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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梁书-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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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探高祖微旨,应声答曰:“圣明御宇,上应苍玄,北土遗黎,谁不慕仰?为无

机会,未达其心。今侯景分魏国太半,输诚送款,远归圣朝,岂非天诱其衷,人

奖其计!原心审事,殊有可嘉。今若不容,恐绝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

疑。”高祖深纳异言,又感前梦,遂纳之。及贞阳败没,自魏遣使还,述魏相高

澄欲更申和睦。敕有司定议,异又以和为允,高祖果从之。其年六月,遣建康令

谢挺、通直郎徐陵使北通好。是时,侯景镇寿春,累启绝和,及请追使。又致书

与异,辞意甚切,异但述敕旨以报之。八月,景遂举兵反,以讨异为名。募兵得

三千人,及景至,仍以其众守大司马门。

初,景谋反,合州刺史鄱阳王范、司州刺史羊鸦仁并累有启闻,异以景孤立

寄命,必不应尔,乃谓使者:“鄱阳王遂不许国家有一客!”并抑而不奏,故朝

廷不为之备。及寇至,城内文武咸尤之。皇太子又制《围城赋》,其末章云:

“彼高冠及厚履,并鼎食而乘肥,升紫霄之丹地,排玉殿之金扉,陈谋谟之启沃,

宣政刑之福威,四郊以之多垒,万邦以之未绥。问豺狼其何者?访虺蜴之为谁?”

盖以指异。异因惭愤,发病卒,时年六十七。诏曰:“故中领军异,器宇弘通,

才力优赡,谘谋帷幄,多历年所。方赞朝经,永申寄任。奄先物化,恻悼兼怀。

可赠侍中、尚书右仆射,给秘器一具。凶事所须,随由资办。”旧尚书官不以为

赠,及异卒,高祖惜之,方议赠事。左右有善异者,乃启曰:“异忝历虽多,然

平生所怀,愿得执法。”高祖因其宿志,特有此赠焉。

异居权要三十余年,善窥人主意曲,能阿谀以承上旨,故特被宠任。历官自

员外常侍至侍中,四官皆珥貂,自右卫率至领军,四职并驱卤簿,近代未之有也。

异及诸子自潮沟列宅至青溪,其中有台池玩好,每暇日与宾客游焉。四方所馈,

财货充积。性吝啬,未尝有散施。厨下珍羞腐烂,每月常弃十数车,虽诸子别房

亦不分赡。所撰《礼》、《易》讲疏及仪注、文集百余篇,乱中多亡逸。

长子肃,官至国子博士;次子闰,司徒掾。并遇乱卒。

贺琛,字国宝,会稽山阴人也。伯父伞奖N荆浪度濉h∮祝‘授

其经业,一闻便通义理。伞熘T唬骸按硕币悦骶鹿蟆!鄙‘卒后,琛家

贫,常往还诸暨,贩粟以自给。闲则习业,尤精《三礼》。初,伞谙缋锞弁浇

授,至是又依琛焉。

普通中,刺史临川王辟为祭酒从事史。琛始出都,高祖闻其学术,召见文德

殿,与语悦之,谓仆射徐勉曰:“琛殊有世业。”仍补王国侍郎,俄兼太学博士,

稍迁中卫参军事、尚书通事舍人,参礼仪事。累迁通直正员郎,舍人如故。又征

西鄱阳王中录事,兼尚书左丞,满岁为真。诏琛撰《新谥法》,至今施用。时皇

太子议,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女。琛驳之曰:

