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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九尾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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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秋谷走进房中,两手提了两只箱子出来。众人不解其故。王云生一见,急得面色如灰,连忙指挥众人要夺秋谷手中的箱子,口中叫道:“你们众位请看,他破了奸情,还要硬抢我们的箱子,请你们众位发个公论何如?”秋谷见众人七手八脚想要夺还箱子,忙把手中箱子摔在地下,两手拦住众人,大声说道:“谁要你的箱子?我只把你箱子内装的东西给他们大家看看。”王云生听了虽然着急,口中却说不出来,只得嚷道:“你要开我的箱子,我也没有犯法的东西。但是我箱子里头都是要紧的物件,若走失了我一件,我们赔偿得起么?”一句话早恼了客栈的帐房先生,上前说道:“王先生,什么说话!大家多在此间看得明明白白,难道开了箱子就有人偷了你的物件么”况且你们两人现在各执一词,你便叫他奸骗,他却叫你们是紥他的火囤,大家都是一面之词,叫我们旁人何从捉摸?不如任他开了衣箱大家看看,他若拿不出你紥火囤的凭据,料想他也抵赖不来,那时任你将他官了私休,我们旁人自然也有个公论。“帐房先生这几句话儿方才出口,大家齐和一声,说这样办法方是平允。王云生到了此际,明知变化不来,急得他顿口无言,面青唇白,口里还想要硬挺几句,怎奈他受了惊吓的人,那一个舌头竟不肯由他做主,结结截截的说了半日,始终挣不出一句话来。
大家看他急得这样情形,早已心中明白,只不好多开口儿。双林早已躲进屋中去了。秋谷便问王云生要那箱子上的钥匙,王云生那里答应得出?秋谷见他不肯,便对着众人说道:“他既拿不出钥匙,只好把他的锁扭开,请你们大家看看,不要回来又说遗失了什么紧要东西。”那旁边看热闹的客人以及栈内的茶房,初时虽然并不开言,却大家暗怪着章秋谷恃蛮无理;现在见王云生神色仓皇,已经露了马脚,又见章秋谷语言清朗,神采飞扬,不觉暗暗的心中称羡,便大家附和起来,七张八嘴的道:“你只顾把锁扭开,里头有什么东西,我们自然都是见证。”秋谷听了甚是欢喜,便把那两只衣箱的锁轻轻一扭,把锁硬扭成两断,打开箱盖。大家近前看时,只见箱面上都是些半新不旧的男女衣服,并没有贵重之物。翻到一半,早把那包好的砖石翻了出来,每箱约有十余包的光景。众人把那纸包放在手里顿了一顿,觉得沉甸甸的,大家倒吃一惊,面面相觑,做声不得。秋谷笑道:“你们不要心慌,且把这包儿打开看看,可是什么东西?”众人便大家去拆那纸包。
王云生见了,真是急得汗流体战,魄荡魂摇,明知是难逃公道,看看手下的同党,早已乘空逃去了两人。还有这两个是向来扮作他的家人,脱身不得。正在着急之时,忽见众人一齐拥到前边去看他的箱子,他便想乘空脱逃,向那两个家人使了一个眼色,轻轻的绕到天井中间,一溜烟正待逃走。众人并不提防,秋谷却时刻留心防他弄鬼,忽地一回头不见了王云生,慌忙向外看时,见王云生的背影一闪,已到腰门。秋谷大怒,疾忙跳到窗外,就如燕子穿帘一般,只一步已扑到王云生背后,连肩夹背一把拖来,依旧把王云生扭了回去。大笑道:“你原来也只这点本领,一般害怕起来,刚才你的威风那里去了?”羞得王云生把头拜倒,不敢作声。
说话之间,众人已将纸包拆开几个,仔细看时,那里有什么宝玉明珠?尽是那砖头石块。一齐大噪道:“怪不得他形迹可疑,原来果然是个骗子!”秋谷对着众人说道:“我的说话何如?若没有拿住他的实据真赃,也不敢说这般满话。如今既是破露出来,想他在上海地方,不知害了多少青年子弟。既然撞在我的手内,我却就要替那以前受害的报仇。明日我托人写信到新衙门去,把他们一同解案,重重的办他,也好警戒他的下次。但是要屈你们做一个公正的证人方好。”章秋谷的意思,原不过呼吓他们,并不要一定送官究治,因为自己同双林既有交情,免不得先落一层不是,也占不着什么便宜,就是赢了官司,于自己又无益处,倒同这班小人结了个不解之仇。
只说众人听得秋谷要把他们送到当官,并且要旁人见证,不约而同一齐劝解。
