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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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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华丽幻觉3
4                  我不再喜欢在城市里暴走,而是把所有暴走的时间都放在了那间叫“靠近”的网吧。网吧在广场的一角,不大,只容得下十多台电脑,但空间很高,采光也好。每个座位之间用大玻璃隔开,像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屋。使人感觉不到一般网吧的黑暗和压抑。这里也许是刚开张不久,也许是环境不够幽闭,也许是不做通宵,生意不是特别好。有时一个下午就只有我和临尔两个人。我总是坐在离他最近的座位,闲散地浏览着各种各样的网页,更多的时候,是偷偷地看他。在他的眉间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虽然我很清楚,他并不是他。临尔确实不是左澈,他不像左澈那样喜欢说话。他总是默默地坐在电脑前,戴着耳麦,并不打游戏。有时听音乐,不知他听的什么,但声音开得很大,透过耳麦也能听见强劲或哀婉的旋律。不听音乐时,他喜欢看电影,城市的灯光、晃动的人群、快速跑过的脚步、纠缠撕打的身影,狭小的、流动性的、浮光掠影般的画面。那些人物始终是破碎镜像中的截片,不确定地漂浮着。我有时会找一些话题跟他聊,总是我问他答。这样我亦满足。哪怕一天只能跟他说上三言两语,我心里都会很踏实。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便不用在记忆里挣扎。过去的时光翻卷而来,清晰呈现。左澈,左澈,我愿意相信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终是不舍离我先去的。橘子也在我澎湃的描述下,到过网吧一次,看见临尔,她同样震撼。虽然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是我的臆想症犯了。“确实很像,简,除了眼睛和声音,一切都很像。”橘子紧握我的手,“上天眷顾你,我想他应该是你的。”他应该是我的。临尔应该是我的。左澈应该是苏简的。临尔应该是苏简的。我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每天的生活除了去公司,就是来网吧,泡到晚上网吧关门,回家。然后,我走广场的右边,他走广场的左边。分别时,我们会礼貌性地道再见。很多次,我都会回头,期望他也能回头,可是没有。我承认我有些失望,不过失望是希望的前提,我告诉自己不必慌张,他始终是我的。那天,我的胃痛得痉挛,趴在电脑桌上,皮肤收紧,冒着一层层的小疙瘩。临尔走到我的身边:“怎么了?苏简。”看到我苍白的脸,他不由分说地拽起我去了医院。是急性胃炎,医生说饮食不规律。临尔替我拿好药,叮嘱我吃法。他还说:“你不能每天晚上在网吧吃饭,总是方便面和炒饭,时间长了,你当然受不了。你和我不同,我的胃是铁打的,百毒不侵。以后你还是吃了晚饭来吧,你是我的VIP用户,我可以为你延长关门的时间。”我第一次发现他还是有幽默的一面,可是我笑不出来,胃真的很痛,每走一步都得压着它直不起身。临尔揽住我的肩,用力扶住我,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他的怀抱会不会像左澈的一样柔软?走出医院的大门,风很大。我吸了几口冷气,胃更痛了,撕裂着心肺。“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临尔稳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左澈,左澈!”一个尖利的声音冲过来,桃红色的外套,金色高跟鞋,蓬乱的头发。居然是黑桃。“我后悔我今天没带一把刀,我保证你下次不会这么幸运。”我想起黑桃在教堂里说过的话,不寒而栗。第一反应,我忍住剧痛直起身子,伸开双臂挡在临尔的面前。黑桃的脸在医院惨白的路灯下显得更加阴冷。她没有化妆,失去七彩眼影和紫色唇彩的她看上去像极了半路野鬼。“你要做什么?”我大声问。黑桃并不看我,偏着头望着我身后的临尔。她看得那么专注,眼睛瞪得好大,可以嵌进两朵盛开的罂粟,布满血色的艳红。然后她开始笑和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左澈,是我害了你,是我杀了你,我才是凶手……”她哭闹着扑到我的面前,疯狂地拖开我挡住临尔的身体。她的指甲划破了我的手背,一股钻心的疼痛和胃痛交织在一起,把我彻底击溃。临尔立即从背后抱住我,手臂回转,胸膛覆盖着我。我的脸靠在他的颈窝,感觉着他温热的脉动。“你是谁?要做什么?”临尔喑哑的嗓音斥问着黑桃。黑桃停了手脚,撕扯着头发,挥舞着双手,望着临尔傻傻地笑:“不,你不是左澈,你不是左澈,左澈死了,被我杀死了……”“17床,你快回来。”两名护士奔跑过来抓住黑桃,对我们说,“对不起,她是病人。”黑桃又闹又跳地被护士带走。临尔抱住我瘫软的身体说:“你没事吧,苏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要表达什么,泪水飞落。“她说的左澈就是那个很像我的人,对吗?”临尔说。我点点头:“临尔,我的故事太长,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都会告诉你。”              5
