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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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上,我便钻到自己房中,不理他。
刘恒跟进来,陪笑道:“你倒是给句痛快话,若真是我错,我赔罪便是!”
我看他一路陪笑,气也消了一大半,便道:“那男子明明乃市井流氓,你却与他套上了交情。”
他笑道:“我说为何生气呢!与人为善也无不好!”
我道:“好也得看是对谁好,他明明是看你气度不凡,怕你出身高贵便阿谀奉承起来。你倒好,反倒与他谦逊上了。”
刘恒叹道:“你不见他带那些随从,你我仅有二人,若当时冲突起来,吃亏的定是我们无疑。我倒无他,万一伤到你即使回头将他们斩首也不能弥补。你这才好了没几日,自是想以委屈换你平安。”
我一听,才知误会他甚深,不由惭愧起来。
他见我不好意思了,笑道:“你这女子总是小肚鸡肠,好了,今日之事谁也莫要再提。不过,你可想好如何安置那女子?”
我道:“给她点钱财,让她自由过日子去吧!”
刘恒捏我鼻子道:“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若自己能过活,怕也走不到今日。一孤单女子在外漂泊本已不易,更何况还有几分姿色,若要再被居心叵测之人窥到,怕是万难有今日之幸。倒不如今日让那男子带了去,也是个小妾婢女,倒也比落入风尘的强。如真有那一天,看她生性也刚烈,必是无活路可走了,你这是救她还是害她?”
我叹气,刘恒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自己是现代人,认为最重要的是自由,认为只要给了她自由,她便是幸福了。可这是在古代,女人的绝对自由便是更大的危险,她无依无靠,如何在这世界生存?看来对于古代的女人来说,自由远没有一个避风港湾来得重要,哪怕是为奴婢。
我起身向刘恒行男子鞠躬之礼道:“多谢代王点拨,真是如烟想差了。”
他笑着看我耍宝,道:“几时变得如此谦虚了?今日原本答应给你买三个物件,正好还差一件。我看这女子倒也伶俐得体,应是读过几年书,送你做随身丫头吧。即便他日你不在府中,她也是你的人,生死由你。”
我愣!好个生死由我!轻贱的生命啊!罢了,这不是现代,刘恒也足够仁慈了,便谢了刘恒。
刘恒走后,我一直没有换衣服,呆呆地坐于榻上思索着:这一个不小心又多了份责任。我在这代王府中已是万分小心谨慎,好在薄姬刘恒对我倒也甚好,此时再多这么个丫头,我便又要多操一份心,以后做点不顾生死的事还要想着跟着自己的她,郁闷……
想着想着,不觉已到黄昏,丫头进来道:“代王送小姐一个丫头,不知小姐如何安排?”
我懒懒地道:“唤进来。”
小丫头带那女子进来便退出,屋中仅剩我二人。那女子叩头道:“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我挥手着她起身,问:“你叫甚名字?”
那女子道:“奴家姓张名菁。”
我问:“可识字?”
那女子道:“随父亲习过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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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看你似是读书人家女儿,怎生落得这步田地?”
那女子道:“奴家乃济北郡人氏,父亲乃一介读书人,教授村里孩童习字,家中虽不富裕但亦有盈余。去年夏日,家乡突遭瘟疫,四乡病死多半,所幸奴婢所在村中并不太甚,父亲便携母亲与奴婢逃离家乡欲投奔娘舅,怎奈半路被偷儿窃去财物,便一路乞讨到太原娘舅家,谁料连年征战,娘舅家已不知搬往何处。母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丧于太原。奴婢父女别无他法便又南下至中都,欲在此地以代人书信为生,怎知父亲思念亡母也去了。父母仅有奴婢一女,我奴婢怎能看父亲曝尸街头?只求卖身葬父,……今日遇到公子伸手相助,此后菁儿必誓死跟随公子,只求公子莫要见弃。”
我看她虽说的凄苦,但却强忍着眼泪,不想惹我不悦,便也心下敬佩了几分。我最敬佩坚强之女子,若在现代,自然多得是,但在这西汉怕真不多。看她这般坚强倒也顺了我意,不由喜欢,便欲上前拉她安慰。
谁料她见我拉扯,便生生躲开,叩头道:“菁儿卖人不卖身,求公子成全。”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这身装扮所至,刚才一直沉思并未换装,必是引起了她的误会,便笑道:“莫要惊慌,我与你一般是女子,只因今日出门便着了男装,快快起来吧!”
