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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涿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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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红豆
           “红豆,红豆……”  
    “疯子,你回来啦,”酒坊屋檐下的小女孩伸出瘦弱的小手摸在共工的脸上。  
    “红豆,我去借钱帮你买了,你要个多大的?”共工乌黑粗糙的面孔上浮起一种痴呆般的温柔。  
    “少君,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刑天躲在墙角后面,贼兮兮的蹲下身来,偷看共工和盘坐在那里的小乞丐。  
    “没有看出来啊,”蚩尤被压在刑天巨大的身形下,“昨天我们不是还被那些寡妇追么?”  
    “我是说我是不是眼睛看不清楚了,我怎么觉得他现在对那个小女孩又温柔又耐心的样子?”  
    “呸!那还不是疯子装的么?你以前对寡妇温柔的时候比他还过分,”魑魅坐在积雪的屋顶上。  
    “啧啧,真想不到这疯子那么卑劣,对小女孩都能下手……”  
    “别那么多废话,你说他要借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就是,”刑天恶狠狠的说,“哼,别想逼我再吃素。”  
    小女孩分明没有注意到一帮不怀好意的人躲在墙角里。  
    “不要多大的,很小很小的就行了,”乌黑的小脸皴裂了,露出糟糕的笑容,“我就想摸一摸,摸一下就行了。”  
    “好啊,我马上就借到钱给你买了,你冷不冷?”  
    “不冷,吃饱了就不冷了。”  
    共工摸了摸小女孩枯黄的头发。  
    “呜,真可怜,”魍魉趴在刑天的脑袋上抹眼泪。  
    “别那么多愁善感,你老毛病怎么又犯了?涿鹿城里的乞丐那么多,你个个都要可怜啊?你是个妖精哦!”魑魅尽可能凶恶的瞪着他。  
    “大个子,我们走吧,我又想哭了,一哭魑魅就打我。”  
    “走……走……不走那个借钱的家伙就没完了,”刑天忽的一转身,一溜烟的在雪地里跑远了。  
    “驾,驾,”魍魉骑在他头上拍着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当你是在干什么呢?”刑天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共工从小女孩身边跑回了墙角里。  
    “我只要借几个铜锭买一件东西送给红豆,不是去喝酒,保证不是去喝酒,”共工近乎谄媚的笑着。  
    “可是我们也没什么钱了,风伯,你以前说要帮农夫风干羊肉赚钱的,你还有钱么?”蚩尤摇了摇,把裹着皮裘在一边打盹儿的风伯摇醒了。  
    “开玩笑的吧?做法一次累得两个月也爬不起来,拿龙腾风引之术去赚钱,那是我小时候创造力过剩时候的想法了。”  
    “那怎么办?”蚩尤无奈的摊了摊手。  
    “都这么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树林里整天都有动物被冻死饿死,天道使之,不是我们的事情啊?要我说啊,早死早投胎,也许还能生在比较暖和的地方喽,”魑魅一点也没兴趣的样子。  
    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云锦悄悄的走出了墙角。  
    “你叫红豆么?”云锦轻轻跪在小女孩的旁边。  
    “是啊,”小女孩惊讶的扬起头,“夫人,您行行好吧,我饿了好多天了。”  
    “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撒谎?”风伯在后面低声说,“刚才她还说吃饱了不冷的。”  
    “我不是夫人,”云锦摇了摇头,“我可以摸摸你的脸么?”  
    红豆惶恐的点头。  
    云锦娇嫩的手轻轻放下红豆粗糙的小脸上,那些被寒风吹裂的缝隙刮擦着云锦细腻的手心,云锦轻轻的摸着:“你看不见么?”  
    “我生下来就看不见了。”  
    “你妈妈呢?”  
    “死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死了。”  
    “死了……”  
    泪水无声的划过了云锦的面颊,象一串散落的珠链,轻轻融开了冰冷的雪。  
    静悄悄的天地间,似乎能听见云锦落泪的声音。蚩尤呆呆的站在那里,风伯象是被一道霹雷打在头顶,而魑魅晶莹剔透的面孔上竟然有些苍白起来。  
    只有共工在一边古怪的笑着。  
    云锦解下肩膀上的白狐裘,围在了红豆的肩膀上,转身走回了墙角。  
    “共工少君,你要多少钱呢?”  
