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蛀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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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这地方让自己觉得平凡的有点发酸,特别是今天。
“静一静,大家听我说,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们聚在一起了,以后……”看着那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文志原本流利的话语忽然出了毛病,重复了好几遍:“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眼睛眨眨满是疑惑,可就是这种眼神让他狠不下心来,算了反正天色还早,有必要跟他们好好的解释一下。
“文哥,你说你要去赶考!”一个裤子上面满是泥巴的小孩子站了起来,兴奋道。
其他的小孩子也喳喳的兴奋一团:“俺爹俺娘也说过。”
“文哥以后一定是大官……”
文志有点的头疼,早知道就不给他们解释了,人的观念有问题,特别是这群毛孩子。
“不是这样的,去赶考,那也得考的上才算数……”哭笑不得的解释,还有话说不出口,现在就算是中了又能怎么样,状元也得被送进翰林院养起来,其他的,哼哼,能放出任一方父母就该偷笑了,大官,想到哪辈子吧。
下面的孩子们一下子心齐,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文哥是我们这方圆十里最有学问的人,您不当大官谁能当。”
如果这话真的被出过几次远门的人听到,文志就能恨不得当场上火撞墙。
可和他们一一对视,忽然走到他们跟前,挨个摸脑袋过去,低吟道:“恐怕以后再也收不到如此好的祝福。”
临到告别时,拎着小篮子,里面几样时鲜的野果,一步不回。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期期艾艾的声音:“文哥,你当大官回来后还能教俺们么?”
文志脚步一顿,笑道:“当然,哪怕你们那时候儿孙满堂,病卧不行,我也要把你们从床上揪下来教你们识字。”
……
这个忙碌的小山村离文志的家非常远,尽管他匆匆忙忙的,可还是在路上耗费了好大一段时间,不觉天色已经晚了下来,更要命的是天公不作美,居然淅沥的下起雨来。
不爽。
文志没奈何,一路向家狂奔而去,迎风的那一面衣服尽湿,下身溅起的泥巴不计其数,狼狈的仿佛是刚从泥地里面打滚出来。
黑洞洞的房屋,没点起灯火。
文志忽然觉得有点慌张,不应该这样啊,就算是爹想省点菜油,可往常都是这个时候烧饭,怎么一点的动静都没有见着。
大叫几声,没反应。
慌忙赶到门前,蹲下身来在一块石板的下放乱摸,这可是他家常年放钥匙的地方,庄户家的也没什么可被偷的,几把柴火而已,再说附近的乡亲也都淳朴的很,有个门不过用来挡野兽的,人么,想挡也挡不住。
这年头,最好的防盗方法就是家里什么财产也没有。
松了口气,钥匙在,老头子应该是出门了。
简陋的油灯上小小火焰把房间照亮一个角落,文志细心的搜寻,终于在床上捞到了一根木片,就着灯火一看才放下心来。
老头子过日子紧巴的很,能挤下来的纸张都到了文志的手里,他从来都是把木头劈来,拿炭头划划凑活用。
微笑,不知道有这样狂热的家人,到底是福还是祸,不知道怎么,文志很是受用,他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甚至有点的幸福感觉。
逢年过节老头子也有大反常态的时候,往往是半坛子劣酒向肚子里面一贯,便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独留文志在一边细细的品,还有空对老头子拷问。
当年也是满腹经纶,可就是怯场的毛病改不了,一进考场就腿肚子转筋,慌慌张张的连拉几天的肚子,什么文章都没了影儿。
几次大考都是如此,才绝了功名之念,后来还是他的第一任同窗当了县令,了解他一点,干脆给了个文案度日,要不然的话恐怕真的要考进棺材板了。
心中之火未减几分,想逼儿子完成愿望。
听的文志是腹诽不已,老头子你自己不争气,干吗拿我来撒气。
可也就是这些,再向后面的事情醉醺醺的老头居然硬是不说,再多灌半坛子,居然呼呼大睡而去。
文志便心中考量,先前这么丢脸的事情都说了,那以后恐怕是更难堪,还是给他老人家多留几分的薄面吧。
说也奇怪,恐怕是和自己的出身一样,旁敲侧问这么多次,连他的夫人,自己的娘亲一点的事情都打探不出,也许,又是一场密闻。
