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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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原先的府衙中，刘家家主老刘，绰号该是叫刘二十的，坐在大厅上首位，身旁则是管家刘明。而下首位靠右前，则是坐着刘明当初在这边联系到的那运河上所谓的新漕帮老大沙大牙，跟在他身边的自然是新漕帮的一干人等。刘家自己的领兵将领则是坐在另外一侧，打头的自然是马壮。
在山东那边的时候，老刘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亲自出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让刘明还有这些年他培养的一干手下来做的。其中在军事上，马壮倒是给了他们一个个不小的惊喜，接连领着人马打退了好几股实力不弱的官兵。而且这不sāo扰州县百姓的法子便是马壮向这老刘提出来的，那意思是不要树敌过多。若是不针对缙绅，估计以后他自己还能有个后路。
老刘也是勉强答应了，结果按照马壮的法子一做，还真是见效。等到他们大部队进驻济南后，竟然有百姓和缙绅来到他们队伍身边送茶水还有jī蛋什么的，这让老刘心里好一阵子惊讶。当年他爷爷哪辈子人nòng造反的时候，缙绅们可是恨不得把他爷爷的皮给拔了。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把jīng锐集中起来，在山东各地搜刮完银子后，安然的到了这京师。
不过到了这京师左近后，因为他们在山东那边的名声已经很响了，这边的人便马上开始影从了。加上他们特意针对矿监和税监动手，让很多平素都遭了矿监盘剥的人投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在山东那边，马壮建议老刘不要肆意扩大队伍，因为那要涉及到粮草和队伍的素质。老刘没有办法，看到马壮第一个主意出完后很是有效，便同意了马壮的要求。可是现下已然到了京师外围了，又有了运河漕帮的加入，老刘发现自己的实力在一瞬间已然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说句不好听的，现下他们这些造反的，可以说想给京师打下来，那就打下来了，根本不在意京师里那些所谓的神机营。都到了这个样子了，老刘自然是要从后边走到前边来的。因此也有了现下这个马上就要开始的军议。
“沙帮主是这里的人，知道竟是左近的各种消息，照我看，还是沙帮主说说吧，咱们马上就要攻城了，这城该怎么打下来。”老刘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各sè人等也是看的多了，对于这沙大牙，他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狠角sè。所以他也是先把这说话的机会让给了沙帮主。想要利用人家，那就要先给一点甜头，老刘自然是打得这个主意了。
“刘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了腰带上来干这事的，俺其实更多的就是为了俺死去的那些弟兄鸣不平，所以俺觉得这次攻城倒是可以分开进攻，从几处同时进攻。京师里现下虽然有神机营和五军都督府的兵丁，但是那些人都是秧子货，根本就不值得当俺们对手。至于这攻城吗，呵呵，既然俺们两家现下都是合在一起了，那这丑话可就要说到前头，各自打各自的是一方面，但是遇到财货，那也是谁枪到算谁的。至于将来谁做皇帝吗，俺倒是不怎么稀罕，刘老掌柜的若是愿意所，俺倒是可以给刘老掌柜的撑撑腰。”
“哈哈，沙帮主这是说到哪里了，俺也是为了这矿监和税监才铤而走险做现下这般事的，却是没有想到，收不住了，这才有了现下这般局面。至于这做皇帝吗，到时候再说吧。俺知道，这种事情，既然做了，早晚都要想到结果的。沙帮主提出的法子，倒是可以考虑，不过俺倒是没有想到，沙帮主倒是tǐng仗义。”
老刘一看这漕帮的帮主脑子竟然不笨，便也跟着打起了做买卖的腔调。这种事情，他这些年做的可是太多了，遇到的人也是太多，互相之间礼让，那都是表面的功夫。这个要是做不好，他又怎么会当上这车马行的掌柜，然后把自家家业发展的这么大。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就赶紧召集人手攻城吧。若是时日拖得太长，怕是朝廷要调各处兵马来勤王了。咱们这就是捡了一个空子，若是现下不用，死后都是要后悔的。”老刘跟着补充道。
“嗯，刘掌柜的说的对，回头我把这京师四九城的城防图拿给刘掌柜看一看，这攻城的时候也是好下手。”
