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靠近时-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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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怀远抱紧我,合上了眼睛。
我翻了一个身,伸出去的手臂却摸了个空——怀远呢?我一激灵,急急忙忙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睡着了?真没用!居然他走了都不知道?!伸手摸摸被子,还有温度,应该没走多久。
我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冲出门,追了出去——不行!我要再看他一眼,不然,心里堵得慌。
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外的土坡上,只看到远处雪原上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他骑的是逐日,我怎么可能追得上?飞散的长发在冷冽的霜风中狂舞,刺痛我的骨髓,我绝望极了,泪飞如倾。我把手圈在嘴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吼
“怀远~~~~!怀远~~~~~!”
隔那么远,风那么大,我的声音随风飘散,根本没有奢望他能听见,可是,他居然听见了。泪眼迷蒙中,我看到他拔转了马头,如一道红色闪电,转瞬到了我的身边。我又哭又笑,傻傻地看着他。
“傻瓜!鞋子都不穿,跑出来干什么?!”怀远深深叹息,跳下来,替我拢紧被狂风吹开的衣襟,然后抱住我。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含泪责备他。
“不想惹你哭。”怀远淡淡说,手很自然地绕到我身后,帮我把头发绑成一条麻花辫:“好了,回去吧。”
“怀远,我爱你。”我心里强烈不安:“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昨晚不该开那种玩笑!好怕真的失去他!
“傻瓜,我也爱你。”怀远轻叹,低头吻上我的唇。
“我不要嫁给别人!”我痛哭,然后,突然抬头望他:“可是,你刚刚好象说了‘我爱你’?对吗?我没听错吧?你从来也没有说过的!你不准赖皮,我的确听到了!”
“是,我爱你。”怀远轻笑:“你没听错,我会回来,我保证!所以你不用嫁给别人。回去吧。”
“喂!你俩有完没完?受不了了!”无风铁青着脸怒吼:“再拖下去,天可就亮了哦!”
我脸暴红,啊,忘了无风了!
终于,他们两人两骑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只剩一片茫茫雪原。可我赤足站在雪地上,迎着寒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怀远,他说爱我呢!
第四卷 终曲篇 第二十四章 碧血染黄沙
这几天局势很混乱,听说朱仙镇那里前些天已进驻了很多的金军,听说他们烧毁了房子,杀死所有看到的男人,听说他们抢了许多的金银财物和女人……大家每天都惶恐不安,不知道金军会不会跑到这里来。因为常庄隔朱仙镇其实只有五、六里路,骑马只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战争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我已不敢放鸽子——万一被金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庄里除了张炳等少数几个文弱的男子,剩下的全是女人和孩子。——好在事先已存够了粮食,大家不必出门,每天都藏在家里,小心翼翼,唯恐被发现,好象做贼一样。
我几乎夜夜失眠,绝情令不敢离身——其实明知道如果真的金人来袭,这小小的一把匕首,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可是,揣着它,就好象怀远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一件冰冷的东西,因为某一个人,却往往可以使人在瞬间温暖起来。
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响动,我一向浅眠,传闻金人来了后,更容易惊醒。听到声音,先是惊,继而喜——肯定又是怀远!这人回来,每次都喜欢翻窗而入。我微笑,欣喜地打开窗子,嘟着嘴埋怨:“不是叫你别回来了吗?怎么不听话?”
窗外除了漫天的雪花夹着稀疏的雨点,却是空无一人,我怔住。然后,听见院外马的嘶鸣——是逐日的叫声——怀远为什么不进来?
我打开门,冲了出去。院墙外,只有逐日孤零零焦躁地转着圈子,它不停地悲鸣着,身上淌着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鲜血,滴在雪地上,犹如一朵朵的梅花,被雨水冲涮得晕开去,竟是那样刺目的殷红。
“逐日,怀远呢?!”我呼吸一窒,心的一角突然坍塌——怀远是那么爱它,几乎把它当第二个我,绝不可能放它一个乱跑,除非……?
