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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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鵰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绕着枫林上空来回盘旋,振声暴唳向小蛋发出挑衅,却不敢动真格扑入红枫林里。
正这时远处响起一阵急促嘹亮的钟鸣,雄鵰不甘地向枫林中长唳两声,展开双翼与同伴往钟声传来的方向急速飞去。下方数十条北极魔蚓似也听见钟鸣召唤,退入地底,只留下枫林外一堆堆凸起的小丘和未散的毒烟。
小蛋飘然落入红枫林中,收了九雷动天引凝思打量四周。
一株株枫木看似杂乱无章地静静伫立,偶尔有风带起“沙沙”的轻响,清幽怡人,飘逸着充沛的天地灵气。可奇的是,这般雅致空幽的枫林内居然不见飞鸟,甚而连一声鸟鸣也听闻不到。
尹雪瑶抬头眺望,繁茂的枝叶遮掩住天宇,令得林中的光线分外幽暗,暗自警醒道:“岛上分明是三月春暖之际,这儿的枫叶却长得依旧茂盛似火,一如金秋时节,其中定有古怪。”
她心下起疑,便不敢轻举妄动,左顾右盼却找不到丁寂和霸下的影踪。
尹雪瑶心头的疑云更甚,心想:“适才我落入林中时,曾特意看了眼丁寂下落的方位,相距不过十余丈,为何一进到枫林里竟陡然失去了联系?”
她正想着,身旁的小蛋突然纵声长啸,啸音雄浑空灵,刚柔并济,如一条游龙扶摇直上,一时罡风激荡,落叶飞卷,在两人周身旋起一圈艳红风柱。
足足过了半盏茶工夫,啸声不见衰竭,反而渐转雄壮清亮,于铿锵之音中不含丝毫霸道暴戾之气,犹如一曲大江东去的雄劲长歌。
尹雪瑶心生佩服,脸上却不以为然道:“乱嚷嚷什么,像杀猪一样,难听死了。”
小蛋一笑止住啸声,枝头的枫叶始“簌簌”飘落,彷佛下了一阵花雨。
尹雪瑶道:“按理说丁寂和小龙听到你的啸音,就算不能赶过来会合,也该发啸响应,让我们知晓他们所在的方位。你这啸音十里之外都能听见,他们岂有充耳不闻之理,除非??”
小蛋叹了口气,平复内息道:“除非这枫林令他们听不见我的啸音。”
尹雪瑶点点头,接着道:“也许他们也发出过啸音,咱们却同样的听不到。”
她想了想,俯身捡起一片落叶,指尖轻轻一弹,“啵”地脆响,轻飘飘的枫叶稳稳向前平飞,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托送着它一般。
然而没等飞出三丈,那片枫叶遽然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帘里,声息皆无。
尹雪瑶望着枫叶消失的地方一声不吭,忽地又从地上捡起一片枫叶,弹指射向天空。这次,枫叶依旧骤然消失在三丈开外处。
她心下惊悸,思忖道:“看来丁寂说的没错,红枫林内暗藏着一座极厉害的法阵,若不谙其法,根本无法脱困。”
她正想着,蓦地耳际听到一阵低沉轰鸣,从远处传来,一道道血红色的惊涛骇浪,自四面八方向着自己和小蛋立足之处卷涌而至。跌荡起伏的怒潮高逾十丈,直将周遭的枫林淹没,宛若海啸洪波磅@,骇人之极。
尹雪瑶悚然一惊,再看头顶上方风云变色,万叶齐舞,激荡起无边杀气,似雷霆压顶不可一世,呼应着漫天血浪倾泄如注,像是要将两人彻底吞噬碾碎。
小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汹涌袭来的红潮,说道:“曾婆婆,此地好像不宜久留。”
尹雪瑶正运转脑筋急思对策,可面对沛然莫御的法阵攻击,她空负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技,却全无用武之地,听得小蛋在旁出声警告,思绪更乱,嗔怒道:“废话,前后左右都被封死,咱们往哪里走?”
小蛋被她抢白,也不生气,眼见四面的血浪已扑袭到三丈开外,映得天地一片赤红,他低低“嗯”了声,雪恋仙剑振腕劈落,虚击脚下,泥地上立时泛起一蓬银光,已开启了微土星门。
小蛋左臂一揽尹雪瑶纤腰,纵身跃入,“呼──”地一记低响,星门合起,迅即被铺天盖地的赤涛吞没。
尹雪瑶大喜,寻思道:“我怎忘了这小子会遁土?当日连崩塌的冰窟都拦他不住,又何惧于林中的松软泥地?哼,他故意不说,多半是想看我惊慌失措出洋相。这小子看似老实,花招却也不少。”
念及此处,她心底里虽多少生出些愠怒之情,唇角反而悄悄逸出一丝笑意。
小蛋自是不知尹雪瑶短短瞬间已转过了这多念头,眼前一亮,携着她弹出星门,飘落在一座长满荒芜杂草的小土丘上。
他立足未定,就听有一人用苍老骄横的语气嘿然说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居然用遁土之术,将贫道的『血沃沧海』化解于无形?”