    “啊?”共工愣了一下,“不知道……”  
    “唉,算了,我心软一次,要多少你就说啊,”风伯悄悄瞟了一眼云锦脸上的泪珠,“几百个铜锭没有,几十个也许还可以,雨师那里应该还有一些的。”  
    共工摇了摇头。  
    “我那里也许还能找一百个,最多让刑天吃素了……”  
    共工还是摇头。  
    “别看我,妖精不用钱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多少钱买一个,除了买酒喝,我也不花钱。”共工显得很老实的样子。  
    “一个什么?你倒是说啊!”风伯不耐烦了。  
    共工双手比了一个大圆圈,举到了风伯面前。  
    “喔,”风伯恍然大悟,“那不是大饼么?你居然不知道大饼多少钱一个,我告诉你,那不论个卖,论斤的。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买二十斤来。”  
    “大饼我都不认识么?”共工说,“我虽然落魄一点,可是也是质子啊。”  
    “那是什么?”风伯的想象力有限。  
    “月亮……”  
    “我们且说那黄帝正在不周山上如厕,恰逢我们共工部杀到,真是无兵可遣无将可派……”  
    “喂,疯子,就算大王在如厕,也不一定就无兵可派吧?”一边的汉子醉醺醺的问。  
    “你们轩辕黄帝军令森严,他说要如厕,大家就都如厕了,不想如厕的也如厕了。所以,”共工结论性的挥了挥手,“全军如厕,无将可派……”  
    酒坊门口围着一帮耸拉着脑袋的人,看起来衣饰还颇华美的样子。  
    “喂,蚩尤,你跟没跟那个疯子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借钱给他,而是月亮没有地方卖?”风伯托着腮帮子,愁眉苦脸的说。  
    “他要是相信我,那他还是疯子么?”蚩尤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叫你买个大饼给他当月亮用你买没买啊?”魑魅问。  
    “早就买了,足足二十斤,不过我实在觉得和月亮有点区别,”蚩尤说。  
    “哪里?我怎么没看见过?”魑魅揉揉眼睛,左右看了一圈。  
    蚩尤头也不回,指了指背后。  
    “啊!风伯,你在吃什么呢?”  
    “你们给共工准备的月亮……我等了大半天,也饿是不是?”风伯又撕了一块饼。  
    浓重的暮色压住了天空,薄云还丝丝缕缕的浮在空中,云间一轮明月隐隐约约,象被裹在一团蚕丝里的珍珠。  
    “唉,月亮真的那么好么?非要摸一摸,”风伯看着酒坊里依旧吐沫飞溅的共工,睡眼朦胧,“等你赚够了钱去买一个,别忘了让我也摸摸看。”  
    “这里还有,你要不要摸?”蚩尤递给他一个大饼。  
    “没有水喝,饼太干了,我不摸。”  
    “也是,你都摸了三四斤了,”蚩尤嚼着大饼含糊不清的说。  
    “魑魅你不是不吃东西的么,怎么也开始啃饼了?”风伯好奇的问。  
    “唉,无聊呗。”  
    “疯子,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讲个不停,难道你欠了很多钱?”有一个汉子听共工说了大半个下午的故事,终于有点晕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汉子说,“大王和你已经从北海一直打到昆仑,又从昆仑打到天池,这下子还在往云梦打,你们两个累不累啊?”  