双林躲在房中,听见秋谷要将他们一起送官,更吓得涕泪俱下,只得老着面皮走出房去,望着秋谷扑地跪将下去,也不开口,只把抽于这着脸儿,泪流不止,几乎哭出声来。王云生正在为难,见双林出来跪下,便由不得也赶过来一同屈膝。正是:斋
盲风怪雨浑闲事,舞袖弓腰妒莫愁。
要知秋谷如何发放他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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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写伏辩光棍无颜 听良言名花有主
且说王云生哀求秋谷道:“我们虽然丧了良心,章老爷却并没有落了我们的圈套,只求章老爷看破些儿,高抬贵手,免了送官究治,我们就感激万分了。不瞒章老爷说,我们凑了许多本钱,原想做着这注生意,现在弄得人财两空,还丢了这般脸面,我们当光棍的人落到这个下场,总算可怜的了,只求章老爷开个思典罢。”
说着就叩了几个响头。双林更是羞容可掬,掩面欷殻А!∏锕燃耍脑缛砹艘话耄痔旁粕幕八淙豢尚Γ匆彩蔷渚湔媲椋阋皇窒劝阉址銎穑纸型踉粕鹄础K值屯妨⒃谝慌裕钏昝迹牒槔幔锕雀醯眯闹胁蝗唐鹄矗阆蛑谌怂档溃骸拔冶敬阉偷降惫伲仁悄忝侵谖煌嗳埃乙膊缓靡馑忌酥谖坏拿婀狻O衷谒羌热蛔约胰洗恚铱醋糯蠹曳稚戏殴怂饬怂怀〕龀蟆�
但还有一件,今夜的事情是你们当场共见,不要我转背之后,他倒同我说话起来,那时事过无凭,我也。奈何他不得。这须要叫他写张伏辩方好。“众人听了,都赞秋谷的见识不差。
原来王云生虽做流氓,却上海不曾犯案,所以极怕见官。当下听见要叫他写张伏辩,虽是心中不愿,料想推托不来,只说:“这张伏辩,不知章老爷要叫我怎生写法。”秋谷道:“这个容易,我起个稿子,你誊就是了。”随叫家人取出笔墨,秋谷随意起了一个稿子,递给众人看了,便叫王云生用端楷誊好。王云生勉强写好了一张,秋谷取过,同众人看时,只见那伏辩上写道:
立伏辩王云生,今因冒充官长,图诈未成,求免送官究治。此后如再有讹诈等情,听从惩治,立此伏辩是实。
后面写着年月,并王云生亲笔的几个字儿。秋谷看罢,见他写得不差,又叫他在名字底下画了一个花押,收在身边。却向众人举手,谢道:“今天多有费神,改日再谢。”众人多称“好说”,见事已停当,渐渐的散去。
一番扰攘,不觉天已大明,秋谷正要进房略睡片刻,见栈内帐房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篇单帐交给云生道:“你闹了这样事情,我们这里是不能再住的了,你快把栈帐算清,立刻就搬出去。并不是我们赶你动身,你可知这里是租界地方,捕房的规矩十分严紧,设或被包探查了出来,这容留匪类的名儿,我们却担当不起。”
可怜王云生好容易花了无数本钱,结交了章秋谷,想要在他身上捞回一大注钱,不料章秋谷看破机关,弄得个人财两失。此时手中正是空空洞洞的时候,那里拿得出钱来,看一看那张单子,倒开着六十余元,心上万分着急,只得老着脸皮央求帐房道:“我此时手中实在无钱,请你们暂时宕欠,待我出去设法归还,两三内日决不误事便了。”那帐房见他没有钱,就变了面孔道:“这个不能!你说得倒狠是容易,我刚刚同你说过,你今天还想住在我们栈内么?我实对你说罢,我们的房饭帐是不能少的,你休想短了一毫。你若真没有钱,我只把你们的行李衣箱一齐留下,算个押头,你去取了钱来赎回行李,就是这两句说话,没有别的商量。并且结好了帐,还要快些请你出门,免得叫我们受累。”云生听了,无可如何,只得走进房去与双林说知。
原来王云生的衣箱虽是空的,却还有几件单夹罗纱的时新衣服,连着双林的衣饰,并那床上的熟罗帐子以及烟盘烟枪各物,也还值得一二百块钱。云生和双林商量,要暂时当了他的首饰去付栈内的房饭钱。双林自从秋谷拉他起来,晓得秋谷还有些可怜他的意思,只懊悔自家打不定主意,上了他们的当,被他们包了出来,做着这无耻的勾当。眼看着章秋谷这样一个风流人物,反要去哄骗他,现在弄得破了机关当场出丑,从此回到苏州去有什么面目见人?愈悔愈惭,愈惭愈恨,不觉咬牙切齿的恨起王云生来。正在那里暗泣,忽见王云生进来,要将他的首饰去抵当栈帐,心中忍不住怒恨交并,便恨恨的道:“我上了你这般大当,弄到出丑当场,这还是我自家不好,不该听信你的言语跟你出来。亏你还说得出这般说话,问我要起首饰来。我的首饰是我自己带来,又不是你出钱置备,怎么要拿我的东西去抵你的栈帐!”