小蛋一怔,举目四顾,光秃秃的丘顶不过十丈方圆,空无一人,惟有面前孤单单立着棵歪脖子怪树,遍体焦黑,斑斑驳驳,粗壮的虬枝朝天戟张,寸叶不生。而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从树里发出。
他心一沉,懊丧道:“糟糕,刚才只顾着脱身,却反而离鹤仙人越来越近了!”
尹雪瑶目视忘机仙树,传音入密道:“我出手牵制老魔,你赶紧施展遁术。”
小蛋点头,一边悄运真气一边回答道:“我叫小蛋,请问阁下可是鹤仙人?”
果然树中人说道:“你既知贫道之名,还敢在忘机丘撒野,扰我清修,胆子不小哇!”
他的“哇”字甫一出口,尹雪瑶左手一扬掷出三颗暗扣在掌心中的冰爆弹,低喝道:“快出手!”
小蛋应声挥剑,默运“虚空心诀”打开星门,挽起尹雪瑶拧身掠入。
不意眼前一花,一束黑影快逾疾电,“啪”地横扫在星门之上,寒光迸散,银星四溅,星门遽然碎裂消退。黑影势如破竹,又抽向小蛋面门,未到近前,锐利的罡风杀机已如芒在脊,直透心肺。
小蛋一脚踏空,身形却去势不止,直挺挺往那束黑影撞去。亏得尹雪瑶手疾眼快,一抬海枯石烂剑“铿”地切中黑影,震得她喉咙一甜,娇躯不由自主倒入小蛋怀中,手中仙剑“嗡嗡”镝鸣,几欲飞脱。
那条黑影“唰”地回旋,拍向小蛋头顶,这才看清竟是一条树上探出的虬枝。
“砰砰砰!”三颗冰爆弹直到此时方才炸裂,涌向忘机仙树的银雾方近树身,便似潮水般倒卷而回,朝着两人凶猛反噬。
小蛋晓得银雾的厉害,忙屏息闭气,不敢吸入一口,腰间运力一转,携着尹雪瑶往左侧飘飞,尽量避免和鹤仙人正面硬撼。
虬枝走空,劈落至半道上竟是说停就停,“嗖”地一声化拍为扫,如影随形打向小蛋背心,整个变招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
小蛋暗惊道:“这树枝来得好快!”
左手一推,将尹雪瑶送向侧旁,横身出剑,一式“披荆斩棘”击在虬枝上,忘情八法中的“振”字诀劲力一吐,借势朝着侧上方弹起。一道树影嗤啸地从身下掠过,距脚底只差一线。
鹤仙人“咦”了声,似对自己接连三招未能令小蛋就范颇感意外,虬枝猛地一弓,像昂然吐信的怪蟒激射而起,直刺小蛋小肮,居然又是一招极为高明的剑法。
小蛋却是有苦自知,仅仅与虬枝一记侧面交击,他的右臂已被迫入的魔气绞得人仰马翻,经脉寸寸欲裂,痛彻肺腑,根本无力再举剑接招。只是他生性讷言内敛,尽避身处绝境,从外表上也瞧不出一丝一毫痛楚与惊惧。
他急运“生生不息”的天道心诀疏通右臂经脉,腾出左手,屈指飞弹,“啵啵”射出两束银丝,缠上虬枝往下一拽,双腿形如打开的“八”字,身躯借着左臂之力朝上弹起。
虬枝倏地从他胯下穿过,只轻轻一抖,便将坚韧无比的圣淫虫毒丝碎作齑粉,但小蛋亦匪夷所思地又躲过一劫,却看得尹雪瑶一颗心险险从嗓子眼里跳出。
小蛋情知鹤仙人的修为,实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返璞归真之境,任是多么精妙莫测的招式变化,在对方虬枝简简单单地挥洒之间,全不管用。
却见自己情急之下双腿一分的怪招,反能化去对方志在必得的绝命杀招,不由心头一动,思忖道:“丁叔说过,高手过招好比棋手对弈,最讲求『料敌机先』。
“我若正经八百地见招拆招,无论如何也逃不过鹤仙人的算计,只有打破常理,反其道而行,教他料不准我出招的规律和变化,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拿定主意,于是不避不闪,沉腕探左手抓住胯下的虬枝,双腿一收竟似骑在了上头,顺着数丈长的枯枝往忘机仙树滑去。
这手委实出乎鹤仙人的意料之外,方才计算妥当的七八种凶狠后招悉数落空,愣了愣,心道:“这傻小子莫非活腻味了?”
