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五代史-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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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造生地狱,凡汤镬、铁床之类,无不备焉。人有小过,咸被其苦。及湖南马氏
昆弟寻戈,晟因其衅,遣兵攻桂林管内诸郡及郴、连、梧、贺等州,皆克之,自
此全有南越之地。周显德五年秋八月,晟以疾卒,伪谥曰文武光圣明孝皇帝,庙
号中宗,陵曰昭陵。是岁,晟以六月望夜宴于甘泉宫,是夕月有食之,测在牛女
之度,晟自览占书,既而投之于地,曰:“自古岂有长存者乎!”因纵长夜之饮,
至是而卒。
鋹,晟长子也。伪封卫王。晟卒,乃袭伪位,时年十七,改元为大宝。钅
长性庸懦,不能治其国,政事咸委于阉官,复有宫人具冠带、预职官、理外事者,
由是纲纪大坏。先是,广州法性寺有菩提树一株,高一百四十尺,大十围,传云
萧梁时西域僧真谛之所手植,盖四百余年矣,皇朝乾德五年夏,为大风所拔。是
岁秋,鋹之寝室屡为雷震,识者知其必亡。皇朝开宝三年夏,王师始议南征。
四年二月五日,王师压广州,鋹尽焚其府库,将赴火而死,既而不能引决,寻
为王师所擒,举族迁于京师。皇上赦而不诛,仍赐爵为恩赦侯,其后事具皇家日
历。陟始自梁贞明三年僣号,右三世四主,至皇朝开宝四年,凡五十五年而亡。
刘崇,太原人,汉高祖之从弟也。少无赖,好陆博意钱之戏,弱冠隶河东军。
唐长兴中,迁虢州军校。汉祖镇并、汾,奏为河东步军都指挥使。逾年,授麟州
刺史,复为河东马步军都指挥使兼三城巡检使,遥领泗州防御使。汉祖起义于河
东,以崇为特进、检校太尉、行太原尹。是岁五月,汉祖南行,以崇为北京留守,
寻加同平章事。隐帝嗣位,加检校太师、兼侍中。乾祐二年九月,加兼中书令。
时汉隐帝以幼年在位,政在大臣,崇亦招募亡命,缮完兵甲,为自全之计,朝廷
命令,多不禀行,征敛一方,略无虚日,人甚苦之。三年十一月,隐帝遇害,朝
廷议立崇之子徐州节度使赟为主,会周太祖为军众所推,降封赟为湘阴公。崇乃
遣牙将李奉书求赟归藩,会赟已死,唯以优辞答之。
周广顺元年正月,崇僣号于河东,称汉,改名旻,仍以乾祐为年号。署其子
承钧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太原尹,以判官郑拱、赵华为宰相,副使李瑰、代州
刺史张晖为腹心,寻遣承钧率兵攻晋、隰二州,不克而退。九月,崇自领兵由阴
地关寇晋州,乞师于契丹,契丹以五千骑助之,合兵以攻平阳,又分兵寇昭义。
周太祖遣枢密使王峻等率大军以援晋、绛,崇闻周师至,遂焚营而遁。是岁,晋、
绛大雪,崇驻军六十余日,边民走险自固,兵无所掠,士有饥色,比至太原,十
亡三四。二年二月,崇遣兵三千余众寇府州,为折德扆所破,其所部岢岚军为德
扆所取。崇自僣称之后,以重币求援于契丹,仍称侄以事之,契丹伪册为英武皇
帝。及周世宗嗣位,崇复乞师于契丹,以图入寇,契丹遣将杨衮合势大举,来迫
潞州。显德元年三月,周世宗亲征,与崇战于高平,大败之。崇与亲骑十数人逾
山而遁,中夜迷懵,不知所适,劫村民使为乡导,误趋晋州路,行百余里方觉。
崇怒,杀乡导者,得他路而去,乃易名号,被毛褐、张桦笠而行。至沁州,与从
者三五骑止于郊舍,寒馁尤甚,潜令告伪刺史李廷诲,廷诲馈盘餐、解衣裘而与
之。每至属邑,县吏奉食,匕箸未举,闻周师至,即苍黄而去。崇年老力惫,伏
于马上,日夜奔窜,仅能支持。距太原一舍,其子承钧夜以兵百人迎之而入。及
周师临城下,崇气慑,自固闭垒不出。月余,世宗乃旋军。
显德二年十一月,崇以病死,其子承钧袭伪位。钧之事迹具皇家日历。
史臣曰:守光逆天反道,从古所无,迨至临刑,尚求免死,非唯恶之极也,
抑亦愚之甚也。刘晟据南极以称雄,属中原之多事,洎乎奕世,遇我昌朝,力惫
而亡,不泯其嗣,亦其幸也。刘崇以亡国之余,窃伪王之号,多见其不知量也。
今元恶虽毙,遣孽尚存,势蹙民残,不亡何待!
