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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温瑞安-纵横-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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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背向“少年”查叫天于此加了一句:“何况,马军师要跟苏眉、麻三厅留在这里,随我们大队会合,并得向我报告详情。”
    铁手也加了句:“况且,你们还要等我们来。”
    少年道,“这等大捕缉行动,怎可少了名捕铁手?”
    铁手道:“谢谢关照,也谢谢你们相候,只是,我们该当如何进行缉捕孙青霞的行动?”
    少年道:“我们有特殊的联络方式,追踪孙青霞的人,自会与我们保持联系,由于此人不好对付,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由于孙魔星的去路最少有二,所以,我们至少也得兵分二路,追击此厮!”
    铁手道:“兵分二路?”
    “对,”背向少年道:“据最近一次的报讯,孙青霞一伙人正自不文山一直翻上十八星山。他上得了十八星山,那么,大致就是分两条路,一是往山上跑,愈走愈荒芜,从一山树,进入大森林,再过灵壁,渡长气河,穿过一泥洞,遁入嗟峨山——一旦给他逃人嗟峨山,那几既非我们势力范围,而且,在那儿就算要找一支军队、或者用十万大军去找他,也没有用。”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那儿,谁也找不到准:谁到了那儿,只怕连自己也找不着。”
    铁手当然听过那么一个地方。
    以及传说。
    ——听说,一代神州大侠萧秋水最后就遁迹在那儿,而白花大侠方振眉也是那儿现踪江湖的。
    一旦到了那儿,就是天涯,是海角,生死契阔,再也找不到,再也找不着了。
    那是个终点。
    也是个绝路。
    ——虽然危机就是转机,绝境后有生路,但本来是风景的。谁也不愿去走上绝路。
    所以,铁手就问了下去:“你是说,假若他往高处,就是自不丈山登上十八星山,经一山树、大森林、灵壁、长气河入一泥洞,然后遁人嗟峨山——他一定沿这条路线走?”
    “一定会。”少年查叫天说:“困为除此以外,都是绝地。”
    陈风熟遗这一带的地形,忧形于色,“这一路上山,都有奇险,路实在不好走,便难以追踪……”
    詹通通登对不服:“我们这么一大班人还追不了那么一个活贼!?”
    陈风冷笑道:“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哪怕你请天王多派九千人,也不能把昨天的太阳追回来。”
    马龙道,“那一路上虽然荒凉、但天王势力无远弗届,仍是有人手接应的。”
    陈风道:“哦?那可真难得。——该不会是‘铜锣坳’那一带的‘流氓军’呀?那可是一股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流寇强盗!”
    马龙听了,厉目盯了陈风一眼。
    连詹通通、巴巴子、回家家众人,都各形怒鱼。
    铁手只要问下去:“那么,如果孙青霞下选择往上爬,而是往下走呢?”
    “少年查叫天”道:“那么,就是往大都走?越走,就愈近闹市。”
    马龙接道:“如果从下文山转入州府,上有两条路,一是从这儿往回走——但不可能,因为路已给我们在这儿截断了。另一条路则是从不文山转十一寡妇山,进入‘大深林’,然后转‘胃园’、‘肚院’、‘肝苑’、‘肠圃’.然后混入定定镇,再在西北走,即就直人州府,谁也拦他不住了。”
    铁手正在心里暗自震佩:“这“老张飞”一伙的人,对这么一个荒芜之地和邻近的繁华州郡之地形,都能瞭如指掌,功夫做足,难怪这个组织,集团的人能在这短短十数年间,声望飞腾,势力强大如此之甚,这般之速了!”
    陈风却冷笑的道:“如此看来,就算孙色魔在下走,直驱闹市,只怕要渡‘阿牛溪’之际,也有天王的徒子徒孙‘出室子弟’来拦截他们的了!”
    这一下,连马龙也为之变色。
    ——看来,这名“风尘公差”不但老以验,老世故,且对“叫天王”的党羽势力,也掌握行十分老练。
    那“巨无霸查叫天”顿时鼻孔冒烟,正待发作,“少年查叫天”却悠悠自若的道:“对,咱们总算有几分邮处靠朋友的情面,到哪儿都有人愿出力费心,但问题尚有:孙青霞会往哪一条路走;一了这才是正事,也是要害!”
