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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你死,我活-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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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这村不大,道路却还复杂,各个方向看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山、一模一样的房子,再加上太阳飞也似落入山后,阿柯走了两圈,非但没走出去,反而愈转愈深。
    “莫不是被鬼迷了眼吧?”
    阿柯想起小真小时候一本正经讲的鬼迷人的故事,心中开始控制不住地乱跳。他紧紧握着剑柄,只往路口多的地方去,想看看哪里有灯光。
    眼见天色迅速黯淡下去,阿柯急得一头热汗,忽然眼角处什么东西一闪。他忙向左边那条街看过去,果然是一盏灯光,就在街拐角处的一栋房子的二楼。
    阿柯大喜,可是心里也警惕,抽出剑,藏身在屋檐下面,慢慢向灯火处靠近。
    走近了,隐约见那窗户上映着一个身影,似乎是个驼背矮小的人。
    阿柯在黑暗中静静站了一阵,并不见有其他动静,忽听“咕噜”一声响,却是从自己饥饿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他吓了一跳,随即自己也感到好笑,当下上前拍拍门。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呀?这黑灯瞎火的……”
    听上去似乎是个老婆婆。
    阿柯暗自松口气,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下是过路人,天色晚了,想借贵处一宿,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老婆婆尖声尖气地道:“借宿?老身这里又不是客栈,借什么宿?走开,走开,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阿柯忙道:“我……我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老婆婆,借宿的费用我照给就是。你看这黑漆漆一片,我又不认识路……”
    “咚咚”两声,似乎是拐棍杵地的声音,那老婆婆咕哝道:“要给钱?嘿嘿……怎么不早说?现在的年轻人,办事总是啰哩啰嗦……”一面说着,“咚咚咚”一步一响地下楼。
    但她走得也太慢了,阿柯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有一阵听不到拐棍声,还以为老婆婆不来开门。
    可是伸手拍拍门,那老婆婆总是立即不耐烦地尖声道:“来了来了!门都被你拍死了!现在的年轻人,耐性都被狗吃了么?”
    终于嘎吱一声开了门,阿柯眼前一亮,一支红烛就悬在眼前,摇摇晃晃。
    他眨了半天眼,才看清有个又瘦又驼背的老婆婆立在面前,高高举起的蜡烛,只及自己鼻子。
    那老婆婆看了他良久,不知为何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进来吧,门口风可冷哩……”
    阿柯忙道:“多谢老婆婆。”跟着她进了房间。
    这房间也甚是破败简陋,烛光微弱,只勉强照亮周围一丈左右的地方。
    只见地面是潮湿的土地,连石砖也没有,周围那些隐隐约约的黑影,也大抵是些米缸、柜子之类。
    他正在打量,那婆婆一步一拐地走到楼梯口,道:“上楼来吧,楼下蛇可多哩。”
    阿柯不久前才被蛇吓过,闻言头皮一麻,忙跑过去,跟着老婆婆上了楼。
    老婆婆将他引到楼上,只见二楼点了一盏油灯,照得屋子比较亮堂了。
    屋子正中是一张矮木桌,四周放着两张垫布,下面放着木板,勉强当作坐垫。桌子上放着几只破碗,盛着不知名堂的食物。
    老婆婆艰难地在桌前坐了,见阿柯还四周乱看,便道:“坐啊。现在的年轻人,进了别人屋里还乱看,愈来愈不懂规矩了……”
    阿柯脸上一红,忙在她对面坐了。
    他坐下来才一怔,笑道:“老婆婆,你一个人住啊?”
    那老婆婆道:“怎么了?你看我一个人住,想要劫财是不是?”
    阿柯双手乱摇,道:“不是不是!只是觉得奇怪。这村里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人呢?”一面心道:“奇怪,她一个人住,还安排两个坐垫,岂不是浪费?”
    那老婆婆道:“人哩?都死光了!就剩我个老不死的。”
    阿柯吃惊地道:“都死了?怎、怎么死的?”
    那老婆婆摸索着将桌子上的碗排来排去,统统排在自己面前,道:“怎么死?还不是前两年的瘟疫,一呼噜死了几十个……又一呼噜死几十个……剩下的全逃了。
    “我说呢,现在的年轻人啊,好色轻义的多了,怕死的也多了,唉……你要不要吃点?”