“那就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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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静的通州城不一样，京师中此时却是喧闹起来。京师中好歹也是朝中各sè大佬的主要聚集地，而且除了当官的，各种贵人也是多。现下整个京师一下子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络，这些大佬贵人们此时都是着急起来。这事情变化的太快，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从山东闹起来的luàn民，竟然不在本地闹，反倒是跑到了京师这边来，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把朱家皇帝拉下马，要把贪官们都扫平。把皇帝拉下马这种事，说起来他们也是想做的，但是把贪官都扫平，这就是在坏他们的好事了。大明打从成祖皇帝后，这天下就是士大夫和皇帝一块管着的。而且随着士大夫掌握的权利越来越多，皇帝渐渐的都是被架了起来，士大夫们可以随意的使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一旦遇到和他们争权夺利的皇帝，他们总是会用各种手段来让皇帝妥协。在他们看来，皇帝可以随便换，但是他们手中的权利，却是不能随便丢掉的。
而现下这些反贼，天知道他们最后到底要干什么。再没有nòng明白对方的意图之前，他们这些官员，又暂时xìng的和皇帝站到了同一个战壕里。于是各家的家丁都是被动员了起来，平素在京师大街小巷闹事的地痞无赖也都是被用上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也在这城中四处安chā眼线，盯着那些大官们的反应。至于万历皇帝自己，则是把紫禁城中的太监们都武装了起来。可惜，当年他要搞那个御马监，因为大臣们的劝阻，被迫流产，现下再要nòng，却是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很多太监手里根本没有刀剑，只是拿着木头bāng子。万历皇帝也是心急，便又马上让人在城中四处搜集铁器，就在紫禁城中开起了铁匠铺子，让京师中的铁匠到这里来打造刀剑。至于朝中的府库，能拿出的兵刃早就拿出来了，可惜大多数都是充数用的，不是锈掉了，就是不好用。万历皇帝此时也顾不得生气了，马上让人回炉重新打造。反正现在紫禁城中算是忙活起来了，都是全力的在备战。
“田义，你什么时候发的消息，这都多长时间了，大同那边的兵马应该过来了，这怎么还不过来。难道等到这些反贼打到这紫禁城中，他们才能来吗。”
“皇上，山西那边来消息了，说是那边有鞑子犯边，现下已然突破了边墙，整日里在宣府大同那边闹腾呢。那边的值守太监也是劝了马家，可是马家的人说，他们要先顾着这大同和宣府，不能让鞑子骑兵祸害当地百姓。”
“hún蛋，一群hún蛋，什么祸害百姓，他们是怕自家的产业让鞑子给祸害了吧。调辽镇的魏和尚进京，十万火急，让他越快越好！”
第二百九十七章 要配合好
通州城中，一处大宅院中，此时这里便是那民变的头领老刘的大营所在了…一个屋子里，灯火不是很亮，屋里只有两个人，便是老刘和他的管家刘明了。
“刘明，这个沙帮主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你次不是说打探的清楚了吗。可是白日里这番谈话，却是让我举得的这家伙有些不一般。对于他们，咱们就是利用，可别最后给人家做了嫁衣。”
“老爷放心，老爷不瞒你说，这老沙就是这个样。小的我刚开始和他接触，也是觉得这家伙城府很深。可是处的时间长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家伙就是会装腔作势，不知底细的都是会被骗了。其实这家伙还是挺实在的，关键时候，他是没那份狠心思的。老爷放心，他那边小的老早就打探明白了。这次攻城，就是让他们打头阵，马壮领着咱们的人跟在后边。咱们肯定不能吃亏，到时候就是遇到麻烦了，小的也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嗯，这样就好。这白日里，我试探这家伙几句话，还以为这家伙脑子里有玩意呢。不过不管他是个什么心性，总是要小心为。俺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用了那么多银钱，可就是为了现下。这眼瞅着就能打进去了，怎么样也不能出了纰漏。要是能报了祖爷爷们的仇，那俺便是死了，也甘心了。”
“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莫要想的那么悲伤。老爷。只要咱们把朱家皇帝掀翻了，那这皇帝您就可以做了。咱们手里头现下也是有人马的，那些当官的，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只要老爷把一些好处许给他们，小的估计他们保准都会跟老爷妥协的。”
