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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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还寻思让他掣肘李家，闹了半天是和李家一系的。嗯，让他当了这个总兵，李家那边原有的人总是要和他磨合一阵子的吧。呵呵，让他先别闲下来。另外，让赵士祯督促他到边墙外边打一仗吧，打一仗总能看看他的战绩，也是给那些文人们看看，看看朕选的人可都是有根据的。”
　　　　“是，皇上。嗯，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唔，呵呵，张鲸你什么时候学着婆婆妈妈的了。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皇上，这赵士祯在辽镇那边能起到监察这魏某人的作用吗。依奴婢看，这家伙倒是比较喜好钻研火器，当初在工部那边也是挺有名的。且为人比较死板，不好结交。他这一根筋的脑袋，能做好这差事吗。”
　　　　“呵呵，张鲸，却是没有想到你这心思还是颇为缜密的啊。你放心，赵士祯这个人，便是你说的那样，死板的很。越是这样，他越会遵循朝廷的体制，不会坏了辽镇长时间以来形成的规矩。那魏和尚若真是有什么异动，保准他第一个奏报过来。另外李化龙当初也是跟朕推荐这赵士祯，李化龙推荐的人，该是没错的。哎，说起这李化龙，朕也不知道现下播州那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打到什么样了，是赢了，还是被杨家给打败了。张鲸，兵部那边若是有折子，可是要以最快速度送到朕这一边的，可是听清楚了。”
　　　　“皇上放心，奴婢肯定马上通知您。行了，奴婢告退。”
　　　　“嗯，行，赶紧去办吧。”万历皇帝看着退出书房的张鲸，挥了挥手，然后又招了招手，下边伺候他的小春子立马领着人过来了，送来的自然是烟枪和烟土。器具还有各色物件都是摆好了，就等着万历皇帝躺在那里抽了。
　　　　“嗯，还是这东西最过瘾啊，却是没有想到，闹了半天这李家送给朕的东西，竟然是这魏和尚做出来的。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和尚呢，朕还真是好奇啊。朕给你摆了一道，倒是要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了。不过说来说去，这福寿膏可真是做的不错啊，这魏和尚，怎么不早几年出现呢。”刚抽了一口，万历皇帝在享受的同时，也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嘿嘿，这位皇上看来是习惯于那帝王之道了，什么时候都要用这种手段。好吧，既然他都把棋摆好了，都出了招，咱和尚要是不接招，那可就对不起这位瘸腿的皇上了。”此时在辽镇魏刚府邸中，魏刚接到京师那边来的消息后，也是做了详实的分析。他自然是能看出这皇上是在做平衡了。这种手段，在他来的那个时空，那可是比比皆是的。这样的考验，在魏刚看来，还真不算什么。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他要想取得如李如梅相信他一般的信任，对于现下这位皇帝来说，还真是有些要求过高了。这要一点点的来，一点点的让这皇上相信自己。这个过程还是急不得，总要等上些时日。
　　　　现下最主要的是按照这位皇上的意思，打一仗。打一个胜仗，让这位皇上看看自己的本事。
　　　　虽说魏刚之前在朝鲜在辽镇那都是打过很多胜仗的，但是那时候他都是率属于别人的，大多数的功绩都是算在了李家人的头上。而现下轮到他自己掌管兵马了，自己指挥作战了，这仗自然是要打的漂亮一些。其实万历皇帝也是知道他能打的，但那总归是之前。现下魏刚也是知道，这万历皇帝可不是自己要看，他既有锦衣卫，还有东厂的人，对于李家这些猫腻还是很清楚的。但是朝中那些文人，那些官员，却是对大明的武人们不甚了解了。魏刚打的这一仗，多半是要给那些人看的。
　　　　但是打这仗之前，辽镇内部还是要清理干净的。李如梅头七刚烧完，他原来的贴身亲兵李有才就因为在青楼中酗酒过度，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这样的事情爆出来，辽镇上下但凡知道这李有才身份的，都是对他指指点点。自家主子这才死了没几天，怎么就开始动上酒色了。且还如此放纵自己，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现下也就是死了，若是不死，估计周遭人等还有昔日的那些同僚，怕是都不会原谅他的。
