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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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急之中,这句话居然说得异常顺溜。
厉无怨任由桑土公从自己手上抱回晏殊,苦笑道:“我可没伤到她半根毫毛。”
桑土公揽住晏殊纤腰,猛然感到手上黏糊糊的湿了一大片,定睛一瞧,只见她下身衣衫已被鲜血浸染得鲜红,怵目惊心的血珠沿着靴子流淌进脚下的泽地。
桑土公失手松了三棱乌金锥,连声喊道:“晏殊、晏、晏殊??”
晏殊没有半点回应,气息越来越急促微弱,下体的血也越流越多。
桑土公六神无主,惨然将手心里攥的九炎草扔给厉无怨道:“厉、厉副宫主,这──是你、你要的东西。她要是有、有个三长──两短,老、老子跟你拼、拼命!”
厉无怨伸手接住九炎草,没有说话。以他的修为自然不怕桑土公,但晏殊如今的惨状,多少跟自己有关。何况九炎草业已到手,他也不想再去难为桑土公夫妻。
尹雪瑶上前两步,探手想替晏殊号脉。桑土公已急昏了头,本能地伸手推挡道:“快、快走开,别、别碰──我娘子!”
尹雪瑶玉臂微微一翻一转,避过桑土公的挡格,手指已然轻轻搭上晏殊脉搏。
桑土公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就听小蛋道:“桑真人,我曾婆婆精擅医术,有了她出手救治,晏仙子必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桑土公这才留神到一旁的小蛋和柳翩仙等人,焦灼惶急的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小、小蛋,是你啊??”
他的一双眼睛须臾不离地盯着尹雪瑶,只盼能够从她的嘴里吐出“没事”两字。
然而尹雪瑶神情冷漠,丝毫看不出晏殊的病情是重是轻,蓦地弹指在她小腹周围连点数记,下体的流血立时止住。
桑土公大松一口气,感激道:“这位姑、姑娘,多、多谢妳啦!”
尹雪瑶摇头道:“你别急着谢我,尊夫人的性命和她肚里的胎儿能否保全,眼下尚未可知,还需作进一步的诊断。桑真人,先将她抱入屋中平躺在床上,然后在旁边烧上一壶热水待用。”
桑土公听了这话心弦又再绷紧,忙依言抱起晏殊走进屋里,“喀喇”一声,魂不守舍里一脚踹碎了门口的一张椅子,自己也差点给绊了一跤。
尹雪瑶回首吩咐道:“小蛋,你帮我在这儿守着,若是有谁敢往里闯,只管拿下。”
其实不消她多说,这里也没谁敢轻易往屋里闯。就算不怕得罪小蛋,也得先想想自己的安危,小命是否又硬得过已然化为脓水的毒医蒋百里。
就这当口,窦夫人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听得孟翔冷汗直冒,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鲁莽行事。毕竟他再是狂妄,也清楚自己的修为远不及风雪崖,即使尹雪瑶不用毒,一个小蛋也可以摆平了他。
云夫人咯咯一笑,走上两步躬身施礼道:“属下拜见厉副宫主。这一路上多有冒犯,实是受人所迫、情非得已,厉副宫主可要多多宽宏才是。”
厉无怨冷峻的脸庞难得露出一笑,道:“云夫人客气了,若非妳屡次三番地暗助厉某,我只怕早已命丧在蒋百里的手中。”
众人目瞪口呆,柳翩仙期期艾艾道:“云夫人,妳这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道:“难怪柳掌门惊讶,小妹早在半年之前,便先诸位半步重归在叶宫主的麾下。此次厉副宫主被迫离宫事发突然,小妹不及禀报叶宫主知晓,惟有假装领命随着蒋百里一路追来。”
孟翔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有两次咱们眼见要追到了厉??副宫主,一兜一拐却又失去了他的踪迹,敢情是夫人在──”
他本想说的是“搞鬼”二字,幸亏反应及时赶紧改口道:“襄助厉副宫主。”
云夫人道:“可惜还是阴差阳错,我本以为厉副宫主应该早已离开此地,孰料他为等这味九炎草,不得不改变计划留了下来,否则又怎会被蒋百里困住?”