卷一百三十六 僣伪列传三
王建,陈州项城人。唐末,隶名于忠武军。秦宗权据蔡州,悬重赏以募之,
建始自行间得补军候。广明中,黄巢陷长安,僖宗幸蜀。时梁祖为巢将,领众攻
襄、邓,宗权遣小校鹿晏宏从监军杨复光率师攻之,建亦预行。是岁,复光入援
京师,明年破贼收京城。初,复光以忠武军八千人立为八都,晏宏与建各一都校
也。复光死,晏弘率八都迎扈行在,至山南,乃攻剽金、商诸郡县,得兵数万,
进逼兴元,节度使牛丛弃城而去,晏宏因自为留后,建等为属郡刺史,不令之任。
俄而晏宏正授节旄,恐部下谋己,多行忍虐,由是部众离心。建与别将韩建友善,
晏宏益猜二建,伪待之厚,引入卧内。二建惧,夜登城慰守陴者,因月下共谋所
向,谓韩建曰:“仆射甘言厚德,是疑我也,祸难无日矣,早宜择利而行。”韩
曰:“善。”因率三千人趋行在,僖宗嘉之,赐与巨万。分其兵为五都,仍以旧
校主之,即晋晖、李师泰、张造与二建也,因号曰随驾五都,田令孜皆录为假子。
及僖宗还宫,建等分典神策军,皆遥领刺史。
光启初,从僖宗再幸兴元,令孜惧逼,求为西川监军,杨复恭代为观军容使。
建等素为令孜所厚,复恭惧不附己,乃出五将为郡守,以建为壁州刺史。天子还
京,复恭以杨守亮镇兴元,尤畏建侵己,屡召之。建不安其郡,因招合溪洞豪猾,
有众八千,寇阆州,陷之,复攻利州,刺史王珙弃城而去。建播剽二郡,所至杀
掠,守亮不能制。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初于关辅破贼时与建相闻,每使人劳问,
分货币军食以给之,故建不侵梓、遂。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忧其胶固,谋于监军田
令孜,曰:“王八,吾子也,彼无他肠,作贼山南,实进退无归故也。吾驰咫尺
之书,可以坐置麾下。”即飞书招建。建大喜,遣使谓彦朗曰:“监军阿父遣信
见招,仆欲诸成都省阿父,因依陈太师得一大郡,是所愿也。”即之梓州见彦朗,
留家寄东川,选精甲三千之成都。行次鹿头,或谓敬瑄曰:“建,今之剧贼,鸱
视狼顾,专谋人国邑,傥其即至,公以何等处之?彼建雄心,终不居人之下,公
如以将校遇之,是养虎自贻其患也。”敬瑄惧,乃遣人止建,遽修城守。建怒,
遂据汉州,领轻兵至成都。敬瑄让之曰:“若何为者,而犯吾疆理?”建军吏报
曰:“阆州司徒比寄东川,而军容太师使者继召,今复拒绝,何也?司徒不惜改
辕而东,而北省太师,反为拒绝,虑顾梓州复相嫌间,谓我何心故也。使我来报,
且欲寄食汉州,公勿复疑。”时光启三年。居浃旬,建尽取东川之众,设梯冲攻
成都,三日不克而退,复保汉州。月余,大剽蜀土,进逼彭州,百道攻之,敬瑄
出兵来援,建解围,纵兵大掠,十一州皆罹其毒,民不聊生。
建军势日盛,复攻成都,敬瑄患之,顾彦朗亦惧侵己。昭宗即位,彦朗表请
雪建,择大臣为蜀帅,移敬瑄他镇,乃诏宰臣韦昭度镇蜀,以代敬瑄。敬瑄不受
代,天子怒,命顾彦朗、杨守亮讨之,时昭度以建为牙内都校,董其部兵。
(《鉴戒录》云:昭度以部兵置行府。)及王师无功,建谓昭度曰:“相公兴数
万之众,讨贼未效,饷运交不相属。近闻迁洛以来,藩镇相噬,朝廷姑息不暇,
与其劳师以事蛮方,不如从而赦之,且以兵威靖中原,是国之本也。相公盍归朝
觐,与主上画之。”昭度持疑未决。一日,建阴令军士于行府门外擒昭度亲吏,
脔而食之,建徐启昭度曰:“盖军士乏食,以至于是耶!”昭度大惧,遂留符节
与建,即日东还。才出剑门,建即严兵守门,不纳东师。月余,建攻西川管内八
