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征西-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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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泪,从腹中落下。狄太后说:“王儿为君,岂像孩童之见么?若留这奸狡犯,实乃国家之患。如今速把庞洪斩决,不可改轻包拯所奏!”天子应诺太后。又传旨:“尸骸用上上棺柩盛殓埋了。”刀斧手领命去花。天子吩咐在长春殿安排饮宴,款待高年两太后。曹皇后与各妃交替敬酒,姐妹谈心,语言多少也不多谈。酒宴已毕,狄太后抽身相辞,李太后、曹皇后与众妃一同相送,狄太后身登凤辇,欢然而去。李太后也回宫去,张妃、曹后俱觉安然。只有仁宗王愁怀满腹,复进庆云宫内,触景伤情,龙心惨切,怨着包拯:“你与寡人结冤家,可怜断送了爱妃。若不是三审郭槐这段功劳,孤必要取你的首级!”
不题天子心烦,再说狄太后还宫,将此事说知孩儿,潞花王大喜。即差太监相请平西王到府说明。狄爷深感姑娘,言说一会,拜别往见包爷,传说众大臣人人心悦,也有庞党个个心惊,犹恐有牵连之罪,不表。
次日,包爷上朝奏明,要将庞洪正法。此时,天子只因溺庞妃,故将庞洪宠重。庞妃须死,心犹愤恨,念及贵妃,不忍将国丈正法,奈何被包爷催速。想:“终免不来,若将他正法,罪名可减轻才罢。”不知天子如何减轻庞洪之罪,且看下回。正是:
天道岂无公报应,人心何不善为行。
第一百一回 正典刑奸臣被诛 忆妃子宋主伤情
诗曰:
害人反害自身亡,到底奸臣不久长。
作恶难逃终报应,今朝正法在刑场。
当时包公听了万岁要改轻庞洪之罪,后来正法,即称:“陛下哎,臣乃照律定罪,如何改轻的来?”天子说:“包卿,贵妃的杀罪已蒙太后娘娘减等赐绞,难道庞洪孤赐他不得绞么?”包爷说:“启陛下,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贵妃的造化。”天子说:“太后娘娘的旨你依,难道孤你必不依么?包卿太把寡人欺了!”包爷说:“圣上哎,庞洪除去谋害功臣的罪且不计较,只把私通外国,贪赃不法而论,重罪如山,那有可赦轻之处?”天子说:“包卿何故如此,劝你不要执偏,逆。许寡人吧!”包爷说:“臣为受陛下洪恩,未得报效,除却了奸贼,一刻之念难忘,照律除了欺君卖国之臣,稍尽臣报国之心。”天子说:“包卿,你又愚了,你说知法律,岂不晓得从无宰阁之刀?你自家条律未明,又不依从孤旨,必要将庞洪照本罪断续迟,除非你再到南清宫,待太后娘娘仍旧出头为主,方能准你。”包爷说:“陛下何须无宰阁之刀?但庞洪自有滔天大罪,非轻若减轻了,不能警戒乱臣惊惧之心,伏乞我主依臣所奏,照律将庞洪正了典刑,则朝政肃清,人心说服了。”此时,包公与嘉佑王许多辩论,天子心中带怒说:“你真乃一个无情面之臣!故意违逆寡人之命,也该当何罪?你须讲明说来。”包爷说:“臣逆旨该斩。陛下,且将臣斩首吧!”当时,天子呆呆不语,包爷也不做声,有众位公卿大臣,看此光景,一同俯伏金阶,同声奏道:“臣等请问陛下,照若包拯所定之罪,圣上龙心以为太重,如今圣上欲定何罪?乞祈降旨。”天子说:“依朕主见,庞洪亦照贵妃赐白绫,未为不可。”包爷说:“庞贵妃本是袅首之罪赐白绫,伏乞龙心详察。”天子说:“众卿家公断如何?”众臣说:“臣等只求陛下将庞洪照依贵妃枭首之罪,正法便了。”天子一想,总是庞洪活不成了,只得准奏。将庞洪枭首,恩免夷族,妻儿回籍,安分守法。内监王仁改为军罪,余具依拟施行。传令苏文贵监决复旨。当时,包公也难再奏,天子驾退回宫。众臣多退回朝,个个也说,天子心慈,皆由庞妃面上来的,闲话体题。