孟翔苦笑了声道:“困住了又能如何,就算寞少没有赶到,有妳云夫人在,厉副宫主照样能安然无恙。”
他这话里一半是实情,一半却分明传递着恭维之意。
白显道:“孟兄,如今咱们西域五大派已有四家重回叶宫主麾下,就看你的了。”
孟翔二话不说,在厉无怨面前跪拜道:“无离派愿重奉叶宫主为尊,尽忠效命绝不退缩,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厉无怨伫立不动,冷笑道:“好个”重奉“,你们都当叶师弟和厉某是开客栈的么,想来就来,要走就走?”
此言无疑将云夫人也一网打尽,她原本颇为自得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与柳翩仙等人齐齐跪了一地,惶恐道:“属下等人见事不明,又是一时胡涂,求厉副宫主责罚!”
厉无怨嘿然道:“你们不是见事不明,更非一时的胡涂。正相反,诸位门主、崖主、宗主行事做人一个比一个机智灵活,所以全都贪生怕死倒向席、滕二贼。
“如今风向变了,又立马改旗易帜,投靠回来。嘿嘿,厉某无能,白当了几天副宫主,若论聪明乖巧,比起诸位来自愧不如。”
他实是虎落平阳,这一路被孟翔等人欺负狠了,此刻满腔怨毒尽数发作,听得跪倒在地的一干男女心惊胆颤,人人自危。
还是柳翩仙心思最敏捷,偷偷扭头望向小蛋,目光中流露出恳求之色。
小蛋见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西域魔道魁首人物,在厉无怨面前噤若寒蝉,自己有心说话,可厉无怨明显正在气头上,恐怕谁的话都听不入耳,想一想,他改变话题道:“厉师伯,这次你为何离开了忘情宫?”
厉无怨怒气稍减,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半个多月前你师祖突然离宫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是为了找他才出来的!”
白显失声道:“什么,楚老宫主失踪了?”敢情忘情宫严密封锁消息,连五大派的首脑也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厉无怨道:“我每日早晚都要前去拜望师尊,可那天晚上园外的守卫却胆敢阻挡老夫,说老宫主身体染恙正在休养,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顿了顿道:“我心中生疑,想师尊早上还好好的,何以一转眼就病了?如果他果真染恙,我作为开山大弟子,有什么道理被拒之门外?”
窦夫人大着胆子接过话头说道:“会不会是席、滕二贼已将老宫主给害死了?”
厉无怨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这倒不会,这两个老混蛋对师尊倚若靠山,惟恐有丝毫的照顾不周,又怎敢下手毒害?”
他接着道:“我不管不顾闯了进去,找遍整座园子也不见师尊。滕皓闻讯匆匆赶来,厉某当面向他要人。
“这老家伙支支吾吾,逼急了,反咬一口说是我将师尊藏了起来。厉某与他不欢而散,回到家中静心细想,才醒悟到师尊多半是自个儿偷着走了,所以滕皓才会误以为是厉某在搞鬼。”
柳翩仙听了不住暗暗点头,心道:“这家伙看似暴戾粗豪,脑子也不全是糨糊。”
只听厉无怨继续道:“想通此点之后,我当夜潜入园内擒了一个守护严刑拷问,终于探明了真相。原来师尊趁着别人以为他午睡的工夫,悄悄离宫而去。”
孟翔道:“楚老宫主神志不清,他又会到哪里去了?”
厉无怨哼道:“你凭什么说我师父神志不清?”
孟翔自知失言,还好厉无怨并无追究问罪之意,跟着说道:“厉某查明之后也没多想,一路往东追去,在暗中四处打探师尊的下落,以免让正道中人得着消息,趁火打劫谋害他老人家。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清楚,我也不多说了。”
小蛋在旁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他对楚望天始终有着一种微妙的感情。
当年楚望天叱咤风云、杀人如麻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他。他所见到的,只是一个老态龙钟、迟钝木讷的垂垂老者,教人怜悯同情。
及至后来席魉、滕皓作乱,楚望天大发淫威重创叶无青,残杀蒙逊,还差点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逃。可无论如何,说到底他更多给人的却是傀儡的感觉,可悲而又可叹。
待等他从厉无怨口中获悉楚望天突然离奇失踪的消息,莫名地也为这老人担心起来。
忆起当初待在忘情宫时,自己闲来无事,陪着楚望天一起白天捏泥人、夜晚看星星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竟可算得上是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厉无怨说完了楚望天失踪的事,冷然扫过兀自跪在身前低头等着受罚的柳翩仙等人,一挥手道:“都给我滚起来!”