令旨以“大功之末可得冠子嫁女,不得自冠自嫁。”推以《记》文,窃犹致

惑。案嫁冠之礼,本是父之所成,无父之人,乃可自冠。故称大功小功,并以冠

子嫁子为文;非关惟得为子,己身不得也。小功之末,既得自嫁娶,而亦云“冠

子娶妇”,其义益明。故先列二服,每明冠子嫁子,结于后句,方显自娶之义。

既明小功自娶,即知大功自冠矣,盖是约言而见旨。若谓缘父服大功,子服小功,

小功服轻,故得为子冠嫁,大功服重,故不得自嫁自冠者,则小功之末,非明父

子服殊,不应复云“冠子嫁子”也。若谓小功之文言己可娶,大功之文不言己冠,

故知身有大功,不得自行嘉礼,但得为子冠嫁。窃谓有服不行嘉礼,本为吉凶不

可相干。子虽小功之末,可得行冠嫁,犹应须父得为其冠嫁。若父于大功之末可

以冠子嫁子,是于吉凶礼无碍;吉凶礼无碍,岂不得自冠自嫁?若自冠自嫁于事

有碍,则冠子嫁子宁独可通?今许其冠子而塞其自冠,是琛之所惑也。

又令旨推“下殇小功不可娶妇,则降服大功亦不得为子冠嫁”。伏寻此旨,

若谓降服大功不可冠子嫁子,则降服小功亦不可自冠自娶,是为凡厥降服大功小

功皆不得冠娶矣。《记》文应云降服则不可,宁得惟称下殇?今不言降服,的举

下殇,实有其义。夫出嫁出后,或有再降,出后之身,于本姊妹降为大功;若是

大夫服士,又以尊降,则成小功。其于冠嫁,义无以异。所以然者,出嫁则有受

我,出后则有传重,并欲薄于此而厚于彼,此服虽降,彼服则隆。昔实期亲,虽

再降犹依小功之礼,可冠可嫁。若夫期降大功,大功降为小功,止是一等,降杀

有伦,服末嫁冠,故无有异。惟下殇之服,特明不娶之义者,盖缘以幼稚之故。

夭丧情深,既无受厚佗姓,又异传重彼宗,嫌其年稚服轻,顿成杀略,故特明不

娶,以示本重之恩。是以凡厥降服,冠嫁不殊;惟在下殇,乃明不娶。其义若此,

则不得言大功之降服,皆不可冠嫁也。且《记》云“下殇小功”,言下殇则不得

通于中上,语小功则不得兼于大功。若实大小功降服皆不冠嫁,上中二殇亦不冠

嫁者,《记》不得直云“下殇小功则不可”。恐非文意。此又琛之所疑也。

遂从琛议。

迁员外散骑常侍。旧尚书南坐,无貂;貂自琛始也。顷之,迁御史中丞,参

礼仪事如先。琛家产既丰,买主第为宅,为有司所奏,坐免官。俄复为尚书左丞,

迁给事黄门侍郎,兼国子博士,未拜,改为通直散骑常侍,领尚书左丞,并参礼

仪事。琛前后居职,凡郊庙诸仪,多所创定。每见高祖,与语常移晷刻,故省中

为之语曰:“上殿不下有贺雅。”琛容止都雅,故时人呼之。迁散骑常侍,参礼

仪如故。

是时,高祖任职者,皆缘饰奸谄,深害时政,琛遂启陈事条封奏曰:

臣荷拔擢之恩,曾不能效一职;居献纳之任,又不能荐一言。窃闻“慈父不

爱无益之子,明君不畜无益之臣”,臣所以当食废飧,中宵而叹息也。辄言时事,

列之于后。非谓谋猷,宁云启沃。独缄胸臆,不语妻子。辞无粉饰,削槁则焚。

脱得听览,试加省鉴。如不允合,亮其戆愚。

其一事曰:今北边稽服,戈甲解息,政是生聚教训之时,而天下户口减落,

诚当今之急务。虽是处雕流,而关外弥甚,郡不堪州之控总,县不堪郡之裒削,

更相呼扰,莫得治其政术,惟以应赴征敛为事。百姓不能堪命,各事流移,或依

于大姓,或聚于屯封,盖不获已而窜亡,非乐之也。国家于关外赋税盖微,乃至

年常租课,动致逋积,而民失安居,宁非牧守之过?东境户口空虚,皆由使命繁

数。夫犬不夜吠,故民得安居。今大邦大县,舟舸衔命者,非惟十数;复穷幽之

乡,极远之邑,亦皆必至。每有一使,属所搔扰;况复烦扰积理,深为民害。驽

困邑宰,则拱手听其渔猎;桀黠长吏,又因之而为贪残。纵有廉平,郡犹掣肘。

故邑宰怀印,类无考绩,细民弃业,流冗者多,虽年降复业之诏,屡下蠲赋之恩,

而终不得反其居也。

其二事曰:圣主恤隐之心,纳隍之念,闻之遐迩,至于翾飞蠕动,犹且度脱,

况在兆庶。而州郡无恤民之志,故天下颙颙,惟注仰于一人,诚所谓“爱之如父

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鬼神,畏之如雷霆”。苟须应痛逗药,岂可不治之哉?

