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染相思-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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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你家里人给我甩脸子呢?”
“甩回去。”
“真的?你不要过了啊?”童阿狸笑死了。
“日子是你和我的,过不过得下去得问你。”
这明明就是地下情工作者即将公开见家长的节奏,可方舞一通电话参合下来,就全乱了。
第102章
“有空;怎么了?”其实;童阿狸也猜得到方舞想是要干什么的,再不济就是去砸场子嘛!童阿狸和方舞之间也没有什么义气不义气;用童阿狸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她成一丘之貉了。”
“陪我逛街去吧,闷得慌。”
“好;在哪?我去接你。”明知道方舞是在瞎忽悠;也不管方舞有什么心思;也就奇怪了,童阿狸愿意奉陪。
乔以梁直接把车开去了方家门口;方墨原本还不放心,硬要跟着方舞一起去。可见着了凭空冒出来的乔以梁他奇怪归奇怪,却也莫名安心了;想想就放方舞和童阿狸单独出去,自个回头忙自己的去了。
见方墨进了家门,方舞挑挑眉,这回才站在车外正眼瞧乔以梁和童阿狸。看着他们那登对的打扮,方舞的心情突然就有点好,揶揄道:“郎才女貌哦!”接着,她自顾自地拉开后车厢门就进了后座,漫不经心道:“阿狸,你这礼服挺好看的,哪选的?带我也去选一套吧。”
得!还真要砸场子了!
江海波和方嬛的订婚宴设在“华来别宫”举行。“华来别宫”是典型的仿唐建筑,殿基高于坡下15米,面阔11间,进深4间,殿外四周有宽约5米的“玉阶”三级,殿前有长达70余米的龙尾道至殿阶。殿前方左右分峙翔鸾、栖凤二阁,殿阁之间有回廊相连,成“凹”形。
一直以来,“华来别宫”都是以高端私人会所的形式存在的,据统计,“华来别宫”的会员只有二十个人,除了他们和他们邀请的客人,旁的人根本进不去,外头也一直把“华来别宫”传的神乎其神。江海波愿意为了方嬛把订婚宴选在“华来别宫”,可见是多么的奢华大气上档次。
童阿狸不是那种喜欢说风凉话的小人,但她说了句实话:“不懂的人以为江海波把订婚选在华来别宫是有多气派多爱方嬛,可据我所知,这种所谓的高端会所说白了不就是玩高档小姐的地方么?方嬛乐什么?我反倒是搞不懂江海波的意思了。”说着,她还用手肘推了推正在开车的乔以梁,“你知道么?”
乔以梁微微转过脸,多少无奈,只淡瞟了她一眼,气都没吭一声。倒是方舞在后座一愣,唯有苦笑。
什么才是爱呢?是不死不休地放手一搏再搏?还是天高地阔再也不去想望?
方舞和江海波之间从来没有过承诺,要说承诺,只有一次,唯独一次!
那一次,方舞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都不晓得自己是在哪了,她睁开眼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迷瞪了很久房门才被推开。那时候,江海波就居高临下地站在她床边,见她清醒了也没吭声,只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他俯下身离她那么近,他的手背又是那么的温热,暖得她浑身上下都是一激灵,只想紧紧地抱住他不放。
可他却很快就毫无眷恋地收回了手去,只说:“没事了,烧退了。”
那时候,方舞就盯着他的手,话到嘴边根本就没过脑子,她说:“江海波,在我扛不下去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抱抱我,亲亲我?”