众人如获大赦,异口同声道:“多谢厉副宫主宽宏大量!”这才一个个地站起身来。
厉无怨阴沉着脸道:“你们的帐,回头叶师弟自会和你们清算,却不必向厉某献殷勤。”
白显生怕厉无怨不依不饶,连忙劝说道:“厉副宫主,九炎草既已到手,您还是赶紧解了身上的毒吧。大伙儿折腾了一宿也都累了,正好藉这工夫休息会儿。”
厉无怨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又转向云夫人问道:“叶师弟现下何处?”
云夫人呆了呆,有些尴尬的回道:“叶宫主行踪飘忽不定,属下也不甚清楚。”
厉无怨“嘿”了声,心道:“叶师弟行事素来谨慎,他对云夫人并非完全信任,自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行踪托出。云夫人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一旁小蛋代云夫人回答道:“我师父在独尊谷隐居,不过弟子出门多日,眼下他是否还在就不晓得了。”
厉无怨是第一次听到“独尊谷”这个地名,看到旁边柳翩仙等人也都露出迷茫之色,谅他们也不清楚,颔首道:“好,等我解了寒石膏的毒性,你便领着我前往独尊谷,咱们先与叶师弟会合,再商量如何找寻师尊。”
小蛋寻思道:“我离山已有好几个月,本该尽早回返独尊谷向师父复命。可罗姑娘依旧下落不明,我怎能半途而废?”
他却没有意识到,尽管叶无青一向对自己不错,可于潜意识中他对这位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的师父,总隐隐存在着畏惧与抵触的感觉,殊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可厉无怨压根没给小蛋说话的机会,转身往西首的茅庐行去。
小蛋默立半晌,见众人尚未散去,全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他失笑道:“大家都去歇会儿吧。窦崖主,烦您替我厉师伯在屋外护法。”
窦宪精神一振,虽说业已疲倦不堪,但小蛋在那么多人里独独选中了他,可见对自己的信任远胜于柳翩仙之流,慨然道:“属下遵命!”
小蛋自己也是睡意上身,打了个哈欠心道:“不晓得晏仙子情形如何了?”留了霸下在门外守着,放轻脚步走进茅庐。
他进到里间,正瞧见尹雪瑶斜坐在榻上从晏殊的身上起出金针,桑土公满脸焦急站在榻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却帮不上忙。
尹雪瑶将金针收起,桑土公迫不及待问道:“她、她怎样了?”
尹雪瑶神情平静,轻轻摇首道:“很难,我只有五分把握救下大人,但她肚里的胎儿却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刚才我用金针刺穴,暂时稳住了她体内伤情的恶化,关键就看明后两天。”
桑土公傻呆呆地听完,喃喃道:“我、我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一转眼就成了这、这样?”
尹雪瑶说道:“她是人,你是妖,她要为你传宗接代,本身就冒了奇险,兼之胎位不正,又未及早察觉救治,早已埋下了祸根。
“今日连番受到惊吓,又吸入不少飘散在四周的毒气,最后被蒋百里毒毙的惨状一刺激,这条命已去了大半。”
桑土公目光呆滞,嘴唇动了几动,猛然扑通一声向尹雪瑶跪倒,脑袋“咚咚咚”拼命叩撞地砖,结结巴巴道:“尹、尹仙子,求妳──一定要救活她!只要她能平、平安无事,要我、我脑袋──都成!”
小蛋快步赶上,扶住桑土公安慰道:“桑真人别急,我曾婆婆一定会有办法。”
尹雪瑶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桑真人,你的脑袋又不是什么宝贝,我要它干嘛?至于办法,或许还有一个,但时间过于仓促,你未必能办得到。”
桑土公眼睛一亮,连声道:“您、您快说,您快快──说,就是要、要天上、天上的星星,我、我也想法子给您、摘下来!”
尹雪瑶琼鼻低哼道:“不是给我,是给你妻子。”起身下榻走到晏殊平日用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支眉笔顺手在桌面上写了起来。
桑土公在她身后探着脑袋瞪大眼睛张望,低声念道:“益母草,何、何首乌,天津子──重玄金华香檀,离合枣、金刚麻??”
一口气念了整整二十三味草药,最后还加上了一味薄冰片。
尹雪瑶放下眉笔,用指甲在益母草、天津子、离合枣、金刚麻等十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