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毛天安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矛头已经指向她,确实没有准备,蟠逃手中手电筒的光,已经指向了她——
蟠逃皮带束起的腰身比例如此正,他的面庞丽艳,眼神却能如此淡静,你能说他的目光温润如水,但是,你不能说他指向你的电筒光也彬彬有礼。
那束光,刺眼地照进了天安的眼里,侵略而严厉。
43
“这是你叠的被子?”蟠逃的电筒指了指她床头的砖头被子。
“是。”毛天安老实点头。他一问,毛天安就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今天太累了,倒头就睡的结果就是被抓了个最恶劣的现行。为了逃避叠被子干脆不盖,这是大会上连长严厉批评过的现象。
“怎么不盖,不冷?”
“报告指导员,今天确实瞌睡大,倒头就眯过去了,没注意拉被子。”毛天安目视前方,腰杆儿挺得直,答得也磊落。
这是她的特质,不虚伪。分别一旁听了,到放下心,她的被子叠的那叫好,就算让她重叠,也是真功夫,完全支撑的起她的理由。行得正,自然站得也稳。
果然,蟠逃稍抬下巴睨了睨那被子,“你重叠。”
毛天安走过去,弯腰,摊开被子,平铺,还稍加抖了抖。那双手抖起被子的模样,潇洒,有劲道儿。在旁人眼里,这是个男孩子,动作如此自然不是那么突出。但是,分别明明知道这是个女人。她手腕的动作,她平静专注的眼神,甚至她弯下的腰线。这是一种很漂亮、值得欣赏的吸引力。
果然叫人称赞。被子叠成后,棱棱角角,一如其人,有韧性、利落。
毛天安回到队伍中,依旧目视前方,不是证实自己后的盛气凌人,反而娟秀儒雅缠身,更显大气。
蟠逃看了一眼她,也不拖泥带水,手电的光束熄灭,“继续休息吧。”转身出去了。
这是段小插曲,也许。
但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些并不易觉察却稍有奇异的事情。反正分别是注意到了。
基地训练场开始了冬季除草,今年这项活儿落在了四连身上。
张帆自上次改变了掩体材质被团座批评后,正好利用这次“冬季除草”回归“苦练兵,练强兵”的原则路线,整个四连全部开拔出去,以班为单位进行着轰轰烈烈的“艰苦除草+工兵掩体”科目训练。
着实艰苦。战士们的双手每日除了与枯草摩擦,剩下的,就是腥苦的泥土与冰冷的枪靶,握不到柔软与热乎。
张帆率领全连奋战在一线,连部交给了指导员蟠逃。
每日,蟠逃会留下一个战士随他驻守连部。主要负责连部守卫、值日、清洁卫生。
一开始几日还有轮换,后来,这几日,一直留下的都是毛天安。关于这点,倒真还说得过去。毛天安自上次当着指导员的面重新叠被,完美通过“深夜探查”,就成了全连有名的“老实人”代表。主要是她值日也好,卫生也好,你挑不出她的错儿。指导员爱把她留下来驻守连部,真乃人之常情,谁不喜欢勤勤恳恳又踏实少言的人?
但是,分别不这么想,毛天安在他下铺,在部队里,这就是最近的“亲人”了,他们吃饭对桌儿,睡觉上下,毛天安一丝一毫的情绪,他怎的没有觉察?
分别发现,毛天安自留下值守后,有很重的心思。
怎么看得出?以前吃饭,这玩意儿,吃得跟骡子,一嚼一抹,欢快着呢,说实话,分别都能感受到毛天安来参军这份兴奋劲儿!
可这几日,骡子吃饭嚼得沉重些,外人看不出,分别看得出这份沉重叫她十分纠结,那是一种类似在,类似在忠诚与良心上的撕扯———啧,分别,相当好奇之。
分别不是没想过,是否蟠逃已经识破了毛天安的女儿身,然后———欲奸?欲强?莫怪分别如此猥亵地看这件事,是的,无论毛天安,还是蟠逃都不是这样猥琐之人,但是,毛天安有锁住任何男人与之打pao的魔力,蟠逃再精致挑剔,这两人碰一处儿———
分别如此一想,竟十分振奋!
