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之倾城-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人都说兰陵王高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佼若处子,天下无双,一见之下果然不错,平滑如雕的俊容,一双玉石般幽幽冷冷的眸子,一袭白袍,丰神俊朗,连皮肤下都似有流光浮动,活生生是谪仙下凡的风姿,只是略嫌柔美,少了些许英武。
他承先帝偏爱,赐封兰陵王之后命他戍守晋阳,虽屡无战功,但爱护士卒,任何事情也都是亲力亲为,所以在军中也有很高的威望。据说主上犒赏了他几只西域贡来的黄金瓜,他自己一口没吃,便命人剖成小块分给士兵们吃,就连斛律光和段韶都没有吃到。
“你……”他闻言犹如给扎了一针般的跳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我,仿佛下一刻他的牙齿就要穿透我的喉咙。
一动之下,他披散的长发犹如有生命一样在空气中飘舞,霎是好看。
清寒踏前一步将我护在后面,我顺势倚在他宽厚的背上,站那么久,真的累了。
段韶适时插了进来,仍是笑笑的样子,“二位是先除了斗篷暖暖,还是先传达圣意。”
清寒后背因运气而贲起的肌肉这才慢慢放松,转过身来一边给我解斗篷,一边淡淡的说,“当然是先暖暖”。
第二章 清魄
直到沸茶奉上,斛律光仍然觉得有些没缓过神来。
双生子他见的不少,但是像眼前二人这样容貌极似但性别不同的确实是天下少有。
白衣若雪,长发飘飘,冰肌玉肤,相同的容貌却在不同的人身上显出完全不同的气质。
男的温柔刚毅犹如艳阳,女的清艳孤傲犹如阴月。
见我们没有向他们中任何一个行礼,段韶也收起嘻笑的态度,“赎韶猜不出二位身份”
清寒略一沉吟,“我二人一直替主上办事,未封任何职属。其实主上只是命我们来看看晋阳守军有什么困难,段将军请安心。”
此言一出,连高长恭也显出注意的神色。
人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皇上办事却未有任何职衔已经是很奇怪,而将皇上称作主上的人更是闻所未闻,今天却一见就是两个。
我对这样的试探有些不耐烦。
根据密报,自北周联合突厥进攻大齐以来,大小战事已近二十场,按大齐兵力,应该已完胜,但因为兰陵王高长恭数战均败,致使士气低下,与北周突厥的联军僵持到现在已经近两旬。
未进大帐时便听得里面阵阵调笑,可见这高长恭不觉得有愧,见到我和清寒也未显出一个有错的人应该表现出的样子,不知他是不是自恃身份未把我们放在眼里,不过,按密报所说和现在我看到的样子,这个先帝赐封的兰陵王也许只是个刚愎自用的绣花枕头也说不定。
但我记得主上说过,高长恭十二岁便通习孙武子,十三岁以弓马纵横军营,十四岁在传统的竞技会上夺得魁首,十五岁排兵布阵已经罕见对手,可为何一上战场就……
正在各人各想各心思的时候,外面小校飞报,“方副将回营了!”
