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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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老爹开怀,却没少吃挂落——那教训几乎和武后地如出一辙,全都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一套。
“对了,朕让王汉超捎带给你的东西看了没有?”
乍听得这一句,李贤顿时愣住了。虽说已经几乎断定那无字天书是老爹地,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明白?于是,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是
“朕和你母后夫妻多年,喜她温柔爱她体贴,她不但能替朕打理后宫,还能替朕分忧前朝,如此贤后古今难寻。”由于看不见,李治自然发现不了李贤面上那古怪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所以,朕在诸子女中,最重的就是你们五个媚娘所生的儿女。尤其是你五哥和你,一个谨慎沉着,一个聪敏却懂得分寸。但是,素节上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六天之后就是朕的寿辰,朕也想见一见他们。”
李贤这才觉得自己昏头至极,竟是连老爹的生日都几乎忘记了。可是,搞清楚了素节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他却更疑惑了——既然如此,老爹绝对不会和他开玩笑送无字天书,那么那张白纸究竟怎么回事?
“素节多病,你和你五哥不妨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让人留在长安算了。这事情只要你和你母后说,她是个明理人,必定会答应的。”
这种事情让他去和老妈说?李贤这下子终于把眼珠子瞪出来了,那种表情绝对像是见了鬼似的。虽说武后如何处置被废的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是传闻,可她痛恨那两位是铁板钉钉的事。他好容易没让李弘有为萧淑妃两个女儿说情的机会,现如今让他亲自开口去劝说老妈把萧淑妃的儿子留在长安,这不是找死么?
还有,之前老爹明明曾经提过素节之事完全是他做主,不用臣子操心,这下居然全都倒过来了!虽说有父子连心的那一条,但更符合实际的只有四个字——反复无常!
但这当口,他总不能刺激失明的老爹,只能答应了下来。接下来,他三言两语哄得李大帝上榻歇息,直到听见鼾声后方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旋即招手把王福顺叫了过来。
“之前王汉超单独谒见的时候,父皇曾经让他带捎信给我,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原来是这件事,小人当然知道。”王福顺本以为李贤要问什么大事,还颇有些紧张兮兮的,听到这里方才松了一口气,遂笑道,“那信还是小人亲自磨墨,陛下亲笔所书,随后交给王大人带走的,殿下怎的会问起这个?”
王福顺这么明明白白一说,李贤顿时更糊涂了。忖度再三,眼见四周没外人,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随手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王福顺颠来倒去看了老半天,却发现这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纸。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材质有些发脆,上头有些凹凸不平而已。就当他猜测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李贤一句话差点没让他跳起来。
“王汉超转交的那个小圆筒中,就只有这么一张白纸。我还以为父皇或是母后谁和我打哑谜,如今倒好,看来是有人给我使了掉包计!”
这些天李贤在路上没事情就会试验试验如何从这纸上找到什么机关,就差没把它直接扔到火里去烧了,要说如今知道事实真相不恼火,那绝对不可能。一想到自己傻呆呆地烟熏火烤水浸,他就恨得牙痒痒的——他怎么这么笨,就没想到东西给人早就掉包了!
瞧见李贤咬牙切齿的光景,王福顺也是一颗心怦怦直跳,心念一转赶紧上前低声道:“殿下先不用这么发火,那天我正好在陛下身边磨墨,这内容却记得大半。殿下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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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没料到王福顺识字还有这么一个大用处,听他一点点娓娓道来信中的内容,先是大喜,旋即就开始皱眉头。渐渐的,那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曾经想象过那张纸是密诏,或是其他机密的东西,如今看来却只不过是普普通通一封家书,要说不寻常的地方,这大约也就是中间提到了素节和上金两位皇子的事,但也仅仅是附带一笔,其他的都是父亲对儿子的亲切慰问,没多少价值。如果不是武后以防万一进行了调包,那么还有谁吃饱了撑着,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殿下,会不会是王大人一时糊涂丢失了那信?”