虬枝猛甩,欲将小蛋震落。
小蛋眼中天旋地转,身子似腾云驾雾般翻滚,一阵阵气血反涌。
倘使换作旁人见事不可为,十有八九会见好就收,趁机松手远扬。可小蛋随和的脾气底下,偏还蕴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执拗狠劲。
他倔强道:“你越是想让我下去,我越不撒手!”两腿一挺,绞住虬枝,如拧麻花般急速欺近。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小蛋这一下全无招式可言的险招,着实令鹤仙人小吃一惊,不得不驱动第二根虬枝拍向他的后脑,冷喝道:“下去!”
小蛋听到背后恶风不善,奋声叫道:“快走!”运起“金光聚顶”神功护住后脑,右手雪恋仙剑一招“吾身独往”探身刺向树干,暗道:“只消我再缠住鹤仙人半刻,曾婆婆便有望逃出忘机丘。”
尹雪瑶闻言怒道:“傻小子,我一个人能逃到哪儿去?”身剑合一扑向忘机仙树,只盼能围魏救赵,将鹤仙人的心神牵引过来。
孰知鹤仙人不为所动,催御第三根虬枝卷向尹雪瑶,朝着小蛋展开的攻势竟不因此迟滞分毫。
“啪!”虬枝抽中海枯石烂剑剑锋,仙剑脱手飞去,尹雪瑶的右袖衣袂,被一道摧枯拉朽的巨力撕得粉碎,露出晶莹细腻的藕臂。
与此同时,小蛋的雪恋仙剑亦刺入树干,“噗”地没入寸许,猛觉后脑勺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满眼金星,“哇”地一口热血喷在树上,已捱了虬枝重重一击。
他连人带剑抛飞数丈,周身百骸如散了架般,再凝聚不起一丝真气,结结实实跌落在土丘上,脸庞朝下一动不动,昏厥过去。
尹雪瑶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踉踉跄跄落回地上,一口浊气堵住胸臆,半晌缓不过来,耳中轰轰鸣响,似有千军万马从身上踩踏而过,每一脚都踩得她眼前发黑,像要被碾成粉尘,一阵风便能吹散。
奇的是等待许久,忘机仙树竟再无动静,三根舒张的虬枝也恢复了原状。
尹雪瑶猛一提气,藉助淤血冲涌,破开胸口淤塞,花容惨淡地拂视过小蛋,黯然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把我们两个一起杀了?”
鹤仙人冷笑道:“杀或不杀,贫道说了算。妳放心,这会儿我还没想杀你们。”
尹雪瑶眼中一亮,浑似没听见鹤仙人说的话,蹒跚走到小蛋身前,想俯身抱起他,却脚下一软跌坐在旁。
鹤仙人冷眼旁观,也不阻止尹雪瑶,忽然问道:“妳??是谁?”
尹雪瑶怔了怔,右手暗藏了一把“银妆素裹”,虽明知自己素来无往不利的施毒绝技,在对方面前如同调味的胡椒一般,但要就此俯首认命终是不甘。
突听鹤仙人提声叫道:“小尹!”
这一声恰似平地惊雷在尹雪瑶的脑海里炸开,她娇躯情不自禁地剧颤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本待打出的毒粉不禁一缓。
鹤仙人避而不答,良久后恨道:“他宁可让女儿跟着娘姓,也不教她和贫道同姓。嘿嘿,既然如此,当年又为何厚颜上岛,求我收留这娃儿?”
尹雪瑶失手松开毒粉,银妆素裹洒了一地,她浑若不觉,只呆呆望着忘机仙树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鹤仙人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是谁──”蓦地,这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大笑了起来,充满愤懑与惆怅,声响越来越高,就像无数惊雷从忘机丘上滚滚掠过,令尹雪瑶一阵气急心促,头脑晕胀。
他遽然止住狂笑,一字一顿地傲声道:“我是妳爹一生最痛恨的人,我这么说,妳该知道我是谁了!”
尹雪瑶惊呆了,脑海里混乱一团,失声道:“你胡说!”
鹤仙人哼道:“看看妳自己的右胳膊弯,那里有道梅花朱红胎记,妳三岁那年我曾见过。妳的容貌三分像妳娘,却有七分像爹,连眼神里那让人发狂的倔强神情,都完全相同。妳不是他的骨血,又会是谁的?”
尹雪瑶深吸一口气,稍稍恢复了镇定,摇头道:“我不想听,更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你休想骗我。”
鹤仙人沉默须臾,开口道:“信不信由妳,不过,我可以讲个故事给妳听。三百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