话音刚落,方君武风风火火的闯进军帐,“段将军说的果然没错……”眼睛瞟到我和清寒顿时收声。
高长恭摆了摆手,“这两位是皇上派来查看军务的特使,君武你但说无妨。”
方君武马上竹筒倒豆一般将他去探察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在旁细细的听着,对晋阳现在的情况已明白了个大概。
晋阳是大齐多驻精兵之地,北周和突厥的联军想趁降雪,补给不畅的时候将晋阳城拖垮,以进一步威胁邺城。数日以来,大齐军队以段韶为主帅,依托坚城对周军进行了凶猛的反击,获得数胜。只是周军尚不死心,一边派轻骑搜掠晋阳的补给,一边继续在晋阳城外二十里处按兵不动,使得晋阳守军只得驻扎了部分在城外的木啷山顶,随时监视周军动向。
高长恭听完没有动,好像在默默的盘算着什么。
斛律光看了看我和清寒,又看了看高长恭,跳起来道,“我早说不能再这样陪他们耗着,你偏不信,害我们兄弟三人生生被人看扁了,我就是不懂阿韶你为何不点齐兵马,杀他们个……败鳞残甲”
话音一落,高长恭忍不住喷笑起来,其他人也露出忍笑的神色,连清寒也翘起了嘴角,只笑得那斛律光在原地直抓头。
待众人笑声平复,段韶踱了两步,忽然转头看向我和清寒,“韶不才,请教二位有何良策。”他心里隐隐觉得在这个时候被以谋略著称的大齐皇帝高绍德派来晋阳的人并不只是来看看那么简单。
清寒点了点头,温和的说,“段将军过谦了,我二人定会尽力相助。”说完他看向我,见我无动于衷,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众人疑惑的目光移到我身上。
我懒洋洋的在清寒身上靠着,凉凉的说,“累死人又讨不到好的事情,我何必去做。”不知这个高傲自大的枕头,听到我这样说会做如何反映。
出乎我意料之外,那枕头犹如没听见一样,还自顾自的把玩起手边的酒盏。
段韶咳了一声,尴尬道,“这个……还未问小姐如何称呼。”
我别过头去不理他的圆场,清寒轻轻推了我,见我不动,只得代我回答,“在下姬清寒,这是舍妹姬清魄。”
段韶几步跨到我面前,惊喜的上下看我们,“竟是你们”。
斛律光和方君武摸不着头脑的对看一眼,也跟着段韶将我从头看到脚,高长恭在一旁却仔仔细细的将清寒从头看到脚,眼里闪过奇怪的光。
清寒也感到了,狐疑的望回去,两人目光一对,高长恭身体略一震,立刻将目光转开。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难道他认识清寒,可清寒看他的眼神明明在说他并不认识这个枕头。
段韶又道,“的确只有清魄小姐是不二人选,这办法我原也想过,但是对方人马数量太大,防范也很周全,所以只得作罢。但若是由清魄小姐来办,必然一举成功。”又啪的用手拍了一记额头,“看我这脑子,我应当早问皇上借人的。”
和他对了一眼,我看尽他的喜悦,怪不得主上对他评价那么高。我喜欢聪明人,看在他面上,暂将对高长恭的刁难放一放吧。
对段韶欠了欠身,我微笑说,“小姐不敢当,若铁伐不嫌弃,唤我清魄吧。能解铁伐的心事,清魄即便累点也算不了什么。”
段韶愣了愣,铁伐是他的小名,一直也只有家人知道,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恢复了刚见面时的倜傥样,大笑道,“好,真好。”
清寒对这个未语先笑的儒将也很有好感,当下立起身来道,“那就请段将军安排出战吧。”
段韶疑惑道,“现在出战?难道……??”
“嗯”,我也立起来,接过清寒递来的发带,将披散的头发束起来。
斛律光忽然脱口惊呼,“她的手……”
她的手?
高长恭一看之下打了一个寒颤。方才她一直没有大的动作,手也一直缩在袍袖里,所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现在因为束发,广袖落至手肘处,看不见那双手的只有瞎子了吧。
那双手自指尖开始,一直到手腕,都是乌沉沉的死黑,在帐内照明的火光下,更是泛着幽幽的一层磷光,映着一身雪衣,说不出的诡异。
这哪像一个妙龄女子的手?!
只一眼我就收尽他们的表情,斛律光惊疑,方君武恐惧,段韶惋惜,高长恭震惊,清寒不悦的侧过身来将所有视线挡住。
从清寒背后伸出头去,我恶意的对他们裂出一个将将露出齿尖的冷笑,清寒曾说我这样笑起来和厉鬼没什么两样,果然,众人同时朝后一退。
段韶只退了小半步就站定了,发现清寒的不愉,上前来向我和清寒鞠了一躬,“对不住,我等俗人,还让二位看笑话了。”
清寒勉强回了一礼,转身帮我归整零散的头发。
束好了头发,清寒整了整我的衣领,头也不回的问道,“由哪位点兵出战?”
