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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枭臣-第7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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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奢家处于难关之时还能激励士气,天将亮时,才回营帐和衣卧草而睡。
    奢飞熊睡眠极轻,帐外稍有脚步声走动,即告惊醒。
    这时天色已明,帐里的烛火还没有停息,奢飞熊习惯性的摸了一下枕边刀,问道:“谁在外面?”
    “少帅,是我?”施和金未待奢飞熊同意,便惶急掀帘进来,眼睛所藏的神色俱是惊恐!
    水军大部给淮东军放水冲垮之时,施和金都没有这般惊惶、不安、恐惧——这一刻,奢飞熊心间的寒意从尾脊骨直窜到头顶心,一轱辘的爬起来问道:“袭敌从何处而来?”
    “杉溪!”施和金没能从震惶中恢复过来,吐了两字,舌头就有些打结,没有体例一下子将所有情况汇报清楚。
    “杉溪来敌,何惊之有?即使淮东军在上游砍木造船,又能渡几多人追来?”奢飞熊撇嘴冷笑,心想施和金怕是给打丧了胆。
    在此之前,奢飞熊不是没有考虑过淮东军控制杉溪上游之后造船的可能性,可是造船不是朝夕能够增进。淮东军自然不会缺造船的工匠,但大型战船所需要的巨木,需要从深山老林里去砍伐。
    淮东军并没有在杉溪上游深山老林里砍伐巨木的迹象,即使有在杉溪上游圈地造船,更多的也只是造一些木船用过上游的摆渡或搭设浮桥所用。
    淮东军在上游所造的那些木船,奢飞熊也见过,不以为怪。这些木船淮东军都用来搭设浮桥或载十几二十人摆渡可以,但想载以将卒,战于江上,奢飞熊有信叫淮东军吃个大亏!
    信江流急滩险,船难渡。
    在水战中,战船能将优势阐扬到极大。东海逐雄失利,还不就是因为奢家造不出能跟淮东比肩的大型战船?
    浙闽军在上饶的水军虽然受到重挫,军力折损将有七成,但停在横山城北面的水军还有一千精锐,四百石以上的战船还有十二艘之多。即使叫淮东军用大量的木船载三五千精锐甲卒追来,他们占尽战船的优势,水战都不一定会处于下风,难怪还怕淮东军登岸来厮杀?
    事实上,双方围绕夹河防塞坚持以来,淮东军一直都是千方百计的封锁河道。奢飞熊也认准淮东军二次掘湖放水,是针对浙闽军的奇谋——奢飞熊认为淮东军在杉溪上游的水军力量极弱,才会大费周章的封锁河道,并在追击之前千方百计的用计谋来削弱浙闽军在上饶的水军力量。
    固然,奢飞熊也不是没有想过淮东有派股精锐趁夜坐船来登岸偷营的可能,故而宿营时,也加强对河岸的监防——此时天色已亮,还怕淮东派股精锐来偷营不成?
    施和金心思惶急,见奢飞熊站在那里不动,心里焦急。施和金这时候也昏了头,没有去琢磨奢飞熊的脸色,失态的抓过他的胳膊,道:“少帅,快随末将出去看一看……”
    奢飞熊眉头微蹙,却是没有爆发,便随施和金掀帘走出去。
    当看到河口的帆楫船影,奢飞熊心头马上冰冷一片,恍如当头给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透到脚心,也转瞬间明白施和金为何如此惊惶。
    施和金反应没有错,无论谁想到淮东军如此规模的水营舰队从杉溪上游而下时,都满心给惊恐攫住无法挣扎。
    奢飞熊再是久经沙场、镇定自若,手指向河心淮东战船时,也禁不住的打起颤来,悲鸣之声恍如从不堪重负的骨子里给挤出来,用一种沉涩的声音喃喃自问:“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是,这怎么可能?
    淮东水营的集云级战舰怎么可能呈现在杉溪的上游?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战船呈现在杉溪的上游?
    船头及两舷簇新的包铜,与甲卒身上的战甲、精铁所制的枪刀矛首、陌刀以及尾楼上填入箭槽的巨弩,都在向阳的照耀下里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直要刺伤人的眼睛。
    六艘集云级战船为前翼,间列善于狭窄水域作战的艨艟、斗船等内河战船十数艘,拱卫前翼。
    杉溪汇入信江的河汊口极为开阔,此时又到春暮夏初之时,水势也盛,河口的水面要比秋冬时宽上三倍不足,从东岸到西岸,怕有三四里之遥。
    水面开阔起来,便有战船从侧翼突前,以两艘集云级战船为首,与六艘车翼快船编为一队,以增强整个船队侧前两翼的防卫。
    在整支船队的中后段,则是五十余艘大腹翼船。这种船形如仓船,腹鼓而宽,船体也高,内中可设多层船舱,粗看上去,体型比集云级千石战船还要大两三倍。这恰是淮东水营在内河运兵的战船——甲板上虽才站着三四十名披坚执锐的甲卒,但想必那将要鼓出来的床舱里所藏,才真正是淮东此次出击奇袭的主力!
