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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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这一条来讲,说是皇帝远行,不放心东宫,也算正常,但是跟着下禁宫令,所有嫔妃若无太子号令,严禁出宫。
稍微知道一点内幕的人,都明白这是冲着武才人去的。那名亲信得到的武约的手令,还是透过宫内知底的张小年传出来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小的不过是约束武约,不让她再出来干政,大的,可就涉及东宫了……李洛每每想到这一点,都忍不住感到浑身冰凉。
因后宫之事惹得父子兵刃相向,甚至祸及国家,这样的事历来可不少见,况且李治虽然位列东宫,但是性子文弱,众人皆知,原来的太子李承干、魏王李泰等人论到文治武功,都要强于他,虽然各自被贬或被逐,却无时不在旁虎视眈眈,梦想着重登大宝。
皇上虽立李治为太子,但看他一口气任命长孙无忌、马周、房玄龄、李世绩等数位重臣同时做他的太傅,名为老师,实为辅佐,可以想像其实在他心里,也是不放心李治的。
若是这件事稍有泄露,只怕又是一场涉及深远的宫廷斗争,到时候,别说自己,恐怕武约、太子都难保万全……局势如云似雾,时时刻刻都在变幻,以往认为已经老迈了的皇上,这段时间却突然精明了起来,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就连行踪也无人知晓。
单是他为何如此重视林芑云,就是篇大文章……偏偏这个时候,在自己手里丢了!
李洛策马一路冲过林子,淌过几条小溪,到了山南驿站外。眼见那驿站被废弃多年,房间在风雨的侵蚀下塌得差不多了,只剩几间大房仍旧屹立着。
院子里、井沿边杂草丛生,高过人膝,衬得驿站愈发的荒凉。
此刻,几只黑鸦站在数丈高的旗杆顶端,嘶声叫着,仿佛在宣称这是它们的领地。
李洛心中正自慌乱,见不得这衰败、残破的景象,看了两眼,不想过多耽搁,继续打马前行。刚绕过驿站坍塌了的北墙,突然一顿,勒住了马。
李奇驶到他身旁,道:“大人,什么事?”
李洛用马鞭指指地下,李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面有一道浅浅的车辙痕迹。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残枝、败叶本已将大部分地面覆盖,但仍有些地方看得出痕迹。
李奇翻身下马,招手叫了几名捕快过来,几个人用刀挑开杂物,那车辙印越发清晰,弯弯曲曲向前,在辕门外盘旋了一圈,终于驶入驿站里。
李奇又在周围寻了一阵,向李洛报告道:“没有出来的痕迹。”
李洛反手提起长枪,冷冷地道:“散开,围起来。”打马一步步向里踱去。
李奇忙举手向左右一指,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侍卫会意,八、九骑人向两边散去,形成合围之势。其中四人取下弩弓,上好了箭。
李洛一边骑着马慢慢向里走,一面屏神静气,到处张望着。
刚转过第一间房,便见到院子里果然还停着一辆车,那拉车的马却倒在地上,口鼻处流出的血已经发黑,似乎已经死去多时了。几只黑鸦在马尸体上啄食着,见有人进来,呼啦啦飞散开,还有两只扑腾了两下,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挣扎。
除了鸟的嘶叫,四周并无任何其他动静。
李洛又凝神观察了一会儿,沉声道:“李奇,去看看,小心有毒。”
李奇应了,打马上前,远远地围着那马车转了两圈,忽地圈指呼哨一声。
另外一名侍卫纵马上前,李奇对他耳语两句,两人散开,各自举着刀,策马在车前绕了一会儿,眼见并无任何动静,一起大喝一声,冲向马车,一左一右重重地砍在车蓬上,“砰”的一下,车蓬被高高掀起,木屑四散。
李奇绕了一圈回到车旁,叫道:“有具尸体……三十来岁,面目发白、肿胀,应该是中毒死的。”
他用枪杆挑了一阵,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李洛道:“不要碰他,也不要碰车,再搜搜其他房间。”
几名捕快跳下马,一一踹开房门,仔细搜查。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回来报告:“大人,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烧火的痕迹,也没有遗留东西。可能这一人一马冲到这里时,已经死了。”
那边李奇丢了枪,也来回覆道:“那人有配刀,但是没有拔出来,也许受到袭击时并没有察觉,等到毒发已经迟了,见到这驿站便想冲进来求救,可惜……大人,要再找仵作来详查吗?”
