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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耶路撒冷的四季-第6章

小说: 耶路撒冷的四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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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难受,还是忍辱负重的伸出了胳膊。
    大卫塔,萨缪尔永远安眠的墓穴,那是父亲对儿子的爱,也是一个民族对宗教的迷恋。故事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亲临其境受到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没走近广场就能看见远处哭墙前的人浪。突然看到那颗六角的大卫星,心里顿时纯然安静下来。
    一些军人把守在哭墙不远的地方,随处能见到交叠的两个三角。男人与女人,国王和一个国家的命运。
    六芒星,大卫之盾、所罗门封印、犹太星,可最喜欢的还是最本色的那个名字,与一杆杆冰冷的枪支配在一起,对它的领悟又是不一样。
    庄非左右环顾,身边有很多教徒经过,下意识站到让身旁。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多犹太教徒虔诚膜拜,自己也受了迷惑一样钉在原地,转不开视线。
    黑色的圆型毡帽、一缕卷发、还有每人不离手的圣经。有的跪着,有的站着,有的在忏悔,有的在哭泣。
    突然看见一个母亲,穿过一排排椅凳,带着刚回走路的孩子挤近人群,没到哭墙边就跪下,缩着身子默默哀悼。
    很远,面孔一片模糊,但那样的感伤还是能看到,是一个民族几千年的伤口了。
    从大学算起,已经有六七年了,接触属于这个国家的一切,又隔着一层面纱似的。现在看到眼前的真实,很感慨。
    让看了眼身旁的庄非,异常专注认真,咬着唇,眼眶微微湿润,白皙的面颊上有激动的颜色。抱紧了他的黑大衣,眼里的孩子气很淡,反而更多是被感染到的热情。第一次到广场的人都会这样,接近这个民族千年的文化核心,感受到苍凉后的震撼。
    越过哭墙远眺,清真寺金碧辉煌的圆顶,再旁边是鲜血铸就的阿克萨清真寺。圣殿山触手可及,而和平,却因为一墙之隔,整整迟了几千年。
    亲历过死亡,本来以为自己能看开了,但是真的回到这里,还是怅惘难耐。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依然。心里总是逃不开,好像在巨石前渺小起来,无所遁形。
    一时被她感染,又很快清醒过来。
    “我们也去吗?”手背突然热热的,她眼睛里的渴望太明显,有点不忍心拒绝,可还是理智的拉住她的身子,留在身边。他们不是游客,心态身份上都不允许。
    “等一下。”低沉的声音,更像是命令,听了,有些不甘心的埋下头。
    在外面,他毕竟是最大的领导,一切都要服从指挥。顺着脚下斑驳的石砌路面,自己神游去了。从来没想过老城是这样的,如果又又和梓牧能在身边,也会很惊讶吧。上学时,大家最向往的不过是来这个广场走一遭,看看千年前的基石。
    有悠远绵长的祈祷声传来,干净到心底,闭上眼睛,安心的听了一会儿,那种迫不及待也缓和了好多。去过那么多教堂,听过那么多弥撒,没有此刻的声音美妙。
    一边的让,和牧交换了眼色,示意大家尽快散开。
    朝纲已经举起相机,向着人潮稀疏的地方去了,走前递过来车钥匙,用手势比了一下。他们都了解,苦难路尽头拐角那家,是每次任务之后碰面的地方。
    牧和雅文随着参拜的游客信徒,分站到男女两条安检通道后,慢慢融入了人群。广场的入口,只剩下他和庄非,在密密的人流里,并不很显眼。
    从她手里取过大衣穿上,观察着长长的队伍,直到再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侧身再看她,正仰头注视着相反的大卫塔方向,好像看得出了神,还没意识到大家已经走远。
    一缕阳光斜斜的掠过发梢,在乌黑的发顶撒上了淡淡金色。她唇边有一朵笑,刚刚短暂的伤感已经过去,不知道又在高兴什么。
    突然涌入很多游客,匆匆而过,都向着一个方向。怕被冲散,往她身边又跨了一步,挡去了大半人流。
    两千多年的巨石,永远不会间断的哭诉,想回身问他一句希伯来语,才发现入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只剩下他们。大家呢?