第7章 羽毛翅膀1
4                  大浪涌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和我的羽毛翅膀生生撕扯,鲜血淋漓的我轻飘飘地顺着浪滑入深窝,一片殷红……春寒料峭的早晨,未干的雨水还在花瓣上嬉戏,迎面吹来凉凉的风,使我的头发随风飘起。寒假过去后,校园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许久不见的同学们无论在哪里都似有说不完的话,亲热地交谈着。假期里,我将自己的长发剪成了短短的碎发。左澈说他喜欢剪短发后的我,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我说我是羽毛你就是我的羽毛翅膀,离开你我只有随处飘荡。此时我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感觉自己真像一片很轻很轻的羽毛,随时可以飞起来似的。虽然我和左澈在假期并没有机会见面,但是几乎天天视频,他像个撒娇的孩子,每天不在网上见我一面,硬说自己睡不着。“苏简。”身后有人叫我,是程沫。一个假期不见,他显得更加成熟了。黑色的外套让他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挺拔。“你剪短发了?”他看着我。“嗯,短发方便。”我笑笑。“橘子呢?”“左澈呢?”我们一起脱口而出,又互相笑笑。“橘子去家教了,我到老师那里交一篇论文。”“哦,左澈去帮他朋友小齐搬家,小齐和他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没事儿随便逛逛,闻闻春天的味道。”我张开双臂,使劲地嗅了嗅,空气是湿润的,有着淡淡的甜腻。青草的芳香携着湿润土地的香气沁进心脾。程沫学着我的模样也使劲地嗅了嗅。他摇摇头:“我没闻到什么味道,除了温度外,总觉得四季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那是因为你没有留心观察。他们说法语系的男生最浪漫,我看啊,你就最缺乏浪漫的细胞,白白学了世上最浪漫的语种,真是浪费啊!”程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Maintenant je sais(法语:如今我明白)”。“对了,假期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给我讲讲?”程沫说,“我越发觉得假期郁闷了。”“让我想想。”我说,“有了!今年我们一家在姥姥家过年,姥姥特别高兴,整天都忙乎着。可是家里人多,电话多,来上门拜年的也多,我姥姥常常搞不清楚状况。比如:电话铃响了吧,她老人家叫着';来了来了';直奔大门。门铃响了吧,她又去把电话抓起来。你说好笑不好笑?”“确实好笑,你姥姥挺逗的!”程沫展开了笑脸。看到他那么高兴,我继续说:“还有呢!大年三十儿那晚,深夜两点,我和朋友们跑到大街上去放烟花爆竹,结果引来了警车,我们吓得作鸟兽散。当时,我正在给左澈通电话,听到我在电话里的尖叫,左澈还以为我出了什么状况呢!吓得他不行。后来他才知道我是在被警察追……”“被追到了吗?”程沫倒蛮有兴趣的。“当然没有,不过我们的烟花爆竹全没了,唉!扫兴!”我摊摊手,叹了口气。“苏简,我终于知道你和左澈为什么能走到一起了。”程沫突然冒出来一句。“嗯?”我示意他往下说。“因为你们俩都像小孩子,永远长不大的那种。”程沫有些意味深长。“你很老了吗?”我凑到他面前故意端详他的脸,就像一个熟悉的老朋友般自然,单纯地近乎透明。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那些心动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早已化成灰烬再难燃烧。他笑了,唇角扬起细细的皱褶,深深的眼底湖光掠影。              5
第7章 羽毛翅膀2