    阿柯见那碗里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来时闻到的腐败的味道,喉头梗了两下,勉强压下饥火,笑道:“不了,前面的村里已经吃过了。”
    老婆婆毫不客气地用手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嚼着,一面含糊地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愈来愈不老实哩……”——
    第五章命数茫茫凭谁定
    窗户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听风吹得簌簌飕飕的声音,外面应是一大片竹林。
    他不记得进村时有看到竹林,不过此刻也无暇多想,窗口隐约有些翠竹清新的香味传进来,阿柯屁股向窗口挪挪,贪婪的吸了一大口。
    若是小真在,一定喜欢在这样的夜里,静静地闻着竹林的味道……
    阿柯正在神游,忽听“匡铛”一声,他吓了一跳,定睛看,却是那老婆婆不知为何摔了只碗,此刻正费力地弯下腰拣着残片。
    阿柯忙俯身下去帮她收拣。
    正收着,阿柯突地一顿,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便道:“嗯?什么香?”
    那老婆婆慢慢站起身,收了碗筷向楼下走去,一面道:“什么香?啊,是了……外面有几棵槐树,大概是树的味吧。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跟狗似的……”
    阿柯听她一句一个“现在的年轻人”,忍不住好笑。
    他重坐回垫子,只觉肚子里胃肠翻动,一阵紧似一阵,心中暗暗后悔,想:“真该死,早知道就在前面村里歇脚了。至少也该买点干粮啊。看来好日子过惯了,这些小事竟统统都忘了。
    “小真以前常说,做人不能忘本,很对,很对!这个村原来遭了瘟疫,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瘟神走了没有,我可别倒楣到家染上了……唉,勉强熬过今晚,明天早些赶路走吧。”
    正胡思乱想,“咚咚”声响,那老婆婆又走了上来。这次她端了个托盘,托着一个茶壶两只茶杯,放在桌上,道:“喝口茶吧。”
    阿柯道:“不……不麻烦了。”
    那老婆婆听了,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苦涩地道:“你嫌我这里脏,不干净,原也是对的。唉,谁叫我这老不死骨头硬,怎么也死不了。不然跟了家里人去,那可干净了。”
    阿柯听了这话,大是过意不去,忙端起茶杯道:“不,不,在下只是客套一下,老人家别见怪。”
    一口喝完,抹了抹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险些脱口喊出:“好茶!”
    那老婆婆见他喝了,咧嘴一笑,脸上的鸡皮皱纹有些散开一点,有些又聚拢一些,阿柯看在眼里,实在不忍目睹,忙道:“这、这茶好喝,再喝点。”低头参茶。
    只听那老婆婆道:“小伙子,我见你天堂饱满,地阁方圆,鼻直口方,是有福气的人啊。”
    阿柯傻笑道:“是吗?呵呵。”
    老婆婆将油灯往前推一推,更仔细地打量起阿柯来,一面道:“真是呢。看你颧骨带红,眉梢斜飞,眼带桃花,小伙子,你的女人运不少哦。”
    这话说得阿柯精神一振,放下茶壶道:“哦?老人家还精通看相?”
    老婆婆道:“不敢说精通。老身的爹以前是这十里八里闻名的相师,面相、八卦、测字那是一绝。老身看得多了,也略懂一些……小伙子,老身刚才说的可对?”
    “这个嘛,倒是不好说。”阿柯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架式,含糊地道:“咳咳……也说不上来。”
    老婆婆笑道:“小伙子挺谨慎呀。看来你还是不信,不如写下一字,看看老身能否拆得准确?请。”
    灯火幽幽,映得她眼里忽闪忽闪的。
    阿柯盯着她看了一阵,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伸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桃”字。
    那老婆婆点头道:“桃……‘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桃,‘桃之夭夭’的桃。桃字可算是吉字,可也不是太好。去木加走为逃,这个兆头就不好,恐怕有难以言而须走避之事。”
    说着,用眼角瞟了一眼阿柯。
    阿柯在挪着换个姿势,故做镇定地笑道:“哪有这种事,哈哈,我是正经生意人……不过也还有点意思,继续说下去。”
    老婆婆续道:“古人说:‘桃之夭夭’,桃乃春花之首,姻缘之兆,这桃逃同音,你这番奔走,是为了和你关系匪浅的女子。小伙子,我可说得对?”