李贤暗道王福顺还真会想象,这么多信,唯独就丢失了皇帝老子的信?而想想王汉超掉包这种情形,他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这脑袋顿时隐隐作痛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 狗血淋头训太子
若说蓬莱殿弥漫着一股惊惶的气氛,那么,东宫就犹水,李贤从踏进嘉德门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一股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门外禁军林立,门内是一群死气沉沉的内侍宫人,个个的脸色就好似死了老子娘似的。
李贤直扑往日李弘的下处明德殿,发现没人这火气顿时上来了,转过头冲着身后追来的内侍厉声质问道:“太子呢?”
那小内侍仿佛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太子……太子如今一直住在宜春殿。”
宜春殿?那不是太子妃的住处吗?李贤心里头疑惑到了极点,太子妃既然小产,那也算是见了血光,这夫妻俩就是感情再好,这一个需要休养,一个还在病中,这时节腻在一块算是怎么回事?瞧见那小内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便冷着脸问道:“这事情母后知道吗?”
“天后陛下来过几次,可愣是劝不动太子,一气之下责罚了太子的近身内侍,后来……后来就下诏把昭训暂时禁闭在西池,其他的小人也一概不知。”
虽然很想大骂废物,但这当口,李贤明白骂了也是白骂,抬脚就往宜春殿的方向走。到了地头他才发现这里的气氛更沉闷,一个个宫人都轻手轻脚仿佛幽灵似的,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才有了那么少许变化。情知从这些人口中问不出多少东西,他干脆直冲进去,很快。他就看到了躺在一张软榻上的李弘。不远处还有几个太医模样的人在商讨什么。
“五哥!”
第一声喊上去,李弘仿佛是痴了愣了一般呆呆看着顶上地梁柱,半点反应都没有。不得已之下,李贤只得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这时候,他方才看见李弘费劲地转过了头,用一种极其茫然地眼神在他身上看了看去。紧跟着,那黯然的目光中忽然一亮。
“六弟!”
仅仅是这么区区两个字,仿佛也耗费了李弘的巨大气力。而他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最终却只是徒劳无力。看到这光景,李贤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冲上前去在榻边坐下。一把抓起了那只手。只是这么一抓,入手的感觉犹如芦柴棒,他自是觉得心下一颤,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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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就好。”李弘仿佛没看到李贤那眼神,欣慰地笑了笑。“父皇病倒,我这个太子又不中用。外头只怕是什么风言***都出来了。我这病只怕……就是好了,这身体只怕也没法担当重任,不如……”
“你给我住口!”
李贤最初还只是感到一股震惊和伤感,可越听李弘这话,他就越是觉得不吉利,最后只觉得汗毛根都竖了起来,心中也越来越郁闷。暴喝了一声之后,他也不管仍在这房间里头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愣是硬生生地把李弘拽了起来,粗暴地拉过一个枕头垫在其脖子后头,随即站在那里指着人家的鼻子,怒不可遏地发起了火。
“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太子妃小产固然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可你还年轻,她也还年轻,再要一个孩子又并非不可能!她失去孩子已经够伤心地了,你再这么一病,你让她如何安心休养?你还说什么身体不好,之前你的身子分明是有了起色,若不是你如此作践,怎么会是现在这番光景?父皇就是病成那样,却还不曾失去信心,你这个当儿子的说这种丧气话,晦气不晦气,丢人不丢人!”
虽说他和李弘自幼亲密,也没少开过玩笑,但像这回似地痛骂却还是第一次。瞧见李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愈发觉得一阵恼火。
“身体固然重要,精神同样重要!你看看老外婆,她当初受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如今还不是活到了九十?你再看看我师傅,八十岁地年纪愣是拖着病体撑回了长安!你才二十出头,人生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父皇母后怎么办,让我那嫂嫂怎么办,让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办,让你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女儿怎么办?”