呆坐在房屋里,慢慢的回忆这些年的一幕幕,有几分温馨上心头。
忽觉得灯光渐渐暗淡,顿时一惊,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原来菜油已经烧去了大半,灯芯已经接不上了。
外面的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肆虐,似乎也累了,点点滴滴的落在屋檐。
文志心中焦急,看看床上的包裹,原先就打算近几日要上路的,老头子说是要去给自己打几只兔子打牙祭,涂个喜庆,怎么现在都还没有个消息。
来回在屋子里面转着圈子,不能再等了,虽说老头子在这一带混了这么多年,来来回回的山路也熟,可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别是出意外才好。
那断断续续的狼嚎声更让他心寒。
心一横,匆匆点燃一根火把,披上蓑衣,顺着老头子一贯进山的路上赶去。
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走,文志不知道摔了多少的跟头,衣衫被树木丛林划的乱七八糟,可心中却是越来越焦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
不要出事才好,下面的……想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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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外强中干
火把已经燃烧殆尽,文志不得不攀上树去折那些尚算干燥的树枝,可见,这种草草扎就的火把在功能方面稍为欠缺的很,能照亮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小,中途还熄灭了好几次。
在走了老大一程后,原本模糊的山路也到了尽头,不得不在荒山野林里面乱窜,凭感觉找个方向就跋涉而去。
所有的这一切,都令文志十分的心焦。
细雨渐渐变小,以至不见,黑云也慢慢散去,那些躲藏在树林里面的野兽们也出来透口气,呜呜的吼叫响在耳边。
在山林里面转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借着从乌云缝隙露出来的月光辨认出的几个山头,记得老头子以前曾经带自己于附近出没过。
忽心中惊兆,熄灭的火把,猫着腰向山凹的那一片稍稍平整的地方接近。
刚才有火光还可以大方的走,而现在于暂时性看不到东西之后,才蓦然发现前方有着不少的免费小灯笼,还绿油油的,一闪一闪。
文志心中大恐,不由的把背上的柴刀抽出来握在手心,汗津津的,不住发抖,这玩意还是刚出门的时候从柴禾堆里翻出来的,能起多大的作用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是狼,这可是现在山间最为恐怖的野兽,单个或许好说,一旦聚集成群,就算是山中霸王大虫,或者凶猛的野猪,见之都不得不退避。
说实话,眼前这些还不能算是群的程度,三五只而已,即便这样,已经在强烈挑战文志的心里极限。
在悄悄后退中,狼群形成一个半圆,几乎是他们攻击的先兆。
还没来着及庆幸自己不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圆心,便见那些绿荧荧的小点向另一个方向包抄而去。
从微风传来的熟悉的呻吟,让文志心胆俱裂,借着月光,那边半卧的身影不是老头子还是谁。
牙齿咬的吱吱做响,手指也几乎插进了石缝里,即便锋锐磨破了表皮也丝毫不觉。
他现在不敢动,只知道现在冲过去的话非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会轻易的被当成点心,给那些畜生塞塞牙缝。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袋疯狂的转动。
迅速点查一下身边能用的东西,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当然,照眼下的情况发展的话,自己现在逃离此地还是大有希望,可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一丝便消失无踪,不说舍不舍得,就算现在走了,也场景也会成为一生的魔障,以后半夜也会常常惊醒。
出来的太过匆忙,摸了摸身上能装东西的地方,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除却一柄还算锋利的柴刀能吓唬外,只有自己袖子中制的粗糙小弩了。