那时,江海波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接着,他俯下身像对待孩子一样抱住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方舞没有闹,虽然进场前,她望着“华来别宫”愣怔了很久,她的眼神有一瞬的空茫无力,直到童阿狸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她才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低叹道:“怎么就选华来别宫了呢?真是讽刺。”
“什么?”童阿狸一下没转过来,愣了愣。
“唐代‘宫阙’是从周汉就有的‘阙’发展而来的,并与东汉至北朝盛行的‘坞壁阙’有更密切的传承关系。“阙”之一名,首见于。有:‘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从小就喜欢唐宫建筑,后来又喜欢江海波,每次念及子衿,我就会想到他。从最开始的无理取闹,气他当时怎么就同意退婚了呢?到后来和你一起遇狼才知道生命的可贵。于是,我终于敢正视我自己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那样不要脸,那样豁出去的爱他,我才终于等来了三年相依相守的日子。可到今天,他要订婚了,新娘却不是我。他要和别人订婚了,竟然还就在随时能让我念及子衿的建筑里,这难道不讽刺么?可是,阿狸你知道么?我虽然心痛得都要死掉了,可回想起过往的日子,却竟然一点也不后悔。我义无反顾地去了,并且甘当失败的痛苦,所以不后悔。”
第103章
订婚宴现场;方嬛似乎是最光彩夺目的。今天,她黝黑的直发烫成了卷发披肩,一袭白粉色定制窄腰裙妥贴地勾勒出了她迷人的s曲线。当她踏着水晶鞋;环着江海波的手臂盈盈走来,还真像是乘上了南瓜车的公主。
方舞和童阿狸是一同进场的;童阿狸妖美非常,像是从彼岸花丛中缓缓走来的精灵。
方舞更是令人惊艳;柔和的淡金色礼服衬得她的皮肤白皙亮眼;方舞从来不穿裙子;这时候她突然以裙装示人,惯有的英气加上女子生来的柔媚;焕然天成间美得独树一帜。这时的她就好像是一朵绽放在高岭的花儿,禁得住风霜雨雪,谈得了风花雪月;傲然地开在巅峰,绝世难寻。
看见方舞来了,有的人恶趣味地想要看热闹,有的人关怀地蹙起了眉头,比如童一波,因为向来和方墨关系不错,他退后几步,掏出手机就拨通了方家大宅的号码。
结果人方舞根本没有砸场子,她随手端起一杯香槟就朝江海波和方嬛走了过去。她的步伐稳健,面上的笑容也很淡静,走近他们后,方舞的目光一挑,只是微微偏过脸去,对待方嬛仍是居高临下的轻视。只直看着江海波,堪堪说了两个字:“恭喜。”
江海波这个男人从来都太过漂亮,他有着天生可以浪荡的俊美长相,却又是真打实干一路爬上今天的位置的。所以,他从来不是绣花枕头,你细看他那双迷人的眼睛,绝对能看出其中隐约透着的深沉内敛,那是所有上位者都必须拥有的淡稳。
听了方舞这话,江海波的笑容依旧明亮,只是俊美的脸上略微一沉,那神态变化几不可见,但仔细看还是有的。
接着,他和方舞碰了碰杯,客气有礼,他说:“多谢!”
这样陌生的寒暄,直让方舞忍不住笑了。像是释然,像是自断其臂,她退后一步,似乎在进行某一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仪式,她笑得特别甜,甚至带着旖旎的美好,手轻轻一扬,酒中的杯就横洒在地毯上,那么鲜明的一道色彩,突兀又扎眼。
接着,她眨眨眼,这才看向方嬛,语气苛刻冷静,甚至是嘲弄:“方嬛,你别高兴得太早,即便你攀上了江家这株高枝,方家也不会认你。很多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抹灭,你母亲是高级鸡,想方设法勾搭了我爸,又戳破了安全套硬生下了你,日日借着你的存在向我们方家讹钱,更是破坏我的家庭。像你们这种德行败坏的人,就应该死在臭水沟里活活被淹死。但可惜老天不长眼,祸害遗千年。你运气倒是比你妈妈好,竟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过,在这举行订婚典礼倒是真真适合你,骗上这个傻子之前,你可不就是个高级外围么?”
多讽刺,多么唏嘘,但真没一句假话,江家老太爷隐怒啊,气得在主桌上敲拐杖。方嬛眼泪都出来了,哭得可委屈,一个劲的摇头说:“不是!不是!”
