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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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能想明白差异是如何产生了,他便开始调整操练武卒的办法,临到最终,他差不多完全采用练兵册子所列的办法操练武卒,又如何再有脸提跟赵虎比试练兵之事?只是练兵册子他还有些不懂之处,却也抹不下面子找林缚当面请教。
林缚跟杨释说了一些到北岸选人的注意点,身体强健固然重要,却要防止奸滑取巧者混入,性情粗鲁质朴的村夫猎户可用,能说会道的市井之徒却要防备,另外狱岛这边要添置两艘武装车船,林缚要杨释注重选择精通水性的流民。
林缚与杨释说着话,才过去一炷香时间不到,长孙庚在偏厅就审讯出结果来,跑过来汇报:“逃监者王麻子家无妻老,陈贵枝入监后,妻携一对儿女改嫁他人,与举报者李清皆平江府锡山县佃户,王麻子半月刑期将满、陈贵枝刑期还漱十天,两者皆恐脱监后流离失所,又担心白天逃监会牵累一同出墙劳作之人,遂串通李清举报他二人逃监以求增加刑期……”长孙庚将笔录递到林缚案前,请示疵,“林大人,此事要如何疵?”
“皆笞三十押入乙监严加看管逞按察使司议刑……”林缚在笔录上签押,要长孙庚去处理。
“这……”长孙庚于心不忍,犹豫着要替逃监者求刑。
“逃监者情犹可缘,杨释请大人免其笞刑……”杨释忍不住开口求情。
“今日无以为戒,他人皆学逃监以增刑期,你们要我如何疵?”林缚抬头问长孙庚、杨释二人,挥手让他们退下去疵三人,他带着周普及两护卫乘船返回南岸。
柳月儿不晓得狱岛发生了什么事,登之余自然一直未睡,站在后院的角落里看着狱岛,看到林缚他们乘船回来,就到竹码头去接他们,问林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缚边与柳月儿往回走边将岛上逃监之事简略说给她听。
“啊,”柳月儿便觉得逃监者可怜,嗔怨道,“你倒是下得了这狠心,交给按察使司议刑,他们能得偿所愿吗?”
“笞三十以惩逃监之罪,按察使司那边,我会建议不加刑……”林缚说道。
“你怎可以这样?我一直当你会同情这些可怜人。若有生路,哪怕是能狠下心来出去干坏事,有谁愿意在监房里多呆一日?挨了三十鞭,再赶出岛上,他们还有活路不成?你做不得的事,谁也不会求你,这事你能帮得别人,你为何不帮?”柳月儿气恼的站在那里不肯跟林缚一同走,又低声骂了一句,“这些天做饭给狗吃了。”
周普与两护卫武卒咧嘴笑着,先从后面绕开了。
“你自个儿倒是没吃?”林缚看了柳月儿杏目怒睁,没想到这妮子会这时候闹正义感给他使性子,回了她一句。
“我一个做厨娘帮佣的,不该说这些话,”柳月儿来了性子,嘴里说道,“你把我辞了,我明天收回石梁县去。”说着话,就要从小路绕回去,不肯跟林缚一同走竹阶回去。
“站住,”林缚轻喝了一声,看着月下柳月儿怒气冲冲的玉脸,说道,“你倒是不问青红皂白就乱使性子。岛上坐监之囚,多半数是无钱赎罪的穷苦人,要说可怜,都值得你可怜,你要挨个同情过去,岛上又能留几个人?再说我也没有不让集云社这边酌情收留,就说今夜逃监的王麻子,我本来就想好留他在岛上当差役,他却给我闹这出,我不抽他三十鞭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你……”柳月儿有些不敢看林缚,吱吱唔唔的换了一种轻柔说道,“那你也不该真打他们三十鞭子。”倒是抹不开脸跟林缚认错。
“长孙庚他们下手就不知道分寸?”林缚没好气的说道,“狱里怎么用刑、怎么鞭打,都有考究。要人死,藤条抽三十下都能整死人;要手下留情,三十藤条只破皮肉不伤筋骨赶日子让你挨一顿抽就知道区别了,别使性子了,跟我回去吧。”
“谁使性子啦?你又没有把话说清楚,”柳月儿低声嘀咕了一声,低头手牵着衣角,走过来两步,站在林缚下面一级台阶,等着他先走,嘴里还在嘀咕,“女人犯奸罪才会给拖到堂上受笞刑,我好好的做事,为什么要挨鞭子?”
林缚伸手将柳月儿柔荑小手牵过来,热逍∷低她道:“这样呢,要挨鞭子了吧?”