被这突来的念头吓到,我一阵晕眩,心痛到几乎站不稳——不,不会的!不是我想的那样,没有亲眼看到,就不是事实!怀远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他绝不会骗我的!
“逐日,带我去找怀远!”我咬牙,跳上了马背,迎着狂风暴雪,发了疯一样的驱逐着逐日向那片茫茫的雪原奔去——对,我要去找他,他一定是受伤了。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我去救他!
“青阳姐,危险,你回来!”秀玉的呼喊被我远远的抛在身后——这个时候,已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前进的脚步,就算是死神也不能!
天,很快就大亮了。逐日的身影太美丽,太妖艳,在这片茫茫雪原上奔驰着,犹如燎原的野火焚烧着大地,又似闪电划破苍穹,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慢慢的,已有金兵发现了我的踪迹,开始呼喝着追了上来,刚开始,只是一两个点,慢慢的连成了线,缀成了片,经过几个山峦起伏后,我绝望地发现,自己已被逼进了一个包围圈里,而且这个圈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在缩小。
我很清楚地知道,至今还没有被乱箭射死,得归功于逐日俊美的身姿。金人强悍,好勇斗狠,可是金人也最喜欢骏马,尤其是逐日这种日行千里的神驹,可谓是万里挑一,他们绝对不会舍得损伤它——更何况,骑在马上的我赤手空拳,长发飘扬,衣袂翻飞,很明显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孤身女子。
拜陵川牧场几个月的生活所赐,我现在的马术已与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我伏低了身子,紧紧抱住逐日,双腿用力夹紧马腹,驱策着它不停地向前闯——我在赌:赌逐日的速度,也许可以在他们完成包围以前冲出去!——只要他们不放箭,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我的企图很快便被他们识破,落在身后的追兵,已开始有人沉不住气,放箭射我——真是讽刺,在他们眼里,显然逐日的命,比我重要得多!逐日灵巧地窜高伏低,躲过无数支羽箭。可这更激怒了金人,引来更多的箭支如雨般飞来。终于,一支羽箭带着锐利的响声,从背后呼啸而来,狠狠地贯穿了我的左肩,我吃痛,眼前一黑,身形一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萨满,终于报了怀远给他的一箭之仇了!
几乎是立刻的,两名身材高大的金兵策马追了上来,他们很快接近了我,跳下马,企图伸手抓我。然后,更多的金兵涌了上来,好象有无数只手伸向我,扭曲的脸上布满兴奋地笑容,那狰狞的笑声犹如夜枭啼叫般刺入我的耳膜。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狂风吹散了我的长发,如无数的黑蛇在风中飞舞。左肩上如泉涌的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早被雪水、雨水和汗水打湿的白色衣裙上,飞溅到我站立的土地上,很快晕染成一朵巨大的梅花。
怀远,你到底在哪里啊?!——巨大的疼痛犹如海浪般一波波向我袭来,我终于支持不住,颓然倒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好疼,仿佛有人用烈火烧着我,又好象被人浸在冰窖之中,忽冷忽热,犹如万蚁钻心。我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想要从那炼狱中逃脱出来,挥舞着双手,想要赶走那无数只想要捉住我的鬼手——乱舞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这温暖的触感,这令人安心的力量,是怀远?他回来了?他没事了?
我霍然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却是宗望焦虑而温柔的黑眸——闭上眼,是,我已身陷敌营。为什么是他?为什么?!
“青阳?你终于醒了!”宗望没有察觉我的失望,温柔地凝视着我。
“让我走,我要去找怀远。”我直视他,轻声却很坚决。
“他居然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居然没有好好的保护你!居然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他还有什么资格拥有你?”宗望眯起的黑眸里,隐隐有火焰在跳跃。
“这危险是谁制造的?这伤害又是谁造成的?”我冷笑着睨着他:“比起他,做为始作蛹者的你,更没有资格!”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宗望别开眼睛,冷着嗓子,摇头拒绝了我。
我不语,掀开被子,挣扎着下了床——怀远现在处境很危险,我感觉得到,他一定出事了,我不能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青阳!”宗望怒视我。
“大哥,你让我去,我会很感激你。”我凝视他,含泪企求。
“你……”看出我的坚决,他长叹一声,走过来扶住我:“我陪你。你要到哪里去?”
