,野种。
    但是我不在乎。
    父王说过,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对不起我,但我自己不能对不起自己。
    所以,我仍旧日日读书练气,夜夜纵情声色。
    我不能对不起自己。
    有一日叔叔招我们进禁城考我们学问,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后,叔叔先问我,长恭,依你的年龄,可以受封了,你要做什么王,说与朕听。
    我还未回答,五弟长弘便从叔叔膝上跳起来高声回答,我要做冲天王。
    一室人都笑了,叔叔更是笑的用袖子掩面拭泪,旁边侍立的大夫杨?也笑道,天下没有这个郡名。
    叔叔等笑平息了,凝神思索了片刻,说,就赐封长弘为琅琊王吧。
    话题终又回到我身上。
    长恭,你想好了么。
    我略一思索,跪下求道,长恭是否能入营参军,如有战功,日后再领皇上的封赏。
    叔叔微微的笑,很久没说话。
    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说,好。
    他眼里的光芒闪了闪,赐封兰陵王,你为朕去守晋阳吧。
    我同意了。
    他端起茶盏啜饮一口,笑说,军营清苦,你就不要带你娘亲去了,留在邺郡,也方便朕照顾探视。
    我也同意了。
    谢过了恩,我几乎是狂奔出王城。
    我恨叔叔,我恨娘亲,我更恨我自己。
    我恨叔叔的禽兽不如,我恨娘亲的不知自重,我更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恨叔叔,但是我没法不尊敬他,他一直是个了不起的武将。
    哪怕成了皇帝,他也是一个尚武精武的皇帝。
    是的,我承认,我一直梦想能成为能和他比肩的将领。
    从父王第一次将我抱上马背,带我驰骋在邺郡郊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以后要走的路。
    我定会成为传说中的军神。
    我将会拿回一切。
第七章 情动
           “主上服食过姬家的灵丹,便不会怕清魄的毒性,”清寒怜惜的将我的手拢回袖子,“至于我,在未来到这个世上之前便已经习惯了。”
    段韶细细的查看那株梅花,惊叹道,“早听说皇室鸩鸟毒绝天下,一见之下仍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呢。”清寒眸光一闪,“你知道鸩鸟?”段韶一愕,“当然知道,先皇文宣帝就是因为没有得到鸩鸟的庇佑才会给人投毒害死的。”
    “鸩鸟是我娘,我是毒藤。”我自顾自的折下一枝枯萎的梅花,把玩着。清寒的脸明显的抽动了一下,又很快平复下来,长身一辑,“时辰不早了,还要为宫宴做些准备,先告辞”,不容我向告别,扯起我率先向宫门方向大步走去。
    眼看府邸在望,耳边仿佛传来清寒的一声叹息,“魄,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我没有看他,只是揭起了车帘,看了看天,“夜里又要下雪了呢。”
    夜宴。
    虽有歌舞,但因为下午的事件,各人心思不一样,一顿接风宴也吃的味同嚼蜡,不到两个时辰就草草收席。
    我虽一直偷看主上的神情,但也没瞧出他的心思,便也没去问护手的事,正要随着清寒离开,忽然内殿出来一个小宫侍,喊住了我,“清魄姑娘请留步,皇上命我传你去呢。”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一顿,清寒给了我一个“自己小心”的眼神,对我说了一句“我在宫门等你”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我踏进主上休息的暖阁时,主上正斜倚着软榻的团枕看书,宫侍通报之后小声对我交代,“皇上有些醉了,姬姑娘尽量不要惹怒皇上”,便退下了,留我在门口站着。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脚也有些麻木了,听到主上说,“进来吧。”
    我迎着他犀利的目光站到房间正中,他将书卷随手一丢,微微舒展了一下四肢,看似无意的问,“那手串尺寸应该正好吧。”见我点头,他露出一个笑容,向我招手,“来朕身边。”我想起了下午那个拥抱,有些迟疑的,但总还是在他不耐烦之前站到暖榻边。
    苍白纤长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他忽然问,“清魄喜欢兰陵吗,若喜欢,朕可以考虑将清魄许给他。”我直觉的摇头,只觉得头皮一痛,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他脚下。
    有力的攫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将目光对上他的阴骘,般若酒冷冷的味混着他身上特有的紫鸢熏香味扑面而来,紧紧缠绕我长发的手指仍然没有放松,“朕的清魄竟然学会说谎了。”他森然道。
    我强忍揪痛,抗声道,“主上都不给清魄说话的机会便已经定了清魄的罪名,清魄无话可说”“啧,几日不见,清魄的脾气又大了一些。”他邪佞的俯下身来,“清魄不觉得兰陵很美?”我恼怒道,“要看美人我每日看自己就够了,哪还管得了高长恭的美丑。”
    头皮上的压力稍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生疼,主上的口气也稍微和缓,“说的真好,那清寒为何替他说谎。”我自然不会说出这个问题你怎么不去问清寒之类的蠢话,只能照实回答,“兰陵王确是一员猛将,只是因为他相貌皎美,使得人人都看轻他,所以……”“所以你就把你万年一见的同情心放在了兰陵的身上,不惜欺骗朕,好,真好“。
    主上手猛的一松,我顿时狼狈的滚倒在地板上,还未来得及安慰一下疼痛的头皮,主上的手又伸了过来,声音却是罕见的温柔,“疼么,来,朕看看。”我只能顺从的攀住他的掌,由他牵着坐进他怀里,由他给我轻轻的按摩着头皮。
    奇怪的亲昵,我模糊的想。
    主上冷不防开口问我,“你认为朕一直不知道兰陵王是怎样的人么。”我没回答,因为知道他不是真在问我。“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一直听父皇提起兰陵。你知道父王是怎样对我谈起兰陵的么。”我不觉中出了神,直觉的摇了摇头,主上的声音渐渐变的空茫,“父皇说:十二习得孙武子,十三弓马纵横行;十四竞技夺魁首,十五布阵得头名;北国风光北国水,陶冶十八妙兰陵;心藏计策三千六,胸中包含九万兵!”他的安静忽又转为狂怒,重重的将我勒进怀里,狠狠的问我,“你说朕还不知道兰陵是怎样的人?!”
