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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枭臣-第6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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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萸儿召来部将赵淮山,吩咐他道:“你带上熟悉埠岭跟七甲的人手,陪同葛长根先去拦截溃兵……”
    **********
    柳叶飞一心想逃回登州城,慌乱中也没有想过淮东援军有在登州打伏击的可能,至少在这时候登州城方向也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暴lù出来。
    柳致永一肚子怨气,淮东援军过来就过来,登州形势这么紧张,淮东军就有一部部署在津卫岛,赶来支援刀鱼寨,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不是柳叶飞扭头就逃,败lù了行迹,难不成淮东援军还能将他们吃下去不成?
    便是到这时,柳致永还不相信他们已经败lù了行迹。
    柳叶飞给左右簇拥着,勉强不掉下马来,看到侄子一脸怨愤,心知他是对自己不满,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淮东军不声不吭的就进了刀鱼寨,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缘由?我为官这些年,其他本事没有,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提前有所觉察。刀鱼寨夺不过来不要紧,只要登州城还在我们手里,你跟我投了大燕,少不了一场富贵,做人不能太贪心。”
    柳叶飞对下面的将卒只说胡萸儿设下陷阱要杀他们,普通将卒不清楚原委,只晓得跟着柳叶飞往登州城跑。
    夜里行路本就是一桩极难差事,当世有哪支军队能在夜里行军而保持队伍不散,都能称得一流精锐了。
    柳叶飞从登州城拉出来的这千余步卒,天黑之后赶往刀鱼寨就稀稀拉拉的散得不成样子。这会儿扭头往回走,柳叶飞往是给狗撵着走的兔子,如丧家之犬,只想赶紧逃回登州城,更没有心思收拾队伍,千余人乱作一团,与溃兵没有什么两样。
    未交战,就先垮了下来,也难免高宗庭不屑派兵追击他们,而是主要防备他们往西逃,让正往登州奔来的陈芝虎那路偏师提前警觉。
    柳叶飞怕刀鱼寨有追兵打出来,不敢在路上耽搁,更没有心思收拾这些乱兵,带着百余扈骑,与柳致永从乱兵间穿过,先往登州城赶,让义子柳方慢慢在后面收拾。
    行到登州城北的鸡公山西麓,柳叶飞从马背上摔落两回,摔得鼻青脸肿,牙齿都摔掉半颗,隐约能看到登州北城楼在如玉月钩下的黑影,便松了一口气。
    冷不防听着“嗖嗖嗖”的声响传来,柳叶飞只当是风吹过树林,待胁下给一支利箭狠狠的扎入,身子保持不了平衡,从马背上摔下来,才意识到这“嗖嗖嗖”的声音是弓弦dàng动、箭矢破空而来……
    '  '
第16章 如此夺城
    (第三更啊!)
    柳叶飞给箭射下马,痛得嚎叫,左右扈从都在箭雨覆盖打击之下,没人有心思来救他。马蹄乱踩,柳叶飞听着xiōng骨咔嚓响,身子翻滚到路边的浅沟里,才避免给当场踩死,但中箭的右肋及xiōng口剧痛无比。
    即便暂时不死,半条命也交待在这边,伏兵从四边杀来,逃无可逃,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率部在鸡公山南麓打伏击的是迟胄之子迟元吉,没有等到从刀鱼寨撤回来的大部队,看到这队骑兵mō黑往登州城逃去,果断下令出击,将柳叶飞袭了正着——乱箭射过,看到这队骑兵没有抵抗就溃不成卒,便燃起火把来捉俘。
    陈芝虎偏师来袭,柳叶飞又将登州城里仅有的三营守军调了两营去刀鱼寨,城里乱糟糟一团,都晓得陈芝虎所部破城有大掠的恶习,许多人闹着要逃出城去。
    柳叶飞离开登州城后,留在城里主持事务的是府通判元知兴。
