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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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足为奇,毕竟几十年来,他们八个同门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的时间太久了,突然发现像罗牛这样的异人,简直是对世事逻辑的颠覆?
所以,常彦梧深信在表面的好心中必定隐藏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只是一时半会自己没弄明白而已。他沉思着问道:“假设那果真是真的《天道》下卷副本,那你眼下参悟出了多少?”
小蛋摇了摇头,常彦梧已气道:“笨蛋,那星图再繁复,你也不至于连一点都悟不出来吧?”
小蛋回答道:“不是,我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在参悟这些天道星图。”
常彦梧错愕不解道:“那你在干什么,对着星星发呆睡觉?”
小蛋道:“罗大叔说凭我目前的修为难以参悟星图,所以让我先把它们记下来。”
“放屁!”常彦梧仿佛终于找到罗牛此举的破绽,破口骂道:“也只有你这傻小子才会相信,他明知你笨,所以才想出这法子来敷衍你!都记下来?我呸,如果他真想让你参悟,为什么不送你一册抄本?”
小蛋等常彦梧骂完了,才低声道:“那是不能随意复制的,即使按照记忆把它画到纸上,也有可能真意全失毫无效用。”
“我不信,”常彦梧眼珠一转,道:“你不是记了很多天了么,现在就在地上画给我瞧瞧。”
小蛋犹豫了一下,老实道:“我怎么都记不住那些星图,恐怕画不好。”
常彦梧翻着白眼道:“我就知道……不要紧,你画个大体的意思出来总可以吧,先让我瞧瞧这图是真是假。”
小蛋无奈,只得捡了根枯草梗蹲在地上画了起来。他一边画一边想,用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画完一幅“生生不息”。往往是这里画好,转回头想想似乎不对,连忙用鞋底抹了,绞尽脑汁再重新画过。
比画了半天,常彦梧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在小蛋屁股上咬牙切齿道:“别画了,你这是在烧饼上点芝麻吗?”
小蛋也不吭声,摸摸被踢疼的屁股满头大汗地站起身,一脸茫然地望着常彦梧。
常彦梧瞧小蛋低头听训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说你笨,有时候你比兔子还机灵;说你聪明,你偏又笨得像头猪!长这么大,时时刻刻都要让老子为你操心。说,老子要是真有一天不管你了,你一个人打算怎么过?”
小蛋嘿嘿一笑,道:“干爹不会不管小蛋的,小蛋要跟着干爹到老。”
常彦梧原本瞪得滴溜圆的小眼睛眨了眨,终于无可奈何地泄气道:“你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眼前的事,你说怎么办吧?”
小蛋想也不想道:“我是真的笨。所以有您老人家在,我只要用心听着就成。”
常彦梧“啪”敲了小蛋一记爆栗,笑骂道:“马屁精,当老子不明白你的心思?你是不想干爹再找罗牛麻烦,对不对?”
小蛋憨憨笑了笑,摸摸脑袋道:“罗府主是好人。再说他已经把天道星图给我看了,咱们再想其他的也没啥意思。小蛋一定好好记下那些星图,将来教给干爹。”
“你教我?”常彦梧不由失笑,很快葫芦脸端正道:“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还得想一想。”
他手指捋着下巴上的翘胡子,皱紧眉头边想边说道:“罗牛得到天道星图那么多年,定然有不少参悟的心得体会。这些东西他一定会记下来好传授给自己的儿女……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常彦梧说着眼睛放光,盯着小蛋道:“咱们得想个法子把这玩意儿弄到手,不仅能辨别出你所记星图的真假,还能照着他的心得修炼,一准能事半功倍!小蛋啊,你说干爹这个主意棒不棒?”
小蛋刚开口道:“棒,但是——”常彦梧已打断了他的话狠命拉顺着胡子说道:“这事说来不容易,可古话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凡事谋定而后动,一定会有法子的。”
他也不坐着了,起身在小蛋四周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也不晓得在叨咕什么。猛然站定身形两眼放光道:“有了!罗牛不是有一双儿女么,咱们要是能把他们搞到手,还怕他罗牛不低头,赶紧乖乖地给老子交出《天道》下卷的真本和他的参悟心得来?”
小蛋大吃一惊道:“您是说……绑架?”