柳月儿想抽回手却给林缚握得更紧,便乖乖给林缚牵着手,嘴里说道:“那也是你仗势欺人强迫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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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角楼灯火
回到草堂,草堂这边除了夜间警戒的护卫武卒,其他人都回屋休息,远处围拢屋的角楼里都燃亮着***。
特别是临近江岸的那座角楼建得又高又陡,最顶层立柱加顶、四壁透空,一座油灯大如铁锅,三股子粗如婴儿手臂的灯芯同样点燃,拿琉璃罩遮着挡风,远远望去,明亮恰如围拢屋角楼上又悬起一轮明月。
若是附近遇到袭营,或有夜船靠岸,角楼上的守灯人还会拿带凹面的大青铜镜将灯光聚射到更远处。
站在草堂前,柳月儿不好意思的将手抽了出来,问林缚:“你饿了吧,我搓了汤圆,煮给你吃?”
“嗯。”林缚点点头,又看了看远处角楼上亮如明月的***。
这角楼***原是江宁工部书史令葛司虞父亲、老工官葛福的主意,当他将图样画出来,林缚瞬时就想到当世要有灯塔就应该是这种模样。
与葛福聊过,才知道当世在东闽、两广沿海的一些港口和一些险峻峡口,就有海商或渔户集资建灯塔∶不起灯油的,就积薪燃火,只是实际的光照强度跟距离都有限,灯塔在夜间引航上发挥的作用并不明显,所以灯塔问世较早,却没有普及。
葛福在现存的灯塔基础上做出一些改进,巨型油灯结构已经跟林缚记忆中的煤油灯相仿,只是储油灯座是铜制,遮风的灯罩子是琉璃罩,又在一侧采用大青铜镜来反射灯光,增加定向的光照强度跟距离。不过葛福拿给林缚看的最初图样,大青铜镜是平面镜,林缚提出制造凹面大青铜镜来替代,并专门给凹面青铜镜做了可以移动并调节角度的木架子。
当世匠师已经知道凹面镜有聚光作用,林缚言语上一点透,葛搞大呼其妙,觉得林缚这一个细小改进端的是妙,还说林缚要入将作行绝对是一等一的能师巧匠,恨不能说服林缚入他门下。林缚心里惭愧得很,算是合二人之力将一座比较完善的灯塔方案给鼓捣出来。
江宁工部的琉璃匠能将琉璃烧制得跟玻璃差不多透明,只是成本太高昂,灯塔所用的琉璃罩,就是冲葛鸽葛司虞父子的面子,江宁工部的琉璃坊还跟集云社收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足够在江宁买下十五亩良田;凹面大青铜镜则是请江宁的几位镜匠师傅花了近一个月时间完全凭借经验磨制出来,也花了三十两银子。这还是其次,要维持一定的亮度,无非是采用浸油性更好的多股灯芯,自然也更耗灯油。当世灯油跟食油混用不分,比猪肉还略贵一些,单这处角楼的巨型油灯每夜烧油就要一两银子,足抵得上雇佣四五十个壮年劳力。
受限于光源及反射材料,灯塔的远照距离自然是远远无法跟后世的探照灯相比,但也勉强能照远处的狱岛码头上,差不多有五百步的光照距离,在当世已经能令人满意了。
角楼***在提高营地安全性的同时,也使得堤上堤下夜间开工成为可能∩于集云社此时只有财力在江边建造一座泊位,施工区域有限,无法无限度的增加劳力,恰恰轮班劳作极大的提高了工效。
看着远处的角楼***,林缚知道这笔银子花的是值得的:不单此时有用,待码头堆栈建成之后也有大用。灯塔可以为夜舫船指导航道、引船入港;为码头提供夜间照明,使昼夜不间歇的装卸货成为可能,提高泊位使用效率;也可以遏制江匪流寇乘夜偷袭;虽说有效光照距离有限,但是远在朝天荡北岸还是能清晰的看到这边江岸上的角楼***,关键时刻就可以作为传讯灯塔使用。
林缚回到屋里,柳月儿煮汤圆之前已经帮他将屋里铜座油灯点了起来,油灯里烧的是豆油,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油脂香。
这只铜灯也是老工官葛福所制,有可以开阖角度的环形铜罩,铜罩可以遮风,内侧磨光,可以增加定向的光照,还有导烟细铜管将燃起的烟导回到底座下的水盘里。这只铜灯费铜六斤四两,不计做工还要折银一两,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来,但比起用铜座琉璃罩油灯却要嗜逍∷低多,也要精巧实用一些。林缚将微烫的铜油灯拿在手里看着,心想:当世能师巧匠的智慧并不容后人轻视。