第三章 将对将
斛律光拍了拍胸口,“我去吧”,说罢便要叫人去取衣甲。
段韶略一沉吟,“还是长恭去吧,斛律光你替我驻守中军,我和姬清寒在晋阳城头等你们的好消息。”
包括高长恭本人,投向段韶的眼光都是不敢置信,清寒眼里更是满满的不赞同。我也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段韶总有他的用意。
高长恭正想说句什么,方君武忽然呕的一声冲出帐外,哇哇的吐起来,再回头看,段韶也有些许变色。
因为有人在似笑非笑的慢慢从在手腕上剥下一层皮。
清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清魄……”
我无辜的对他耸耸肩。
那小将的眼睛一直在我脸上手上打转,眼光又是好奇又是恐惧,男人间的暗潮汹涌我不想理,一时兴起就当着他揭了蛇皮护手下来。一般人第一次见我除护手要么是如见鬼般脸色发青,要么就是立即尖叫逃跑,像这样当场呕吐的还是第一遭。
将护手递给清寒,顺势偎在他怀里赖了一会,高长恭和段韶他们已经赶去点兵,我的紫?和清寒的雷手也已备好鞍等在外面。
没带护手的手给北风一吹冷的真脱掉了一层皮似的,我一边抱怨一边把手缩进袖子,清寒挽住两匹马的缰绳,“走吧”。
走过一处营帐,似乎听到几个小小的交谈声,“……生平未见过这样的将军,面貌清隽跟个娘们似的……”另一个声音在叹,“人要生的太好也不是好事,我要是他我索性一横心去做了皇上的男宠,兴许也用不着这样风餐露宿的在这个鬼天气跑去打仗。”
我不禁有些好笑,清寒也似笑非笑的转过来和我对看了一眼。
前营,高长恭已经换过一身棉甲,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武,我尽量不看他,免得总在脑中把他的脸换在主上身边那几个妖娆身上。
斛律光勾着他的肩,一边说着话一边比比划划,终于高长恭重重一点头,翻身上马,朝掌旗小校道,“出发”。
快经过段韶身边的时候,段韶向我走来,挽住马缰,他仰起头,轻轻对我说,“请清魄看看兰陵的对阵。”
我微一点头,策马朝前。
北周军将赫连辰正在暖帐中和手下将领喝酒谈笑,一名斥候飞马来报,“报!赫连将军,木啷山守军分出一营兵马,朝我方驰来。”
“哦?”他吃了一惊,忙问,“打的什么旗”。
斥候做出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是镶金的王旗”
暖帐的窃窃声忽然消失了,众人脸上也非常古怪,终有一个副将打扮的人站起来笑道,“这小子定是冷傻了,将军,这仗可不能缺了我。”另一角也站起个虎背熊腰的将领,“既然他送上门来,咱们今天索性将他生擒,夜里好好销魂销魂。”
赫连辰顿时大笑,“好,你们还有谁想去,也一并随我去玩玩吧。”一时间诸将纷纷要求同去。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北风吹过,军旗猎猎而响,性烈的军马发出求战的嘶吼声回荡在旷野里显得格外肃杀。
我和清寒找了个观望的好位置。
高长恭没有回头看过我们,出发前段韶应交代过他该做些什么。
听到对面北周大营传来号角声,我开始闭目收敛心神。
听得传来一声喊,“大周烈骑将军安啸蒋,请兰陵王赐教!”
旁边清寒突然说:“两军对阵,这样将对将的战法,为何对面周军阵里猎猎的都是将旗。”
我睁开了眼看过去,心里微微一动。再看高长恭,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紧了紧护臂,长啸一声跃马而去。
顿时两军战鼓雷雷,士兵和战马的嘶喊混在一起,直冲云霄。
高长恭用的是剑,剑势一起,光芒四射,一会犹如三月烟雨,弹指间变成狂沙漫天,流溢出一股深远的沉郁,萧索的怅然。
好剑法。
安啸蒋用的是万字夺,长七尺,上部似矛,下部似护手,似戟非戟,似钺非钺,性可克刀剑,招式上却明显不如高长恭,勉强应了几个会合就露出败迹,再几会合,铛的一声给挑脱了手,人顺势一合,策马朝自己的军阵奔去。
不知对方营中的人说了什么话,远远的爆出一阵大笑,而附近的大齐士兵则显出一副义愤的神情。
赢了?真赢了!!我和清寒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光。
这不是赢了么,那么轻松,为何后方消息却说他屡战屡败,为何高长恭不返回军前,还肃然立在原地不动。
还在疑惑,对面又奔出一骑,这回是个持双龙银丝虬龙鞭的小将,“大周营前锋将越训庭,请兰陵王赐教!”
高长恭只及稍喘一口气,来人已经奔直面前。
清寒叹道:“原来高长恭并非每战必败,而是对方没完没了、无休无止的挑战将他拖跨了。”
我嗤笑了一声,“这是战场,他逞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