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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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一声栽进溪流,溅起冲天的水花。
那一声叫喊出来时,林芑云心咯瘩一下,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待得见到那人跌落水中,她才突然回想过来:哎呀,是阿柯!这笨蛋掉水里了!
林芑云提起裙子,奋力跨过栏杆,向溪边奔去,一边叫道:“阿柯!阿柯!是你么?”
水中波浪翻腾,有个家伙挣扎著向岸边扑来。林芑云正要上前拉他,突然脚地一滑,摔在草地上。那处是一斜坡,她险些顺著坡滚下去。水中的家伙立刻叫道:“别……别过来!”
林芑云紧紧抓住草根,叫道:“阿柯,阿柯!你怎么样?”
阿柯惨叫道:“我、我的头……我的头裂开了!”
林芑云哭出声来,叫道:“别胡说,头裂开人就死了!你别吓我,快过来啊!”
阿柯再扑腾两下,幸亏水不深,已扑到岸边。他抓住岸边的树枝,挣扎著爬上岸,大口喘气,叫道:“林芑云!”
“干嘛?”林芑云俯在地上,向他爬过来。借著月光,她见到阿柯浑身湿透,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一对眸子精光四射。
“你……你帮我摸摸,脑袋裂开没有?”
林芑云道:“别乱说!”但终于爬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阿柯“哎哟”一声惨叫,林芑云只觉摸到老大一个包,她抽回手凑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颤声道:“没血,没、没裂开,阿柯。”
阿柯长出了一口气,释然道:“那……那就好。”
林芑云偷偷抹一把眼泪,忍不住好笑,道:“你那么怕死干什么?瞧你碰了一下脑袋慌成什么样,就你最胆小!”
黑暗中,阿柯慢慢向前挪了一下,靠近林芑云。他头上的水一滴滴顺著发尖落下,脸上也全是水。他便用手一抹,水洒了林芑云一脸,他不知道,林芑云也不觉得。溪水静静的流过,夜风静静穿过树梢,林芑云就那么静静俯在露水晶莹的草中,看著如霜月色下静静的阿柯,听著他静静的道:“我怕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林芑云好长好长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心中一片空明。这话就如白水般,毫无滋味可言的划过心田,自己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悲伤、痛楚、孤独、寂寞、无奈……或是欢乐、痛快、幸福……什么都没有!这些平日里充满她小脑瓜子的纷纷嚷嚷的嘈杂的小东西们,此刻象被阿柯那句口水话统统冲到龙宫里去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她就那么半张著嘴,呆头呆脑,迷惑地看著阿柯,身体都似僵硬。
风吹过,月光如水,掠过溪流边两个呆滞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呀”的一声,一只惊飞的夜鸟长叫著,张惶的飞过庭院上空,扑到另一面茂密的树林里去了。远远的听见树林里树枝“啪啪”作响,那鸟不知撞到多少树干,干叫几声,终于又归于沉静。
阿柯仰起脑袋,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震得头上的包剧痛。他用手扶著脑袋,一面呻吟著,拖泥带水的往岸上爬。
“哎呀,冷啊……好冷……”他嘶嘶的吸著鼻涕自言自语。
林芑云浑身一震,“啊”的低呼一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好冷……”
“不是……”林芑云皱著眉仔细想:“前面一句。”
“冷啊。”阿柯也仔细地想:“还有……哎呀!”
“不是不是!”林芑云道:“再前面一句……”
“哦。”阿柯抹鼻子,含糊地道:“嘶……是叫你看看我脑袋裂开没有。”
“不是!”林芑云扑上前一把抓住阿柯衣角,怒道:“后面那一句!”
“我……哎哟,脑袋好痛,别扯啊……我不记得了……”
“你说——怕死了见不到我了!”
“哎?”阿柯搔搔脑袋“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林芑云在他手臂上使劲一掐,咬牙道:“你这个混蛋!”
“哎哟……啊!我要冻死了,等我换了衣服再问好不好!”阿柯痛得跳起脚叫。
林芑云顺手一拧,拧著阿柯耳朵,压低了声音道:“别出声!跟我来!”拉著他一路扑腾著出了院子。此刻人已稀少,两人默不作声,顺著黑暗走,不多时便来到阿柯住的小院。两人正要进去,忽听欧阳不平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来,正在问一个小厮:“见到住这屋的少年了吗?”那小厮答道:“好象去内院逛了……”
林芑云忙死死拉住正往里窜的阿柯,低声道:“别让他发觉了,跟我来。”径直带他到自己房间,一把推进屋,自己也跟著进去,转身关了门,低声道:“快把衣服换了!”