常彦梧一翻眼,道:“不错,就是绑架!咱们又不是没干过,上回咱们不就把你二伯的宝贝孙子给绑了么?”
小蛋道:“但后来不是被二伯、四伯一块儿给救回去了么?那次您还捱了二伯一掌被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多月。”
常彦梧跳脚怒道:“你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所谓‘头回生,二回熟’,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咱们绝对不可能再失手。”
小蛋把头摇得像卜浪鼓,连声道:“不成,太危险了。别说罗府主修为那么高,顾叔叔、辽大叔还有雷庄主他们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似的,咱们没可能成功的。”
常彦梧哼道:“没试过怎么就晓得不成?想虎口拔牙来硬的当然不可能,可咱们可以想法子跟他们玩阴的啊。别忘了,你干爹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阴的?”小蛋跟着常彦梧不停走动的身形彻底晕了,问道:“阴的怎么玩?”
常彦梧得意笑道:“你在他府上也住了有段日子了,是不是和罗牛的一双儿女都混得熟了?你回去后,找个借口把他们约到庄外来玩,然后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乘他们不备就——”他双手一合像掐小鸡似的握在一处嘿嘿笑道:“懂了吧,傻儿子?”
小蛋听呆了,睁大眼睛道:“不成的,他们不一定肯出门。再说每回出了庄,顾叔叔都会跟着。有他在,咱们下不了手。”
常彦梧骂道:“笨蛋!所以我才要你把两个都约出来。到时候随便把他们分开,总有一个会落单,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小蛋还是摇头,常彦梧晓得自己的宝贝干儿子是不愿恩将仇报对付罗牛,忍着火头劝说道:“咱们又不是真想杀那两个娃儿,不过是想让罗牛乖乖地把真东西交出来罢了。你不用担心,干爹下手时一定多加小心,绝不伤着他们。”
小蛋仍旧不响,常彦梧见苦劝无用,一脚踹到他肚子上怒冲冲道:“你那么护着罗牛干什么?他是你干爹还是我是你干爹!才几天工夫,你就学会和我对着干了?”
小蛋疼得咧嘴,仰倒在地上道:“干爹教过我,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常彦梧一愣,大骂道:“那是我要你记着干爹的好处,饮水不可忘本,干罗牛鸟事?”
又是一通拳打脚踢后,他对小蛋喝问道:“臭小子,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小蛋身子蜷在地上用手护住脑袋,既不招架闪躲也不求饶叫疼,只硬挺着。反正干爹他老人家的拳脚早已是家常便饭,他也不在乎多这一回。何况干爹也不会真格把自己怎样,不然将来谁给他养老送终呢?
常彦梧揍了半天累得自己气喘连连伤口发痛,也晓得小蛋又臭又硬的倔脾气上来了,就算打死他都不会低头。无可奈何收了手,悲叹道:“老天不开眼啊,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真真气死老子了!”
小蛋见干爹“痛心疾首”的悲苦模样反倒有些过意不去,爬起身默默跪在常彦梧跟前低声道:“您老人家别生气。如果真的气,就再揍我两拳吧。”
常彦梧晃了一下脑袋有了主意,换上一脸凄然之色摇头道:“我不打你,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干爹还能舍得真打你?你以为我算计罗牛是为了自己么,干爹还不是为了你那身怪病?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参悟个狗屁天道!但你才多大年纪,若不能从天道星图里找到救病良方,那还能活几年?你就忍心让干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这一番话凄凄惨惨切切、感慨无限地说来,小蛋听得比拳头打在身上还难受。眼圈一红,道:“那……咱们不能想别的法子么?”
常彦梧暗喜,知道有门了,深深叹息道:“十多年了,咱们想过多少法子?要不是走投无路,干爹能冒险带你来天雷山庄偷《天道》下卷?好孩子,干爹是不愿意看你做短命鬼啊,拼了我这条老命,这回也得帮你把天道星图给弄出来!”
说到动情处,常彦梧一抹眼泪激昂壮烈道:“罢了,你天性仁厚我也不能怪你。干爹这就一个人去闯天雷山庄,找罗牛要东西!大不了,老子拿命和他换!”
小蛋明晓得常彦梧的话多半是在吓唬自己,可也不敢不拦。伸手一把从背后抱住常彦梧的双腿,叫道:“干爹,别去!”