蟠逃——如果你真是向晋阳,也许军中一性丑闻伤不得你的根基,但是,绝对有给你添堵的可能!
只能牺牲才与毛天安建立起的这点浅薄的“炮友情”了。
是的,分别此次“忍辱负重”蛰伏至此,全为一人,
蟠逃,
他以为的“向晋阳”。
44
分别一向觉得向晋阳的高明之处就在,他把“神秘感”玩到了极致。
无人不知晋阳,却无人识晋阳。这能给其人带来多大的掌控空间?
分别知道自己这次在曾许权布的局中败得惨,不仅说没能拿下武汉的部队“制地权”,甚至,薄苦跟曾许权沆瀣一气,此一役更是将他“连根拔”!他老子将他毒打之后下决心要扒了他的军装!!
离开了部队,意味着永远就失去了跟向晋阳叫板的可能性,分别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要学会韬光养晦了。这是分别此次“置死地而后生”之后最深刻的醒悟。
我吃得了苦,
我能蛰伏,
我能守。
分别已然将晋阳当成此生一个最完整的坐标,
捕捉你,
观察你,
甚至,可以向你学习,
最后,
超越你。
我能等。
于是,分别诚心恳求父亲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可以从最基层的兵当起,“洗心革面”!
但是,他不认得晋阳。他跟这些“只知晋阳不识晋阳”的人一样,向晋阳,是个传说。
目标锁定在了这个叫蟠逃的人身上。
除了容貌,气质,
更重要,薄苦等人近几月来对这个连队的“关注”异乎寻常!当然,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如果蟠逃就是向晋阳,分别愿意“无声”“守”在此人身边,“默默”向他“学习”,观察他的生活,体会他的细节。———熟识他,你才能真正将他玩弄于股掌!
当然,“熟识摸索”的过程中,分别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制衡”他的可能,
不折手段,也,在所不惜。
分别是兽,他有敏锐巧取致命处的本能,
分别也是精灵,耳听八方,风吹草动,为自己占领食物链的最高处宣泄着自己的天赋与聪敏。
用好身边一切能用的人与事,抓住时机,一击即胜,如此迅猛高效的“攻击”策略,由此叫分别很好利用了这次班长叫他带领一个四人小分队“中途返回连队执行任务”的机会,
“指导员!——”当分别用故意流露迫切完成任务的神色猛然推开蟠逃办公室大门时,里面的情形!———
不仅跟随他一道回来的四位战士,就连分别本身都是震惊异常!
里面,
蟠逃倒在沙发下,一手横摊搭在沙发边缘,军装外套敞开,军装衬衣军纪扣解开,仰着脑袋仿若在云中腾雾半梦半醒间,
触目惊心,他身前的茶几上,是锡纸、针头,——白粉——
毛天安如同他们一样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站立在他身旁,手里,捏着一包白色粉末!
45
玩物丧志。
是的,沉迷于一些生活必备之外的东西容易磨灭一个人的志向,而有些,更是致命。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不过就毛天安观察,蟠逃并非败类。他恪尽职守,每日他是全连最后一个休息的人,他会仔细检查落实每个角落的安全;他怜惜官兵,值守门卫的战士,夜晚,他亲自会把旺盛的火炉端到他们脚边;他耐心负责,讲解条令不急不躁,用平易的方式让你领悟这些枯燥条文的必要。———
于是,当天安第一次撞见他在吸毒,可想那种冲击!——震惊过后即是深深的矛盾。
这个不是败类的男人在做“败类”的事儿:无论是他吸毒,还是,他利用天安的“老实”为自己遮掩。
是的,那天毛天安因为门房一件突发事件上楼来请示他,无意撞见他在吸毒后,就明白了他为何会总留下自己来值守。因为她老实,还有她勤苦,她做事能叫他放心。
毛天安匆匆掩门而去,并没有叫他发现自己,却这几日揽下了一个心沉无奈的包袱。
每个人都有过去,一个不是败类的男人做了败类的事儿,又无法叫人深恶痛绝,——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现下,突然败露了,却是败露的这样彻底。
据毛天安观察,蟠逃的毒瘾可能并不深。每日他在办公室独处后,会打开窗户在窗边站一会儿,然后依旧恪尽职守,该做什么尽职做什么。只是今日,十分奇怪,他独处的时间太长太长,毛天安又心里清楚他在干什么,于是担心地上去看看,这一看———大惊失色!量计太大,人已成迷幻。
天安更没想,自己一把夺过他手里攒着的一包白粉还没几分钟,分别他们也冲了进来!