阿柯冷得牙齿咯咯作响,赶紧钻进帐里,三下两下脱去湿衣,突然惨叫一声。林芑云道:“怎么?”
“我……我没有衣服了。”
林芑云一跺脚,随即想到阿柯这几个月奔波逃亡,落到连换的衣服都没有,心中又是一酸,想了一下,道:“你等著,我一会儿就回来。”推门而出。
不到片刻,林芑云又喘著粗气踢门进来,反手掩门,奔到帐前,叫道:“衣服来了!”
阿柯一下冲出来,又惊又喜,道:“哪里来的?呵呵!”也不跟林芑云多说,抢过她怀中抱著的一堆衣服,又冲进去换。
他刚才冲出来时,上身精赤,下身穿了没有可就不知道了。林芑云促不及防,骇得心差点从嗓子口跳出来,还来不及说话,阿柯已欢天喜地进去换衣。她掩著狂跳的心,加之奔跑之后腿脚酸软,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今晚发生之事太怪,又太快,她到现在还未回过神来,听见阿柯在里面问了几遍“哪里来的衣服啊?”她勉强回了一句:“李洛的……”
“哗啦”一响,有人拉开帘子,缓步走出。灯火跳动,照著他一身淡色锦缎长袍隐然生辉,一张小脸略显苍白,头发一丝儿不乱地梳在脑后。他稳稳地在屋中一站,刹那间,一股风卷云动的气势扑面而来。林芑云眼前一亮,几乎要脱口喊出“雪月明”三个字,幸好那人猛地打个喷嚏,狼狈不堪地又抹又擦,她才认出,来者乃洗了脸、梳了头、换了衣服的阿柯是也。
阿柯左右找不到手绢,便偷偷背过身去,伸袖子抹了鼻子,一转身,见林芑云呆呆地看著他,神情古怪,忙上下打量打量自己——并无一处不对呀,便小心问道:“怎么?哪……哪里不对么?”
林芑云摇摇头,低声道:“没有……我看花了眼,以为是另一个人……”
阿柯才懒得管林芑云把自己认成什么人了,扯著袖子左顾右盼,道:“恩……肩宽了一点,袖子也长了些。不过这料子摸著好舒服。是李洛的么?明日洗了还他。哎呀!”想起重要的事,赶紧跑回床边,自己衣服里摸了几摸,证实那几十两银子没掉水里,才松一口气。
林芑云向他招手,道:“过来。”
阿柯隔著张红木方桌坐了,大咧咧地道:“怎么?”
林芑云道:“我跟你谈正经的,坐我旁边来。”
阿柯只好老老实实搬到她身边,小心地问:“怎、怎么?”
林芑云看著他的眼睛道:“尹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送她回家呀。”
林芑云皱眉道:“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我、我答应了她的。哎,你不知道,带著这丫头,要逃命别提多难了。”摸摸肚子,一幅沧桑岁月熬过来的模样。
林芑云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未开口脸先飞红一片,含糊地道:“你……你看了……你替她包了伤……难道就这么不负责的走了?”
“什么?”阿柯一头雾水:“包了伤要负什么责?”
林芑云头几乎埋到胸前,连耳根都似烧起来一般,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你……你看了人家的……身体,难道不该负责么?”
阿柯恍然大悟,打个哈哈道:“啊,看了身体就要负责啊,那我还看了……”突然脑中灵光闪动,生生吞下下面的“小真”两个字,脸色刹时惨白。林芑云也猛地抬起头来,剑眉一挑。
“还看了谁的?”
“啊……没有……我是说,我还……看了其他人的伤口……”
林芑云慢慢转著左腕上的玉镯,直看到阿柯眼睛里去,半响无言。阿柯背上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脸上兀自做镇静状,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
林芑云突然道:“你就想将尹姑娘送回家去?”
阿柯见她不追问,大喜道:“是啊,呵呵。”
林芑云道:“看你笑得这么奸诈……你说不负责就行了么?人家姑娘家怎么想你知道么?”