李洛想了一下,道:“不必了,大概是江湖仇杀。我们自己的事更要紧,这就走吧,回来以后,再让衙门的人来收拾。”他心中急切,说完打马就走。
李奇忙招呼侍卫、捕快们上马跟着。
一行人匆匆上马,快马加鞭,继续北上,飞速钻入林中,马蹄得得,顷刻间就去远了。
那几只黑鸦飞下来继续啄食死尸时,驿站周围已经再度沉寂下来。
一只黑鸦在那死人身上乱啄,突然一顿,从那人怀里啄出了一封信函来。
那黑鸦啄了两口,觉得既干又硬,实在无味,正要吐掉,蓦地风声大作,一条又粗又长的鞭子袭来,啪的一声,黑鸦给击得飞出老远,骨肉破裂,羽毛洒得满天都是。
正当其余黑鸦惊慌失措地扑腾开时,那鞭子灵巧地一卷,将信卷起。
一个苍老的声音嘿嘿笑道:“这小子中了我的五更破魂散,还能跑出这么远,也算有种了。”
另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幸亏李洛担心有毒,没有翻到这封信,否则就糟了!”
那苍老的声音道:“笨丫头,不过迟一些知道而已,又好到哪里去了?”
那少女道:“迟一些,也许就可以少死几个兄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干脆就在这里杀了他?”
那婆婆冷哼道:“你以为他像普通人一样,那么容易杀吗?他的武功之高,我早有耳闻,刚才见他进来时凝神屏气的架式,哼,就算我亲自下手,也还不是十拿九稳……况且他不过也是那人的一条狗,杀他有什么用?
“我只希望他够聪明,知道兔死狗烹这个道理,以后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少女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婆婆,快些走,爹伤得很重!你追这人已经浪费半天了!”
那婆婆道:“你慌什么,有我鬼婆婆在,阎王老子要来,也得避让三分……”
话虽这样说,声音还是在迅速地远去,须臾不见。
山林间飘下层层雾气,渐渐地下起细雨,将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第二章风回云覆
阿柯走到一棵树前,摸着粗糙的树皮,过了好一阵子,方道:“为什么这么想呢?”
林芑云浅浅一笑,道:“我早料你会这样问。我本来不知道你是覆云楼的主人,你这样说,便是承认了,不过我发誓,绝对不会从我的口说给第二个人听。”
阿柯痛苦地抓着头皮,道:“可是……可是有些问题,我不能回答。”
林芑云道:“这个我知道,瞒一个人和骗一个人,相差太远了。阿柯,你不愿意骗我,我很高兴。”
阿柯回头看林芑云一眼,见她淡淡的唇笑得微微歪在一边,眼睛里神采飞扬,忍不住道:“林芑云,为、为什么你每次都猜得这么准?”
林芑云道:“这还不简单么?你七叔那样的本事,还少主、少主的叫你,可见你的身世不凡。这样的身世却在外流浪,之前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致使主仆失散,你跟他一会合,覆云楼就突然出现,而且势力庞大。
“你瞧瞧,这宅子、这排场,还有请我来时的犀利手段,岂是小帮小派可以比的?江湖中事,哪有这般简单?除非是之前的门派重新聚合,否则是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崛起的。这几件事凑在一起,我就是想要刻意忽视,也是很难的啊!”
阿柯点点头,道:“你想得很细,看得很透。哎,我早说过了,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你……我突然在想,可能……可能李洛当日……大概也是这样被你一句话说穿,狼狈不堪吧?”
林芑云笑道:“你呢?你被我看穿,是不是也很狼狈?”
阿柯道:“我才不会,被你看穿,那也正常得很,只不过……你看得太快、太准了……不好。”
林芑云沉默了一下,道:“阿柯,你的意思是……就算你是少主,有些事也不由你定吗?你担心我看穿这一切,其他人会对我不利?”
