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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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婉见洪嵌离一脸悲怆,心中也道:正是,我心中也是这般爱着九哥哥,但是我却不会像你一般犹豫不决,定要对九哥哥都表露出来,让他知道我这番心思才是。想到这里不觉靠了过去,双手又轻轻的挽住了杨宗志的胳膊。
洪嵌离闭着眼,脸上一片悲痛之色,缓缓道:“又过了几日,丁晚成来我齐天派作客,喝酒时候见我面色有异,便出声询问,我那时心中苦恼犹豫不决,便将这件事情都和盘托出给了他,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拍胸脯道:‘嵌离贤弟,你这心事就交给哥哥我的身上,我保你称心如意,得偿所愿,如何?’我一听心中大喜,赶紧拜谢,又拿出我齐天派中的镇派之宝玉杖交了给他,希望他将这个作为聘礼信物下给若碎,丁晚成又哈哈答应了下来,接过我手中的玉杖,当天就扬长而去了。”
洪嵌离说话间一直闭着眼,仿佛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画像中人儿一般,又道:“那几日我在派中焦急等待,迟迟不见丁晚成过来回话,心中如同十五吊井打水,七上八下般,却又不好意思去催促,只道他旗中事务繁忙,耽误了下来。又过了几日,丁晚成果然前来了,我一见大喜过望,迎出山下,将他接上总坛来,又设下酒宴款待于他,只是他一路走上来,却是只字不提下聘的事情,我们酒喝了一半,丁晚成才从衣袖中拿出我交给他的玉杖,道:‘贤弟,不是哥哥我不尽力,只是……只是……’我一看这情形,心中知道定是若碎拒绝了我,心中虽然悲痛,但是面子上还要装作毫不在乎一样,又劝酒道:‘无妨,只是个女子罢了,不管事情成不成功,小弟总是感激大哥一片相助之情的。’只是送走他之后,我坐在这里手抚玉杖,却是心中难受难过的紧了,喝了个酩酊大醉。”
秦玉婉小脑袋靠在杨宗志的手臂上温婉可人,听到这里,想起这叶若碎最后嫁了丁晚成为妻,不禁又啊了一声,接道:“那后来……后来……”
洪嵌离听到这句话,双眼突然睁开,眼神中都是锋芒,大声道:“不错,虽然我当时遭到拒绝,心中难过,但过了些时日,倒是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这段时间丁晚成却是再没来看过我一面,我只当他忙着旗中的公务,也没有在意,只是有一天……有一天……”
说到这里,洪嵌离须发都怒张了起来,双手也紧紧握成拳头,喝道:“有一天,手下有个弟子来报,说北斗旗前些日子出了件大喜事,是他们的旗主成了亲,我心想:这大哥自己成了亲也不来叫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忘了我么?想到这里我叫弟子们备下厚礼,自己亲自登船到了江北岸,径直到北斗旗的总坛去贺喜,只是我刚刚走到北斗旗总坛的外边,远远的就看见丁晚成和一个女子牵手在一起漫步,口中谈诗咏赋,亲密无比,那女子……那女子正是若碎。”
话说到这里,洪嵌离仿佛又见到多年的那一幕场景,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愤怒,啊的一声狂吼了出来,吼声嘶哑,经久不息,听到耳中又是一股悲怆的意味。
杨宗志他们三人见他发狂,不敢阻止,心中都是感念,道:只怕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是很大了,此事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他回忆起此事来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玉婉又想道:这洪老伯倒是可怜的很,自己的心爱的人儿被自己的结拜大哥抢走,难怪他要发狂了。
洪嵌离狂叫了几声,才平息下来,只是他现在身无内力,叫了这几下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好半晌才定下气,道:“我当日也像现在这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声狂吼了起来,丁晚成远远的看见我,突然面色大变,几步飞了过来,就要对我说话,我那时心中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他,看见他追了过来,将手上的礼物胡乱一扔,就转身下山去了,丁晚成一路在后面,口中大喊道:‘贤弟,你等等,你听我解释。’我那时心中如同狂魔乱舞,再也听不进去只字片语,几步就跑下了山,登船回到了江南。”