    还没来得及问,已经被他拉住,往入口相反的方向走。那是大马士革门,很多人往那里涌,一定是朝圣毕竟的道路,自己也想去。可走到一半,他又转了方向,在广场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下来。
    “雅丽他们呢?”回身在人流里谁也看不到。
    “他们去哭墙前了。”
    脚步比大脑反应的还快,自然而然向着人流的方向。她也想去,刚刚不是说等一下嘛。眼前的一切绝不能错过。
    “我也去!”说出口有些任性了,可步子照样是迈出去。
    还没走一步就被挡住,小臂上暗暗的力道,使劲一拽,前后不稳,跌回他身边。黑色大衣迅速收拢,他像是变了人似的,半搂半抱的把她往广场角落带。
    巨石比他们还高,粗糙的表面,每个缝隙里都是祈祷留下的祝愿信笺。来不及碰触,几乎被裹进他的大衣里。
    有些生气了,因为他这么唐突的举动,刚想挣扎两下,腰里猛然一紧,被一只大手牢牢控住。
    “你……干吗……”抬眼去征询,步子跟着他有些乱,在墙脚停下才稳住心跳。
    腰上的大手还在,他突然降下的面孔离得好近,鼻息就在耳边,又痒又热。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的眼睛在说话,很严肃很厉害的那种,让人看了绝不敢违抗。
    脸上本来兴奋得笑容一丝不剩,撅着嘴,迷惑不解不说,还有点紧张害怕。
    “我……”
    “你……”
    张了两次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摇摇头,手上施力,把她拉得更近,两个人完全叠合在一起。
    耳边嗡嗡响,还是辨别出细细的一声,高度警惕,“嘘……”
    “你的希伯来名字叫什么?”
    “没有取希伯来的,用了更早的犹太依地语,是大学时外教帮忙起的。”
    “叫什么?”
    “Zusa。”
    “知道什么意思吗?”
    点点头,又茫然的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甜,应该是吧。”
    “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意思很好啊,人生本来很短暂,应该尽量快乐甜蜜一些,不要为难自己,那样会很辛苦的。”
    那是她面试时回答的一个普通问题,却让他印象深刻,决定要她而舍弃那些经验丰富的翻译,这也是原因之一。
    被他抱着,依然很不自在,微微扭动身子,努着嘴瞪了一眼。大手终于放开了,只是依然靠得很近,换了角度,和她一起面对不远处的入口。
    哭墙那里,人更多了,一浪浪的祈祷,久久难以散去。他的声音从肩上传来,似乎隐瞒好久的故事,慢慢揭开了一个小角。
    “Nahum的大女儿叫Bluma,用的是依地语的名字,意思是花朵。小女儿叫Golda,意思是金子,也是依地语名字。大儿子Hyman,一年前清真寺外的爆炸袭击中,中了七枪没有救过来。小儿子Issur,现在只有十岁,名字意思是神的满足,也是依地语。是个非常传统的犹太家庭。”
    突然那么多名字,那么多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想回头他又不让,只能听下去。
    “今天只要记住他们长什么样子。那里人很多,但是一定要记住。牧身边的是Nahum,雅丽旁边是Bluma,他们会和大家一样祷告。记住那两张脸,其他都不重要,知道吗?”身子不受控制的被转过去,又一次面对他,有一刻只是彼此注视,看到眼睛自己的倒影,好像是初次认识,又像是最后的分手。
    “为什么要记?”对一个陌生的犹太家庭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要记住他们的脸孔,为什么是现在。对她来说,这里只是哭墙,他们只是忏悔的普通信徒。
    看着稚气单纯的样子,不想给她太多压力恐惧,“代办处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他们。”话出口,担忧也多了一分。未来,单薄的肩膀要承载还有很多,替她捏了把汗。
    皱了一下眉头,看不出在想什么,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只好多给个鼓励的微笑,“别害怕,我就在旁边,今天只要记住他们的样子就行。牧和雅丽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不用太接近。中年男人,一个小女孩儿和你差不多大,就是Bluma。”看她一边点头一边绞手指,不觉轻轻拍拍柔软的发顶,像表扬一个勇敢的孩子。
    她没有退却,一直很冷静,很快记住了两个名字。
    想到他刚才说她是小女孩,还小小开心了一下,那只温柔的大手也很好,孔融今天虽然怪,但怪的很亲切。
    特别用心的点了点头,像是老师面前保证的学生,信誓旦旦,“我不怕!”