    阿柯愣了半晌,只得点点头。
    那老婆婆道:“还未完呢。这个木旁也有蹊跷。桃字拆开是‘木’、‘兆’,也可说是兆木。看来小伙子这番奔忙的心意,是冲着这‘木’去的。什么兆头?非吉即祸。小伙子,不妨再为这木字添一字如何?”
    阿柯心中暗暗惊奇诧异,不由自主伸手在桌上又写了个“奇”字。
    老婆婆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道:“嗯,有见地。你本是心中惊奇,所以写下这‘奇’字,但可知这也是天意。
    “让老身想想……‘奇’字乃‘大可’,大可可大……木可大,大则为林了。这个人与林字有关,是不是?啊,你点头了。老身拆得可对?”
    这一下阿柯愈加相信,忙不迭地点头,道:“老人家,你测得真准!果然神了,呵呵,呵呵!那……那你再帮我看看,我能不能寻得见这‘林’?”这次不用老婆婆开口,自己先写了个“求”字。
    老婆婆歪着头看了一阵,道:“‘求’字也非吉字,小伙子,看来你心急如焚呀,否则‘问’,‘询’,‘探’即可,为什么偏偏要用‘求’字呢?”
    阿柯一脸紧张,道:“你说吧,究竟能测出什么来?”
    那老婆婆端起茶喝了一口,沉吟半晌方道:“‘求’加‘文’为救,你书写‘求’字,正应了这个‘文’,看来果然是想的‘救’呢。‘求’字拆开,又可做‘一点水’,水为阴,这个‘林’应是女子。
    “你奔走相求,‘求’加‘走’为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来此人是你的好伴侣,那是红颜知己咯?”
    阿柯脸一红,道:“也……也不算……只不过曾经共患难过。现下她生死未知,毕竟心中担心。”
    此时一阵夜风吹进来,那灯火一跳,险些熄灭。阿柯忙伸手遮住。他瞥了一眼老婆婆,不知道是自己手的影子投在她脸上,还是她的神情变化,突然觉得她的样子不胜落寞。
    这感觉只是一瞬,灯火又迅速亮起来。
    那老婆婆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的,今晚的风不大……小伙子,你要找的人就只有这一个吗?”
    阿柯一怔,不解她为何说出这话。他犹豫了良久,终于迟疑地道:“不……还有一位。”
    那老婆婆点头道:“原该如此。你这‘桃’字预示‘兆木’,可是‘林’字却有两个木。这就难了……小伙子,老身说句得罪的话,可别见怪。”
    阿柯坐正了身子,道:“请说。”
    老婆婆道:“相面、测字、算命之事,最讲究心诚则灵。心若不诚,不但不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反而对所求所算之事有妨碍。
    “今晚你我相遇,既是天意,也是缘分。说来也许你不信,你虽然可能以前对这种事绝无相信,但心中却对那两人极为看重,不知不觉许下的就是真心,所以今晚之占,老身认为极准,也可继续为你卜吉卦凶。
    “可是你的心中虽有两人,却只开口‘求’一位,这就意味着另一位,注定与你有缘无分。老身也只能为你解一位。你想清楚了,到底要求的是哪一位?”
    阿柯脸色霎时惨白,颤声道:“只能解一位?为什么?”
    那老婆婆道:“这就是命数,强求不得。你来看,这一占真是极准,你不是写了个‘奇’字么?既可当作‘奇怪’,又是‘奇数’的意思,那就注定不能成双成偶了。”
    阿柯道:“‘奇’?啊,我写下了这个字?不……不能罢……”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一阵窸窣之声,那老婆婆自袖中掏出一串铜钱,还有两块磨得几乎失去本色的龟壳,慢慢地一枚枚在桌上排着,道:“这还不容易么?你想想看,究竟最在乎谁?你认识的这两个人不仅应该有先后之分,更应该有亲疏之分吧。分出来了,选那个对你最重要的不就行了?
    “其他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阿柯看着她用干柴一样的手,将一枚枚生满铜锈的钱,排成一个又一个的圆,灯影闪烁不定,仿佛一个又一个不可捉摸的陷阱,又仿佛一次又一次无法终止的轮回……
    他只觉口干舌燥,心中掠过一阵恐惧,站起身来,道:“我……我不求解了,行不行?”
    老婆婆摇头道:“不行。你既已窥见了这一天机,此生就已经注定反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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