    “喔,”共工说,“也是,够累的,那么我们接着说大王和我打累了,于是倒下来一起睡觉……”  
    “大王有好多的妃子,为什么要和你睡觉?”魑魅扁了扁嘴。  
    可汉子们还是醉醺醺的继续听共工瞎扯。  
    “夫人我给你说个故事啊,”红豆肮脏的手轻轻扯着云锦,云锦就坐在她身边。  
    “好啊。”  
    “从前有一头猪,它从天帝那里得到了一颗麦种,这颗种子每个月就结新种子,每结一次就变成两颗麦子。猪拿到了麦种,就高高兴兴的种麦子去了。九天玄女却说,天帝不好了,这头猪要发财了。天帝问为什么。九天玄女说,我刚刚算过了,一个月这颗麦种就会变成两颗,一年就会变成四千零九十六颗。天帝说,可是你看它肚子那么大,四千零九十六颗还不够它吃一顿的呢。玄女说,再过一年是一千六百七十七万七千二百一十六颗,下一年是六百八十七亿一千九百四十七万六千七百三十六颗,反正再过五十年,地上的麦子就会一直堆到我们天宫的大门口,这样我们不用人间的香火,直接吃麦子就可以了。天帝说,这下子完蛋了,那再过个十年,天宫不是给麦子顶得越来越高么?玄女问,那怎么办?天帝说不用害怕,你把这个结果告诉那头猪再说……”  
    “是啊,那样我们就可以直接踩着麦子山上去给你摘月亮了,”风伯两眼放光,兴高采烈的幻想着。  
    “喂,风伯,你看那里……”蚩尤小声说。  
    一柄巨大的斧头狠狠的扎在共工面前的矮桌上,周围的汉子们被吓得满脸发青,只有共工指着斧头点了点头:“对,我和黄帝大战的时候用的家伙就和这个差不多。”  
    持斧的轩辕族将军愣了一下:“你不要装傻,我早已经知道你这个叛逆胆敢说我们大王在不周山上如厕,还有和你一起睡觉然后被打得屁滚尿流……”  
    共工说:“是啊,那你有没有听说你们大王打输了以后抱着我的大腿求饶?”  
    “怎么没听说过?”将军哼的一声说,“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我手下的人早就报告给我听了。我们大王打输了以后逃跑,裤子在扶桑的树枝上挂破了,头盔丢在蓬莱的猪窝里,仓皇逃窜到百越,藏在染坊里泡得象一个蛮子,可是最后还是被你的神眼看见揪了出来。我们大王只好死气白赖的抱着你的大腿哭,说我妈妈还等我回去种田呢……”  
    后面的卫士低声咳嗽了一下:“将军您就不要描述了。”  
    “对!”将军气宇轩昂的说,“反正我们都知道了,大王怎么抱着你大腿求饶的细节也不必多说,纳命来吧!”  
    “是,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于是我就把斧头架在你们大王又短又粗的脖子上了,”共工拉过将军的斧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对,对,就是这样。”  
    将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战斧说:“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大王的脖子不是又短又粗的。”  
    “反正细节无所谓,总之我就是这样把斧子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恩,我知道了,”将军说,“那后来你是不是哗啦一斧子就把他的脑袋砍掉了,要是我可就砍了。”  
    “对啊,我当然砍喽。”  
    “我砍!”将军喊着把斧子挥了出去。  
    “不过,”共工忽然从将军背后的卫士腰间抽出了一柄铜剑架住了战斧,“你应该知道你们大王没有这么蠢的是吧?他其实非常狡猾,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尚方宝剑,就闪过了我的斧子。”  
    “我们大王真是又英武又狡猾,”将军满意的点头,“然后呢?”  
    “然后那颗猪头就在我的斧子左边了啊,你想想我会怎么办?”  
    “猪头哪里跑?我往左边砍!”将军茅塞顿开。  
    “铛”的一声,共工又架住了战斧:“这时候我们就施展法力飞上天空。”  
    “我不会飞哦。”  
    “那我们一起跳一下,稍微表示一下嘛。”  
    共工和将军一起小步的跳了一下,说:“我飞了……”  
    “反正你们大王道行高深,飞我是比不上他的,所以我脚下一滑就重新栽到了地面上……”  
    “对啊!”将军大喜,“这话你是说对了,我们大王道行高深,你怎么比得过?你一定是这么一滑,摔得……”  
    将军沉重的身体使劲的扑在地上,随手把斧子放在自己脸上说:“就该这样,摔得非常悲惨……”  
    “将军怎么了,”士兵甲犹豫着问。  
    “你新来的不知道,其实我们将军一般还是很英明的,他就是有时候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点点,幻想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我们也就需要稍微多等那么一会会,”士兵乙说。  
    “一会会是多长?”  
    “你跟丙和丁说说,他们要是也有空,我们先打四圈麻雀?”  
    “小子,敢耍我?我和你拼了!”  
    酒坊里铜剑战斧叮当响成了一片。  
    “终于开始打了,”士兵乙感叹一声说,“我们将军武艺高超,天下无敌,稍等片刻立见分晓。”  
    “不会……”士兵甲小心的问,“是又等四圈吧?”  
    乙摇头,“怎么会?立等可知。”  
    “啊……”一声凄厉惨痛的哀号,伴随着咣铛一声武器落地,酒坊里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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