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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涯明月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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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有高山,有流水,有飞舞不歇的刀光,还有孩子们腿上的泪痕。“你画的究竟是什么?”“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的画就是什么T”画境本就是由心而生的。这不但是幅画而且是画中的神品。傅红雪的眼晴里发出了光:“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一定就是公于羽门下的吴画。”疯和尚大笑“明明有画你为什么偏偏要说无画?著是无画,怎么会有人?”“什么人?”“当然是画中的人。”画中有孩子脸上的泪痕,他心里想的本就是他们:“人到哪里去疯和尚道:“明明有人,你偏还要问,原来疯的并不是和尚,是你。”他大笑着随手一指“你再看看,人岂非就在那里?”他指着的是那/L间小屋。小屋的门窗中就是开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有灯光亮超。傅红雪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立刻怔住。屋里果然有人,两个人杜十七和卓玉贞正坐在那里吃粥。本来已将冷却了的锅粥,现在又变得热气腾腾。傅红雪的人却已冰冷。难道这也像僧衣上的墨迹样,只不过是幅虚无纸渺的图画?不是的屋子里的确有两个活生生的人,的确是杜十七和卓玉贞。看过僧衣上的墨迹后,现在他甚至连他们脸上每根皱纹都能看得很清楚,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的毛孔正翁张,肌肉跃动。他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一定会跳'起来,冲过去,或者放声高呼。傅红雪不是大多数人。虽然他已站了起来,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因为他不仅看见了他们两个人,而且看得更深,看得更远。就在这一瞬间,他已完全看出整个事件的真象。疯和尚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就在这里?”傅红雪道“是的。”疯和尚道“你为什么还不过去?”傅红雪慢慢地转过头,凝视着他,本来已因为疲倦悲伤而有了红丝的眼睛,忽又变得说不出的清澈冷酷,刀锋般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疯和尚道;“你说。”傅红雪道:“现在我只要一拔刀,你就死,天上地下.绝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你疯和尚又笑了,笑得却已有些勉强:“我已让你看到了你要找的人,你却要我死”傅红雪道:“只看见他们还不够。”疯和尚道“你还要怎么样?”傅红雪冷冷道:“我要你安安静静地坐在这月1,我要你现在就叫躲在门后和屋角的人走出来,他们只要伤了卓玉贞和杜十七一根毫发,我就会立刻割断你的咽喉。”疯和尚不笑了,一双总喜欢痴痴看人的眼睛,忽然也变得说不出的消澈冷酷,也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道“你没有看错,屋角和门后的碗有人在躲着,但却绝不会走出来。”傅红雪道“你不信我能杀了你?”疯和尚道“我相信。”傅红雪道:“你不在乎?”疯和尚道“我也很在乎,只可惜他们卸不在乎,杀人流血这种事,他们早巳司空见馈了,你就算把我剁成肉酱,我保证他们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傅红雪闭上了嘴。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已看见窗口露出了一张脸,也看见了这张脸上的刀疤和狞笑。躲在屋角的人正是公孙屠。疯和尚谈谈道“你应该狠了解这个人的,你就算将他自己亲生的儿子剁成肉酱,他只怕也绝不会皱皱眉头。”傅红雪不能否认。疯和尚道“现在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傅红雪道:“你说。”疯和尚道“他们若是将卓玉贞和杜十七剁成肉酱,你不在乎?”傅红雪的手握紧,心却沉了下去。公孙屠忽然大笑,道“好,问得好,我也可以保证,只要傅红雪伤了你根毫发,我也立刻就割断这两人的咽喉。”傅红雪苍白的脸已因愤怒痛苦而扭曲。疯和尚道“他说的话你信不信?”傅红雪道:“我相信,我也很在乎,我要他们好好活着,却不知你们要的是什么?”