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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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位鸟头人身,风姿不群的女士从黄帝身后的角落里盈盈登场,一身华丽的黑袍耀人眼目。黄帝的部属多数来自北方的大风沙地区,被沙风吹伤了眼睛,这时候被光芒照射,纷纷落泪。
黄帝看部属们落泪,心想大家这么感动,士气一定是飙升,蚩尤这次是死定了。于是他干咳一声介绍说:“这位就是……”
“啊,大家好,我叫九天玄女,我代表玄天上帝来看大家。蚩尤部落是邪恶的,所以我们必须打倒他,打倒邪恶我们必须依靠正义的力量,所以黄帝部落是正义的。正义的力量是必胜的,所以你们不会失败。有人可能要问我为什么正义的力量是必胜的呢?这个就是你们下界的愚民不了解的地方了,既然世界分为正义的和邪恶的,那么双方交战肯定有一方会胜利的。我们可以把一方成为甲,一方称为乙。如果甲方胜利了,那么失败的就是乙方,因为邪恶必然失败,所以乙方是邪恶的。那么甲方只能是正义的,所以胜利的是正义的一方。反之如果乙方胜利了……”在无数瞪得溜圆的眼珠中,看起来腼腆娴雅的九天玄女开始发言。
“报……”小兵冲了进来,“大王,蚩尤说他等了三个月,我们老是讨论。今天再不开打他就直接来踹营了。”
“总之……”九天玄女说,“不要害怕,你们是必胜的。”
“能不能提问?”应龙悄悄举起手。
“请。”
“能不能请玄天上帝给一点帮助。”
“好问题!看!”玄女指向黄帝的桌面。
“那是……一本书?”
“错!这不是一般的书,这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兵法,只要有了这部兵法,你们就会士气大涨,战无不胜。这是玄天上帝赐给轩辕部落的。”
“可是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怎么能读懂它?”
“不必读懂,只要你们相信它会使你们战无不胜,你们自然就士气大涨了……下一个提问的人?”
“请问……”
“应龙,怎么又是你?问吧问吧。”
“请问……怎么相信它?”
蚩尤眺望着浩瀚的原野说:“我有一个梦想……”
“啊?大王,你有什么梦想?”魑魅原本在水边歌唱,练习她妖媚的歌声准备打击黄帝大军的斗志,而现在她提着刻刀和石板窜了过来。
“做一个古往今来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大坏蛋,”蚩尤吃完了早饭,豪气勃发。
“那请问原因是什么?大王你这个理想是否曾有心路成长的岁月?”
“我只是觉得天地间从来都有战争。”
“是啊,很悲哀啊,”魑魅受了感染。
“战争从来都有胜败。”
“对啊对啊。”
“胜利的一方总是会有巨大的进步。”
“有道理。”
“所以如果经常有坏蛋出现来让正义的人们获得胜利,大家就会一直发展下去。”
“……大王你铁砂吃多了么?”
“总之我已经立志要当一个坏蛋了。”
“那么我们一起当坏蛋吧,”刚才被蚩尤敲打的小兄弟兴高采烈的说。
“你们都和我一起当坏蛋么?”蚩尤很感动,“那么坏蛋就要奸淫妇女,掳掠财物。趁着黄帝的军队还没有来,我们先去奸淫掳掠吧。”
“不过大王,附近百里没有人烟,跑那么远去掳掠财物是不是很劳民伤财啊?”
“这个,”蚩尤桀桀大笑起来,“我早都想好了,我们上个月俘虏的轩辕族妇女我留了一百个没有放回去,你们现在去奸淫妇女好了,也算我们跨上坏蛋道路的第一步。”
“大王远见!”铜头铁额的八十一兄弟兴冲冲的去了。
蚩尤在后面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们。
一会儿之后,八十一兄弟跑了回来。
“解决了么?”蚩尤迫不及待的问。
“可是大王……到底什么叫奸淫?”
蚩尤愣住了,他就这样瞪大眼睛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忽然仰起脑袋对着天空大吼:“风伯,雨师,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奸淫啊?”
风伯从云间探下脑袋:“你是大王都不知道,还来问我们当手下的,哼!”