    看淮东船队的水军战卒也才三千余人左右,大多站在甲板之上列阵以防,关键是这支船队五十余艘运兵船腹之中所藏的军力有几多,叫奢飞熊、施和金无法准确判断,总之不会少于七八千人。
    “天!”看到淮东军这么一支庞大战船队突然呈现在河汊口,浙闽军断后戎马的将领心里都发出绝望的悲鸣。
    浙闽军断后戎马在横山城外驻营,沿河也有兵卒,这时候迅速聚集起来,就着地势朝河道里的淮东战船射箭。只奈何将卒仓促,箭雨凌乱,能射及河中船的箭矢廖廖无几,对处河心而行的淮东船队损伤微若同无。
    陈渍、粟品孝所处的指挥舰,位于河心位置,离西岸甚远,即使用床弩都射不到。
    粟品孝指挥整支船队进入信江水道继续顺流而下,他们的任务可不是要登岸咬住奢飞熊亲率的这部断后戎马,这还填不饱林缚的胃口,他们要进一步往西穿插,以便将更多的浙闽军拦截在信江上游无法西撤,以便后面的主力赶上来围歼之。
    浙闽军在信江之上,也不是完全没有水上力量,往前就有数艘浙闽军的型战船仓促西撤。有两艘渔船所改的战船,绝望的对淮东前翼船队策动自杀性的冲击。
    在箭雨覆盖中,这两艘敌船猛烈的撞击居前那艘集云级战船的侧前肋。那本是战船的亏弱之处,只是淮东战船都在前翼包覆角铁板,以增强水战中的矛盾触犯能力。相撞之下,那两艘敌船脊断板裂,难损淮东集云级战船分毫,甲板之上更是给淮东水军战卒掷入的火油罐覆盖,在向阳中覆于熊熊的烈火,也只是叫前翼船阵稍稍乱了一乱。
    粟品孝冷静指派战船去追击西逃敌船,一边又勒令左翼船阵,不得与南岸的浙闽军纠缠,以免浪费箭支,催促船队继续往西而行。
    南岸的这部浙闽军还没有开始拔营而行,聚集在一起没有散开。这时候靠岸强攻上去,反而容易给岸上的敌军聚集起来还击。不过,在继续往西追下去,浙闽军在上饶城里的守兵不足一千,邓禹、王徽等敌将率部也应该在天明后拔营起行。
    邓禹、王徽等敌将不会想到淮东军会从水路追击,为利于行军,他们的步队将会拉得极长,一旦遇袭,无法快速聚集结阵还击。要出其不料的杀到他们之侧,奇袭的效果才会加倍有用。
    陈渍耐不住寂寞,教周遭扈卒:“们给老子朝岸上齐声喊:飞熊慢走,的老子陈渍先行一步,到上饶再会!”
    船头甲卒一齐大喊:“飞熊慢走,的老子陈渍先行一步,到上饶再会!”
    陈渍哈哈大笑,奢飞熊在岸上听了眼前一黑:上饶城里守兵不足千余,如何当得住这支淮东军的突袭?这时候即便派人飞马去报信也来不及,更何况他们给隔在南岸,上饶城以及邓禹、王徽等部都在信江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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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过空城
    看着淮东船队弃横山城失落臂,视他们如无物,顺着江流往西北进,奢飞熊手足冰寒。'Hao  '
    诸将相顾无言,眼睛里流露出近乎绝望的情绪,谁能想到淮东军在杉溪上游凭白变出一支庞大水营来?
    集云级战船就有十六艘之多,艨艟、斗船、车翼快船等中型战船多达四五十艘,而在内河用作运兵的大腹翼船更是高达五十余艘。
    如此庞大规模的船队,能将淮东军上万精锐戎马沿江直接送入上饶以西的腹地,而上饶以西诸城,包含正沿信江两岸西撤的邓禹、王徽诸部对此都没有提防。
    前方江道里没有战船拦截、迟碍,而此时又是春暮夏初之际,江水正涨,水流湍急,又赶上东南风盛,淮东船队张帆而行,顺江而下,快如奔马。
    即便他们这边派出快马西去示警,也很难赶在前头,给西线诸城及邓禹、王徽所部太多的预警时间!