疯和尚道“我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傅红雪点点头,道“只要他们能活着,只要我有。”疯和尚又笑了,道“我只要你脱下你的衣裳来,完全脱光。”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发红,全身上下每根青筋都已凸出。他宁可死,也不愿接受这种侮辱,怎奈他偏偏又不能拒绝反抗。疯和尚道:“我现在就要你脱,脱光。”傅红雪的手抬起。可是这只手并没有去解他的衣钮,却拔出了他的刀I刀光如闪电。他的人仿佛比刀光更快。刀光闪问,他已冲人了水屋,刀刺入了木板的门。门后声惨呼,一个人倒了下来,正是那“若要杀人,百无禁忌”的杨无忌。他已只剩下一只手。他完全想不到会有一把刀从门板中刺入他的胸膛。他吃惊地看着傅红雪,仿佛在说;“你就这么样杀了我?”傅红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仿佛在说“若要杀人,百无禁忌,这本是我学你的。”这些话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杨无忌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呼吸就已停顿。傅红雪只看了他一眼,眼睛就看着他时,刀锋已转向公孙屠。公孙屠凌壁翻身跃出窗外。他居然避开了这一刀。因为傅红雪这一刀并不是伤人的,只不过为了保护卓玉贞。刀光一闪消入鞘。公孙屠远远地站在竹篱旁,刀疤纵横的脸上冷汗细雨。卓玉贞放下了碗筷,眼泪立刻像珍珠断线段落了下来。杜十七看着她,眼晴里却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疯和尚叹了口气,道;“好,好厉害的人,好快的刀』”傅红雪脸上虽然完全没有表情,其实心还在不停地跳。刚才那一击,他并没有绝对成功的把握,只不过王牌几乎都已被别人捏在手里,他已不能不冒险作最后的孤注掷。公孙屠忽然冷笑,道:“这注你虽然押得很准,这一局你却还没有赢。”傅红雪道峨?”公孙屠道“因为最后的一副大牌,还捏在我手里。”他还有一副什么牌?公孙屠道“其实你自已也该想得到的,若没有人带路,我们怎么会找到这里T”傅红雪的手又握紧。出卖他的人究竟是谁?突听声惊呼,杜十七突然出手,拧住了卓玉贞的臂,将她的人抱了过去,挡在自己面前。傅红雪霍然转身;“是你”杜十七看着他,眼睛里还是带着很奇怪的表情,仿佛想开口,又忍住。傅红雪道“你本是个血性男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杜十七终了忍不住道“你。…/他只说出一个宇,双暗突然凸出,鲜血同时从服角,鼻孔呢角涌了出来。卓玉贞反臂一个肘拳打在他身上他就倒下去,腰肋之间溢然插着柄尖刀,尺长的刀锋,直没至柄。他的脸已扔曲,嘴角不停地油动,仿佛还在说:“我错了,错——只要是人,就难免会做错事,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不例外。卓玉贞的手一放开刀柄,立刻就向后退,忽然转身用力抱住了傅红雪叫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对她说来,杀人竟似比被杀的更可怕。她显然还是第一次杀人。傅红雷也有过这种经验,他第一次杀人时连苦水都吐了出来。他了解这种感觉。要忘记这种感觉并不容易。可是人还是继续杀人,只有人才会杀人因为有些人一定要逼着人去杀人。选种事有时就变得像瘟疫一样,无论谁都避免不了,因为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被杀的人获得安息,杀人的人却在被痛苦煎熬.这岂非也是种充满了讽刺的悲剧T一切又恢复平静。太平静了。血已不再流仇敌已远去,大地一片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连孩子的啼哭声都听不见。孩子呢?傅红雪整个人忽然都已冰冷“孩子己落人他们手里?”卓玉贞反而忍住了悲痛安慰他“孩子们不会出什么事的,他们要的并不是孩子。”傅红雪立刻问6他们要什么T”卓玉贞迟疑着“他们要的是“。。”傅红雪道“是不是孔雀翎?”卓玉贞只有承认“他们以为秋水清已将孔雀钥交给了我,只要我肯将孔雀翎交给他们,他们就把孩子还我。”她的泪又流下“可是我没有孔雀钥,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那鬼东西。”傅红雪的手好冷,冷得可怕。卓玉贞紧握住他的手,黯然道“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我知道世上已绝没有任何人能替我把孩子要回来。”傅红雪道“那也是我的孩子。”卓玉贞道“可是你也没有孔雀翎,就算你能杀了他们,还是要不回我的孩子来的。”傅红雪闭上了嘴。他不能不承认自己无法解决这件事,他心里就像是有把刀在搅动。卓玉贞又在安慰他“他们暂时不会去伤害孩子们的,可是你……”她轻抚着博红雷苍白的脸:“你已经太累了而且受了伤,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想法子暂时将这些烦恼的事全都忘记。”