　　　　无独有偶，李如梅的另外一个弟弟，平素就是喜好沾花惹草的一个，也是跟这李有才一同死在了女人肚皮上。李有才是李如梅的家丁亲兵，这也就罢了。可是这李家老四竟然在自家哥哥刚死了没几天就开始纵情声色，这不是犯了大忌了吗。很多人在闲谈时候，都是说这李家算是败落了，有这样的子孙，便是老子如何能耐，那又有什么用，还不都是给别人攒的家底。
　　　　于此同时，原来跟着李家做买卖的许多生意人，在李如梅死的第八天，也就是头七刚烧完，就秘密的来到了辽阳城中李记商铺的一处店铺中。当然不是在前边柜台这边，而是在后院。这些人都是精明的很，自打李如梅一死，这些人马上就看出来了这辽镇的风向要变。原来他们都是在离家的遮蔽下做买卖的，现下看看李家的样子，算是彻底的没了架势了，这个时候那就是要赶紧找下家的。若是晚了，那买卖可就不能做了。李如梅活着的时候，李家上下很多事情就都是由这魏大人管的，现下便是个瞎子也是能看出来，这以后谁会是辽镇的顶梁柱。辽镇军将，大都是以武立足的。现下这辽镇，谁的手下厉害，谁养的家丁多，那这些商贩可都是门清。何况这些年可是有不少商贩都是从那泰和号借钱出来做买卖发了起来的，这要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脑袋让门给夹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魏刚现下还是不便出面的，都是让老李出面张罗。李有才和李家老四都是死了，魏刚也是要出头的，好歹现下他在辽镇也是个总兵，且和这两人都是有些关联。这两人的丧事又是操办了一些时日。
　　　　待到朝中任命的通知下来后，他才从这些事情当中抽身出来，走马上任。
　　　　众人早就猜出来是这个结局，很多人私下里感慨，这李如梅可真是没有福分，竟然这般年轻就去了黄泉，反倒是便宜了他这个手下。可是有的人却是知道更多一些的，但是这样的人却是最为精明，这个时候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他不说，魏刚却总是要拜会一番的。三月末，魏刚特意备了厚礼，来到了辽阳城中那副总兵查大受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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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说服
　　　　第二百二十九章说服
　　　　听说新任的辽镇总兵魏刚亲自到了自家府邸外边，查大受自然是觉得受宠若惊，当然，暗里他也是知道这魏和尚为什么跑到他这里的。领着他自己的儿子和亲自来到府外，把魏刚迎到房中后，便把他儿子查勇打发了出去，下人们完了茶也是退了出去。
　　　　“魏大人，下官也是刚刚听到您高升的消息，没来得及去拜会您，反倒是让您亲自门来拜会俺这老粗了。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您可别计较这些。”
　　　　“呵呵，查大人若是这样说，那就显得见外了。虽然魏某升任这一镇总兵，但是大家还都是那些文人口中的丘八，将来都是要在一个马勺里搅和的，分的那么清楚，就显得生分了。再说，那年查大人不也是和魏某人一同在朝鲜并肩杀敌了吗。你我之间这样的情分，若是再说外道话，那可就显得夹生了。”
　　　　“呵呵，是，是，魏大人说的是，你看我，这人啊，一岁数，脑袋就犯了混。呵呵，倒还是魏大人心胸开阔，把俺这混人还当成老兄弟，倒是俺自己有些想的多了。”
　　　　这样的开场白，魏刚其实也是早就想到了，先拉近关系，然后再说正事。这查大受表面看着有些粗，可是内里却是精明的很。打从朝鲜回来，他就不参合李家的事情，对于魏刚所做作为，他也不出去乱说。便是那年孙守廉和秦德倚在那密谋，他也是没有参与进去。当时那两个人还是想到他的。
　　　　查大受能做出这等决断，还是因为他在朝鲜战场看到了魏刚麾下士卒的战力，看到了魏刚是怎么领兵打仗的。那样的打发，那样精锐的士卒，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女真武士，都说明这魏和尚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样的人回来后就受到了李家老三的重用，可想而知，以后他会有个什么前程。
　　　　之后秦德倚还有孙守廉出了事后，他就更加的不敢造次了。倒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忽然之间发现，这魏和尚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辽镇攥在自己手心里了。自己要是和那孙守廉还有秦德倚一般，真的而要和这和尚作对，那真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虽说自家麾下也是养了些兵马的，但是你总不能领着自己的兵马明着跟那魏和尚对阵，你这样的话从明面来说也是说不通啊。人家在面可是占着理的，而且他自家也是和这魏和尚没什么利益纠葛啊，犯不着啊。
