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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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青堂对屈翠枫当日行径总有心结,虽因为小蛋舍身救助风雪崖和乌天怒的表现,打消了对两人是鹤仙人同谋的猜测,但心底深处对于屈翠枫仍难释怀。
听他开口,殿青堂笑容一敛,抱拳向小蛋一礼道:“小兄弟,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小蛋向殿青堂和他身后的“鸾凤鵰獒”四大护法等人抱拳还礼,与众人依依惜别,携着屈翠枫御起仙剑回返桑土公的茅庐。
第十章 散仙门人
小蛋这次魔教之行不仅向风雪崖求得重玄金华香檀,救了晏殊母子性命;更凭借霸下的荼阳地火修复了紫瞳魔灯,弥补了先前无心之过。
如此数日间连办成两件好事,本该心情舒爽轻松,奈何经鹤仙人一搅合,雍舆情、容雪枫两大长老双双慷慨护教成仁,心里面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两人离开魔教行出约莫百余里,屈翠枫忽然停了下来道:“小蛋,我还有事。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吧。”
小蛋怔了怔,说道:“好,屈大哥多多保重。”
屈翠枫淡然一笑道:“你先走吧,别让桑土公他们等久了。”
小蛋点头御剑离去。屈翠枫飘立空中,目送他背影渐去渐远,眼睛里流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
仅是几年前,这小子还曾被楚儿打得慌不择路逃进澡堂,全赖自己出手解围方才躲过一劫,可算丢人现眼到家了。
可如今他救风雪崖、斗鹤仙人,在魔教众人跟前大出风头,完全将自己的风头给盖了过去。如此鲜明强烈的反差,令得屈翠枫既嫉且恨,心中百感交集,郁闷之极。
忽地,他的袖口内掠出一溜金光,在身前舒展开来,赫然便是鹤仙人的元神。
经过数日前与雍舆情、容雪枫的一场血战,他显是元气大伤,元神光彩异常黯淡,面容也颇见憔悴。
鹤仙人瞥了眼消逝在天宇尽头的小蛋身影,转回头望着屈翠枫漠然问道:“你为何要帮贫道?”
屈翠枫一声不吭,突然跪地叩头道:“求仙长收弟子为徒!”
鹤仙人先是一怔,继而哈哈笑道:“你在跟贫道玩什么苦肉计?”
屈翠枫道:“弟子诚心诚意想拜仙长为师,愿指天发誓!”
鹤仙人收了笑容道:“你不是已拜在了罗牛门下,求他传授天道星图么?那小子曾和贫道有过交手,修为不弱,当你师父绰绰有余。你有此名师,为何还要朝三暮四改投贫道座下?”
屈翠枫忿声道:“仙长明鉴,我罗师叔只想招小蛋那傻小子作女婿,一门心思偏向于他,对我却甚为吝啬刻薄。他这般厚此薄彼,看在是先父多年故交的份上,我本也忍了,可是──”
鹤仙人木然凝视他,问道:“可是什么?”
屈翠枫吐了口气,接着道:“他竟想出种种理由搪塞弟子,无非就是不愿让我染指天道星图。弟子为报父母血海深仇,逼不得已才远走云梦大泽,冒险偷入魔教总坛。可惜始终探听不到藏匿天道星图的所在,徒劳往返。”
鹤仙人“嗯”了声道:“你真想拜我为师?”
屈翠枫听他语气似乎意动,暗暗欣喜道:“弟子有幸目睹仙长神功,早已钦慕不已,只恨资质粗陋,恐不堪教诲。”
鹤仙人徐徐道:“你的资质也算是万里挑一,十分难得。况且家学渊源,贫道未必还能教你什么。”
屈翠枫埋首不起道:“哪怕仙长随意提点弟子一句半语,也够我终生受用不尽!”
他本就言辞便给,口若悬河,此际又存心要逢迎鹤仙人,几句马屁拍得恰如其分,不着痕迹,鹤仙人心情一阵舒畅,嘿然道:“也罢,这事稍后再说,你先陪贫道去个地方。”
屈翠枫大喜道:“不知仙长要去哪里?”
