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录正传-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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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她和杨天行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敌人。她掌管着冥界的大权,此时的冥界再不复当年的强大,充其量也只是个流亡的种族,无数的冥界人都在那个被禁闭的空间里等待着黎明的出现,而她们这些流亡魔界的冥人成了千千万万冥界百姓唯一的希望。大多数冥人都是好的,有着极度野心和邪恶的只是少数,让无数的冥界百姓跟着受苦无疑是一种罪过。
她们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光复冥界,重朔昔日的辉煌。然而仙界就如同一坐大山,巍峨屹立,挡在了她们回家的路上。相比那些对仙界实力还处于朦胧状态的杨天行等人,她太清楚仙界恐怖的实力了,她甚至认为仙界能容忍强大的魔界存在到今天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因此,要她为了杨天行的一面之辞去开罪强大的仙界,那么她们将再无居身之所,她们唯一可依靠的就是魔界这块土地。至于天戈戟,那又是冥界欲得之而后快的一件稀世神兵,有了它,冥界也就有了和仙界对抗的资本,毕竟六界之中象天戈戟这样业已为人所知的神兵绝无仅有。
也许是上天可以捉弄人,让她遇到了极似当年的赤月空的杨天行,恰巧杨天行坚持的所谓正义与她欲夺取天戈戟的计划背道而驰,事实上天戈戟所代表的意义绝非一个绝世神器那么简单,它背后更深层的是代表着全冥界的希望。如果说杨天行是鱼,那么天戈戟无疑就是熊掌,考虑到现实,她只能舍鱼而取熊掌。这是无奈的妥协,是她极不甘心的,她那种时而化做平常少女的行径和时而又变为高高在上的冥界至尊的矛盾正是妥协和不甘心相互较量的产物。
唐艳从地上站起来时业已泪痕班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哭过。两道晶莹的泪痕顺着脸颊一直延伸到雪白的颌下,带来的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凄凉之美。
她深吸了口气,扬起臻首,露出白皙修长的雪颈,朝着对面的左偏殿走了过去。空旷的主殿内再次响起砰砰的脚步声。
杨天行站在甬道的尽头,他眼前是一条横向延伸的走廊,走廊也是由石板铺成,上面精雕细刻尽显鬼斧神工。和金碧辉煌的主殿比较起来,这里的光线要黯淡了许多,甚至有些阴沉。
杨天行惊异地打量着走廊对面一间间紧密排列的房间,竟有十间之多,都是石室,无一例外地都被巨大的石门封闭着。隔着走廊的墙壁上对称排列着几个石做的壁炉,和主殿上那些庞大的鼎炉所发出的熊熊火焰不同,这些形态各异的壁炉里却只淌着一根绵芯,里面流满了清澈的黄色液体,微微的红光正从壁炉中散发开去。
杨天行小心翼翼地踏上走廊的地板,刚一落脚就听到一声闷响,犹如敲响了一面巨鼓,声音浑厚,悠长。响声回荡在狭小的走廊内眷恋不散,微弱的炉光一阵摇曳。
杨天行暗暗心惊,在感叹这主殿和偏殿迥异的风格后,不由又开始思量起那一间间密封的石室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石门是可以旋转的,这是杨天行在推开一扇石门后发现的。在滚滚的隆隆声中,石室的真面目赫然呈现在杨天行的眼前。
唐艳此时正行走在左偏殿的甬道内,这是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幽幽的从甬道的尽头透出来,使得甬道腹地处的黑暗被驱散了不少。站在离甬道的洞口五六丈远处,唐艳感到洞里阴风一阵阵的吹出,拂过脸上,阴冷入骨。