    大敌当前、大难临头,守军兵力本来就严重不足,柳叶飞又将三分之二的守军带去刀鱼寨。说是迎接江宁特使,元知兴却认定他是贪生怕死,先逃往刀鱼寨去了。作为城池,刀鱼寨比登州城容易守,更主要的是,从刀鱼寨随时能坐海船南逃。
    元知兴还算是有些骨气,没有想着去做投敌之事,他写了一手好文章,治政也算勉强,但根本没有守城的经验,更没有临大难而不慌的胆魄,这时候心里慌作一团麻,将手下官吏召到府衙议事,竟是一群人坐在那里哭泣,声嘶力歇的说些“捐躯赴义、要为朝廷效忠”的废话,竟无一人想着要走到城头去组织防守,更不要说去整顿仅有的五六百守军,招募民勇了。
    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吏,便先想到逃出城去避难,也有些官吏想到投降,但苦于找不到机会开口——留守登州城里的一营兵卒因为不是柳叶飞的亲信心腹,而有给遗弃之感。从将官到兵卒,都无心思守城,甚至已有兵卒开小差逃走。
    守军没有一哄而散,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赵珍率登州镇主力退守平度,还没有给歼灭,给他们留一线守住登州的希望,也怕事先给问罪。
    在这种情况下,登州城守军没有发觉从东北角堂子湾登岸的海东兵马,实在不能叫意外。
    迟元吉率部在鸡公山西麓发动伏击,赵虎便率兵往登州城北门接近,而在这时,登州城门竟然打开来,无数车马从城门慌乱行出,竟然在这时候出城避难去。
    潜伏的哨探随之出城过来禀告登州城里的情形,赵虎听了哭笑不得:
    敌军还没有打来,登州城就先乱了阵乱,竟然在夜深之时,打开城门,放人出逃,也不晓得有多少兵卒hún在其中,跟着逃走。
    人不行,不能用,即使有固若金汤的城池也守不住,所谓一溃千里,也不过如此。
    能不能战,是不是精锐,关键还在于人啊——想当年流民军那种破烂家当,还能转战千里,攻城掠地,使中原腹地大片城池陷落,刘妙贞靠老弱残兵守着淮阳,便叫陈芝虎不敢强攻,这些都不能算是饶幸,实在是除有限的精锐外,普通地方兵备驰废程度太深了。
    淮东已有十万精锐可用,工辎营也有十二三万储备兵员,几乎支撑起南越半壁江山,以前赵虎觉得淮东的实力还弱,野心不该过早的暴lù出来,但看到登州城临敌竟是这种情形、竟是如此的不堪,想到过去数年来,朝廷的兵马似乎只负责丢兵弃甲、失城弃地,赵虎倒觉得淮东已经没有必要再看朝廷的脸sè行事了。
    赵虎之前还头疼怎么说服守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这会儿倒不用为这事头疼了——赵虎吩咐左右:“将火把点起来……”
    城里人哀求得守军打开城?颇轻,瘦高个,黑脸膛,显得健壮有力。
    “登州知府柳叶飞已经投敌,你们晓得不晓得?”赵虎沉着脸问梁寿、施安金二人。
    这会儿,陈恩泽走过来,听到赵虎质问梁寿、施安金。
    赵虎颇为诧异,先让梁寿、施安金退下去,问陈恩泽道:“刀鱼寨的事办妥了?”
    “高先生已经进了城,胡萸儿果真值得信任,关键时候没有添乱子……”陈恩泽说道。
    “你小子便要逞这个能,叫我捏了一把汗;胡萸儿要是不可靠,我回去还真就没法交待啊,”赵虎叹道,“看来,你们这些少年都长大成年了,难怪大人能信任你们了。”
    不单崇州肉票少年都能任居要职,赵虎当年两个年幼的弟弟,赵豹如今是在周普手下任营将,赵梦熊也年满十八岁,编为林缚的亲卫——陈恩泽笑了笑,继续说道:“高先生料得柳叶飞那千余杂兵在虎爷面前不堪一击打溃,叫我坐船赶过来说其他安排……”刀鱼寨与登州城之间都是溃兵、乱兵,陈恩泽要赶过来,这时候也只能坐船走海上。
    “原本只想占住刀鱼寨、登州城中的一处,这时两处都占得,当真是再好不过,”赵虎说道,“高先生有什么安排要嘱咐?”
    “高先生有意在埠岭南伏击陈芝虎的偏师骑兵!”陈恩泽说道,“还有高先生说,不要追查城里谁与柳叶飞勾结,这时候以安定人心为要!”
    “好,我也正有此意!”赵虎兴奋的说道,“你赶过来最好,我领兵去七甲,这边事便先交给你……”又想到陈恩泽刚才看到他质问梁寿、施和金二人的情形,解释道,“我们突然接近北城门,北城守军一哄而散,他二人偏有胆识从别人凑了些杂兵来夺北城——其他人不管,他二人要打听清楚跟柳叶飞没有瓜葛,可以为淮东重用!”
