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第6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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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苏醒。情况就有了明显的不同。
“这次苏醒之后,皇上行事越发让人难以捉摸,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上,还是能看出端倪的,他最近与邱言走的很近,对邱言的格外关照,就是明显的迹象,这次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皇上亲自授意的。”
想清楚了这些,张链的思路越发清晰,却没有站出来,反而是默不作声,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
事实上,兵制改革,之所以被朝臣反对,除了国家稳定的考虑外,最主要的还是利益牵扯。
兵家军方,自大瑞立国,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建立起来,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内里关系错综复杂,有诸多世袭勋贵作为靠山和背景,剪不断、理还乱,发展到如今,世家、官僚皆有涉入,他张链作为世家代表,自是有着深刻联系,不可能不关心,也需要出来说话。
只是,几日前的寝宫逼宫一事,以张链的政|治嗅觉已经闻到了危险气息,甚至做好了致仕准备,谁知这个时候闫东亭离世,使得宰辅之位空缺出来一个,算是暂时缓解了他的危机。
不过,缓解不等于消除,难怪还未度过,张链深知低调的必要性,又怎会在这个关头,主动跳出来?
况且,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出面,也会有足够分量的人出来反对。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几名老臣出列,要给还未表态的皇帝上言。
“皇上,古就有云,认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未有国于外战,而内动于制的,这是祸国乱民之言也!”这样的言语,是劝慰皇帝不要瞎折腾了。
“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而权不分。”这样的言论,有着危言耸听的味道,如果是普通的臣子说出,难免引人非议,可让德高望重的老臣说出来,就有所不同,是种明谏。
更有看上去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老臣,颤颤巍巍的走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者强如炎武,亦知此理,激战后休养生息,才有大炎四百年基业传承。”
一人一句,颇有倚老卖老的味道,但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意义和分量自然不同,这些老臣虽然权不至宰执,可威望并不欠缺,在大瑞这样的王朝环境中,连皇帝都不能将他们如何。
听着几人言语,李坤翻动着那封奏疏,因为群臣反对略有起伏的念头,竟是渐渐平复,转着念头——
“邱卿做事果然稳妥,应是料到如今局面,奏疏中的所言之事,就像针对这些老臣的话语一样,能避开他们关注的要点,难怪他会提出试行之法,这方法不只解决了朕头疼的问题,还能同时处理当下的当务之急,堵住群臣之嘴,只是提出的几个人选……”
对于老臣,皇帝同样头疼,供着不是,反驳也不是,但邱言的奏疏上,却给他指明了道路。
想着想着,他在群臣说话的间隙中咳嗽一声。
这声音一落,本来乱糟糟的金銮殿,顷刻间落针可闻,群臣显然早就等着皇帝表态了。
李坤也不迟疑,将奏疏放下,就道:“诸位说了这么多,拳拳之心朕心里清楚,但不妨听邱卿将事情说完,对了,他今天上这一封奏疏,也是朕前些日子醒来之后,谈论时提起。”
“这……”众臣未料皇帝会直接承认,一时间面面相觑。
李坤也不管他们,就去问邱言:“邱卿,你在奏疏中言及,要稍有变易,以适其时,此变动是为了针对南疆战事?不妨细细说来。”
“是。”邱言点了点头,也不看其他人,“诸位大臣的提议都是好的,老成持重,不过臣的这个建议,主要是针对南疆战事,臣听说南疆之地,连军镇都陷落敌手,虽然事后夺回,但终究显露出一点问题,是以才想要过去一观,对症下药。”
“过去一观?”听得此言,不少人都是眼皮子一跳。
那边,邱言继续道:“事情终究要处理,但北疆牵扯兵力,因而在南边能够投入的力量有限,可就算什么都不做,南疆战事亦不会平静,倒不如稍加改易,因势利导。”
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如何还看不出邱言的目的所在?