她惊讶地看我,我笑而不语,唤小丫头进来帮我更衣梳妆后,她面露喜色,道:“小姐换过衣裳真是天壤之别,以小姐这富贵之身,菁儿何德何能劳小姐搭救!”
我叹道:“我原与你一般均为苦命之人,只因遇了贵人才有了今日荣华。我乃是寄住在这王府之中,你他日行事时定要有眼色,可知?你跟了我虽衣食无忧,但须得小心行事,不然我都自身难保,怕是也会连累了你!”
菁儿马上悟明白了,道:“菁儿省得了!小姐莫要担心,菁儿必备加小心。”
我颔首。这丫头倒也真是聪明伶俐。
一日我陪薄姬下棋,见她魂不守舍,便问:“娘娘可是有何心事?”
薄姬叹道:“两月后便是先帝忌日,先帝虽未与我恩爱,但毕竟乃我夫君。我想随恒儿一道回长安拜祭先帝。”
我惊。自刘盈登基以来,吕后的手段越来越毒辣,此时薄姬若再去长安,怕会引起吕后的不悦。原本薄姬在这代王府中吕后怕是早已忘了这号人物,但薄姬要主动出现在吕后面前,那曾经的些许不满或一个不小心均可引来杀身之祸,没准还会连累刘恒。但薄姬非刘恒,我不能坦诚布公地对她分析利弊,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我找了个借口匆匆告退。据说刘恒三日后便要起程去长安,剩余的时间已不多了,必须尽快和刘恒商量个权宜之策。
我上刘恒的书房去找他,不在,又去寝宫,丫头说一早便出去了,最后在后花园找到他时,我已累得满头是汗,刘恒见我急匆匆赶来,便笑问:“又上哪里疯癫了?”
我看他正与几个谋士谈天说地,还悠闲地喝着茶,不觉来气,便行礼道:“等代王实在是闲得没事了请与如烟谈些要紧事,可否赏脸?”
刘恒对一旁的谋士笑道:“瞧瞧这丫头,脾气越发大了,你等若无他事,便可退下了。”
谋士向我与刘恒行礼后便退下,刘恒携我坐下笑道:“如此火急火燎的,可是有豺狼在追赶你?”
我瞪他一眼,道:“代王三日后便要上京去祭拜先帝亡灵,可曾与娘娘长谈过?”
他道:“只是知会了一声,并未长谈。”
我叹道:“代王可知娘娘亦有同行之意?”
刘恒惊道:“万万不可。自先帝归天,二哥即位以来,太后手段日益残忍,已将先帝后宫尽数囚禁,即便是仅宠幸一两次者亦均被打入冷宫,娘若此刻去,怕有去无回。”
我叹道:“如烟也正为此担心。娘娘虽并不得宠于先帝,但毕竟曾是先帝后宫之人。好在代王当初带娘娘同来代地远离了是非。这五年吕后并未找娘娘晦气,怕是认为娘娘与先帝彼此均无情,便少了恨意。若娘娘此番前去拜祭先帝,吕后便知娘娘对先帝仍余情未了,恐遭不测。”
刘恒道:“娘这许多年虽未明说,但我亦知她仍牵挂先帝,曾几次有同去之意,我均装作不知晓。今日她既能告知你,便是铁了心要同去,这可怎生是好?”
我叹道:“娘娘既然想去,怕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怕会连累代王。”
刘恒道:“先帝对娘甚是薄情,娘却还如此情深意重。按理说,我这做儿子的定不能阻拦娘对先帝的一番痴情,即便自身冒险又如何?”
我怒道:“迂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怎生如此愚孝?亡人已亡,在那土堆前哭一场又能如何?还能换回先帝性命再来与娘娘恩爱不成?”
刘恒道:“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烟儿所言极是。先帝活着时也只是让娘独守空闺,终日以泪洗面。今日再为此失了性命便不值了。”
我不禁对刘恒敬佩起来,如此迂腐的年代,刘恒能看得如此透彻,实在是少有,更何况在这个以君为重,以孝为先的年代,他能如此理智地评价自己的父母实属罕见,便说:“那还不快去劝劝娘娘!”
刘恒携我手起身道:“你与我同去吧!娘始终将你看作亲生女儿一般,实是难得,女儿劝娘亦是应当,以你之伶牙利齿自是比我这笨嘴拙舌强。”
我颔首与他同往,但心下忐忑。他们亲母子都小心翼翼,我去怕也解决不了大问题。更何况我终究是一个外人,怎好参与刘家的私事?