    铁手道。
    防风皱起一脸的刀。
    老乌乌着脸,像一个铁锅的浓缩了的骨瘦如柴的包拯包青天;何孤单脸上和眼里,都出现了一种茫然的神色,使得他的四白眼更混浊。
    苏眉却说:“他一定是往荒山绝岭走!”
    铁乎问:“问以见得?”
    苏眉冷笑道:“他作恶多端,还敢回到人间来?”
    铁手道:“若他自以为理亏,自知罪孽深重,他早都不必留在“杀手涧”了。”
    苏眉忿得两颊绯红一般,煞是好看:“你说的也对,他那么不要脸,当然舍不了凡尘欲世,声色眷恋!——只不过,他这次却是挟持了两个美人儿走,他就算要遁世也可享受齐人之福了!”
    铁手道:“你很恨他吧?”
    苏眉一仰首:“有人杀了你娘,你会不恨?”
    铁手冷静地道:“你的恨却不是——至少不只是那一种杀亲之恨。”
    苏眉用一双丽厉色瞩着他:“那我可是什么样的一种恨哪?你且说说看。”
    铁手却反问道:“我也听过江湖传闻;孙青霞一度和你爹爹相交投契、武林中引为美谈,怎么却闹得如此下场?”
    苏盾的神色是悲大于愤,但语音却是愤大于悲的说,“他不是人。原本,他与爹爹、叔父相处颇为投契,并一齐聘人抗辽杀敌。他后来得悉爹爹原名‘世民’,叔父本名‘逸士’但因慕东坡居士之为人风骨,才情侠气,故一改名为车破,一更名为冬皮,以纪念这位绝世人物,那淫魔也忙表示自己亦祟仰苏子为人,故曾自号‘弑’,以应合东坡居士苏轼之名。三人一见如故,敌忾同仇,却到头来,爹爹暴毙,还不知是不是他下的手!——但我是亲眼看到了割下的我娘的头颅!”
    她说到这儿,眼圈儿红了,但她仍忍住悲,忍着泪,强忍不哭,但却忍不了愤怒:
    “这狗贼!——他离开我娘房里的时候,我娘还是光着身子的呢!他是只禽兽不如的东西!”
    这时候,无论谁都看得出来:苏眉说的是真话。
    她也真是伤心。
    真的痛恨。
    而到这时际,不管谁都对孙青霞行为感到心悸!
    铁手叹道,“令尊大人和苏二侠及孙青霞因慕东坡居士为人风骨,特意追思悼念之,但又下欲冲犯当期宰相蔡京,把苏学士列入‘奸人党’之忌,故只在名号上改为同‘车破’‘冬皮’‘弑’以纪念之。我原十分羡慕他们之间的情义,没料却发生这等憾事!我看你恨他,已恨得引火自焚了,——无论这仇有多大苦有多深,都不值得为恨一个人而伤害自己:你若是这样做,那仍是爱他,不是恨。”
    苏眉的神色马上冷下来。
    迅速冷下来——好像本是熔岩一下子遇上了寒冰一般的冷却!
    她说:“我爱他。嘿!我现在心里只有冰,怀抱里只有雪!他死在我面前,我第一件事做的是便是将之挫骨扬灰!”
    他说的当然是气话。
    也是保护自己的话。
    这些谁都看得出。
    谁都没有拆穿。
    所以铁手还是先感叹:“我认识了许多男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何等恩爱,如许情浓。假如是兄弟结义,则同生共死,恩重如山;要是男女相悦,则山盟海誓,生生世世。可惜,不消岁月堪惊,年月消融,大家分了手,不久之后,因为别人谗言,因为风言风语,因为彼此疑虑,因为好事多磨,大家就不信任了,甚至互相攻击,彼此诽谤,用尽一切恶毒办法,苦尽一切心力:把过住等等好处,种种恩受,全一笔勾销:一语打杀,全变成了自己当年不长眼睛,故尔蒙期受骗;当日不曾戴眼识人,以致遇人不淑。本来羡慕他们的,听了为之心酸,本来对他们有期许的;闻之下觉惋惜。这么一对金童玉女、佳偶壁人;又或是这么一干义气相交,共可患难同生共死的兄弟朋友,怎么一下子,就全成了陌路人了呢——甚至就连春风不相识的人也不如,而变成了也非得啖其肉啃其骨的强仇恶敌,当日的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歃血为盟、信誓旦旦,全去了哪儿呢?每次听到,都很愧然;每每闻之,难无感慨。”
    他长叹了一声,浩然的道:“我只是一时有点感受,这样说了,希望苏姑娘匆要见怪。你的血海深仇,我是明白的——我也一定会好好追究到底,不让凶徒逍遥法外!”