杨宗志听他说这些话,心中蓦然想起了左岸丁在山边对刘冲说道:“刘师侄,你这性子可一点也不像我师兄,我师兄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头脑虽简单,但是义气凛然,你却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可怕。”心想:这洪老前辈倒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了,只是他被夺了心中所爱,心中定是恨极了丁老旗主。
洪嵌离说到这里,再不停顿,又道:“我回到齐天派之后,听手下弟子报说丁晚成一路追到了江南,现在正在山下求见,我心中怒起,暗道: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便取了兵刃下去,与他见面,话也不多说,举起兵刃便是一通猛打,那些时日我整日思念若碎,手上的功夫也都搁下了不少,我与丁晚成打了一架,竟然难以取胜,我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痛苦,见他手下并不下狠手,心知他有惭愧之意,便架住他的兵器喝道:‘你我兄弟二人从此时起恩断义绝,有如此袍,再见便是死敌。’说完我退开身子,割下自己袍子的下角,扔到他的脸上,便转头回了齐天派。从此我齐天派与北斗旗处处争斗,一斗就是二十多年,哎。”
杨宗志三人听到真相,不禁心中都想:原来事情是这样。只是想要劝说,却又无下口之处,心中都是叹息,杨宗志想了一会,道:“洪老前辈,您身子不好,不如我们下去坐下歇息一会吧。”
洪嵌离听了这话,神情愣愣的点了点头,木然的向下走去,仿佛一夜又老去甚多,天丰垂头跟在他身后,杨宗志又回头看了一眼画像中的女子,也叹口气,反身吹灭了房中的灯火,才牵了婉儿一起走了下去。
幽梦前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经 之一
更新时间:2010…4…22 13:56:36 本章字数:3846
杨宗志与婉儿下来二楼,见洪嵌离和天丰已经好好的坐在了桌子边,天丰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吹了几口气,慢慢的饮了起来,举止甚是拘谨。
杨宗志扶秦玉婉也坐下,又道:“洪老前辈,那去年您与丁老旗主互相争斗,一死一伤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洪嵌离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双眼呆呆的望着桌面,听到杨宗志问话,才点一下头,道:“那日我与丁晚成割袍断义之后,我回派中思来想去,觉得这口气实难下咽,便开始没日没夜的苦练‘铁掌功’,只是我心中杂念甚多,无法平心静气,练来练去也是不得法。于是我又找了几个最有名的画师到江北去,偷偷描了若碎各种形态姿采的样子,挂在我的练功房中,每当我筋疲力竭,练不下去的时候,我只要看到墙上这些画像,便又是浑身充满了力气。没有想到的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的‘铁掌功’倒是功力大进,过去我练到第六重之后就一直无法精进半分,但是受到这次刺激,我竟然十年内一口气突破了第七到第九重,练到了一掌飞花的境地。我心中暗暗高兴,心道:这下我可以报的大仇了。”
说到这里洪嵌离举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了进去,叹了一声,又道:“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在这总坛宝塔三楼内练功,练到一段,突然外面一阵怪风吹过,吹的正中那张画像掉下地来,我心中一动,暗道:天意如此,只怕是时机来了。便自己偷偷的下了山,乘船到了对岸,又偷偷的潜进北斗旗总坛,找了许久,终于让我找到了丁晚成,他那时正独自一人在凉亭中喝酒赏月,我看的心中一怒,心想:我每天没日没夜练功,练的头发都白了一块,你却闲情逸致的很。想到这里我再也忍禁不住,跳出去,话也不说就与他打了起来。”
秦玉婉将小脑袋一直靠在杨宗志的手臂上,见洪老伯说起这段的时候,面色在油灯照射下隐隐狰狞了起来,仿佛带点淡淡的青色一般,不禁心中一紧,挽住杨宗志胳膊的手抱得更密实了。
洪嵌离嘿的一声,笑道:“我十几年来日夜苦练‘铁掌功’,而那丁晚成却耽于美色,沉醉于妻儿天伦,他那‘震旗功’的进境却是远不如我的了,我与他斗了好一会,施出一掌飞花的绝招噗的与他对了一下,他吃不住我这掌的力,吐出一口鲜血来,哈哈,哈哈,倒在了凉亭的栏杆上。”