阿柯歪著想了想,大是头痛,道:“不会吧?那……那我该怎么办?”
林芑云轻轻地笑,道:“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可人儿,你舍得么?”
阿柯再迟钝,也知道林芑云在涮自己,苦著脸道:“喂,这个时候还笑我,太不够朋友了吧。快帮我想想法子呀。”
林芑云忽地目光灼灼,道:“你当我是朋友?”
阿柯连连拱手,道:“是啊?要不我叫你大爷行不行?”
林芑云似乎对阿柯哀求自己很是受用,便不再耍他,凑到他耳边道:“明日一早,你就动身离开这里。”
阿柯道:“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安全么?刚刚才死里逃生,这会儿心里还跳得慌呢。打死我也不走的。”他在山野中熬了这么久,突然一步跨进富丽堂皇的州府大院,睡著软软的床,吃著山珍海味,且再不用提心吊胆的防备,哪里还舍得走?
林芑云道:“哪里安全?李洛只不过听了……答应了我的话,十日之内不对你动手。但十日之期一过,就难说得很了。你若不乘现在离开,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你打得过李洛吗?”
“打……打不过……”
“谅你也没那本事。”林芑云小鼻子里用力哼出一声:“就他那一手弓,十个你也一起射穿了。乘这几日我还压得住他,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面对这种公然侮蔑,阿柯纵使胆子再小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道:“那……那也未必……”却说得有气无力。林芑云不去管他,侧耳听听四周确实无人,几乎咬著他的耳朵说:“你沿江而下去荆州。道大师三日前已动身到那里去,你若找到了他,可保一时安全。”
阿柯觉得一股股热气喷到耳朵里,痒得受不了,却不敢稍动。林芑云拍拍他肩头,又道:“你与道大师在江南等著,我与铛铛妹妹自会脱身来寻你们的。”
“哦……哦?”
“至于尹姑娘,她父亲不是要回利州来寻她?她跟我住在这道府大院里,你就说,自己是朝廷命犯,非逃命不可了,这不就乘机抽身走了?”
阿柯一拍大腿,抓住林芑云的手,哆嗦了半天,蹦出个“中!”
林芑云满脸通红,幸好灯火昏暗,也看不出来,她便装做不知,任他握著。只听阿柯道:“你的手好凉,你、你又生病了么?”伸手过来,熟练地摸到她额头处。林芑云浑身一激灵,正要开口,忽听院子外铛铛的声音道:“那好,明天我们再去那个临渠寺玩吧!”——
第三章故人西来
林芑云猛地往前一冲,站起身来,又急又羞,低声叫道:“铛、铛铛妹妹回来了,定会到我房中来的,怎、怎么办?”
她这一跳,险些撞上阿柯脑袋上的包,阿柯也是吓了一大跳,随即道:“铛铛妹妹?好啊,大家一起叙叙旧也好……”
林芑云满脸通红,急道:“不可以!怎……怎么能让她见到你在我这里?”
那日与道亦僧等人相遇后,大伙结伴上洛阳,每日晚饭之后,林芑云、阿柯、丁丁、铛铛等同龄人总是聚在一起玩乐游戏,或是听道亦僧海阔天空的神吹。这些事阿柯常常想起,觉得再自然不过。谁知今日林芑云却如此惊慌,他不解地道:“为什么不可……哎哟!”已被林芑云扯住耳朵,拉到衣柜前,低声道:“快,你快进去!”
阿柯浑不自在,但见林芑云急得跺脚,只得硬著头皮挤进去。衣柜里本已装了不少衣物,好在他瘦小,倒也勉强挤进。林芑云道:“千万别出声!”“光啷”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几乎同时,房门亦被推开了,铛铛一步跳进来,叫道:“阿柯!”
阿柯心中狂跳,几乎本能地便要回答,却听林芑云惊异地道:“什么?阿柯?没在这里啊。”
衣柜上沿镂空雕了些行云图案,透进烛光。阿柯踮起脚,刚好可以看到铛铛脑袋后的用金线系著的两个发髻在柜子前一甩一甩的,听她自言自语地道:“咦?怎么不在?”
林芑云笑骂道:“臭丫头,想来吓我?哎,还找,要不要开柜子看看?”说著便伸手来拉柜子的门。铛铛笑道:“林姐姐真是的,阿柯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也不找他来聚聚。我还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