方舞却不管这么多,她回到童阿狸身边,两人相携立在了窗边,全像是世外的人。周围各个也都是人精,见江海波这个主事的都没吭声赶人,主持人就眼观鼻鼻观心赶紧上前忽悠继续走流程,烘托得气氛又是一个热闹非凡。
不一会,大堂内led屏幕便播放起了江海波和方嬛的订婚照,太甜蜜,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看见这些,方舞心里多少有点羡慕,羡慕的不是他们的这时甜蜜。而是因为,她没有一张江海波的照片,没有一张和他的合照。她笑了笑,这一次微微仰起了脸,眼底隐约有泪,话却大气,她说:“这些日子,我无时不刻不想戳瞎她的眼睛,可想着想着,我才发现,方嬛没有瞎,我却瞎了,我都快要认不清自己了。我想要的太多,占了一点甜头就想要全部,得不到了就拼了命的霸占,最后,却丢了我自己。”
说着,她摸了摸眼角的泪,手不动声色地抚上小腹,她的笑很温柔,周身都像散出了霞光,她说:“直到前几天我才明白爱是什么,爱是推己而爱人。我凭什么要求他呢?我爱他爱得连自尊都没有了,一个丧失领土的人,拿什么去要求主权?”
垂眸,她拍了拍童阿狸的肩膀,头一次郑重其事地和童阿狸说:“谢谢。”转身,方舞如胜利者一样迈出了大堂,她一步步走出喧嚣,迈着军人的步伐停在了不知何时已经等在大堂外的小车旁。
接着,童阿狸银黑色手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见那头,方舞站在不远处孤单地坚强着,电话那头,她在说:“我懒得去斗,更懒得去抢,我要走了,阿狸,晴缘心思太深,你一定要多长点心眼,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难过,我特别的开心,因为我怀孕了,我怀了江海波的孩子。”
因为最后这句话,童阿狸愕然了,她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没握住,愣了半晌,她赶紧拉起裙摆往门外跑,可方舞哪里会让人追上自己呢?她早已经坐进了车里,车门合上的那一刻,童阿狸颓然了,她没有再去追方舞,她只是突然就觉得,此去经年,这一别以后,想要再见到方舞,就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童阿狸甚至恍惚想到了一首歌,那首歌的歌词是那么的悲伤而真实:“我们在年少时并不知道,有些乐章一旦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
方舞是个英雄,她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她从来都坚持自己的选择,她选择去爱,她选择放手,她每一次都用她自己的方式去诠释自己的人生,并且始终都对得起良心。
“怎么会这样……”这一刻,童阿狸却茫然了,她几分恍惚地抬起脸,她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对上人群中向她走来的乔以梁,她看着他墨黑深邃的眼睛,突然就觉得自己寻到了彼岸。他温暖关怀的眼神就仿佛有一股沉厚温热的暖流,瞬间没过了她冰凉的心头,包裹住了她不稳的心脏。
可方舞怎么办?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她去倒贴,她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甚至可能恨着她的人,她被抛弃,她勇敢地说再见说不后悔,她还挺直着脊梁笑着说:“恭喜。”可那孩子怎么办?
童阿狸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太了解单亲家庭的苦痛悲哀,如果不是她的鼓动,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这一刻,童阿狸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把药给方舞,不该……
想着,她再也没有迟疑,朝乔以梁摇了摇头,就提起裙摆再次追了出去。
第104章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这天夜里;江海波却做了一个噩梦。
他头一回梦到了方舞。他梦见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方舞躺在他腿上,她笑眯眯地赖着不肯让他走;还抬起脸凑到他耳边,大热的天可劲儿地扑着热气。
他往后退,淡漠地说:“我要走了。”
她就拴着他的腰得寸进尺地往前靠,嗓音压得低低的;强词夺理地说:“成大事者,脸皮要厚。”说着声音愈发地软糯;直耍赖;“我今天就想你陪着我。”
他就眯着眼睛瞅她;眼波横掠;说:“今天不行。”
“真不行?”
“不行。”他的声音越发的冷。
闻言她愣愣的,执拗的目光浅浅沉下去,强光下的她,一丝表情都藏不住,目光幽幽有怨,紧接着却归于淡然,扬着下巴,她的语气惯然的傲,道“那你走吧。”眨眼就像变了个人,全是无所谓。
他就真的起身要走,转过身再回头,却见方舞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目光死静,身下缓缓流出血来,那血鲜红炽烈,好像流不停,就像是要勾出一条河。
他急忙跑过去,方舞却已经化作流光飘然而去,他伸手去捞捞不住,想见,也再见不着了。
因这个梦,江海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黑夜中他睁着眼等到天亮,手机通讯录一直显示在方舞号码那一页,却终是没有拨出号去。
对于童阿狸来说,这个夜晚又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