洪嵌离说到这里心中仿佛甚是得意,不禁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杨宗志和天丰听到这笑声,都是皱一皱眉,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洪嵌离又哈哈的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逐渐转小,越来越小,但后面隐隐变成了伤心的哭泣声。
秦玉婉听得心中大起同情,见洪老伯仿佛苍老的佝偻着背,面色红润,脸上竟然挂满了老泪,秦玉婉看得一呆,大大的眼睛也是红润,不由得哽咽道:“洪老伯,您……您别再说了,我们不想听了。”
洪嵌离眼睛一睁,阴森喘息接道:“不,让我说,我若是不说出来,心中实在难受。”
顿了一会,又道:“我见他倒在栏杆上,已经身受重伤,心中快意无比,只觉得这十几年来的苦练总算没有白费,想到这里,我对他吼道:‘丁大……丁晚成,你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的吧。’
丁晚成喘了几口气,抬头与我说道:‘贤弟,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恨,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报仇,只是……只是这其中确实是有些原委的。’
我听到他此刻还在为自己辩护,心中对他鄙夷,呸的一声,道:‘住口,我让你为我提亲,你却是提到你自己府上来了,夺妻之恨,我不杀你,怎么能甘心。’
说到这里我心中再不犹豫,运起全身功力就要一掌将他毙命了,我这一掌刚刚打到半空,突然旁边院子里一个身影抢了过来,大呼一声扑到了丁晚成的胸前,我拼命止住手上的劲力,抬眼仔细一看,见到……见到正是若碎,我见她死死的抱住那丁晚成的脖子,一副甘心为他就死的神情,心中如同被雷击中,只觉得万念俱灰,这十几年来的拼命苦练全是白费,也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吐到了若碎的背上。”
天丰在一旁听得心中一动,讷讷道:“洪老掌门……你莫不是……莫不是。”
洪嵌离叹口气,道:“不错,我当时受到那情景的冲击,身上还没有散开的内力,全部向我自己反噬过来,我承受不住这反噬之力,这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天丰听到事情果然如此,也是叹口气,杨宗志和秦玉婉没想到这两败俱伤之局在三年前就已经形成,不禁心头黯然,洪嵌离又道:“我和丁晚成当时都是身受重伤,若碎见我一掌没打下来,抬头看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背上的血,不禁叫了一声出来,丁晚成被这呼声警觉,他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还假心假意的问我道:‘贤弟,你可是受了自己内力反噬。’
我心中悲痛,哼一声也不说话,丁晚成垂头想了好一会,道:‘我知道天下有一门内功心法,正是治愈你和我这两种内伤的。’
若碎在一旁听到,赶紧问道:‘那是什么心法?’
丁晚成又道:‘那心法传自西域,名叫‘罗兰心经’。’
我听到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天下真的有这么一种心法可以治愈我的内伤?’丁晚成又道:‘贤弟,你若是还信得过我,就在我这里住下来,我保证派人去找到罗兰心经交给你来修炼,可好?’
我听得心中一怒,呸的又是一声道:‘我齐天派手下高手如云,我自己难道不能去找么,你让我住在你这里,焉知你不是想要再害我?’说完我再不搭理他们,鼓起最后的力道径直回了江南。”
杨宗志听他说到这里,点一下头,心中却是联想起莫难和尚曾经说过道:“我们老旗主他……他已经死了?半年前与齐天派的洪嵌离为了争那罗兰心经弄的一死一重伤。”心想:原来他们后面就是为了争夺这罗兰心经才弄到现在这般模样。
洪嵌离又道:“我回来之后,受了很重的伤,派中的事务无法打理了,那时我几个徒儿都还年幼,只好将这派中的事务都交给我左……左师弟掌管,自己只是继续练功疗伤,可是这反噬之力无论我怎么修炼也去不掉,到后来越是练功我越是难受,只得停下了不练。”
顿了一会洪嵌离又道:“有一日,冲儿……哎,刘冲见我心烦意乱,便问我怎么回事,那时的他还是对我一片忠心耿耿的,全不是现在这般丧心病狂,我就把罗兰心经的事情说与他听了,刘冲听说这罗兰心经能够治愈我的内伤,当即拍胸脯说为我到西域去寻找这罗兰心经回来,我心想:难得他有这样的孝心。就答应了他。”
杨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