再表苏都督回转府中不延迟,即差人吊出天牢犯臣。当日,庞洪。孙秀两个奸臣,懊恼前日为非,一心图害狄青。害他不成,反害自身,要受过刀刑。是时,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远远观瞻。当时,国丈还在牢中,未曾释放,所以不得来送别。有庞飞虎在外打听明白,吓得魂飞天外:“我得圣上天恩,妻儿无罪,所以方敢前来送别父亲。”孙秀的夫人抱了三岁的孩儿,也来送别丈夫。当下,子哭父,妻哭夫。庞洪呼声:“我儿,你不必伤心了,包公将我定了凌迟夷族之罪,全叨圣上天恩,减轻了斩,还是死来的造化。但我死之后,你与母亲收拾棺柩与妹丈的棺椁,一同还乡吧。全叨圣上天恩,和顺才好。如今朝内无人,势头也没有了,须要回去守分度日,侍奉母亲。”飞虎泪如珠雨,哭倒尘埃。孙秀叫声:“夫人,今日你休来埋怨于我。若我死后,你还故里,与我娘、兄弟苦守门户,养育孤子,长成传嗣,免得孙门绝了香烟,遗言切紧记的!”夫人只悲哀痛哭。时刻将到,这些远远旁观的人,拥至越多。三刻时分到了,实时刽子手开刀砍下头颈两颗。子捧父头,靴底踏穿,妻把夫头,哭泣晕迷,苏爷打道回衙,先往说知包公,然后往天牢放出庞洪夫人,前往法场收拾丈夫尸首。包爷又备文书征发,要两名官差吩咐庞家子母、孙秀之妻,限三日内起解回籍,不许在京担捺。内监王仁得性命,即行发配。王正加升三级,多叨天子洪恩。
包爷又吩咐秃狼牙:“你混进中原,应该有罪。念你出首说明奸臣之案,兹且姑宽,放你回国。”秃狼牙说:“包大人,我今回邦,思量狼主容不得我。如若不还故国,丢不下儿女,实在两难,如何是好?”包爷一想,说:“你也虑得不差。罢了,你且耽搁一天,待本官来日奏明圣上,请旨一道与你,自己还邦与狼主观看,要你复还旧职便了。”秃狼牙称谢不已。次日,包爷上朝,有苏爷复旨启奏:“已将庞洪。孙秀正了典刑!”天子听奏点头,暗暗咨嗟。又有包爷俯伏说:“臣包拯有奏。”天子说:“包卿如今没有说了,还有何奏的?”包爷就将秃狼牙之事奏明,天子准奏。降旨一道,着令秃狼牙自带赉文还邦。是日,支部天官文彦博升为首相,抵了庞洪之缺,不必多谈。包爷朝罢归府,付银子二百与秃狼牙,以作路费回邦。秃狼牙大悦,叩谢而去不表。
再说仁宗天子回宫,暗暗伤心:“追思庞贵妃的玉貌花容,娉婷袅娜的体态,深悦朕心。陪伴宫中六载,别无差错。单有父女递连,想他为其女而护其亲,乃人之常情也。原是庞洪为人不好,又不该贪赃人己,与外国私通。只道暗为,瞒得众人耳目。又不该暗中图害狄青,害他不得,反伤其身。他两次平西奏绩回来,功劳浩大,多少众臣得为助于他。今日庞洪败露机谋,乃连累了孤的美人,死得实乃伤惨。若是包拯议罪,群臣共效,必要寡人作主,庞家父女决不死于如此刑惨!偏偏是母后出头。他无非要与侄儿报仇,拆散寡人的美对鸳鸯,孤心何日放得下愁怀?”叹道:“贵妃哎,你玉骨冰肌,抛荒何处?但不知卿魂还在宫否?”又思他魂渺渺茫茫地府中,不知何去了。越想越伤心,目中的珠泪纷纷滚流。宫中物件般般在,单单不见相爱相怜的美人。咳!寡人每临幸此地之时,只见庞夫人袅娜轻盈,上前接孤。芙蓉玉貌,带喜带羞,殷勤尽礼。莺声细语,慢慢言来,皆实为孤之爱。驾凤衾中陪着朕,温存体态,多少的美情!有无穷之妙,无限之趣。指望同偕白发,岂知平地风波起,使孤恩情永绝。今朝物在人亡,玉体抛荒野外,深可悲也。咳!美人哎,非是今日寡人辜负于你,谁知父亲与狄青结下深仇,连累你的。包拯一班同党,助着狄青,同口同声奏参你父,又使狄母后为主,内外来攻,使你父女一刻同日而亡,总是弄得寡人从此无人陪伴。美人哎,你有多少妙音可解寡人愁怀!”这多情天子伤感之际,忽想起一事在心,瞒了母后,不与王后、妃子得知,即差一构监,私出宰门,吩咐关了贵妃坟,并因丈尸骸好好收殓。另赐黄金千两与国太,以为扶柩回乡的路费。这仁宗天子为着庞妃面上有许多情,只为爱其生,如今不忍其死,加宠国丈所以如此。龙心终日恢恢纳闷,不怪他人,只恨着包文拯。他虽然正直无私,然而与寡人面上太觉无情的。
不言天子烦闷,再说太监何荣奉旨藏了千金,悄悄出了后宰门,觅着庞妃停柩所,命人扛抬了,来寻国太。先说庞飞虎痛恨着包文拯、狄青是杀父仇人,后日图报的。当下国太来到法场,看到尸首分开,心中痛哭哀哀,好不凄惨。又思量长女伴君,深得宠幸,岂知今日白绫赐死!儿哎,皆由你父连累,害你死得好惨刑也!丢下老娘,魂归阴府,渺然无踪,未知他可能随娘得转故乡否?如今单剩下次女飞凤在身旁,女夫又被国正了典刑,母女双双为嫠妇,此仇此恨,教老身怎生清消?国太正与孩儿收拾尸骸之际,忽来了太监何荣,丢了贵妃棺柩,到来交待黄金,说明天子之意。正是:
生离死别生何切?义重情深念不忘。
第一百二回 遵国法庞孙回籍 叙奸苗作恶多端
诗曰:
奸苗仗势害良多,国法全无众受磨。
自从权倾威福尽,昭昭天眼报如何!