威胁人还可以,可对付这些皮厚毛躁的畜生,能不能射到皮肉里面去,还是个大问题。
就算抱着侥幸心理射射看,也冒不了这个险,把它们惊来怎么办。
心急上火,那些狼已经是越靠越近,虽然还有先小心翼翼,不过是畜生的通病,而文志也没有了再犹豫的时间。
鼻子里面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糟糕,难道老头子收伤了,更是焦急,狼的可怕,一旦闻到血腥恐怕会变的更为疯狂,也许就是这味道把他们召来的。
老头子似乎一只腿脚不灵便,佝偻侧着身子向一个方向慢慢挨过去,拄着的木棍在地上印一个个的深坑,另一只颤抖的手不断挥舞着半根箭,试图将狼很吓退。
文志灵光一闪,这地方老头子应该比自己还要熟悉,看他行进的方向,那边好象有个很小的山洞,说是山凹也可以,反正没几十尺的深度,不过是入口小了点,要是真的能挨进去的话,也免了四处受敌的处境。
可看样子老头子的体力是撑不住,已经摇摇欲坠,虎视眈眈的狼群已经等不及了,开始蠢蠢欲动。
文志惊慌四顾,老头子身上的血腥味给了他点灵感,他娘的,怎么附近连只兔子睡觉的窟窿都没有,这帮家伙,怎么住的地方这么的挑剔,不想找的时候满山跑,急用的时候却一个不见。
顺手拿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掂量掂量放在眼前,又扯了不少的茅草裹了好几层,眼中闪过一丝的冷绝,操起柴刀便对左臂狠狠一斩,顿时浑身一哆嗦,精神上面的坚定并不能代表一切。
手掌上面经脉太精细,出了什么毛病以后也不好恢复,至于腿……当然等下逃命有用的紧。
在一瞬间,文志就选好了下刀的地方。
瞪着眼瞧着鲜血淅沥而下,将地上那另类包子浇了个通透,完事之后,斩断衣角强行包扎。
虽然这些年过的都是过的穷苦生活,可老头子照顾有加,自己又行事玲珑剔透,从小到大身上还真的没开过口子,这苦头吃的不轻,脸上肌肉抽搐,牙龈都咬出血来才强撑着不昏倒。
狼群们停住了脚步,抽抽鼻子,呜呜几声东张西望,老头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精神一松,泻了力气,摇晃着倒在地上。
文志悄悄起身,将手中那鲜血染满的石头对着相反的方向远远一抛,溢出了血腥很远都瞧的见。
那边有个山涧,即便自己扔的不远,可向下滚的路程都够那几只畜生跑好长时间。
狼群也犹豫,那新鲜的味道明显要比眼前这个已经半截入土的人味道吸引大,半晌,几只便纵然奔去,留下两只在原地转圈。
文志忍痛暗骂,有这么精的畜生么。
没办法,不能让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搞来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一旦刚刚离去的那几只回过神来,自己的伤口是绝对能吸引这些家伙追踪的,跑都跑不掉。
自己的血啊,想起来肉疼心痛,就这么的糟蹋了,第一次……下手没经验,刀口在胳膊上乱扯了些。
两只……文志掰手指算算,九死一生。
也许是天见可怜,一只黄毛狼可能是进餐前的愉快,居然昂起头来长啸。
嘴巴张成一个小圆洞,标准的不得了,在清冷月光下瞧起来比文志闲暇时候射厨房里面的苍蝇要显眼的多。
右手擦了把冷汗,还要平时练了这手绝活,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那还等什么,端起那小弩,里面的弹绳是用剥下了兽筋所制,力量还不错,瞬间就把那沾了毒汁的小箭送进了狼口中。
舌头的皮没这么厚吧。
文志没等那箭出效果,便举起柴刀从山坡冲了下来,是死是活,就见这一搏了。
晃晃奔出几步,正待拼命,却见那吞了箭的狼非但没立即倒下,反而愈见精神,当然,这并不能把它那双已经血红疯狂的眼睛包括在内。
文志一愕,老实说,那蛇是有毒不错,可具体怎么个毒发却是一点都不清楚,这年头,能抓到的猎物都被换钱或者果腹,他也没毛病在自己身上刺刺试试效果。
我不是神农氏,这是他的原话。
那狼到处嗅嗅,几乎到了老头子的边上,倒把文志吓的一身冷汗,可只见到那狼嗅嗅又向旁边去了,这还不算异常,忽然在地上踉跄打了个滚,摇头摆尾的毒发了,连尾巴的毛全都竖起,仿佛大棒子,看起来可笑,可文志硬是没有轻松的心情,俩命都悬在上头呢。
旁边的那一只好象也知道了同伴的不对头,也放弃了食物,凑过来安慰。
脑袋绕来绕去,还相依,亲热的好象夫妻一般。
文志瞠目,却见那中了自己毒箭的那狼忽然双目一睁,狠狠的咬在同伴的腹部上,尽管对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