“他这是要用南疆战事为借口,借机揽了南疆兵权,然后施行兵制变法,以为世先!”不过,看出了这一点,却不能立刻反驳,正像邱言所说的那样,他是在提出解决的办法,甚至愿意身先士卒——
南疆局势一出,就成了烫手山芋,几乎没有朝臣主动请缨,甚至会刻意避开,就连平日里喜欢去军中捞功的,都不会选择去南边,而是要去北疆。
一来北疆大战,战的是柔罗,杀一个柔罗人,比杀十个南疆人功劳还大,二来北疆战事日渐清晰,柔罗人眼看大势已去,过去直接享受胜利果实,相比之下,南疆沼人羁縻甚早,多年来时有叛乱,根本就是一个泥潭,牵扯复杂,杀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不然,如宋渊这般的节度使,也不会想办法调去北疆。
邱言愿意去这个泥潭,对不好认而言,乃是好事,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以及皇帝对他的态度,让不少人感到了威胁,正打算敲打一番,邱言若是自己离去,无疑省去了很多功夫。
京城为权力中枢,一旦远离,再次回来,往往就物是人非了。
另一方面,也如邱言所说,南疆的事情已经发生,终归要有人处置,之前朝中就滋生了妥协一说,认为国朝重心在北,南方精兵捉襟见肘,不应对抗反叛的沼人,而该安抚,以期能集中力量对付北疆大敌。
只是提议归提议,真让人去,还是少有人愿意的,当然,如果没有北疆战事,愿意过去的人自然会增加不少。
在众人心思中,邱言与李坤一问一答的说了不少,开始涉及到具体的事情了,眼看气氛不对,就有大臣又要开口。
正好这时候,李坤问出一句:“对了,邱卿的奏疏上说,还需些许帮手,不知心中可有人选?”
“有了,”邱言闻言,眼中闪过一点精芒,“南疆之事,只凭刀兵难以平定,还需擅长理政之人,臣听说田侍郎当年于西北,协徐宰辅治理边关,卓有成效,希望陛下能准许田侍郎随臣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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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阳谋逼田,诸人谋邱
田侍郎?
听到这个称呼,群臣目光一转,朝着一处投去,在那视线尽头,是田游青的阴沉面孔。
这次朝会,田游青行事低调,不发一语,如果没人提起,很多人怕是要忘记他这个人。
其实,不只今日,最近几日以来,田游青都表现得颇为低调,他的情况与张链类似,都是因为那一日寝宫逼宫,遗留的情况。
不过,相比于张链,田游青的局面更为复杂。
张链年纪大了,背后又有世家,就算致仕,不过是失去权势,自身影响力还在,而他田游青年纪不大,官位没坐到太高,论人脉和影响力,与张链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在这个时候被罢黜出官场,前途也就毁于一旦了。
胸有野心之人,如何能够忍受?
本来,那次逼宫,就是田游青被外力所诱导所致,虽说当时也鬼迷心窍,觉得能借拥立和从龙,一举越过潘向、岑帛、张厚等人,成为新党真正的二号人物,甚至能更进一步,染指那个位置——
在朝为官的,只要有机会,有几人不向往那个位置?
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明知此事有着风险,但思及收益,田游青还是出手了,他也不是不顾念皇帝旧情,更知一旦未能如愿,会动摇根基,可天外却传来消息,说是皇帝其实身故。
旧主既然不在,田游青也没了顾虑,未料最后情势逆转,终究功亏一篑。
巨大的收益,伴随着惊人风险,收益全无,而风险就要彻底承受,田游青对此心知肚明,他在稍加收敛的同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加入了打压邱言的队伍,为此多方奔走,连那监生陈非凡都接触过。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他深知自己与邱言的恩怨难以化解,也不认为能够化解,眼看着邱言要凭借着皇帝的信任崛起,就有心要打断这个过程。
在大瑞朝,皇帝的意志固然权威,但算不上至高无上。因为官僚与士大夫才是真正掌握天下的人群,借助这个阶层的力量,就算是有皇帝的意志撑腰,一样能掀翻邱言的前程。
不过,掀翻邱言不是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排除威胁,减少掣肘,田游青的真正目标,还是恢复前程。所以计划着发挥出自身能力,为皇帝排忧解难,让皇帝知道自己是个能臣,从而一点一点挽回信任。
对能否将邱言打压下去。田游青并不在担心,他知道,邱言入京后的作为,早就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自己对付他,是众望所归,会得到诸方帮助。
正所谓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挡,何况邱言所为,甚至给人种嫌死得慢的感觉,几乎是毫无顾忌,丝毫也不理会官场潜规。如今,他还算位卑,已然有了不小的影响,若顺着皇帝的信任,一路升迁上去,那还得了?