蚩尤尴尬的挠挠头:“这个词是苍颖造了形容我的,我没机会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王,大王,轩辕族冲过来了,”前面当探子的魍魉幽灵一样从土里跳了出来。
“喔?是么是么?”蚩尤兴高采烈起来,“来啊,雨师风伯,刮风下雨,魍魉你去放狗,先衬托一下气势。”
“可是我们哪有狗啊?”魍魉抗议说。
“没有?”蚩尤愣了一下,“那狮虎熊罴也凑合着用了。”
“不能下雨!”雨师也抗议说。
“为什么?”
“秋天雨下得已经很多了,再下就把农田淹坏了。”
“我呸!”蚩尤说,“叫你下你就下,废话这么多,我们就是要来破坏农田破坏城市,破坏一切的。不然跑那么远干什么?”
雨师风伯在蚩尤的淫威下开始吹风下雨。凶恶狂暴的狮虎熊罴冲出了九黎的阵营。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搞破坏呢?”魑魅悄悄的问。
“因为我们是坏蛋。”蚩尤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山峰,嚼碎了手心里最后一点铁砂。
“我们是坏蛋?”雨师有点好奇。
“我们是坏蛋?”魑魅有点迷惘。
“走啊,走啊,一起当坏蛋去,”只有那八十一个铜头铁额的兄弟兴高采烈。
史官们说:
“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皇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黄帝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
不过也只是史官们这么说,我们只知道有这样一场战争还有战争的成败。
曾经的故事,已经被掩埋在涿鹿黄土下不见天日的地方。曾经那些歌声和呻吟再也没有人听见,当史官们操起笔再去回忆那段惨烈的往事时,已经过了上千年。
该沉睡的已经沉睡,该平息的已经平息,该遗忘的已经遗忘。
只有涿鹿之野上带着泥土清香的风卷上青天,去到寿张县云端的时候,那埋葬蚩尤的土地会不时腾起冲天的红尘,仿佛一面飘扬的战旗。
故事已经被时间埋葬,所以我曾想到的这个蚩尤也许真的存在过。完整的或者部分的存在于历史的真实中。
到底什么是真实?从前往后看历史的只有先知,从后往前看历史的是历史学家。我总以为他们看到的都非完全的真实。完全的真实也许只存在于事实发生的那个瞬间,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下面说到的这个蚩尤曾经完全真实的存在于历史中,他只是我的蚩尤。
第二章 奔跑在涿鹿城
很多年以后,这个发呆的孩子将被称作蚩尤。
而现在,未来的蚩尤只是呆呆的坐在细雨中,看融融雨丝中模糊的原野。
原野,看不到边际。
萝卜,飞上了天空。
“哎哟!谁?谁砸我,谁砸的我?”蚩尤在自己住的高台上发呆,做梦也没想到高台下会有萝卜腾空而起。
“把刑天交出来!”高台下有清丽的女声,“把那个没良心的刑天交出来!”
小蚩尤胡乱的抹下脑门上的一片萝卜叶子,心跳得象打鼓。悄悄探头往下看去,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一个流泪的女子站在高台下面,那些美丽的眼睛好象喷着熊熊烈火一样。而高台下守卫的轩辕族卫兵只是靠在门边幸灾乐祸的笑。蚩尤神出手指悄悄的数,二十五个。
“妈妈,”蚩尤对自己说,“这下子刑天完蛋了。”
这种事情三天两头的发生,不同的是以往总是有人很轻柔的说:“蚩尤少君,您把刑天叫出来好么?呜呜,我不想活了,刑天没有良心。”
蚩尤小的时候不懂事,总是很老实的说:“刑天早上和一个很好看的姐姐一起出去了。”这个结果是那个女子无声的哭倒在高台下,任蚩尤怎么劝,她也只是流泪。
后来蚩尤长大了,也就聪明了一点,他说:“刑天昨天早上被一群姐姐打伤了,我派人送他去疗伤了。”这样那些来找刑天的女子不会哭,只会很焦急的拉着蚩尤的胳膊问:“少君,少君,谁打伤他的?谁敢打伤刑天?他现在好不好?你告诉我他在哪里。”虽然是一样的麻烦,可是至少蚩尤不用看见那些无声的眼泪,他的感觉也就好多了。
而今天,蚩尤想:“终于群情激愤了。”
“少君,您让刑天出来见我们!”一个女子对着高台上的蚩尤扬起了手中的水瓢。
蚩尤想缩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打死那个没良心的贼头!”二十四只水瓢扬了起来。
一个细细的声音夹着哭泣,几乎被那二十四只水瓢的声音淹没了:“你们不要怪刑天,你们不要打他。都是我自己命苦,是我自己想跳河的……”
蚩尤一溜小跑往高台中的屋子去了,拼命的撞开刑天的房门,大喊了一声:“刑天,你的冤家们来了!”