“我……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宗望气极反笑:“什么也不知道就单人匹马往战区跑?!青阳,你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逐日自个跑回来了,怀远一定出事了!”我惶然,隐忍的泪开始决堤:“我没有办法,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把汴京翻个个,我也要找到他。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你做得到。你一定要帮我!”
“唉!我一定是前世欠了你。”宗望无奈地低语,伸手欲擦我满脸的泪——我下意识地一闪,躲过了他的手。他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恼怒地瞪着我。
“对不起。”我歉然地看着他:“我成亲了,大哥。”
“刘彦宗!”宗望铁青着脸,突然扭头对外大喝了起来:“去查一下,三天前,哪里发生战事?!”
“三天?我晕迷了三天吗?”我跳起来往外冲:“该死!怀远怎么办?刘军师,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三天都已过了,不差这一时半刻。你的怀远如果有事,早已……”宗望拽住我的手腕,冷冷嘲讽:“你急也没用了。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不会的。”我失魂落魄,喃喃低语——心脏被一股无形之力揪扯着,痛不可挡。
“我查过了,在南郊金水河有一次恶战,听说好象冲出去几匹千里良驹,不过因为在半夜,所以是不是有叶姑娘骑的这匹汗血马,就不得而知了。”刘彦宗嘴里向宗望报告,望着我的眼神里却有着怜悯之色。
“好!我们……去那里看……看。”我心慌意乱——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瞧我?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我不敢去想,领先冲了出去。
“叶姑娘,已经三天了,就算去了,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啊!”刘彦宗叹息着劝阻我。
我彷徨无依,哀求着望向宗望——让我去,不然我不死心。
事实证明,虽然三天过去,战争的残酷面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稍显淡薄——横七竖八倒卧的尸体,烧焦的战车,在烈日的映照下融化的积雪中混合着的鲜血,散发着腐臭的味道,随风飘浮在空气里,中人欲呕。
连续五天,我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断肢残腿之间寻觅着——面对赤裸裸的现实,我终于明白——这就是战争,它是这么残酷,这么血腥。我不敢去看那些怒睁的眼睛,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对我的无知的嘲讽,无情的冷笑。我甚至不敢流泪,因为怕自己没有资格!
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没有找到我熟悉的身影。我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悲伤。我心碎欲绝,又抱着渺不可见的微弱的希望——不知不觉中,我已走到了金水河畔。河中载沉载浮的冰块已在骄阳下四分五裂,顺流而下,闪烁着万点金光,显示着虚假的美丽。
顺流而下的,甚至还有一朵艳丽的红花,被一个人紧紧握在手中,仿如握住的是一根救命的浮木。那人夹在银色的冰块中,显得那样的醒目。我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望着那条人影,无声地流泪——那是我的手帕,怀远一直带在身边,我不会错认。
不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怀远。他太丑了,被水泡得面目全非,身上无数的刀伤,新的旧的,纵横交错;不是,不是怀远。怀远的肤色永远是健康的古铜色,泛着诱人的光泽,不会是这种死气沉沉的灰白;不是,不是怀远,他武功那么高,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这个全身冰冷,肿涨变形,全无笑意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俊朗温柔,玉树临风的怀远?!可是那用朱红色写就的LOVE正对着我,闪着讽刺的光芒,仿佛无声抗议,大声嘲笑说:是我,是我!
我居然笑着对怀远说什么宋金之战只是兄弟之间失和,当大哥的可以让让小弟?!是,虽然我的人来到了北宋,可是我的灵魂却一直游离在错乱的时空之中,没有归属;我一直用着俯视的态度去面对这一段历史;我在这个时空里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论谁死了,我都感觉不到痛;所以我才可以那么轻松地面对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