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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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混了,学这些做什么?但我还算是好学,不知道的知识对我总有吸引力,便也就渐渐入了迷。师兄每月初一下山采办用度,因没了我的牵累,他便可日行千里,若无他事两日便可归。
空闲时日,我便带着福叔福婶折腾起了房子。我首先将院落外面的茅厕加以改良,原本空旷肮脏的排泄之地被我挖了个大坑,放入一个大缸,再由石槽作引,缸上盖以薄石板,一个简易的厕所便做成了。这工程费了我与福叔夫妇不少力气,最后我再指挥福叔做了个简易的木栅栏围墙,上面搭了草棚以避风雨,待缸满时,让福叔舀出,挑于田间为肥料。我本在现代时于北京的郊区见过这种简易厕所,便学了来。可是还是蹲得我腿酸脚麻,便又让师兄伐了个大木墩,揎出一上下通透的坐盆,便便时,置于槽上,便可以很舒服地坐着享受如厕的快感了。可惜因为水源的限制做不成真正的马桶,不过有这样的厕所我已经很知足了,即使我在这里生活再久也不会为排泄问题而郁闷了。可是他们都不习惯用这“坐便”,只有我来独享了。嘎嘎~~~
做完了厕所,我还在继续折腾着一些在当时很奢侈的举动,比如做个床什么的,总比那榻要舒服多了,要不在寒冷的冬天实在是凉得紧。福婶经常欣喜地看着我折腾,说:“小姐与先生一般,都是这世上少有的奇人,他日若长成怕是比先生还厉害呢!”
我笑笑不答,厉害谈不上,但知识却怕要真比师兄多些,他那老迂腐怎能和我这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相比?呵呵,虽然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吧!
可是遗憾的是,任我怎么缠着师兄,他总是不教授我武功,他道:“这种粗鲁之举实是不适合你!才略对你更有用处。”我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赌气道:“早知道你不教授我武功,我当初拜你这师兄做甚?”他总笑笑不语。
不觉在山上已春暖花开,我便又忙碌起来。因为福叔夫妇不仅要管理日常事务还要忙着种植作物,所以我便不好意思再缠着他们陪我折腾了,院落外面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够我忙一阵子了,我不仅要把这里打理成舒服的家,还要打理成美丽的家。
一日,师兄自山下回来,于书房中对我说:“我此次去了趟中都,自我等走后,那吴申因牵念家中失明的老迈母亲便回乡了,忙碌了一场竟未谋得半分职位,刘恒失去此人实是可惜!如今,刘恒身边的新人已大都不知吴申这号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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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师兄的心果真大,看来我还不够你操心的,竟要操这等闲心。”
他笑道:“若无吴申,刘恒怎会有今日太平?我只是可惜罢了。”
我叹道:“是有些可惜,不过刘恒要是在我那世界,莫要说是七岁,即便是十七岁的少年也远不如他成熟、攻于心计,应有大作为才是。”
师兄笑道:“你道那刘恒真是那般厉害之人?他实际是个善良而又单纯的孩童,只不过时常得了吴申点拨罢了。这许多心计谋略怕是尽出吴申。如无吴申,他也只不过是个心善、谨慎的小孩子。”
我仔细想想,颔首道:“虽然这里的孩子要比我那世界的孩子早熟许多,但也终归是个孩童罢了。”在那皇宫与刘恒相处时,他也只是个略微沉稳点的孩子,虽然待下人和善,但也是玩性十足,没有任何心计,怕是正如师兄猜测,刘恒的谋略必少不了吴申相助。
师兄又道:“听闻刘邦自去年平定英布时胸上受伤后一直不大好,近日传出病危,并召集群臣、列侯进宫,刘恒此番也去了。”
我想想释然道:“果是如此,我记得我那世界的史书上记载,自刘邦受伤后确是一直不大好,今年三月便复发。他知自己时日无多,便召集众人进宫,杀白马,歃血为盟,宣誓‘今后非刘姓者不得为王’,并使陈平赶赴荥阳以防诸侯国生乱,怕是正说的是此时。”
师兄颔首道:“刘邦的寿命果真是不多了?”
我道:“怕最多也只有一月罢!”
他叹:“不知没了吴申,那刘恒此番如何行事?”
我道:“师兄怎生如此牵挂他?”