出乎蚩尤的预料,刑天没有在睡懒觉,他庞大的身躯缩在屋子的角落,手持那张巨大的“戚”遮住自己大半个面孔,正在偷眼往窗户外看。
“嘘,嘘。小声点,小声点,什么我的冤家们,我只认识她们中的一个。”刑天脸色紧张的回过头来。
“哪一个?”
“就是哭的那一个,”刑天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双眼睛转啊转的似乎在思考。
“那你想个办法啊,我们神农氏都快名声扫地了!”
“呸,小孩子懂什么?”刑天不屑的撇了撇嘴,“我们神农氏在涿鹿的名声都是因为我,涿鹿找我哭的女人越多,想打我的男人越多,我们神农氏就越有面子。”
蚩尤呆呆的看着刑天,脑袋里嗡的一声晕了。
“你愣着干什么?就说我出去了,说我死了也行,”高台外的声音更响了,刑天急忙催促起蚩尤来。
“那你给我件什么东西让她们认尸吧!”蚩尤恼火的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喂,少君,别跑啊,头发行不行啊?”刑天还在背后喊。
“刑天出来!我们听见你在里面了,”外面忽然传来潮水一样的娇喝。
刑天的声音骤然消失,象是被掐住了喉咙。
小蚩尤托着他哭丧的小脸躲在高台的角落。
“哎,为什么是刑天?为什么爷爷偏要派刑天来保护我?天啊!”蚩尤为这种遭遇简直要仰天而太息。
“把刑天——交出来——交——出来,把刑天——交出来——交——出来,”外面的呼声有节奏的起伏着,而且高台周围围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刑天的房间里是一片绝对的寂静,连蚩尤自己都快怀疑刑天其实并没有呆在里面了。
蚩尤又一次偷偷趴在高台边观望,无数只水瓢随着呼声起伏。在那些水瓢间,蚩尤看清楚了那个哭泣的女子,一个很纤巧的女子,柔弱得近乎憔悴。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溢出了她明亮的眼睛,贴着清瘦的脸儿滚落下去,悄悄的落在泥土中。她自己并不曾呼喊一声,却被那些愤怒的女子渐渐挤到了人群后面去,似乎她根本与这件事情无关。
她只是在喧哗中寂寞的哭泣。
忽然间,小蚩尤觉得他是如此的感动,几乎就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仅仅为了那无声的眼泪。
一个绝妙的想法从蚩尤脑海中涌现,他翻身就从高台中央的天井里跳了下去。天井里有一匹烈马,蚩尤翻身上马,喊一声:“开门!”
烈马长嘶着冲出了高台的大门,马背上是小蚩尤灵巧的身影。女子们被烈马如雷的势头吓得愣在了原地,在这个瞬间蚩尤闪电一样从人群的缝隙间冲了出去。在越过那个流泪的女子身旁的时候,蚩尤悄悄的说:“进去吧,刑天就在里面。”
蚩尤兴奋的感受着狂风吹在自己的脸上,他已经听见身后的女子们喊了起来:“冲进去啊,刑天就在里面!”
烈马带着蚩尤越跑越远,蚩尤却忍不住回头的好奇心。当他拧过头来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女子们并没有真的冲进高台去,不光是那些女子,所有人都停止的呼喊和说话。一大群人静静的簇拥在高台下,仰望高台上那个魁梧的身影。
刑天!
蚩尤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那个龟缩在高台里的刑天竟然以这样的气势出现在高台上。
刑天敞开了衣襟,露出他宽阔而健壮的胸膛,任凭风吹起他的络腮胡子和不系的长发。那个高大的的身影凛然如山岳耸驰,直欲凌驾上苍。
蚩尤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忽然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