鹤仙人负手眺视北方,回答道:“卧灵山淡家村。”
屈翠枫一愣,大着胆子道:“那地方──”
鹤仙人截断道:“贫道约了个人在那里碰面。说起来此人你也认得,他便是丁原的儿子丁寂。”
屈翠枫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鹤仙人约见的人会是小寂。
鹤仙人彷佛没有留意到他的脸色,屈指细算道:“贫道原只打算在云梦大泽采撷草药,以备日后开炉炼丹所用。可在魔教这一耽搁,距离约定的时日已晚了两天。不晓得那小子会不会还在那里。”
屈翠枫心念急转,想不通鹤仙人为何要见丁寂,嗫嚅道:“仙长??我陪您去卧灵山自无问题,但最好不和丁寂照面。”
鹤仙人闻言不屑冷笑道:“也好,届时你便远远躲着,省得坏了贫道的好事。”
他回头瞥过地宫方向,嘴里一字一顿吐道:“魔教!”
鹤仙人心头打定主意,待等取得化功神诀、修为尽复后,第一个要灭的便是魔教,那时雍舆情、容雪枫两人俱已不在,又有谁能阻止自己拿到天道星图。
念头落下,鹤仙人身影一晃,隐入屈翠枫的袖袂里。
当下屈翠枫日夜兼程御剑赶往卧灵山。这日午后他入得山中,几经辗转远远看见了淡家村。
他急忙隐起身形,从袖口里请出鹤仙人元神。
鹤仙人望望天色,吩咐道:“你在此守候,贫道去去就回。”一晃身往淡家村掠去。
他尽管修为大损,所余功力不过全盛时的十之三四,但身法施展开来依旧迅捷。
只一眨眼,鹤仙人便已掠入村中,正欲舒展神识搜寻丁寂的踪迹,忽闻有人笑道:“你好不守信,让我白等这多日。”
鹤仙人凝住身形侧目望去,就见丁寂凌空横躺在那座百年古井上,双腿架在井口边缘上轻轻晃荡,一双手枕在脑后正瞧着自己。
待看清鹤仙人模样,丁寂忍不住惊讶道:“咦,你这般狼狈,不会是遇上了万劫天君吧?”
鹤仙人自不愿将丢脸的事告诉丁寂,哼了声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贫道要的东西呢?”
丁寂从怀里取出一卷用细线捆缚的纸筒,拿在手里朝鹤仙人扬了扬道:“早准备好了。卷心竹呢?”
鹤仙人翻手亮出一根尺许长、卷曲成团的明黄色卷心竹,冷冷道:“在这里。”
他蓦地心头一动,感应到远处一栋农舍里竟藏有第三个人,顿时警醒道:“莫非这小子又在使诈,在村里设下了埋伏?”
可神识周转一大圈,除了屋里藏着的那人之外,淡家村中空无一人,显然不像是设了埋伏的样子。
他再凝神细察,发觉对方的修为尚不如丁寂,更遑论盛年、罗牛这样的正道顶尖高手了。
他放下心来,说道:“看来咱们可以完成这笔交易了。”
丁寂道:“好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鹤仙人也不言语,扬手将卷心竹远远抛给丁寂。
丁寂探手接过卷心竹,也不多看一眼,笑吟吟道:“你要的东西来啦!”手指在纸筒上一弹“飕”地射向鹤仙人。
鹤仙人接住纸筒,劲力到处“啪”地震断丝线,薄如蝉翼的纸卷却丝毫未损。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展开纸卷,就见前后三大页白纸上,被丁寂用写意挥洒的草书字体密密麻麻布满,起首四个大字正是“化功神诀”。
鹤仙人一目十行匆匆扫了两眼,断定这是真品无疑,心中一颗石头彻底放下,卷起纸筒道:“告诉丁原,一年后今日此时,贫道与他在淡家村一决生死。他若自知不敌,可多邀两个帮手,免得有人会讥笑我以大欺小。”
丁寂听了肃容道:“好,晚辈定会把话带到!”
鹤仙人冰冷的唇角忽然露出一缕笑意,其中竟有三分是无奈,望着丁寂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
他身影一闪,消逝在夜色中,话音随风传来道:“可惜你不是贫道的弟子??”
丁寂静静看着鹤仙人身影远去,脸上同样漾起了笑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幸好我不是你的徒弟,谁跟了你才是倒霉鬼!”
鹤仙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淡家村里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静谧景象。
丁寂转过身,目光落到鹤仙人曾经留意过的那栋农舍上,笑问道:“屋里头一股子的霉味,你也待得住?”