所以,田游青早就料到,邱言会自己将死穴送到面前,而今天,正是时机。
在听闻邱言妄图革新兵制的提议后,田游青立刻将心放了下来,甚至不再去关注邱言,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去教邱言为官之道。
与之对应的,田游青的心思,转而思量起日后计划,想着要如何借机重振仕途。
值得一提的是,在田游青的打算中,他用来挽回皇帝信任的手段,也和兵制有关,不过并非是要革新兵制,毕竟田游青所求的只是做出一点成绩,不是和自己的立身阶层作对。
所以,他的最好选择,就是其他人不愿接下来的差事——
南疆兵祸,正是理想目标。
正像邱言说的那样,他田游青有过治理羁縻之地的资历,这就是优势,不过,具体的经验却没有多少。
这也很正常,当时徐进已经平定西北,开疆拓土不说,番部更已归顺,在大瑞将军的管辖下,与其他部族征战,而田游青所谓的协助,就是在这个时候过去,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去过几个地方,就带着功劳回来了。
不过,纵然前后未作实事,单是这个资历,就足以让田游青在很多事情上有着建议权,放在邱言前世,就是某些方面的“专家”和“智囊”,因而在这方面,他是有着优势的。
可千算万算,临头却差了一脚,田游青实在未能料到,邱言的一封奏疏居然会和自己有关!
邱言离去,对京城官场而言是好事,相比之下,自己的去留倒是次要的了,他的前程在自己看来是大事,可在很多人眼中,则无关紧要。
看着皇帝投过来的目光,田游青知道大势已去,他也知道邱言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是有着要报复的原因,可自己眼下局面,实在是没有办法立刻反击。
“不过,我是不会这般轻易被人摆布的!”
随后,李坤征求了田游青的意见,田游青又如何能够说不?
最终的结果,隐约定了下来,群臣看出了皇帝的意思,新党中也有一定的支持,再加上南疆如今兵将不多,就算被邱言抓在手上,未必能有什么气候,反而可能深陷泥沼,提前进行兵制革新,也不是太大的威胁了——
“邱言首先要对付的,是南疆沼人的威胁,不管他是要在革新前处置,还是革新后去镇压,这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朝会之后,一天平静,但到了晚上,在礼部小官李括的府中,却来了几位大人物。
这些人先后过来,都用大衣包裹身子,连头也在其中,等显露真面目,竟是当朝宰辅张链、天家亲王定王、礼部大员田游青,以及其他两三名大员。
这些人在李括府邸最内、隐蔽的一座屋子集会,探讨着朝会上发生的事,交谈的核心,正是邱言、兵改,以及南疆战局。
现在说话的,乃是张链。
他这样的身份,无论去哪,都不容易隐藏,再说这京城里,还有皇城司之类的皇家耳目,想要瞒过,并不容易。
只是,以他们的地位,府上多少有些奇人异士,能成人所不能成,就算皇城镇压,但用来隐蔽一二人的身形,还是没有问题的。
聚集在这里的,除了张链等人外,尚有七八名大臣,其中包括了府邸主人,李括。
只是,这些人没有和张链平等交谈的资格,连田游青都只能陪坐一旁,话说回来,以他新党的身份,若非今日的事情和他有关,也不会被邀请过来。
“话虽如此,但这人十分嚣张,那日在宫中,连亲王都敢威胁,太过放肆,如无必要,还是不要让他有封疆一方的机会才好。”对张链的说法,定王却不同意,按照他的意思,是尽快将邱言打落,就算不能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