师兄笑:“我是看你二人青梅竹马,自是替你担忧了。”
我嗔笑道:“呸!坏师兄,我与他何干?莫不成你还指望我二十三岁的老心去爱他一个七岁小儿不成?”
师兄笑道:“爱不爱由你,你怒我做甚?”
我笑笑,正色道:“师兄还是放宽心吧!没了吴申,以刘恒的和善,断然不会再攻于心计,更何况于丧父之时?他定是守着这安宁,小心保命才是。”
师兄颔首笑道:“我道你是真不性急呢,原来是这般了解他?若要再担忧反倒是不对了。”
我扑上去掐他,道:“莫要再开这般玩笑,我与他实际年龄相差甚远,断不会看上这黄齿小儿。那岂不成了母子恋了?师兄这是成心气我吧?”
师兄有深意地看看我,笑笑不语,任凭我掐打。
师兄再下山归来时,便传来刘邦于四月甲辰日驾崩和太子刘盈即位的消息。这刘盈生性和善软弱,能当上这皇帝也真是不易。刘邦曾几次暗生换太子之心,怎奈张良等群臣及刘盈生母吕后的百般阻拦便也作罢。但他的命实在是不好,因母亲而当上皇帝,怕也只是母亲一个谋权的棋子,终是要名存实亡,才做了七年皇帝便被母亲早早气死。我与他曾在长安有过一面之缘,想那翩翩美少年如此命苦不由惋惜。忽然又想起曾与他定的十年之约,当日并未对他点破,可惜与他的这十年之约注定是要成泡影了,因为他也只有七年可活。如果我有机会,十年后定会去他的陵墓前与他理论。
别人做别人的皇帝与代王,我在山中的生活也一年年逍遥地过着。我们的家已经被我收拾得面目全非但却很“小资”。山中有的是资源,我便依这丰富的资源乐此不疲地折腾着,真正成了传说中的神仙了。我也比刚上山时长高、长胖了不少。在这山上逍遥,快五年的时间一瞬而过,不觉得我的身体已长到了十岁,我来这西汉已快六年,那刘盈也已做了快五年皇帝。虽然师兄还不时传来有关刘盈与刘恒的传闻,但我也不记挂于心。
古代的人看来还真是早熟,十岁的我穿上福婶织布做出的衣裳已俨然是个沉稳的大女孩,但最让人遗憾的是我的面容依然平凡,没有赏心悦目也没有其丑无比,即使见过一次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印象。虽然我实际年龄已二十八岁,但仗着自己的身体仅十岁,玩性便仍十足。
此时,正值盛夏。一日师兄下山,福婶夫妇忙于耕作,我无聊得紧,便去山中玩耍,想采点新鲜的野花回来布置房间,不觉走着走着迷了路。我在现代的北京还隔三岔五地迷路,更何况这没有任何标志性建筑的深山?这盛夏时间,高耸的树木郁郁葱葱,我置身于其中全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想寻得来路恐怕可能不大。
我找了一圈又一圈,不仅没找到路反而越迷越厉害。我自早上出来没带吃的东西,想着玩一会便会回去,这会已到黄昏,饿得眼冒金星,便扔了手中的野花决定先找点可以吃的东西再说。难怪歌中唱道:“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看来采了就得迷路。
其实我不太认识野菜野果,只是经常见福婶采回来给我们吃。我寻找了一圈,看着红红绿绿的果子还是没敢尝试,万一吃了有毒的小命怕就不保了。再看看野菜,这才发现,这些野菜放到盘子里我是认得的,可长在地上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最后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收获。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心里怕得紧。自到这山上来,我一直住在师兄的寝室,师兄则长住于书房中,虽然是两个房间,但中间仅隔一厅,自然不会害怕。若师兄不在的那几日,福婶便来陪我同住。所以,即使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我也不曾独自过夜。今日若找不到回去的路,怕是要在这深山里过夜了。我平日也不敢一人过夜,更何况是在这丛林里?万一有豺狼虎豹、小蛇小虫可怎么办?越想越怕,便又打起精神继续找路。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山林里发出特有的虫鸟声,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我很想哭,今日要指望别人来找到我可能希望不大。师兄下山去了,最少要两日才能归来,而福叔夫妇是普通百姓,自然没有师兄那本事,唯一的希望就是自救。