话说国太正在收拾丈夫尸首,悲哀之际,忽然圣上差太监何荣到来,将天子之意说明:“国太,今日收拾尸首回籍,国太不必过哀。今日万岁爷赐赠黄金千两,以为国太作路费之资,你且收藏了,并娘娘棺柩在此。”何荣交出黄金,回宫复旨去了。
单表庞飞虎母子尚然说此蛮话,说:“圣上堂堂九五之尊,一些主意全无。凭从狄青、包拯胡行,被他压住,伤了宰相之命。只恐江山不久要让狄青了!”飞虎含泪说:“母亲,事已如此,如今不必过伤了,且暂收拾父亲还乡吧。家中幸赖尚有家产过日,还有三兄弟,皆是英雄气宇,日后寻个机会,必将杀父仇人杀尽,方消了此恨罢!”国太听了,只得收拾。孙秀夫人悲哭哀哀,没有收场的,国太劝慰女儿一番。包公又有兵差到来,不出三天就要速出京。旁人百姓,谁人不笑庞洪前日靠了女儿,势力凶如狼虎,屡屡冤屈良民不计其数,容纵家丁欺压平民,只道他有女儿做力一程,直厉害到底。岂料今朝女儿死在宫中,父斩法场之上。还叨圣上天思,不罪妻儿,不抄家产。想来善恶必然有报应的。若不报应,世人个个为非了。又有几人说:“奸相平日屡屡剥削良民,今日犯此大罪,过了刀刑,还是造化了!理应该丢去油锅内,割舌抽筋,再将他千刀万剐,方尽其辜。”内有几人说:“庞洪屈剥我百姓过多,将他一刀两段也便宜了他!还恐上天不容他,天火也焚他的棺柩。家中妇女为盗为娼,后人为奸为拐,此天报应以不祥的。”一路而来到十处地方上,百姓谁不骂他父女?母子听闻心中暗暗伤心。庞飞虎暗暗发怒,只由得人咒骂。有日必要报仇,将汴京削为平地,看你们还骂得我否?不理旁人说短道长,一路饥飨渴饮,夜宿晓行,历尽跋涉辛劳,一月多方到家园。有包公差官把文书交本省官、本处官接领,即回详复包公。取了盘费,二解差一路回京不表。
即说这大国舅飞虎娶妻无子,二国舅白虎、三国舅黑虎、四国舅彪虎,多是年少青春,因没有美貌佳人,故俱未就婚。纵是有几个乡宦小姐花容美俊的,父母俱说庞门作恶过多,不肯配他弟兄。然而年少,仗着父亲、姐姐的势头,屡屡又害地方,每每欺着良民,白手娼嫖,平空捏诬。若逢女子有三分颜色动人,抢劫回家。俗语说:“肉随砧。”众从他则活,逆彼则亡。弟兄也是一般作恶,有些怕死的女子,或是贪欢的妇人,自然从他。或半年不用,赶逐出转回娘家,害得亲事不能对,岂不罪过更深?兄弟如狼如虎,万民怨恨。若告状鸣于官,只畏庞门势大,也不敢准告。这一天,哥弟分路出去玩耍。又讲一妇人正在窗楼观望,只见他家翁对楼上大叫:“媳妇,二国舅来了,还不下楼去!”这妇人听了,好不慌张,急急关了窗牖。又说二国舅白虎正在街上游玩,只见家人飞跑到跟前说:“二国舅爷不好了!一家大祸非轻的。”二国舅喝声:“狗才,何事大惊小怪?”家将说:“不是小人大惊小怪,只为太师爷身受大灾被杀了。如今大国舅与太夫人扶柩回来了,现在码头上。二国勇爷不要游玩,作速回去料理丧事的!”白虎变色说:“这话可是真么?”家将说:“有飞福家人先回来报知。”白虎说:“有这等事,不好了!”吃惊不小,说:“你跟随来吧!”即快马加鞭,如飞去了。
又说到黑虎三国舅,一路而来街上玩耍,有妻的百姓民家,家家一闻三国舅远远在此游行,即飞奔回家,吩咐密关了门。有姐妹的也是如此。只是众人被害过多,所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