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婚女嫁-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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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停车场里是有电梯直达住院楼的，在来这之前，顾宸早已查探好了一切，再转告给那些跟在她身后的魁梧大汉们。下车的时候，她看着身旁左右前后守着的人，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
她本就不想到这，所以，她就打算随便转两圈，在老爷子的病房门口路过然后直接回来地下停车场。但是，计划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在走过洛老爷子住的那病房的走廊时，恰巧碰见了老夫人和洛葶葶，而二婶方芫和洛森都在，只是一眼，她就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岂料，眼尖的方芫远远地便发现了她的身影。
“棠棠，你来看爷爷啊？”
方芫的这一声尤为响亮，在静谧的走廊上显得无比清晰，洛念棠根本就是躲避不及，那边老夫人和洛葶葶洛森便已望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洛念棠觉得二婶方芫今日里对她是异常的亲昵，远远瞧见便大声叫唤不说，还一脸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
“真是有心啊，难得跑这一趟。你爷爷跟你爸爸二叔都在里面呢，似乎是在谈事情，要不等他们出来我再陪你进去看吧！”
洛念棠有些不自在，想要躲开她的手却不敢太过明显，只能接着转动身体来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以为方芫会像以前那样倏然变脸，可没想到她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依然笑着跟她东扯西扯，唤她名字时也是直接唤她的昵称。
她难免有些受宠若惊，这个二婶向来都是与自己不合的，每一次见面都会恶言相向，严重时甚至还会怪里怪气地吵一顿。而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是态度和善得不可思议，还热情得可怕。
而一同走过来的洛森脸色有些不自在了，别扭着低吼了一声。
“妈！”
岂料，方芫竟沉着脸瞪了儿子一眼。
“滚边儿去！别在这给我罗嗦！”
瞧见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洛念棠不由得在心里冷笑。刚开始方芫对她态度的转变，她虽有惊讶，但也没惊讶太久就明白她的用意，洛家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每每向别人求救都是吃了闭门羹。如今，只剩下顾宸一人能够帮助他们脱离困境，既然这事是顾宸搞出来的，自然也有办法解决。
果然。
骂完儿子以后，方芫转过脸来看她时，面容是异常的和蔼可亲，见她有些抗拒自己的碰触，她也没再像方才那样去挽她的手，而是笑着瞅着她。
“棠棠啊，我就知道无论洛家出了什么事，在你心里依然还是将这个家摆在第一位的。”
说着，她也不管儿子的脸色，便死皮赖脸地继续往下说。
“你这段时间不知道，我们是到处求助无门啊！那些混蛋真是狗养的，也不记着过去我们是怎么提拔他们的，现在洛家出事个个能躲就躲，好像深怕会惹祸上身一样，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还是我们棠棠好，老爷子前脚才住了院，你后脚就急匆匆过来看望了。你不知道，在昏过去前，老爷子是在念叨着你的名字，说是特想你。这不，你们爷孙啊还真是心灵相通，他才刚想见你，你就来了！”
她这话说得委实夸张极了，旁边，洛葶葶看着她的目光是充满了不屑，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夫人则是蹙紧了眉头，似乎对儿媳的话颇为不满。
方芫可不管自己是否说得太夸张，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让洛家重返以前的地位，她可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自然不愿意过上那种贫穷潦倒的日子。
所以，她只想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即使丢脸她也认了，总好过不能再上美容院不能再随意花钱，而那些势利贵妇的嘴脸她也受够了，不想再继续忍受了。
“棠棠啊，你看看你二叔，年纪一大把了，现在却出了这么的一桩事，还有老爷子，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倘若洛家就毁在这一代，那咱们下去以后怎么对得起洛家的列祖列宗啊？你是顾宸的妻子，你的话他肯定会听的。过去的那些事总记掂着做什么？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他要是不听，你就吹吹枕边风，二婶告诉你，男人啊最爱那事了，只要是枕边风一吹，他耳根子肯定软了，也就听从你的话。”
临了，她还带着暧昧目光看了看她。
洛念棠有些反感，不落痕迹地避过这个话题，双眸直直地看着几步之外的老夫人。
“他没事吧？”
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唤老爷子为“爷爷”，早在林颖被洛森凌辱，而她上/门讨说法时，“爷爷”这句称呼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洛老爷子为了保住孙子连良心都能泯灭，她在那一刻便彻底死了这颗心，而之后的事，更是将仅剩的一丝关系切割得更加彻底罢了。
虽然她的称呼有些不妥，但老夫人并没有多想，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医生看过，说暂时没事了，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毕竟年纪大，身子骨不比以前硬朗，人老了毛病自然也多，这都是无可避免的。”
老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极为不自然的。在前几日洛家刚刚出事之前，她就曾经主动到唐郡求她帮忙，那是她第一次低声下气，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再见，老夫人总觉得彼此间有些尴尬，更别提洛念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看见她的目光闪烁，洛念棠心里也是明白几分的。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便缓慢地开口。
“既然没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过了身，打算离开。
方芫可不愿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好不容易把她盼来，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她挡在了她的面前，面靥上依然是虚假的笑意。
“棠棠啊，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进去看看你爷爷了吗？”
虽然不想撕破脸，但是，面对这样纠缠不清的方芫，她是不想再继续忍耐半分。过去，她之所以自愿忍耐卑微，是因为她将洛家当作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洛念棠仅有的亲人，如今，她也无须再那样做了。
所以，即管有些无情，但她还是说出了那句她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他不是我的爷爷。”
仅仅这么一句话，便让二婶方芫顿时变了脸色，瞬间，她又成为了以前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句句不离指责的尖锐语言。
“哟，不是你的爷爷？当真是贱蹄子生的女儿，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想当初，你那个贱蹄子母亲也是这样，见大伯不愿意娶她，她就向大伯勒索一千万，然后把你这个野种丢给他，让他戴了足足二十几年的绿帽子！怎么？就因为你不是洛家的，那过去的养育之恩就能不报了吗？我们洛家好歹把你养得这么大，供书教学多年，在你身上花的钱都不知多少个十万了，难道要你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帮洛家委屈你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人？”