    风和。
    日丽。
    加落梯前山头静。
    苏眉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可知没哭声的女子,心底里却有多少泣意!
    而今悲泣莫已的女了,却深藏了多少怨情?
    ——可哭得出?
    ——泪儿可洗得清?
    大家都下忍心。
    ——光是看着人悲,也是一种缺德的行为。
    所以“少年查叫天”就找了也抓住了一个重点,直问铁手:
    “你的意思是认为孙青霞死不认错,所以不会由销声匿迹的山上跑,反而会住苏州里闯,因此我们说在十一寡妇山那路上截他,而不该把兵力耗费在十八里山的那一路?”
    铁手黑白分明的点了头,却道:“可是,情形也可能正好相反。”
    余乐乐插口笑道:“怎么正好相反?那岂不是不推测更好吗?”
    铁手也不动气,且说:“孙青霞可能会想到我们会作这样推断,故而反其道而行,甩脱我们,也极可能。”
    “少年查叫天”道:“说得有理。”
    铁手道:“何况,你们有的是人。”
    背向大伙儿的少年道:“此话怎说?”
    铁手道:“咱们可以分散人手,兵分二路的去追拿此人。·
    少年道:“以我们现时的兵力,就算分成两路,也一样足以克制孙青霞——”
    马龙补充道:“——可能还有温丝卷。”
    他说的时候,却用眼睛看铁手。
    铁手笑道:“军师意思该不是在说:也足以一起解决我铁某人吧?”
    马龙道:“这也难说,反正,铁捕头是讲义气出了名的,你跟八无先生和纵剑孙青霞,可是‘崩大碗三结义’,交情非浅哩!”
    余乐乐接道:“纵剑魔君孙青霞,还有八无先生温丝卷,再加上个横掌神捕铁游夏,当真足以纵横天下,所向无敌,我们这干人,还当真未必招惹得起呢!”
    铁手听了反而笑了:“在下遇着孙青霞,当然秉公行事,决不徇私,前面早已一再说明,用不着相烦诸君再以语言相激。倒不如省看时间,看看兵分两路,谁跟谁是一路的,而天王也不妨派遣得力助手,监视铁某一举一动便是。”
    少年查叫天笑道:“你们八位捕头,一样可派人监视我们,——我们也是涉案人啊:抱石寺苦耳大师、戒杀和尚的死不是依然未曾破案吗?”
    铁手嘿嘿的笑了两声,马龙冷笑道:“这兵分两路,也正好可以互相监视,以证清白。”
    忽听陈风更正道:“是兵分三路,不是两路。”
    马龙自从发现陈风入手已透彻的掌握他们这一伙人的动向之后,就密切的注视陈风,仿佛这满脸风刀霜刃的老公差,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丽女子一般,马胡刀的视线片刻也不舍得离他而去。
    所以他也抢先问,“三路?何解?”
    陈风道:“一路到十八里山截击他,一路在十一寡妇山埋伏他——可是还有一路,由仇小街率领,早已从不文山这儿开始就追杀他了么?”
    少年和铁手听了,都道:“对,确是三路。”
    然后两人各自都附加了一句:
    “只不过,得要看其他两路是怎么个分法?”
    “只不知,铁二捕头要怎样个分法?”
    然后两人都静了下来,为将要合作的大截击,生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在场这么多的高手,只去抓一个人!
    ——他们两股人本在朝是敌对派系,就算在江湖相见,也是敌非友而今却要联手在一起,去对付一个共同的敌人:
    都是孙青霞闯的惹的祸!
    只听少年查叫无微微叹息了一声,很低,很轻。
    不仔细,还真听不见。
    这时,苏眉的欲位已停,不再哭泣的她,只说了一句话:
    “请把我安排在最快和最直接杀了他的一队去——我别无所求。”
    少年查叫天微微点头,沉思了一阵,道:“铁捕头,好不好由你来安排……”
    铁手谦让道:“这儿的人手都是以天王马首是瞻,我们调度并不切合。”
    背向少年微微佝偻背身一挺,似是待发号施令,忽听一人旱雷猝发的说:
    “慢着。我还要跟这人解决了这件事再说!”
    说话的人当然是“巨无霸查叫天。”
    他一直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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