    见我摇头,他才放松了力道,“兰陵家和朕的父亲,有极深的纠缠,而以他桀骜的个性,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他只是在等待机会,等待自己足够强大的那天,你懂朕在说什么吗,清魄,你还要继续放任你的同情心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看住他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怜惜。
    人人只看到主上的风光,却哪知道高高在上的他也有觉得高处不胜寒的时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禁宫里,成天步步为营,每日钩心斗角,所以他才总那么苍白吧。
    “你,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朕……”他的尾音消失,不顾我的僵硬,吻如暴风雨般落到我颊上唇边。半晌,两人都被折腾得气息紊乱、呼吸急促时,他才从我的颈间抬起头,细细看我,我也抬起迷蒙的眼,看住他。
    下一刻,我被重重推开,踉跄几步刚立稳,再看他,神色已经是一如往常的清冷,“是朕疏忽了,只想到要多留你几年为朕做事,忘了清魄也是血肉之驱。”他薄薄的嘴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朕明日下朝之后会亲自挑几个清白美貌的官宦子弟给清魄送去,你平日看上了谁也尽可对朕说……”
    我怒极反笑,“不劳主上费神,虽不至于去找高长恭,但段韶或者斛律光一定不会拒绝清魄。”他并没有像我预计的那样大怒,反而微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气急败坏的奔出禁城,值夜的禁卫大约以为我要替主上办什么紧急差使,远远的为我敞开了大门。
    奔出宫门,清寒连忙迎上来,将我上下打量,“怎么了,怎么奔的那么快,主上……”他眼光落到我颈上,顿时狂怒咆哮,“他竟然敢……”把我一推便要奔进宫去。
    可怜了我今晚一直被推来推去,我为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自嘲感到可笑,不敢多想,我死死抱住清寒的胳膊,用尽力气拖住他,“没有,他没有。”“那你颈上的吻痕哪里来的?”清寒犀利的瞪我。
    “吻痕?”我愣了一下,抚上他的薄唇曾流连的那块地方,仿佛他的灼热气息还吹在那里一般的滚烫着。收到清寒的眼刀,我只好交代,“他只是吻了我,还说明天要给我送几个男人来。”
    不理清寒的目瞪口呆,我径自朝马车走去。
    只是可惜了我那只护手,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竟没来得及将它要回来,只能等明日了。
    明日……他不会真的送一打美人来供我消遣吧。
第八章 玩具
           一大早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不过我还是有些高兴,因为不是主上许诺给我的那几个,也不是来找我的,是高长恭。
    晨光下,一席白衣的高长恭有如嫡仙一般,好像周身都隐隐范着光,书卷的儒雅和皇室的逼人贵气奇异的在他身上相融,吸引了不少下女偷偷在远处嬉笑偷看。
    “清寒这个时辰应该在练气,要找他得再过一个时辰再来,”我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昨夜的教训相当深刻,离他远些比较好。高长恭不以为忤的摆了摆手,“我是来找你的。”我闻言上下打量他,“你不是真如主上所想的,喜欢上我了吧。”
    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摊在掌上给我看,“这个东西,你见过么。”我远远的瞥了一眼,略有些疑惑的问他,“这是清寒从前最爱折的芦苇蚱蜢,你是如何得到的。”他微微一笑,将手掌合拢,“多谢。”不理我的问题,转身离开了。
    我也没追问他,那个蚱蜢,小时候清寒总折了来哄我高兴,也许在别处也折过哄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清寒没有对我提过的人,一定是不重要的人,
    乔装来到邺城最大的茶馆聚香楼,小二引着我来到二楼常坐的位子,照例上了一壶香茶,一碟香干,一叠芙蓉糕,便退了下去,我开始闭目凝神,将注意力投向四面八方。
    茶楼是整个皇城里消息流通最密集的地方,下至各地贩夫走卒,上达皇亲贵胄,都有可能在此进出聊天。没错,我也是主上的耳目之一,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在这里听人聊天。
    高长弘上到二楼就看到这样的景,一个身着月白绣银锦袍的俊美公子微闭着眼,略皱住眉,一动不动的临窗坐着,冬日晚升的阳光从他前方投过来,将他长长的睫毛折射成一扇阴影,覆在他完美的侧脸上。
    高长弘一愕的功夫,跟在身后的人已经推了他一把,“忽然愣住做什么,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他恼怒的瞪了后面的人一眼,正要继续迈步,后面的人也看到了窗前的那个剪影,大呼小叫起来,“我的天爷,邺城何时多了这样的美人,怪不得你要看得呆住。”
    我没有睁开眼,直到有讨厌的人遮住了阳光。
    面前多了两人,我认出方才大声喧哗的轻浮男子是大夫杨?的独子杨纳言,而另一个虽从来未见过,但从衣着气度来看,也应是皇室子弟。
    不知为何,我看到他的时候居然想起了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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