二婶方芫向来说话都是这样，但此时或许是因为洛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便说得更加地尖锐。
洛念棠压下心头的不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对洛家而言就只是一个利用的工具，而我过去的付出，难道还不够以偿还那些‘养育之恩’吗？我不过是寻常不过的一个女人，你以为就凭我的一句话，他们便可以不用坐牢？甚至是洛家重回以前的辉煌？这事根本就怪不了谁！倘若他们没有做过，那么谁都没办法把他们锁进牢里！这事，我帮不了，也不想帮，你们还是找别的人帮忙吧！不是帮忙推托责任，而是找人帮忙把该得的刑法尽量减少。既然当初贪了不该贪的，就理应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她洛念棠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过去，她爱着洛家，所以才会处处忍让，甚至是忍让到了一个毫无尊严的地步。但是，这并非代表着她没有爪子。
如果面前的这些人失去了“家人”这一层的定义，那么，若是他们再继续伤害她，那么她便会露出她的爪子，不顾一切地去回以颜色。
时间，改变了她的爱情，却并没有改变她的性子。
方芫的脸色是难看至极，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洛念棠此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她除了那些难以入耳的脏话外再也说不出其他，只能一个劲地指着她破口大骂，如同一个毫无形象的泼妇一样。
旁边，洛葶葶脸上的嘲讽不屑是愈加地明显，而洛森早就因为丢脸而选择跑到楼梯口去抽烟。随着方芫越来越激动的言辞，她的面容沉了下来，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旁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抢先做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举动。
她缓缓地扶着墙，双膝一屈，跪在了洛念棠的面前。
刹时，方芫的话赫然停住了，双眸瞪得大大的，看着面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
就连洛葶葶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愣在那，也没想该立刻扶起她。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洛念棠了。
她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老夫人，在洛家的这二十几年，老夫人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也是因为如此，即使她恨洛家的所有人，却从来没有恨过眼前这个面慈心善的老人。虽然，在最初顾宸与她“婚外情”的事上，她对她是不理解的，但并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因此，她对老夫人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如今，看见她竟然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洛念棠想也不想，便立即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然而，老夫人拒绝了她的好意，依然跪在她的面前，微微昂着头看着她。
“棠棠，这是奶奶第一次求你，也是唯一一次。”
她用的，是“奶奶”这两个字，听在洛念棠的耳里，让她不禁稍稍红了眼眶。她知道，老夫人说这两个字是用了真情实意的，如果说在洛家谁对她是最真的，恐怕就只有老夫人一人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咬着下唇站在那，老夫人叹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哀求。
“我知道我这么求你是有点过分，你不是洛家的孩子，自然洛家出事与你无关。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辈子只有这两个儿子，这次洛家出事，恐怕是两个儿子都得进牢里呆上几年。棠棠，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实在不想看见我两个儿子下半辈子在监牢里度过……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是请你原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那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可能不管……我只求你开口帮帮我，帮我跟顾宸说一声，让他放过我两个儿子吧！他要报仇，就报在我的身上，那事与他们无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是一滴滴地往下掉，那老泪纵横的模样，让她看上去足足老了几岁。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却在这个时候得亲眼目睹两个儿子同时进入那个永无天日的地方，她的心如同被剜了一大块似的，情况不比病房里老爷子的好到哪里去。
她是一个母亲，母亲都是自私的，她想要在她闭上眼之前可以看见两个儿子能好好的。她知道这样的哀求很过分，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是让她代替两个儿子去坐牢，她都是愿意的。
洛念棠有些哽咽。
看着面前年老的妇人，她便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的肚子里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她也是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自然也是明白老夫人此刻的心情。换着是她，恐怕她也是会愿意为了孩子下跪求人吧？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孩子，那么就算是做再多的牺牲也是甘愿的。
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她能帮上什么忙？即使她去求顾宸了，也不见得顾宸会因为她的话而放过洛家。洛家欠顾宸的，是两条人命，已经过去二十几年的颠簸流离。那一些，都不是用只字片语就能抚平的。
洛念棠很想告诉她，她真的帮不了什么忙，就算她跪得再久，她也是无计可施。但是，当她对上老夫人哀求的泪眸，想起她的心情，洛念棠就觉得那句拒绝的话她根本就说不出来。所以，她沉默了好半晌，缓缓地阖上眼，随后睁开，这才开口说话。
“我可以跟顾宸说，但我并不能保证他会听我的。”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她不是顾宸，顾宸也不是她，那个男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在报仇这一事上更是隐忍了那么多年，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信心能够说服他。她唯一能答应的，就是帮老夫人这个忙，而顾宸到底要不要放过洛家，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闻言，老夫人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在洛念棠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她的眼底尽是对她的感激。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说到这，便又模糊了声音。
洛念棠不敢再久留，道了声别便转身走向了电梯。在电梯门阖上以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后背靠着后面玻璃，感觉全身气力被瞬间抽空。
她就是太过心软了，经不住老夫人这样的下跪哀求，答应在顾宸面前求情。但是，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以软姿态面对那个男人。
回去唐郡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顾宸不在，偌大的屋子里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