常彦梧假装挣脱不开,苦笑道:“我要是不去,难道眼睁睁地看你走在我前头。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虽不是我常老五亲生,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蛋心潮激荡,一咬牙沉声道:“干爹,我听您的就是!”
常彦梧大喜过望,好在背对小蛋也不怕自己会露出破绽,有意踌躇道:“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绑了罗牛的孩子,势必会改变他对你的看法。如果不愿意,就不要为了干爹为难自己。”
小蛋嘴里发苦,违心道:“小蛋愿意,干爹您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常彦梧心中狂笑,却不知小蛋的脑瓜里也在盘算着:“干爹的话是不能违背的,但我不着痕迹地给虎子姐弟透透风、放放水总是可以的吧!这也不算出卖干爹,至多事后被他老人家发现再揍我一顿好了。”
第六章 弄巧成拙
如此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天,或许是天随人愿,居然是虎子主动提出要到距离天雷山庄五十多里外的白石谷附近打猎玩儿,非但拉上了罗羽杉,也不忘请小蛋助阵。当然,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顾智形影不离地随行保护。
更令小蛋头疼的是,那头狼犬小黑竟也同行。幸好一路上它还老实,只在虎子的身前身后撒欢蹦跳,对小蛋没了兴趣。
由于头天下午小蛋就知道了消息,故此常彦梧已早一步兴冲冲赶到白石谷踩点去了。尽管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可要对付个把虎子,常彦梧还是自信绰绰有余。
地上的冰雪尚未完全融化,四人四骑两前两后缓步而行。小蛋和顾智并骑走在后排,一路上顾智不说话小蛋也不开口。他坐在马上脑袋一沉一颠地打着磕睡,好似要把昨晚失去的睡眠全都给补回来。
行出十多里地,山路一转,天雷山庄已隐没在群山峻岭中。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到后来走上五六里地也难得碰上一个砍柴的樵夫。
小蛋正一阵醒一阵迷湖地假寐着,忽听前头虎子回首问道:“小蛋哥,今天你还要不要到湖边等常大叔?不然咱们可以玩得晚点再回去。”
小蛋一醒,揉揉干涩的眼睛回答道:“没关系,我可以晚上再去。”
顾智冷冷道:“好像你们约定碰头的日子已过了半个多月,他人还会来么?”
小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眼皮子一垂也不晓得是真还是装的,自顾睡过去了。
晌午时分一行人到了白石谷,这里洞穴密布草木丰美正是山禽野兽栖息的天堂。可惜刚过完冬,谷内的景象略显清冷萧条,除了偶尔从草丛里窜出只受惊野兔和几群滞留此间的鸟儿外,几个人搜了一个多时辰也只打到了头山豺。
虎子好不容易等到开春出庄打猎,自然不甘心就此收手回家。几个人稍作商议便决定用过午饭后再往深谷里探一探,好歹也要打上两头野猪黑熊。
当下顾智选了溪边一处干草地铺上皮垫,大伙儿围坐一团吃起带来的干粮。中午的阳光懒洋洋洒在众人身上,小蛋的眼睛也就愈发地睁不开了。
一旁虎子和顾智聊着适才打猎的趣事。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里却在悬挂常彦梧不知会何时下手。他悄悄留意四周动静,丝毫觉察不到干爹的存在。
突然溪对岸的灌木丛里“哗”地微微一响,一头黑乎乎的野猪扑了出来。它显然不清楚这些人的厉害,即使看见了马背上驮着的捕猎工具和那头四肢瘫软耷拉着脑袋的山豺,饥寒交迫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小黑无惧无畏地冲了出去,虎子兴高采烈一跃而起,大叫道:“是野猪,让我来!”赤手空拳越过小黑迎上野猪。
他的反常举动令野猪一怔,随即勃然大怒挺起獠牙咬向虎子咽喉。虎子的身形轻轻一纵,闪到野猪左侧攥紧小拳头“砰”地击在它的脑袋上。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准头稍差没打中野猪的左眼。
野猪疼得一晃,愤怒咆哮扭身扑咬虎子的左腿。小蛋腾身跃起,探脚在野猪背上重重一蹬,凌空翻了个跟斗飘然落地。
野猪连捱了两下,也发觉虎子并不好惹。但饿了一个冬天,总算找到了可口的食物它又岂能就此甘休?”嗷——”地怒声呼吼,再次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