说着,越想越是愧悔,止不住两行珠泪直流下来,那说话的声音早已岔了。
秋谷在外,听得甚是明白,心中不忍,便把双林叫了出来,问道:“你还是打算跟他回到苏州,还是怎样?”双林拭泪应道:“我一时听了他们的哄骗跟了出来,现在弄得这般结局,叫我回去怎样的见人?”不觉呜咽起来。秋谷慨然道:“你既是不肯同他回去,不妨你在此间耽搁数天,等他们先自回去。至于你们的栈帐既然拿不出来,我同你总算认得一场,这几个钱我来出了就是。”双林听了,感激秋谷,真是重生父母一般。王云生也十分欢喜,谢了秋谷,自去收拾行李,立刻搬出栈去。
这里秋谷向帐房说明,把他们所欠的房饭钱,一并归在秋谷帐上。双林归并了自己的物件,仍旧住在原旧房内。
秋谷打发了他们,觉得畅满非常,便歪上床去,一觉直睡到日中时候方才起来。
对面双林听得秋谷起身的声息,连忙走了过来,含羞带愧,双泪盈盈,对着秋谷又要行下礼去。秋谷看他态度惺讼,神情寂寞,低眉承睫,煞是可怜,老大的心中怜惜,急把他一把拉住道:“你好多礼呀,这件事情都是他们不好,与你有什么相干?
你不过受他们的指使罢了。我方才放松他些,一半为的是你,只要从今改过,就是好人,倒不必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双林听了,又谢了秋谷,含情凝照的说道:”我懊悔自家没有主意,冒冒失失的跟了这班光棍出来,非但受这一场羞辱,并且被他们拖累了名声,将来不知怎样的收场,真算得十分命苦的了。“说着,眼圈儿早又红了,不觉哽咽起来。
秋谷见双林的情景实是真心懊悔,并不是那随口之言,便趁势劝他道:“你虽然从前错了念头,犹幸你现在回头甚早。只要你真心傀悔,自然不至于流落终身。
但我替你想来,你有了这样的姿容,何苦要做着这般生意,何不留心物色,拣一个合意的客人嫁了他去。就是年纪比你略略大些,或者家中并不十分富足,只要大家中意,不妨成就姻缘。切不可倚着自家的容貌不肯嫁人,一年一年的耽搁下去,白白的辜负了自己的春青,岂不可惜!从来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凭你有薛涛、苏小的清才,樊素、小蛮的丰调,若要仅着在枇杷花下做这卖笑的生涯,只怕不到几年,终久免不了车马稀疏,门前冷落。趁着自己妙龄之际不肯从良,到了那年华老大之时方才回过念头,急急的想要嫁人,那时更有谁来要你?再说起你们这般勾当,更不如堂子里做生意的倌人。赔了自家的身体冒险担惊,就使敲到了别人的竹杠,却是花了无数本钱,装出许多圈套,传扬开去,还不免坏了名头,在我替你想来已经不值。再要遇着那一班精明的人物,看破阴谋,将你们一起送官究治,那时问起供来,免不得受些刑罚。我看你这样的娇柔身体,那里受得起堂上的官刑?比如昨日的事情,若是换了别人,恐怕不见得把你轻轻放过,到了那懊悔嫌迟的时候,他们一班光棍可替得你么?“
好个章秋谷,果然舌吐莲花,词霏金玉,随处苦心劝说,指点迷途。双林先前尚呆呆的听着,听到一半,已经止不住泪滚珍珠。及至秋谷说到后来,竟是不顾别人,滚在秋谷怀中低声掩泣,虽然不敢出声,却已涕泪汛澜,罗衣尽湿,连章秋谷也不知不觉的替他凄惋起来,倒着实温慰了他几句。当夜秋谷又细细的劝他一番,更把现在那一班嫁人复出的倌人,出来之后倚着有些金珠积蓄,贴戏子,姘马夫,闹得一塌糊涂,拖了许多亏空不算外,还带了一身的毒疮这些情事,和他详细演说,要想把他提醒痴迷。又道:“还有一个最近的倌人,因为不肯从良,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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