    本该严肃的投入任务,又一向刻板自律,可这时却想离她再近些。她还仰着脸认真等他的命令,下一秒黑暗降临,又被抱回温暖的胸膛里。
    哎,这是任务,抱一下,抱两下,都是为了国家。这么告诉自己,心底还是掩饰不住紧张的小喜悦。如果不是此情此景,该多好呢。
    孔融啊孔融……广场边,偶尔路人微微侧目,入口不远,一对深情拥抱的情侣,背后衬着千年的沧桑,相融的身型自然和谐。分开后,男人还低头嘱咐了什么,才把女孩送到女宾的安检队伍后,看着她往前走,自己也站到男宾队伍里一路相随。
    一步步接近安检,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巡逻或者换岗,始终戒备的巡视着广场的每个角落。看着飘扬的旗帜,那颗蓝色的大卫星,下意识又去找他。在男宾队伍里,人潮涌动依然一下能认出来,黑色的大衣,挺拔的身型,很远,也很近。
    孔融啊孔融,远看,其实……其实很帅的。
    想着他最后的话和那样的微笑,也不觉得害怕了。对他摆摆手,又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庄非,不就是记住两张脸吗,肯定行的!
    女宾的队伍行进的更快,已经临近安检,再回头,他还在那儿,向着她的方向。
    背后响起了冰冷的希伯来语,那一刻,耳边却是他最后的那句嘱咐。
    “安全第一!”
    正文 1
     更新时间:2010…3…30 12:48:29 本章字数:2337
    、犹太教希律圣殿的西墙(现在犹太人称之为哭墙):公园前10世纪,犹太人大卫王率领各部落攻占耶路撒冷,并以此为统治中心建立了以色列犹太国家,后来他的儿子所罗门在耶路撒冷锡安山上建立了圣殿。公元前六世纪,圣殿被入侵的巴比伦人焚毁,半个世纪后重建,后又被毁。最后一次是公元前35年由希律一世重建,命名为希律圣殿。到公元70年和135年,圣殿被罗马人再次焚毁,现在保存的12米高的西墙,是圣殿被焚毁后在西院残墙基上修复起来的。
    耶路撒冷犹太教圣迹哭墙又称西墙(western wall; Al…Buraq Wall; Kothel HaMa'aravi);是耶路撒冷旧城第二圣殿护墙的一段,也是第二圣殿护墙的仅存遗址;亦有“叹息之壁”之称。为古代犹太国第二神庙的唯一残余部分,长约50米,高约18米,由大石块筑成。犹太教把该墙看作是第一圣地,教徒至该墙例须哀哭,以表示对古神庙的哀悼并期待其恢复。公元初年,欧洲人认为耶路撒冷是欧洲的尽头,而这面墙即是欧亚分界线。千百年来,流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犹太人回到圣城耶路撒冷时,便会来到这面石墙前低声祷告,哭诉流亡之苦,所以被称为“哭墙”。
    中间屏风相隔,祈祷时男女有别进入广场墙前,男士必须戴上传统帽子,如果没有帽子,入口处亦备有纸帽供应。许多徘徊不去的祈祷者,或以手抚墙面、或背诵经文、或将写着祈祷字句的纸条塞入墙壁石缝间。历经千年的风雨和朝圣者的抚触,哭墙石头也泛泛发光,如泣如诉一般。
    1981年哭墙被列入《世界遗产目录》。
    随着很多犹太妇女往哭墙的女士区域走,和男式的祈祷区域隔得不远,注意到他也跟上来。黑色大衣一直在视线内。牧和雅丽还没有出现,就认真在人群里寻找起来。
    最先看到的是雅丽那件外衣,早晨在使馆门口见过,难怪一直觉得怪,再看男宾中的牧,终于了然了。
    他们融在人群里,并不显眼,但都是同款式的外衣,深绿介乎墨色,咔叽布似的质地,胸前背后有闪亮的装饰扣,反光效果很明显。
    找准了目标,却没有盲目上前。孔融说了,只是记住两个脸孔,安全第一。所以停在原地,随着祈祷的人们默默背诵起旧约的句子。
    雅丽和牧在慢慢移动,身边的祷告者一个换成另一个,既没有老年男人,也分不出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游移在两个人身上,怕丢了目标,嘴里的诗篇背得七零八落,像蚊子唱歌,咪咪嗡嗡,装着样子。
    身子突然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闪到一边,看着两个中年妇人围着个二十上下的女孩一步步往哭墙前走,玄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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