“在想什么?”柳月儿将煮好的汤圆端来,将林缚无端的捧着铜油灯发呆,好奇的问道。
“时人之聪智,令人叹服啊。”林缚将铜油灯在案上。
“莫明其妙的感慨,哪个时候没有蠢人没有聪明人啊?”柳月儿嫣然一笑,拿着托盘就要离开。
“陪我说会话。”林缚喊住她。
“……”柳月儿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说道,“你当真不能欺负人。”手撑着书案在林缚对面坐下来。
林缚看着柳月儿灯下绯红娇媚的脸,心里一荡,要不是她这么说,还会正经的跟她说话闲扯;听她这么说,当下将她柔荑小手牵过来,放在掌心里细细的抚摸,感受那份荡人心魄的柔嫩细腻。
柳月儿当真是不好意思,又不抽不出手来,就一手搁在案上,脸侧趴在手臂上,眼眸子抬望着灯下的林缚,心里也觉得甚是甜蜜,但是又怕林缚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一方面,她虽说给赶回娘家,夫家在石梁县也是有些势力的,她这边不明不白的跟了人,肖家要闹起来,可能会出大麻烦,这年头寡妇改嫁是需要夫家首肯才行的,不然就要像岛上有些女囚那样给状诉犯奸罪的;另一方面洁身自好这些年,当然没有轻贱自己的道理,林缚要给她个正式的名份,柳月儿心里早就想过,也不会计较妾室的名份,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只是林缚这些天给系在狱岛、河口,根本无暇去想其他事,再一个,柳月儿她自己也不能主动提出或暗示什么,总觉得那样会轻贱了自己。
“你坐过来……”林缚看着柳月儿伏在案上的脸蛋看上去娇美异常,透晰的白嫩微微绯红,看上去有着触弹欲破的娇嫩,秀发如鸦,耳朵、鼻梁、嫣红的嘴辱以及长翘的睫毛在灯下无一处不美,都说佳人仍最醉人的酒,就这么凝视着,就感觉到些微的陶然醉然。林缚不欺暗室,倒不是不会情不自禁,拉起柳月儿的手,想让她坐自己怀里来。
“……”柳月儿眸子清泫如泉,眸光流转,却轻轻的想抽回来,嘴里轻声说道,“月儿该回去歇息了。”这夜深人静月独悬之时,她心里倒也想给林缚搂在怀里,当然又怕纵容了林缚就无法收。
林缚倒是能读懂柳月儿眼里的欲迎还拒,也能明白当世女子对失节事泄露给外人知的恐惧,情/欲冲动图一时爽利却让女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陷入对怀孕的极度登跟恐惧之中,这样的事情林缚也不会去做,只怕这时候跟柳月儿解释所谓的安全期也不管用,抓住她的手,说道:“岛上女囚之状,我也看在眼里;我不会害你的,只是我现时抽出身去石梁走一趟……”
岛上关押的女囚,十之八九都是因为奸罪而坐监,前司狱¢办等人强迫女囚到曲阳镇妓馆卖身,换作后世是遭众人唾弃的重罪,当世却是能以铜相赎的轻罪,甚至还有许多人站出来替他们辩解,就连陈西言这样的当世大儒也公然宣称犯奸罪女子都应充入妓寨赎罪,由此可见世人对女子失节犯奸罪的态度,崇州县一些地方上乡人甚至集资建造节义堂,将境内寡妇集中关押起来以防止寡妇失节。
听林缚这么说,柳月儿仍不放心的轻说了一声:“你当真不能害我……”脸色绯红的与林缚并肩坐过来,林缚顺势将她拉入怀里,柳月儿手撑着林缚厚实的胸口还要挣扎一下,倒是坐实在他大腿,给根木橛子似的东西顶着,粉脸如醉似的酡红,即时安静的蜷身埋首在林缚的怀里,再也不挣扎也不吭声说什么。
惊蛰过后的春夜,天气已不甚寒,都换上春衫,将佳人拥入怀里,能清晰的感觉到入怀娇躯的弹软跟透出来温热的体温,林缚在当世还是初哥一枚,却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看着柳月儿脸上羞怯与情/欲萌发的模样,也越发的觉得怀中佳人的娇美跟让人情难自禁,脸贴在她如鸦顺滑的秀发上,感受这深夜难得的柔情,恰如春溪潜流、月夜清朦,萌动的情/欲也并非难以遏制的洪水猛兽。
柳月儿虽说感觉到臂下坐着根木橛子似的东西,羞不胜羞,心间也是酥麻,但是坐了片刻,待那难以自抑的情/欲缓和下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