4                  市民广场上,风很大。因为天气还有些寒意,广场上闲闲散散几个人,显得寥落而孤寂。音乐喷泉停止后,广场中心的大灯也熄灭了,只有边沿几盏黯淡的路灯投射下幽幽的冷光,整个广场像一个无边的容器,被寒冷冰冻着。我和左澈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我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奶茶喝了一半,已经凉了。我嚼着富有弹性的珍珠,瑟缩在左澈的怀里。“苏小猪,跟你商量个事儿。”左澈拿下我手中的杯子,放在长椅的旁边。他抓过我冰冷的双手,裹在他的棉夹克里。他的灰色毛衣真温暖。“什么事儿?”我问他。他神色诡秘,欲言又止。“干嘛!你说呀!”我推推他的胸膛。“今天,我帮小齐搬家,看到他和他女朋友特甜蜜,房子虽然是租来的,不大,但是布置得也挺温馨。我就想啊,什么时候我们俩也能这样天天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做饭一起生活,那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事儿。”左澈埋下头贴着我的脸,小声说:“要不,我们也去学校外面找间房子……”“想也别想!”我抽身坐直,“谁要和你去外面租房子?”“现在大学生在外面租房子的多着呢!你不会这么封建吧!”“这不是封建不封建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学?你有没有主见?看见小齐在外面租房子,你就想租房子,你也太不成熟了。”我站起来,背过身去,不理他。他也一下子站起来,转到我的面前,说:“我知道你一直嫌我不成熟,老沫子才成熟,对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爆裂的眼睛,觉得这家伙又快发疯了。果真如此。他抓住我的胳膊,虎视眈眈地逼视着我:“你还在想着他,还忘不了他对吗?”我想挣脱掉他的手,可是狠了命也拉不动,于是,我也火了,“左澈,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叫人啦!”“你叫吧,看看老沫子能不能马上从天而降来救你?你不是今天下午才和他在学校有说有笑地聊天吗?”“你不可理喻!你在这里吃什么干醋!我和程沫聊天是因为我们碰巧遇到!”“碰巧?哪有那么多碰巧?即使碰巧了也应该马上离开,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怎么能和别的男生喜笑颜开?”“你简直是疯子,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疯子!难道除了你,我就不可以交其它的男性朋友了吗?没你这么霸道的人吧!”“我就是霸道,霸道之极,那又怎么样?”“你——”“啊——”只听左澈一声惨叫,是我忍无可忍,埋下头,在他抓紧我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他才不得已放手。于是,我撒腿就跑,我不想再和这个家伙待上一秒钟。“苏简——”他在我身后狂喊。我不睬他,快速向前奔。“苏简,你走吧,你走了我们就玩儿完了。”他颤栗的声音从严严实实的黑暗里拽出一串恶毒的魔咒冲破我的耳膜。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发现他举着一个发亮的小东西,那是我在圣诞节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一个银色的打火机。虽然我知道他不吸烟,但是听别人说,女孩子送男朋友最好的礼物是打火机,因为这就代表“爱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准备爱一辈子的男生竟然用它来威胁我,尽管夜风清冷,可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蒸蒸燃烧。我迈开脚步,冲回左澈的身边,踮起脚尖夺下他手中的打火机,想也没想,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抛出了好远。虽然我侧耳聆听,却没有听到打火机落地的声音,我的心悬了起来。世界突然变得狭小,只剩下我们两人在黑夜里颤颤而立。片刻,左澈什么也没说,转身而去,背影带着义无反顾的决裂。我用冰冷的双手捂住冰冷的脸,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痒痒滑落。              5
第7章 羽毛翅膀3
4                  “我说你们俩这又是何必呢?”橘子听完我的哭诉,安慰地搂着我,“为了这些小事儿吵架,不留退路。”我哭泣着说:“反正是他的错,他猜疑心重,他不可理喻,玩完就玩完,谁怕谁?”“罢了罢了,还不是像小孩子过家家,过两天什么气球啊,彩带啊,满天飞,说不定就好了呢!”“不会了,这次不会了。”我想起左澈阴郁的脸,断然的背影,还有那个不知去向的打火机,喃喃地说。窗外,树影迷离,月亮清冷的光如水倾泻,静谧的夜隐藏起了白天的喧嚣,人的心事却拥挤出来,像无数的尘埃,在夜色里飘荡。橘子给我拧来一张热毛巾,让我敷在眼睛上。她说这样明天早晨起来哭过的眼睛才不会红肿。我闭上眼睛,盖上热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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