傅红雪没有开口,没有动。他似已完全麻木,因为他没有孔雀翎,他救不了他的孩子.他亲手接过他们来到人世,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看着他们死。卓玉贞当然看得出他的痛苦,流着泪将他拦到床上躺下,按着他的双肩,柔声道:“现在你一定要尽量放松自己什么事都不要想,让我先治好你的伤。”她又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就重重地点了他七处穴道。没有人能想到达变化。纵然世上所有的人都能想到,傅红雪也绝对想不到。他吃惊地看着她。可是他的惊讶还远不及他的痛苦强烈。—当你正全心全意去对待一个人时,这个人却出卖了你,这种痛苦有谁能想象I卓玉贞却笑了,笑得又温柔,又甜蜜。“看样子你好像很难受是你的伤口在病?还是你的心在痛?”她笑得更愉快“不管你什么地方痛,一定很快就会不痛了。因为死人是不知道痛的。”她微笑着问道“我本来以为孔雀翎在你这里,可是现在看起来我好像足想错了,所以我很快就会杀了你的,到了那里,你就什么烦恼痛苦都没有了。”傅红雪的嘴唇已干裂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卓玉贞道:“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可是我偏偏不告诉你。”她看着他的刀“你说你这把刀是谁也不能动的,现在我却偏偏要动动它。”她伸手夫拿他的刀“不但要动,而且还要用这把刀杀了你。”她的手距离他的刀只有寸。傅红雪忽然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动』”卓玉贞道:“为什么T’傅红雪道“因为我还是不想杀你。”卓玉贞大笑,道“我就偏要动,我倒要看看你能用什么法子杀我?”她终于触及了他的刀I他的刀忽然翻越,打在她手背上,漆黑的刀鞘就僚是条烧红的烙铁,她手背上立刻多了条红印,疼得几乎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可是她的惊惶却远比痛苦更强烈。她明明已点住了他七处很重要的穴道,她出手又一向极准。傅红雪道:“只可惜有件事却是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卓玉贞忍不住问“什么事?”傅红雪道:“我全身上下每一处穴道都已被移开了一寸。’卓玉贞怔住。她的计划中绝没有一点疏忽镊误,她点穴的手法也没有错,错的本来就是傅红雪,她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穴道也错了D这一寸的差错,竟使得她整个计划完全崩溃。她懊恼悔恨,怨天尤人,却忘了去想一想,这一寸的差距是怎么来的。二十年的苦练,流不尽的血汗,坚忍卓绝的决心,咳紧牙关的忍耐。这一寸的差距,就是这么样换来的世上并没有侥幸的事。这些她都没有去想,她只想到件事一次失败后,她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她的人已完全崩溃。傅红雪却已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忽然道:“我知道你也受了伤。”卓玉贞道“你知道?”傅红雪道“你的伤在肋下,第一根与第三根肋骨之问,刀口长四勺,深七分。”卓玉贞道“你怎么会知道的?”傅红雪道,“因为那是我的刀。”天龙古刹,大殿外,刀锋滴血。傅红雪道“那天在大殿外和公孙屠同时出手暗算我的也是你。”卓玉贞居然祝住了气,道:“不错,就是我。”傅红雪道“你的剑法很不错。”卓玉贞道“还好。”傅红雪道:“我到了天龙古刹你也立刻跟着赶去了。”卓玉贞道“你走得并不快。”傅红雪道“公孙屠他们能找到这里,当然不是因为杜十七通风报讯。”卓玉贞道“当然不是他,是我。”傅红雪道“所以你才杀了他灭口。。卓玉贞道“我当然不能让他泄露我的秘密。”傅红雪道“他们能找到明月心,当然也是因为你。”卓玉贞道“若不是我,他们怎么会知道明月心又回到孔雀山庄那地室里?”傅红雪道“这些事你都承认?”卓玉贞道“我为什么不承认T”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卓玉贞忽然从身上拿出朵珠花正是那天在孔雀山庄的地室里,从垂死的“食指”赵平怀中跌落出来的。她看着这朵珠花,道“你一定还记得这是从哪里来的。”傅红雪记得。卓玉贞道“那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了这朵珠花,你一定以为我也像别的女人一样,见了珠宝就忘了一切。”傅红雪道“你不是?”卓玉贞道6我抢先要了这朵珠花.只因为伯你看到上面的孔雀标记。”傅红雪道“孔雀?”卓玉贞道,“这朵珠花就是秋水清送给卓玉贞的定情物,她至死都带在身上。”傅红雪道:“卓玉贞已死了?”卓玉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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