然而等了须臾,农舍里却一无动静。
丁寂脸上渐露诧异,暗自舒展灵觉察探,才发现不知何时农舍里已然人去楼空。
他低咦一声,腾身挥掌拍开屋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幽暗破败的屋子里到处积满灰尘。
在窗台下的地面上,留着一双浅浅的纤小足印。就在前一刻,应该还曾有人悄然静立于此,透过黑乎乎的窗纸注视着古井方向。
丁寂望着那双淡淡的足印,不由有些失落。
这些日子来,楚儿一直在悄悄地跟踪自己,却始终不愿露面。而当他终于如愿取到了卷心竹,她却默不作声地走了。
丁寂的目光忽然落在窗棂前系着的一条柔巾上。清风拂过,它在夜色里轻轻飘动,脉脉传来熟悉的少女幽香。
丁寂心念一动走上前去,小心翼翼从窗棂上解下来,才发现它已被截作两半,正是楚儿用以遮脸的面纱。
丁寂愣了愣,嘴角不觉露出一丝苦笑道:“这丫头──”
他迭起面纱,伸手推开窗户。窗上的积灰簌簌抖落,清冷的月光从屋外照射进来,将他孤单的身影投映在地上。
丁寂握着面纱出了会儿神,喃喃自语道:“她会去了哪里,又为何故意对我避而不见?”
沉默半晌,丁寂微一扬眉振作道:“管他呢,先回东海再说!”
他将面纱仔细收入怀中,身形一跃从窗口纵出,御起仙剑往东方的夜空追去。
这时候,从农舍后的一座草堆里,徐徐站起一位红衣少女,仰首目送着丁寂远去的踪影,久久无语。
她的身材无限姣好,飞瀑般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漾,遮掩去半边玉容。
然而就在那张曾经娇艳绝伦的俏脸上,此刻却怵目惊心地纵横着一道道斑驳伤痕,就像是一只完美无瑕的瓷瓶被人粗暴地划破。
天边的那点剑光徐徐在她的眼帘里消失。她透着倔强与骄傲的眸子里,忽地闪过一抹落寞与黯然,悄无声息地漾起晶莹泪光。
她缓缓穿过农舍,走到百年古井边低下了头。
银白色的月光洒散在混浊的井水上,隐约映照出她的面容。
尽管她已不知多少次从铜镜里看过自己毁容的模样,此时此刻,芳心依旧禁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闭起了眼睛。
“啪!”一滴泪珠从眼角溢出,坠落进井里。井水微微泛起一圈涟漪,将她在井中的倒影模糊。
她睁开漆黑如星的明眸,怔怔看着那圈涟漪渐散渐没,低低的声音道:“我这样子,何必再连累他??”
她的玉容上蓦地掠过一丝决绝,娇躯御风腾空,向着与丁寂相反的方向飞去。
风吹干了她脸颊上的泪痕,却无法抚平她心头的痛。
她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但又走得是如此坚定,更不回顾。
久久,久久之后,竟又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徐徐走到了百年古井旁。
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年轻书生,俊美宛若女子般的面庞,隐隐透着一抹灰暗之色,薄薄的嘴唇总是不经意地轻抿。
他抬起头看了眼将将升至树梢上的弦月,确定村内终于空无一人之后,方自漠然一笑道:“今晚还真是热闹啊。”身形如叶絮飘飞,落入井中。
井水“哗”地乍分,露出下方一道血红色的深渊入口,里头云雾翻滚、寒气森森。
年轻书生丝毫不以为意,有若闲庭散步般向下沉入血渊,驾轻就熟地往前掠去。
渊中的红雾与寒意,较之数月前已经大为减弱,但寻常凡夫俗子仍旧难以靠近。
年轻书生行出一段,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晶石般凝铸的血红色光壁。他伸手在光壁上轻描淡写地一按一抹,掌心登时焕放出一团殷红光芒,倏忽扩散数十倍,幻化作一扇匪夷所思的光门。
年轻书生闪身入内,光门便在他的背后旋即隐没,将滚滚血雾与寒流隔绝于外。
光门内竟是小桥流水,别有洞天,一座美轮美奂的水榭凌于幽蓝色的小潭之上,四周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异常幽静清雅。
年轻书生举步走过小桥,来到水榭门前整了整衣冠,从袖口里取出一支精巧的翡翠珠钗,向着屋中说道:“我回来了。”推门而入。
小厅里布置得古色古香,格外典雅。四面的墙上挂满字画,每一幅都是出自名家手笔的真迹,全是他这些日从各处费尽心机搜罗而来。
临窗的几前静静坐着一位素衣少女,背对年轻书生望着窗外出神。
年轻书生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走到她的背后低笑道:“妳看,这是”冷翠珠泪钗“,普天下绝无仅有。”说着将珠钗送到少女面前。
素衣少女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看珠钗一眼,更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