连珠炮似的质问说得李弘哑口无言,而几个来不及退场地太医和内侍则是出了一声冷汗——虽然是兄弟,可这太子和雍王之间毕竟还有君臣关系,这位主儿怎么说骂就骂一点情面都不留?两个年纪较大在东宫呆了多年的老内侍面面相觑了一会,心中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如今别人不敢骂太子,李贤回来之后这么狗血淋头骂一通,想必会有些效果吧?
这么一番几乎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李贤也觉得一股气暂时泻了,一
在榻边,也没有兴趣去看李弘的脸色。他今儿个刚臣应付老妈,好容易填饱了肚子养精蓄锐,却在老爹那里耗费了太大的精神,如今倒好,李弘居然也是这副样子,难道他就是救火队么?
“六弟……”
他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个低低地叫唤,没好气地转过头时,却只见李弘已经是泪流满面。虽说他刚刚骂得痛快把火气都出了,此时此刻仍不免慌了手脚。女人流泪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现在还换成是一个大男人,偏偏还是他的哥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在李弘脸上抹了两下,发现四周那些内侍和太医在探头探脑,顿时怒声喝骂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这一声令下,众人如蒙大赦似地溜之大吉,一时间房中只留下了他和李弘两个人。这时候,他便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一面重新扶着李弘躺下,一面牛头不对马嘴地解释道:“五哥,我刚刚一时气急冲着你发火,是我不好,你是病人,我怎么也不该……”
李弘却费劲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李贤的话。蠕动了一下嘴唇,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是我不该想左了。父皇病了已经让我六神无主,谁知接着我和纹音的孩子没了,我一时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事实,只顾着伤心,却忘了我本就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就好!这回李贤真真正正吁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儿光景,他已经察觉到李弘面上多了几分生机,少了几分死气,虽说这精神状态未必一定能影响病情,但总归比先前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好。于是,他赶紧又安慰了几句,顺带又把刚刚见到老爹的情形说了说,无非是表明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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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失明的皇帝老子都能挺着,你个年纪轻轻的太子怎么也该好好反省一下吧?
“话说这一年还真是多事,李司空病了,父皇失明,前头郝处俊和七弟他们都感染了风寒,至今尚未痊愈,没想到我居然又倒了。”打开了心结,李弘的话头也利索了许多,“你既然回来了,不妨让贺兰她们去看看太子妃,我实在怕她伤心坏了身体。”
“这种事你不说我也明白,别多说话,好好躺着!”李贤不由分说地把想要起身的李弘按了下去,“总而言之,你就是什么都操心,心力耗费巨大。如今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既然回来了,总会把一切安排得妥贴!”
李贤的保证犹如给李弘一颗定心丸,他点了点头便往里头挪了挪,却依旧不肯闭眼休息。于是,自知命苦的李贤只得开始挖空心思地胡侃一通,直到见李弘迷迷糊糊睡着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袍子的一角被这家伙牢牢拽住。
人家是断袖,难道他今儿个要割袍么?
忖度这天气原本就热,满心无奈的李贤索性把整件袍子囫囵脱了下来,轻轻反盖在李弘的身上。出了这房间瞧见几个太医都在外头,他便索性走上去问道:“太子的病究竟如何?”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了一会,最终推出了某个人作为代表。而那个倒霉太医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硬着头皮笑道:“与其说太子是体病,还不如说是心病。今日雍王当头棒喝,想必太子不日就能康复……”
“那好,十天之内我天天都会来,这要是太子不能康复,我唯你们是问!”
李贤哪里高兴听这些官样文章,也不管那些太医怎么个吃惊法,撂下一句话扭头就走。开什么玩笑,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要是再不回去,他非得被家里三个女暴龙拆了不可!
然而,仿佛是天注定他这一天不得消停,才出了安上门,他就看到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马车旁边则是某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老贼头。还不等他发问,燕三就三两步上得前来,笑眯眯打了个躬:“殿下,荣国夫人有请。”
仿佛是怕他会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