即使这么想着,我仍是随了刘恒去。师兄所说的刘恒之难便是源于此吧!如若真是,任谁也拦不住薄姬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片刻,便已进了薄姬寝宫。
薄姬臃懒地斜歪在榻上,脸色不大好,我这才发觉这几日薄姬似乎憔悴了不少。
薄姬见我们进来,懒懒地起身道:“我儿快快过来坐我旁边!”边挥手让我俩一边一个坐好,问:“这半日,你们又上哪里疯癫去了?”
刘恒神色黯然,不语。我也不便说什么,寝室里反倒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一片沉默。
薄姬惊诧地问我:“烟儿,你恒哥哥这是怎地了?莫非是与人斗气吃了哑巴亏?”
看来我不先说是不可能了,便伏地道:“今日如烟见娘娘心神不宁,细问才知是娘娘思念先帝。如烟心疼娘娘,便回了代王,谁知竟惹了代王心事。请娘娘恕如烟多嘴之罪。”
薄姬笑着拉起我道:“你这孩子怎恁多礼节?正好,我正不知如何向恒儿说呢,你替我说正顺我心意。”
唉!看来我还是中了薄姬的套,原来她就是想让我当这传话筒。
薄姬问刘恒道:“恒儿,可否带娘同行?”
刘恒跪倒在薄姬脚下,我也赶紧一同跪下,刘恒道:“还望娘三思,此去怕是对娘甚是不利。”
薄姬叹道:“你等先起来吧!”
刘恒道:“此事说不清楚,恒儿便跪死在这里!”
薄姬含泪道:“恒儿这是在以死相逼了?”
刘恒道:“儿子不敢。但现下太后手段益发残忍,先帝的后宫尽数被囚禁,死的死,疯的疯。娘此刻去便如同羊入狼口啊!恒儿怎能送娘上这艰险之路?”
薄姬道:“想那被囚禁之人大多为先帝生前宠爱之人,我半生如同守寡,太后必不疑我,恒儿这是多虑了。”
看来这薄姬真是又单纯又善良,那刘恒的善良我便能明白了。看来一个好母亲真的很重要。
刘恒道:“娘啊!今日太后已与往日不同,大权在握,怎能容你?先帝后宫中仅宠幸一夜无子嗣者也均被打入冷宫,更何况娘这金贵之人?”
薄姬道:“太后若要对我不利还要等到今日?”
刘恒道:“娘早早抛弃荣华富贵随我来代地甘受荒凉,太后以为娘与先帝均已无情,便亦不再难为娘,若娘此次前去只怕太后认为娘对先帝余情未了,一时妒火中烧也未可知。”
薄姬沉思片刻,问我:“烟儿可也是如此认为?”
我叩头道:“娘娘身子金贵莫要冒此大险为好!”
薄姬长叹,泪流满面,道:“你等先起身,容我再想想。”
刘恒还要坚持,我偷偷拉他一把,他便起身上前抱住薄姬道:“想我那父皇对娘也甚是淡漠,娘还是莫要哀伤为好!”
薄姬道:“你等先坐下。旁人皆知先帝对我薄情,却又有几人知我对先帝重义?”
刘恒与我均不敢坐,立于薄姬身侧听薄姬继续说来:“我此生命实在太苦。心中诸事无人来听,今日便说予你们听也无妨。我早先原是项羽部将魏豹之姬妾。那魏豹对我倒也情重,但并无子嗣,怎奈未享几日恩爱他便被韩信击败。我被先帝召入后宫,整日担惊受怕,入宫一年多,不仅未见过先帝之面,而且每日受人差使。我本与管姬、赵姬为闺中密友,年少时曾相约谁若先行富贵了必提携其他二人一把。谁料世事果真如此之巧,她二人先后得先帝宠爱,并不忘少时之约,均向先帝提及我等约定。先帝垂怜,便于当日召幸于我,此后因我姿色平平又无甚见识便不再想起我。我与先帝也仅此一夜之缘罢了。莫要认为娘是贪恋这一夜鱼水之欢,只因就是在此夜,我才得了恒儿。先帝如此薄情我也未曾怨恨过,反倒时常怀有感激之心,得儿如此,我有何遗憾?今日想去拜祭先帝并非余情未了,实属感恩先帝那一夜之欢。娘见恒儿今日已长成,甚是欣慰,想来越发感激先帝,便生了拜祭之念。若无那一夜,怎会有我恒儿?我又怎会有今日之荣华?恒儿还要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