她秀眉微蹙,又看了看发着微微亮光的洞口一眼,低声念道:“奇怪,神殿之中岂有如此阴冷的地方?”这确实与她所料出入甚大,原以为这左偏殿虽然不会有主殿那么雄伟壮观,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现在看来,这左偏殿好象成了另一个世界,完全背离了主殿那种幽雅,庞大的风格,有的只是无尽的神秘和阴冷。即便身为冥人的她对这种阴冷早已习以为常,但依然感到冷风入骨,寒之如冰,更令她费解的是这阴风并不含丝毫的邪气。
唐艳深吸一口气,举步朝甬道的洞口行去。阴冷的风不带任何声音,不留半点痕迹地拂过她娇艳的面庞,扬起丝丝飘扬的秀发,有着一分凄美,也有着一分孤独。
如果说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难以揣测的话,杨天行此时看到的正是一副令他目瞪口呆的画面。
这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密封石室,自从他踏入石室后,后面的石门便又自动关闭了。没有窗户,没有奢华的,有的只是冰冷的墙壁和摆在石室中央的一个古老的云案。
也许是因为历经了太久的岁月,云案上业已污渍班驳,些须木片开始腐烂,但从云案四角依稀可辨的精美花纹来看,这张云案在数万年前肯定是相当的精致小巧。
云案上摆着一本破旧的薄书和一个微微闪着银光的圆盘状铜镜。书和铜镜的上方都被厚厚的灰尘掩盖着,看不出其本来的面目。
杨天行颇为激动,心想出现在神殿中的物品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宝物,说不定这并排的十间石室中都是光明神平常收集的珍贵之物,自然是难得一见。他自问不是什么正直人士,能目睹宝物而不心动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云案上的那本沾满灰尘的薄书。
书很薄,但入手颇为沉重。书的纸张业已微微发黄,带着几丝难闻的气味。他细心地擦拭着书面上的污垢,几行清晰的小字跃然而现。
“冥王诀?”杨天行目瞪口呆地看着书面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心里掀起了淘天巨浪。他怔怔地看了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把《冥王诀》重新放回桌面上,看着发黄的冥界宝典沉吟不语。此时,他心里正闪过无数个念头,冥王诀的出现让他大为震惊。他明白在神殿之中出现冥界的修行宝典意味着什么。
良久,他长吁了口气,目光转向静静地躺在冥王诀旁的那个圆盘状的铜镜。微微冷笑着,他托起了沉重的镜身,淡淡的银光映射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有几分狰狞。
铜镜的下方是一个长约半尺的手柄,被一块精致的铜皮包着,上面雕满了奇怪的花纹,铜皮上依稀可见几个雕刻的小字,但杨天行一个都不认识。
抹去覆盖在铜镜表面的污垢,一阵刺眼的光华象被压抑了许久一样猛地暴射而出,将这个狭小的石室照得丝毫毕露。
杨天行在擦拭铜镜表面的污垢时就感应到铜镜里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他还来不及惊讶时就发觉到这股巨大的能量似乎要破镜而出,所以他下意识地躲过了第一蓬亮光的直射,飘到了云案的上方。饶是如此,但那抹极其璀璨的银光还是扫过了他裸露的肌肤,一阵火烧般的生疼。
心中惊讶之极,他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这个重见天日的宝物来。初看上去,这似乎和普通的铜镜没有什么区别,但铜镜制作得相当的精美,精工细磨打造的镜面犹如水面一样光滑透彻,镜面中石室内的景色清晰可见。
银光仍然在毫无休止地向外吞吐着光芒,但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么刺眼。杨天行从空中落下来,站在云案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面银光闪闪的铜镜,镜面中清晰地映射出他的容貌,淡金色的瞳孔,异常俊美的容颜,一头略显杂乱的长发。杨天行微微叹了口气,自从渡劫以来,他就一直对自己的这副“尊容”颇感不满,他心里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哪象一个男人?