阿柯背着手,绕着桃树走来走去,道:“这倒不一定……不过……我……我说不好,只是有些事不单关系我,更关系到其他人。单是我的事,很好办,可是其他兄弟……就……就……”
林芑云走到他身前,用目光阻止他再转圈,轻轻道:“我明白的,阿柯,你放心,我支走其他人,想单独跟你谈谈,就是考虑到这些。
“我的处境,我自己清楚,可是我担心你……阿柯,你的处境,你真的清楚吗?”
阿柯道:“我吗?我……我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太清楚那个后果……所以我不能……林芑云,有的时候,事情并非由得你想不想,也不由得你做不做。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你带着别人走呢,还是别人推着你走。”
林芑云道:“阿柯,你有什么为难的事,给我说啊,我会帮你的,真的,我……我……我们不是朋友吗?是你说的。”
阿柯盯着她,见到她眸子里那份忧虑、焦急之情,霎时往日逃亡中那份生死与共的记忆涌上心头,胸中一热,身体倾前,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突听有人大声道:“少主!”
阿柯眼中精光一闪,直起身子。
林芑云见小路上有两人快步走来,情急之下一把握住阿柯的手,低声道:“你相信我,相信我啊!你、你……你找个时间给我说啊!”
阿柯回退两步,挣开她,迟疑地道:“不……”
这个时候,那两人已赶到面前,林芑云认得其中一人正是阿柯的七叔尹禹鸣,另一人面目俊朗,气度不凡。两人一起拱手道:“少主!”
尹禹鸣警惕地看了林芑云一眼,并不说话。另一人却向她拱手笑道:“林姑娘,在下淩宵。久闻姑娘聪慧过人,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神仙人物。”
阿柯道:“林芑云,这是我的十七叔。”
林芑云忙回礼道:“见过前辈。”
尹禹鸣道:“少主,老十一、老十二都回来了,有些事要跟你禀告一下,正在前庭等着呢。”
阿柯瞧着林芑云,林芑云忙道:“啊,不耽误你们的正事。说来惭愧,小女子一早起来瞎逛,没想到这园子好大,竟迷了路,幸好遇见阿柯……”
淩宵笑道:“也不是大,只是树太多、太密,倒为难姑娘了,这样吧,七哥,你与少主去前庭,我送林姑娘回去就是。”
阿柯道:“如此也好,嗯……”踌躇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道:“走吧!”便与尹禹鸣两人匆匆走了。
林芑云目送阿柯的背影消失在树后,方转头对淩宵嫣然一笑,道:“有劳前辈了。”
淩宵在前引着路,穿过桃林向后花园走去,一面笑道:“什么前辈,不敢当,你是少主的朋友,就叫我淩十七就得了。姑娘是……”
林芑云道:“那怎么敢当……小女子姓林,名芑云。”
淩宵一震,似乎想起什么,随即笑道:“好名字,确是好名字呀。你住在这里,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林芑云道:“还好,只是之前小女子不识尹前辈,多有冒犯,哎,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他老人家陪不是。”
淩宵道:“你说那件事?哈哈哈,我听萱儿说了。七哥一向自负,没想到在你手里会输得这么惨,你别多心,他亲口说对你是心服口服。你第一次来扬州……哦,那得好好品尝一下这里的美食了……”
阿柯与尹禹鸣一起走进前庭,庭内几人一起站起身来,拱手道:“见过少主!”
阿柯拱手回礼,对其中一个白发苍苍、器宇轩昂的老头道:“十一叔,辛苦了,这次北上探到什么消息?”
这老头便是北国大亨周纪宇。当下众人落了座,周纪宇道:“托少主的福,这次北上,收获不小。少主知道,我儿子成明、成武两人这会儿就在洛阳,宫内……”
他环视了一下,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之色,道:“宫内果然出大事了!”
座中另一位干瘦的老头道:“老十一,别卖关子了,究竟怎么回事?那贼子出来了没有?”正是丘云山卖面的苍老头,本名苍别松,排行老十。
他生性最是急躁,与慢条斯理、和气生财的周纪宇大是不同。
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武夫,本姓拓拔,乃北魏后裔,名流明,原是高祖贴身侍卫之一,因多次护驾有功,特赐李姓,排行十二。
周纪宇道:“十哥,你不要急,那贼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