“嘿嘿，刘明啊，你这小子，这心思还不小啊，想的也是周全。那些当官的是什么德行我又何尝不知…不过啊，这事可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这能当皇帝。那都是要祖坟冒青烟的。呵呵，俺祖宗现下尸骨都不知在何处，祖坟又怎么能冒青烟呢。先报了俺家祖宗的仇，这事等以后再说。明日。就让那沙大牙去攻城，俺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马壮打起精神来，跟这些人。去年他们不是还打败了蓟镇的兵马吗，看看他们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和咱们家这些人比强在哪里。”
“哦，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吩咐马壮。”刘明一听老刘是这个口吻，便不再敢说那当皇帝的事情了。毕竟。他就是一个家奴，即便是管家。他也是个家奴，主家的想法。他是不敢忤逆的。
就在老刘和刘明商量事情的时候，在京师的郑国舅家里，现任国舅郑国泰也在和自己的管家商量者事情。还别说，打从太医来给郑国泰看病后，郑国泰的病却是一天好过一天。就在半个月前，郑国泰竟然能下地行走了，身子也是强壮很多了。原本他还打算把管家叫来，再次谋划那大事。可是等到他从管家那里知道了了现下京师左近的情况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情况变化的也是太快，他想的那些招数，都是不好用了。现下不光是京师当中，便是紫禁城中，都是各处人手加倍。这个时候，他在想玩那突袭，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局势是怎么变化的，怎么我这一病，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老爷，其实小的也是想跟您说这事来着，可是您这身子骨也是不好啊，我就是说了，您也没办法啊。小的又怕您因为这事耽搁了身子的将养，便没有对您说。小的以为，凡事都是要老爷有个好身子的，若是没了这身子，那做什么都是白费。”
“哎，真真是老天不开眼啊。怎么这时候出了这事。我来问你，咱们家那些训练好的家丁现下可都是在城外，他们现下该不是被那些乱贼给围歼了。我听别人说，很多大户人家在城外的庄园现下都是被那些乱民给攻破了，财货抢了一空不说，护院的家丁都是被打死了。咱们家的也是如此吗？”
“这个小的现下不知道，不过两天前，小的还是接到了从城外庄园发来的消息，说是一切正常。小的以为就这两天功夫，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的。再说，小的也是把一些家丁给集中到了咱们现下的府里头了，城外庄园的情况，现下还真是不知道。”
“嗯，这倒是个好消息。也不知道这些乱民最后会弄成什么样，咱们现下可是一点也不敢动弹，前天宫里一样过来了消息，说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这些天可是活动的很厉害的。他们那是怕那些乱民打进紫禁城，同时还害怕各个勋贵家里出了叛徒。”郑国泰对于现下锦衣卫的行动，倒是知道的很多。
“哎，这个大明朝啊，要说起来，还真是该亡了。下边人要是认真做事，怕是要被皇帝怀疑。若是不认真做事，大概便要被另外一些人在背地里诟病。传到皇耳朵里，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闭嘴，这事还轮不到咱们来说。咱们现下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嗯，让下边的人做好准备，一旦城破，咱们要先做好自家防御。我就不信，这紫禁城是纸糊的吗，那么容易就会被攻破。”
“老爷，是小的多嘴了。小的这就下去办事。”
看着管家出了屋子，郑国泰摇了摇头，自己又重新陷入了沉思。在他看来，反贼便是反贼，能聚到北京城外头，那都是不容易了，想要攻破这北京城，那可是差远了。打从成祖皇帝把京师从南边迁到北边，这北京城还没有被人攻破过呢。便是鞑靼和瓦刺强盛的时候，也就是在京城外头转悠一些时日，攻城，他们可是差的远了。
郑国泰的智商，能想到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的。现下若是说做买卖，他倒是能说一些，但是说到这谋国谋天下，他可是差了不止十条街。其实从某种程度讲，魏刚当初让人先把这郑国舅弄到床，那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