杨天行自嘲地笑了笑,探出手想要重新拿回那铜镜,哪知手指还未接触到镜面时,只见那铜镜似乎有灵性一般,突然间光华大盛,竟然从云案上飞了起来,示威似地浮在半空之中,上下颤动着,发出呜呜的低吟声,镜面里锁定着杨天行的影子。
“咦?”杨天行大感惊讶,随即似有所悟地拍头大笑道:“我差点忘了大凡宝物都是有灵性的。”
那铜镜似乎听得懂杨天行的话,闻言欢快地呼啸一声,带着圈圈亮眼的银光径自在石室中翱翔起来,拖着长长的银色光带,划出道道迷人的光晕。
杨天行双手负后,屹立如山,露出一丝微笑,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他平静地看着象冲破囚笼的小鸟一般兴奋的铜镜,心知有灵性的宝物一般都有主人,要想收服首先在修为上要高出一筹,其次有些宝物也懂相人之术,不是修为高就能轻易摆平的。
他眯眼打量了一阵,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这铜镜显然是一件无主之物,这可以从它光顾着发泄重见天日的喜悦,而不是急着寻求主人的信息可以看出来。
杨天行大感兴奋,这无主之物比有主之物自然更容易收服,心下再不迟疑,扬手射出一道天爵气。淡金色的光线从指尖处一闪而出,化做一片光网朝正得意洋洋的铜镜罩去。
自从服用了天阳神水后,杨天行的修为再度大踏步前进,可以说离神级只有一步之遥。要知修为达到了上位皇级的顶尖高手一般都会遇到一个瓶颈,那就是要想在修为上增加一点点都显得十分的困难,象唐艳这种级数的高手就修炼了数万年,而杨天行无疑是幸运之子,短短的十几年间不仅成功渡劫,修为更是扶摇直上,几乎得以进军神道,足以羡煞旁人。这初闻之下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从佛入道,从道得道,恐怕也只能用“天降大任,不拘一格”八个字来解释了。
那铜镜显非凡物,乍见金光射来,立刻避其锋芒,夺路而逃,其速度只能用疾若流星来形容,以天爵气的霸道也只能跟在它的后面绕圈子。只可惜这石室太过狭小,绕来绕去反倒形成了僵持的局面,双方变成了逗圈子。
杨天行精光毕露,面露讶色,心里对铜镜超强的灵性赞叹不已,不过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刚才的天爵气仅仅是他庞大的法术系统中的冰山一角。
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响声如战鼓骤鸣,庞大的气势潮水般地涌出。
说起气势,这是对敌制胜的关键一环,大凡顶尖高手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强大的气势。气势之说来源已久,最初来自古人的心理战术,其后逐渐融入到兵法和战法中,其强弱是以修为和实力做为后盾的。对于修行者来说,强大的气势也是真元攻击的一种。所谓“未战而屈人之兵”就是指的以气势夺人心魄,使对方未战先生畏惧之心,对实力的发挥影响巨大。
气势之说博大精深,在内者,为气敛、神聚而不散漫,此即心气之中定也。在行功中务须先有意动,既而气动,再有形动,可见气势绝非虚谈,其中大有文章。
有若实质的天爵气以杨天行为中心形成一个真元旋涡,那铜镜似乎受到了强大的阻力,移动速度立刻降了下来,被后面尾随而至的天爵气逮了个正着。天爵气化作无数的丝线将铜镜包裹了起来。
铜镜似乎心有不服,虽然被天爵气包围住了,但突然间光华大盛,无数的银光从镜面上射出,天爵气似乎力有不及,包围圈逐渐扩大,眼看着就要被铜镜的强光冲破。
杨天行再不迟疑,双手齐扬,十道金色气丝立刻透指而出,如狼似虎地将铜镜包了个严严实实。
可怜那铜镜自以为灵性无比,没将杨天行放在眼里,却不知眼前这个看似平常的美貌年轻男子是个彗星般崛起的绝世强者,此时身处十一重天爵气的围困之中也只有徒呼无奈了。
杨天行见那铜镜略为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反抗,心中一喜,试探着将天爵气收回,见那铜镜突然变成了一块凡铁,光芒尽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发出铿锵的撞击声。
杨天行苦笑连连,心叫不妙,捡起铜镜打量了一番,脸色难堪地信手放入了手镯中。他没想到那铜镜竟然“临死不屈”,自散灵性,变成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镜子,让他白忙一场。
说起来,杨天行还是太过急于求成,没有经验,要是换了另一个高手他就绝对不会如此蛮横地贸然出手企图强行收服,若是试着和宝物先行沟通,难度就要小很多。要知道,越有灵性的宝物就如同人一般,也有尊严,杨天行乍见之下强行出手,自然把双方的立场摆在了对立的位置上,铜镜拼死反抗也就顺理成章了。
杨天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生悔意,不过他生性豁达,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铜镜一去,这石室中仅有的东西就只有那张云案和那本冥王诀了。杨天行对冥王诀没有什么兴趣,那是冥界的东西,他得之无益。
最后看了石室一眼,杨天行心生感触地离开了石室。回到走廊上时,杨天行面对冰冷的墙壁和摇曳的炉光,感觉来到神殿的日子似乎过去了不少,而出殿之日却依然遥遥无期,不禁有点着急。
他又想起了唐艳,离开她有一段时间了,他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孤独了。他回头看了看那条黑暗的甬道,没有一丝的光亮,没有一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