众目睽睽,
这件事突然间变得复杂起来。
就因为自己手中捏着的这包白粉,就因为,捏着,她还傻站着,———这事儿,连累了她。
蟠逃怎么在处理她不得知,反正,她是被圈在了连部会议室已有三天。
三天里,每日都有稽查来盘问。毛天安实话实说,虽然她坦荡,但如此这番反复询问,丝毫不见与于你信任的感觉,还是叫毛天安有了些许急躁,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内心里,滋味难明,有怒,有屈,有悔———
所以说,困兽难跃,你想磨灭一个人的意志,一个字,“困”,就能达到绝佳的效果。
毛天安不明白这些稽查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一个问题“这包白粉从何而来”,他们能不厌其烦反复问上好几遍,难道期望从她嘴里抠出“我是同谋”的屈招吗?毛天安很反感这一点。
三天了,吃睡她都在这间会议室,毛天安首次尝到了“屈困”的厉害,它足能撩起人心中最深切的悲愤与灰心。
第四天,当毛天安在桌边立正站好,等待稽查对她行径第四番她都能熟背的问题时,——一愣。进来的是安渠,后面,晋阳。
毛天安全身僵紧,这两人的到来于她而言并非她所喜。一股自责,甚至屈辱,油然而生,却又怪不得任何人,她惹了事儿,她平不下来,他们来,就是自己的无能。
安渠进来一眼见到天安,心还是一疼的。人怎么这么瘦了?但并不言,只是慢慢坐在了她对面的靠椅上,眼睛,一直看着她,心里就这么念叨,怎么这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还是就这几天操心的,根本没吃好?看脸瘦的——
晋阳没有坐,他仿佛安渠的随从跟其余跟进来的领导、秘书还是站在一处,看了一眼天安即将眼淡然移开,看向会议桌上放着卷宗。
天安保持笔直的站姿,目视前方,脸庞并没有波动。
她这副犟模样,一下就让安渠仿佛见到了老虎,一样的洒脱坦荡,身上没有对与错、没有屈与辱,只有纯净的坦然与直白!安渠感觉眼窝都一热,掩饰情绪的同时扫眼看到了办公室的陈设,
那边,只摆着一张小床,上面一床薄薄的棉被,天安的军用口杯孤零零放在会议桌的那一头,没有暖气,没有火炉,没有任何让人感觉温暖的念头———安渠终是忍不住!
“怎么不搬个炉子?”声音不大,却足以动怒,
你晓得就这一句要吓坏身后这些领导多少脑细胞!赶忙的,一位一星少将立即就转身,“快!炉子呢!”
却,这个时候,晋阳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了安渠身旁隔着一个的座椅上,
“渠叔,她在接受审查,要个什么炉子。”
那位一星少将又放下了手,望着晋阳,眼中稍许无措模样。这能跟进来的领导,级别高,起码军区一级,属于“识晋阳”。
“这么冷,她还穿着单衣。”
“渠叔,她只是个普通战士。”晋阳的口气淡冷,直视天安。
安渠心中已有不痛快,晋阳这样反驳他,不近人情也不通人情。天安是我家的孩子!
不过,也没有再接下话,孩子惹了事,要管。
晋阳看着她,“白粉哪里来的。”
毛天安一听,浑身一炸!
他什么意思?他也觉得我有干系?!
毛天安硬着气,语气还是很镇定,将前因后果又叙述了一遍。
“白粉哪里来的。”
却,他还是这么问。
跟稽查如出一辙!
天安突然头脑一轰,明白了!那些稽查——这间会议室——三天——他的授意!!
毛天安盯着他,犟怒了,
力持沉静,天安的眼中戳着一根坚硬的骨头,
“*月*日我接受指导员蟠逃的指示——”再说一遍,跟前面说的那遍一字不差!
他问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绝不屈服。
晋阳的面色始终淡沉,注视了她许久,
“硬气并不代表你就做对了。蟠逃吸毒,你知情不报,为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