今天下宰守所以皆尚贪残,罕有廉白者,良由风俗侈靡。使之然也。淫奢之弊,

其事多端,粗举二条,言其尤者。夫食方丈于前,所甘一味。今之燕喜,相竞夸

豪,积果如山岳,列肴同绮绣,露台之产,不周一燕之资,而宾主之间,裁取满

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歌姬儛女,本有品制,二八之锡,良待和戎。今

畜妓之夫,无有等秩,虽复庶贱微人,皆盛姬姜,务在贪污,争饰罗绮。故为吏

牧民者,竞为剥削,虽致赀巨亿,罢归之日,不支数年,便已消散。盖由宴醑所

费,既破数家之产;歌谣之具,必俟千金之资。所费事等丘山,为欢止在俄顷。

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今所费之多。如复傅翼,增其搏噬,一何悖哉!其余淫侈,

著之凡百,习以成俗,日见滋甚,欲使人守廉隅,吏尚清白,安可得邪!今诚宜

严为禁制,道之以节俭,贬黜雕饰,纠奏浮华,使众皆知,变其耳目,改其好恶。

夫失节之嗟,亦民所自患,正耻不及群,故勉强而为之,苟力所不至,还受其弊

矣。今若厘其风而正其失,易于反掌。夫论至治者,必以淳素为先,正雕流之弊,

莫有过俭朴者也。

其三事曰:圣躬荷负苍生以为任,弘济四海以为心,不惮胼胝之劳,不辞癯

瘦之苦,岂止日昃忘饥,夜分废寝。至于百司,莫不奏事,上息责下之嫌,下无

逼上之咎,斯实道迈百王,事超千载。但斗筲之人,藻棁之子,既得伏奏帷扆,

便欲诡竞求进,不说国之大体。不知当一官,处一职,贵使理其紊乱,匡其不及,

心在明恕,事乃平章。但务吹毛求疵,擘肌分理,运挈瓶之智,徼分外之求,以

深刻为能,以绳逐为务,迹虽似于奉公,事更成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

旷官废职,长弊增奸,实由于此。今诚愿责其公平之效,黜其谗愚之心,则下安

上谧,无侥幸之患矣。

其四事曰:自征伐北境,帑藏空虚。今天下无事,而犹日不暇给者,良有以

也。夫国弊则省其事而息其费,事省则养民,费息则财聚,止五年之中,尚于无

事,必能使国丰民阜。若积以岁月,斯乃范蠡灭吴之术,管仲霸齐之由。今应内

省职掌,各检其所部。凡京师治、署、邸、肆应所为,或十条宜省其五,或三条

宜除其一;及国容、戎备,在昔应多,在今宜少。虽于后应多,即事未须,皆悉

减省。应四方屯、传、邸、治,或旧有,或无益,或妨民,有所宜除,除之;有

所宜减,减之。凡厥兴造,凡厥费财,有非急者,有役民者;又凡厥讨召,凡厥

征求,虽关国计,权其事宜,皆须息费休民。不息费,则无以聚财;不休民,则

无以聚力。故蓄其财者,所以大用之也;息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事不

足害财,则终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则终年不止矣。扰其民而欲求生聚殷

阜,不可得矣。耗其财而务赋敛繁兴,则奸诈盗窃弥生,是弊不息而其民不可使

也,则难可以语富强而图远大矣。自普通以来,二十余年,刑役荐起,民力雕流。

今魏氏和亲,疆埸无警,若不及于此时大息四民,使之生聚,减省国费,令府库

蓄积,一旦异境有虞,关河可扫,则国弊民疲,安能振其远略?事至方图,知不

及矣。

书奏,高祖大怒,召主书于前,口授敕责琛曰:

謇謇有闻,殊称所期。但朕有天下四十余年,公车谠言,见闻听览,所陈之

事,与卿不异,常欲承用,无替怀抱,每苦倥偬,更增惛惑。卿珥貂纡组,博

问洽闻,不宜同于郤茸,止取名字,宣之行路。言“我能上事,明言得失,恨朝

廷之不能用”。或诵《离骚》“荡荡其无人,遂不御乎千里”。或诵《老子》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如是献替,莫不能言,正旦虎樽,皆其人也。卿可分

别言事,启乃心,沃朕心。

卿云“今北边稽服,政是生聚教训之时,而民失安居,牧守之过”。朕无则

哲之知,触向多弊,四聪不开,四明不达,内省责躬,无处逃咎。尧为圣主,四

凶在朝;况乎朕也,能无恶人?但大泽之中,有龙有蛇,纵不尽善,不容皆恶。

卿可分明显出: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残,某官长凶虐;尚书、兰台,主书、舍

人,某人奸猾,某人取与,明言其事,得以黜陟。向令舜但听公车上书,四凶终

自不知,尧亦永为暗主。

卿又云“东境户口空虚,良由使命繁多”,但未知此是何使?卿云“驽困邑

宰,则拱手听其渔猎;桀黠长吏,又因之而为贪残”,并何姓名?廉平掣肘,复

是何人?朝廷思贤,有如饥渴,廉平掣肘,实为异事。宜速条闻,当更擢用。凡

所遣使,多由民讼,或复军粮,诸所飚急,盖不获已而遣之。若不遣使,天下枉

直云何综理?事实云何济办?恶人日滋,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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