    赵虎将这边事情都交给陈恩泽,留给他一营兵力,安顿登州城内的形势,并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城头防守。除了鸡公山那边打伏击收拾残局的迟元吉所部,赵虎率领四营步卒,在清濛濛的天光里,往埠岭南麓的七甲赶去,也许赶到七甲之后,将卒能稍微休息一二,再与敌接战。
    到天明时,迟元吉派人将身受重伤的柳叶飞以及柳致永二人押送过来,他奉命率部赶往七甲增援。
    陈芝虎派来袭登州的这支偏师有两千兵马;赵虎手里仅了四五营步卒,还分别来自各军杂凑而成,都非淮东最精锐的战力,要是阻击战打得不顺利,伤亡必然惨重,故而能往七甲聚集的兵力是越多越好。
    七甲这战也是非打不可,将陈芝虎的这支偏师打退甚至击溃,将能极大拖延陈芝虎主力越过胶莱河进入登州境内的速度,为尽可能从登州撤走更多的人跟物资赢得更多的时间,甚至还能将滞留在平度的赵珍所部接援回来,一起撤走。
    '  '
第17章 以偏师打偏师
    (第四更啊,有木有啊!)
    高宗庭也在天亮之后赶来登州城,随高宗庭前来登州城的还有胡萸儿。
    刀鱼寨那边主要是驻军,形势要简单得多,只要胡萸儿等水师将领无投敌之心,愿意配合,就很容易掌握;由赵虎率部守住埠岭南麓的隘口,刀鱼寨也不容易受敌骑的攻击。
    相比较之下,登州城的形势要复杂得多。
    登州城守军趁乱逃散了有一半,最终才聚拢起来三百多人,还不知道可不可信任。
    元知兴等官吏也都派系不一,与柳叶飞或密或疏,眼下也不晓得有多少人给柳叶飞收买约定好敌来投附——即便大多数官吏还是清白的,身为登州主官的柳叶飞投敌罪名坐实,下面的官吏在这时候能安定下心思来才叫见鬼。
    更乱的是城里五六万民众,大敌临头之际,都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加上街头地痞流氓借乱兴事、趁火打劫,眼下更是乱成一团麻。
    不仅要将登州城里的人跟物资都从海路撤走,还要尽可能发动宣传,将登州城外的乡农撤走,以尽可能削弱燕胡在占领登州之后所能获得的军事助力。
    当然,登州城离海岸还要七八里的距离,赵虎若不能顺利的将陈芝虎所派来的这路骑兵偏师击退,在敌骑兵的窥视,想要组织五六万人出登州城从海路撤退的难度极大。
    如今要靠一营步卒安顿好登州形势,恢复最基本的防务,不比赵虎率主力去七甲阻击陈芝虎所派骑兵偏师轻松多少。
    高宗庭来登州的次数也多,跟元知兴等登州官员也都见过面,当然也不如胡萸儿对登州的情况更熟悉。
    再加上要坐实柳叶飞的投敌罪名,在登州官民面前,胡萸儿的举证自然也更有说服力。
    “柳知…柳大人…柳叶飞他…他…竟然暗中投敌!”府通判元知兴给高宗庭、胡萸儿当面告之柳叶飞暗中投敌,与陈芝虎勾结yù谋登州,愣怔了片晌,结结巴巴的半天,才将话说圆溜了。
    “柳叶飞已束手受擒,其心腹亲信虽有逃脱,也给捉住几个,请元大人亲自讯问。”高宗庭说道。
    高宗庭在淮东正式的官员是典书令,其军情司南司统制的职衔只是淮东内部所立,外面人可不会承认——军司典书令是个位卑权重的官差,与主簿相似,摊开到台面上来算官阶,还远比不得府通判。
    淮东冒充江宁特使,拿兵部文函进刀鱼寨,声称携有密旨yòu柳叶飞出登州城——这事说小不小,但能将柳叶飞投敌的罪名坐实了,说大也没有多大。
    除了这点之外,急于坐实柳叶飞投敌的罪名,也是出于希望元知兴等登州官员能积极配合他们从登州城撤人、撤物资的需要。
    高宗庭、赵虎他们手里的兵力,只勉强够控制登州城与刀鱼寨,归登州府所辖的莱州、莱阳、海阳、平度、招远等县散得较开,在陈芝虎精锐兵力的威胁之下,其人员与物资的撤离,还是需要以登州府的名义发文派人去联络,无法分兵强制执行。
    包括滞守平度的赵珍,也未必肯信淮东与胡萸儿的一面之辞,元知兴等登州官吏,这时候就能发挥重要作用……
    “这……”元知兴起初也只当柳叶飞是个贪生怕死的货,万没有想到他已暗中投敌,跟胡萸儿最初的反应一样,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迟疑了半天,才说道,“还请高大人做主……”他也没有迂腐到这时候还跟高宗庭争主事权,也晓得淮东兵马已经上岸来,登州诸人也只能指望淮东兵马能击退虏兵。
    即便柳叶飞给冤枉,也要等有命去江宁才会有申诉的机会。
    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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