    到这时,奢飞熊也能猜到这些战船,必定是淮东军在官溪岭西麓秘密建造——可恨,在官溪岭西麓的杉溪河谷里坚持长达四个月之久,淮东军在杉溪河谷深处如此大规模的秘密建造战船,而他都没有一点觉察,叫他情何以堪?
    过去征战所建立的信心,在这一刻轰然解体,奢飞熊只觉喉头发甜,嘴里满是血腥味,头重脚浮,将要栽倒,只是勉强将腰间的佩刀解下,撑地而立。
    “少帅,少帅!”施和金轻唤道。
    奢飞熊回过神来,看向唤他施和金,满脸苦涩,不过他也晓得,他要是撑不住,当下垮倒,在上饶的戎马都将难逃覆顶之灾。
    奢飞熊生生的将嘴里那口血咽入腹地,提气而吁,嘴角咧出难看之极的笑容来,与诸将道:“淮东拿这些空架子船就想将我唬住,认真欺八闽子弟都是无胆儿……”
    诸将听到奢飞熊开腔话,才从震惶中稍稍回过神来。
    即使晓得淮东船队撇过他们西进,野心更大,欲想将上饶附近的数万浙闽军都包抄在信江上游,但淮东戎马没有立马登岸来进攻他们,至少覆顶之灾还没有紧迫的压过来,他们也几多恢复了些镇定……
    “立刻驱骑沿江西进示警,着令邓禹、王徽、田征明诸部就近避入寨垒,结阵固守,切莫自乱阵脚……”奢飞熊沉声下令道,只是不管他如何镇定,声音里仍能叫人听出那无法抑制的绝对跟沮丧,但不管如何,总归是要派快骑西驰报信,哪怕能给西线诸城以及西撤戎马多争取一炷香的预警时间,也可能使战局的成长不至于那么叫人绝望!
    这时候点燃烽烟也没有用,不派人过去,王徽、邓禹等西撤将领看到这边狼烟腾空,一定难以料想到淮东军的追兵是走水路而来。
    “我等该如何进军?”施和金问道。
    他们在横山还有万余精锐,但横山城所储粮草仅能维持三五日,横山城已不是久守之地。
    在上饶的水军残部甚至连拖延一下淮东船队西行都不克不及,就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虽他们离上饶城只有二三十里,但隔着水流湍急的信江,信江之上还有淮东的战船在警戒、监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渡江北上,只能沿江南岸西撤。
    可是西撤怎么撤?
    西行到贵溪县境内,有径可南下邵武,撤入闽北。只是信江南岸岭山接江,道路狭迫崎岖,从横山走到贵溪,要强行军近两百里。这两百里路都贴着信江南岸,他们一旦将戎马展开急行,就随时会召来淮东戎马从信江之上倡议强袭……
    “即刻拔营西进!”奢飞熊脸色沉毅的道,“所有辎重一律弃下,告诉每一个将卒,行势紧迫,唯有在两天之内走到贵溪,才会有一线生机!”
    要两天之间走完南岸两百里崎岖道路,必须要将戎马完全展开来强行军才成,无疑是叫淮东军来打他们!
    不过,施和金也瞬间明白奢飞熊的意图,这么做,就是要诱淮东船队停下来要打他们——这样,已经提前一天西撤的邓禹、王徽诸部,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撤入抚州境内,而不消担忧给拦截在信江上游。
    事实上,只要邓禹、王徽诸部能早一步达到横峰县以西的花亭寨,就有道路能够离开信江北岸,从怀玉山西麓余脉岭山谷道间穿过,可以迅速撤入浮梁境内,与苏庭瞻汇合所部。
    倘若淮东军不受诱敌之计,一意要拦截邓禹、王徽等部在北岸的主力,也就无法分出太多的军力来强袭南岸,那他们应机立断的西向急行,就有可能提前一步进入贵溪境内。
    到那时,即使西撤抚州的道路被截,还可以从翻越武夷山西麓南下,撤入杉关、邵武,固守闽北。
    浙闽水军在信江里的十数艘战船,给势如破竹的击溃,难以遏制先遣船队的行速,只一个时辰,北岸上饶城翘首可望。
    也无需停在南岸横山境内的浙闽军报信,上饶城头的守兵看到信江之上如此规模的船队奔袭而来,也自然清楚产生了什么,当下时,警钟长鸣。
    王徽昨日午后从上饶西撤,在上饶以西约三十里外青溪驻营,这时候应该拔营继续西撤往横峰而行。王徽率部西撤,留下上饶城,是要期待奢飞熊率部填入,此时留守上饶的守兵不足一千。
    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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