　　　　就这样，他就躲在一边冷眼旁观，到后来，他更加的佩服自己当初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了。
　　　　不过现下他却是没有想到，这魏和尚能亲自来到他的府邸，能屈身和他示好。其实魏刚这次亲自一来，就已经把这查大受的心收买了一半多了。剩下的自然是说几句好话，然后许下一些利益了。
　　　　魏刚此时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这查大受，等他说完后，他知道，现下该是说正事了，毕竟，这查大受已经把所有闲人都是撵出了房，说明他已经知道了魏刚这次来的目的。
　　　　“呵呵，查大人，咱们武人，讲究的是直来直去。我看查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一般都是不费劲的。查大人如此表现，我就知道查大人已然认可了魏某。魏某现下添为这一镇总兵，诸多事情还是要有人帮忙的。查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跟着李家老爷子李大帅混出来的人，这辽镇下的兵事，自然是知道很多的。魏某人刚刚走马任，此次来，便是希望查大人能如同支持李大帅那边支持魏某人。魏某人说话是个什么样，办事是个什么样，想来查大人在朝鲜的时候也是看到了。别的魏某不敢保证，但是魏某现下能跟查大人保证的是，只要查大人忠心为魏某人办事，那魏某人肯定是不会亏待查大人的。”魏刚说完这些，便是仔细的盯着查大受看，看他的眼神。
　　　　“这个我是知道的。想咱老查，当年跟着老帅，拼死打杀，才有了现下的样子。老帅故去后，俺就觉得应该帮着少帅，不然，便会被人唾骂。现下少帅也是去了，俺这心里啊，不瞒魏大人你说，还真是空唠唠的。俺也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俺，好歹都是在辽镇混了这么长时间了，俺最后总要为子孙想一想的。”这查大受不去正面回答魏刚的问话，反倒是说起这些来。
　　　　“呵呵，查大人放心，俺魏某人自然会把这事圆好了。不单是查大人，便是俺自己，也是觉得这心里空唠唠的。俺能起家，要说起来，还是靠着少帅的，若是没有少帅提携，俺是不可能有现下这般模样的。查大人所虑，也是俺所忧，俺自然是不会让大人在这方面操心的。至于其他，大人放心，都和以往一样，大人若是想让自家子侄有所建树，俺这边也会帮一些忙的。”
　　　　查大受不正面回答问题，魏刚也不去接着问。其实查大受说这些，也是在为他自己尽可能的获取好处。想让他跟着魏刚干，最起码要有好处的，不然，那就会形成两层皮的结局。魏刚也是知道，当初那董一元，还有他的前任，来到这辽镇当总兵，可都是被李家人在暗处下了绊子的。对于对他有威胁的孙守廉还有秦德倚，魏刚可以让刘铁带着鹰眼的人给除掉，但是辽镇毕竟被李家经营若干年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门生故吏那么多，也是不好都用暗杀的法子做了。暗杀，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手段，只能是一个辅助的手段。这一点魏刚作为一个曾经的特工，还是非常清楚的。
　　　　李家现下虽然败落了，但总会有些李家的所谓余党，他们虽然不再为李家争取利益，但是他们会打着李家的旗号，为他们自己争取利益。也因此，魏刚才来到这查大受府拜会他。像查大受这样的，手里握着兵的，却有和自己没有太大冲突的，便是魏刚要拉拢的对象。而且这家伙在朝鲜的时候暗里也是受了自己的大恩惠，所以魏刚才来找他。
　　　　魏刚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自然是让查大受放了心。虽说这魏和尚亲自到他府里头来已然让他心中那台天平有了倾斜，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始终都是自家的利益。他自己现下是个军将，一个副总兵，但是他活的时间也是有限了，若是能让他自家子侄，或是他自己那儿子将来也和他一样，整个家族都是兴旺，那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现下这魏和尚了位，他自己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为他自家谋取些什么。至于所谓的跟着老帅如何打拼，如何不舍得李家人云云，则完全是一种说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