我摸索着前进,脚下时而松软时而坚硬,不时还有些小活物从我脚下擦过,惊得我一身冷汗。行至一处时感觉地面一直是坚硬,想来该是走到大路上了。此时正是初一,又赶上阴天,一丝光线也没有,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慢慢地走着。忽然,一不留神被一大石头绊倒,谁料,我的身体落下去竟不是地面,而是空空的一直往下掉着,并不时有树枝挂一下减缓了速度。我惊,看来自己正掉落悬崖无疑,这条千辛万苦保得的小命只怕要交代在这里。正惊恐万分间,便感觉有一树枝将我托住,但因为我刚才的跌落速度过快,顷刻便又复落下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我便感觉自己身上的每块骨头都要碎了,痛苦无比。我咬牙伸手摸索过去,身下是一块草地,这若是土地或石滩,怕已命丧当场了。我试图动动,发觉浑身除了右手外没有一处能使上力气,并且疼痛难忍。我不觉眼泪流了出来,此刻虽然还没死,但和死也区别不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福叔夫妇必是找我不着正着急呢,可这深山野林中莫说是找一人,即便是找条路也是相当困难,能被他们找到的希望几乎等于零。只怕我在疼死之前早已被豺狼虎豹当点心吃了,临死了还要受畜生的惊吓。我流泪摸向脖颈间的那块石头,师兄曾说过:只因有了这石头,他想寻我时自能寻着,可是此刻师兄已下山,不说他此时以为我还安全不曾想要找我,即使是想寻我,这么远的路,雷达也传不了信息吧?更何况备受争议的心灵感应?我看来注定无命活下去了,疼痛越来越烈,我渐渐疼得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感觉自己如同在现代般仍在发烧,便努力睁开眼睛,向周围看去,心下期盼道:“可千万别还在那深山中,哪怕是在阎王殿也比在那鬼地方强。”我再也受不得那绝望的煎熬。
这一看,心下乐了,原来已回到院落,我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师兄正坐在我近旁,看我醒来便俯身哑声道:“莫不是你想要我的命?”
我看他眼睛通红,应是许久未曾休息了。于是,我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张了张嘴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师兄握起我的手道:“你若想要我命就莫要再如此折磨我,来个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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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挤了点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
师兄道:“那日夜里我正赶路,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牵挂,想是你必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了,便又转回。到家已是次日清晨,才知福叔他们寻了你整整一日一夜。好在你出门时带着这石头,否则你今日哪还有命在?待我寻到你时已是当天黄昏,幸亏那悬崖上有些许树木救了你一命,不然你非摔成肉泥不可。”
我缓了会便觉得可以说话了,便道:“你恐怕也只能救得这一时。”我声音很微弱,但心里还算明白,若是我已无恙,师兄怎还会忧形于色?
师兄黯然道:“你浑身多处摔伤,好在只有左胳膊和右足脱臼,我已帮你复原,其他全是皮肉伤,我已采到不少药材帮你恢复,只须多休息些日子便自会好起来。只是怨恨自己为何不教授你些武功,你若有些轻功今日也不至于此。可惜你摔伤后又于那阴冷山林躺了一日一夜,伤了根基,即使复原后,这筋骨便再也习不得武功了。”
我笑道:“你原本不是不想要我习武吗?只要不瘸不拐,习不了武功倒也不算什么!”
师兄叹道:“以你资质本是习武的良才,我只是不想你受那习武之苦,便不愿传授于你,谁知今日想习也习不得了。”
我叹,看来家长太溺爱孩子也不好,怕习武累着我,结果反倒因为没有武功护身受此重伤。看师兄焦虑便道:“我本只是好玩,并不曾真想习武,成日打坐练马步,我哪吃得住那苦?甚好!”
师兄不语,看我片刻便招呼福婶为我做些稀粥来。
福叔夫妇听我已醒便进来跪于床前道:“没有照顾好小姐,老奴实在是该死!这几日先生也未曾骂过老奴一句,今日便请先生小姐治老奴罪吧!”说罢双双伏地痛哭。
师兄淡然道:“此事与你等无关,原是我平日里管束不严。她若想要生事,莫说是你等,即便是我也看不住她!你们也尽忠了,起来吧,尽快去弄点稀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