州,所至响应,遂急攻成都,田令孜登城谓建曰:“老夫与八哥相厚,太师久以
知闻,有何嫌恨,如是困我之甚耶!”建曰:“军容父子之恩,心何敢忘,但天
子付以兵柄,太师孤绝朝廷故也。苟太师悉心改图,何福如之!”又曰:“吾欲
与八哥军中相款,如何?”曰:“父子之义,何嫌也。”是夜,令孜携蜀帅符印
入建军授建。建泣谢曰:“太师初心太过,致有今日相戾,既此推心,一切如旧。”
翌日,敬瑄启关迎建,以蜀帅让之,建乃自称留后,表陈其事。明年春,制授检
校太傅、成都尹、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云南八国招抚等使,
时龙纪元年也。移敬瑄于雅州安置,仍以其子为刺史,既行,建令人杀之于路,
令孜仍旧监军事。数月,或告令孜通凤翔书问,下狱饿死。(《蜀梼杌》云:
“敬瑄废处雅州,以其子为刺史。既行,建遣杀于三江,令孜仍监其军,复以令
孜阴附凤翔,下狱饿死。)
建雄猜多机略,意常难测,既有蜀土,复欲窥伺东川,又以彦朗婚姻之旧,
未果行。会彦朗卒,弟彦晖代为梓帅,交情稍怠。李茂贞乘其有间,密构彦晖,
因与茂贞连盟,关征疆吏之间,与蜀人得失。大顺末,建出师攻梓州,彦晖求援
于凤翔,李茂贞出师援之,建即围解,自是秦、川交恶者累年。后建大起蜀军,
败岐、梓之兵于利州,彦晖惧,乞和,请与岐人绝,许之。景福中,山南之师寇
东川,彦晖求援于建,建出兵赴之,大败兴元之众。洎军旋,建承虚奄袭梓州,
据彦晖,置于成都,遂兼有两川,自此军锋益炽。天复初,李茂贞、韩全诲劫迁
车驾在凤翔,梁祖攻围历年。建外修好于汴,指茂贞罪状,又阴与茂贞间使往来,
且言坚壁勿和,许以出师赴援,因分命诸军攻取兴元。比及梁祖解围,茂贞山南
诸州皆为建所有,自置守将。及茂贞垂翅,天子迁雒阳,建复攻茂贞之秦、陇等
州,茂贞削弱不能守。或劝建因取凤翔,建曰:“此言失策,吾所得已多,不俟
复增岐下。茂贞虽常才,然名望宿素,与朱公力争不足,守境有余。韩生所谓入
为扞蔽,出为席藉是也。适宜援而固之,为吾盾卤耳。”及梁祖将谋强禅,建与
诸藩同谋兴复,乃令其将康晏率兵三万会于凤翔,数与汴将王重师战,不利而还。
赵匡凝之失荆、襄也,弟匡明以其幹奔蜀,建因得夔、峡、忠、万等州。及梁祖
开国,蜀人请建行刘备故事。建自帝于成都,改元永平。五年,改元通正。是年
冬,改元天汉,又改元光天。在位十二年,年七十二。子衍嗣。
衍,建之幼子也。建卒,衍袭伪位,改元乾德。六年十二月,改明年为咸康。
秋九月,衍奉其母、徐妃同游于青城山,驻于上清宫。时宫人皆衣道服,顶金莲
花冠,衣画云霞,望之若神仙,及侍宴,酒酣,皆免冠而退,则其髻髽然。又构
怡神亭,以佞臣韩昭等为狎客,杂以妇人,以恣荒宴,或自旦至暮,继之以烛。
伪嘉王宗寿侍宴,因以社稷国政为言,言发涕流,至于再三。同宴佞臣潘在迎等
姑奏衍云:“嘉王好酒悲。”因翻恣谐谑,取笑而罢。自是忠正之臣结舌矣。
时中国多故,衍得以自安。唐庄宗平梁,遣使告捷于蜀,蜀人恟惧,致礼
复命,称“大蜀国主致书上大唐皇帝”,词理稍抗,庄宗不能容,遣客省使李严
报聘,且市宫中珍玩,蜀人皆禁而不出。衍既冲呆,军国之政,咸委于人。有王
宗弼者,为六军使,总外任;宋光嗣者,为枢密使,总内任。洎严至蜀,光嗣等
曲宴,因言中国近事,严亦引近事折之,语在严传。光嗣等闻严辩对,畏而奇之。
及严使还,奏庄宗曰:“王衍呆童耳,宗弼等总其兵柄,但益家财,不恤民事,
君臣上下,惟务穷奢。其旧勋故老,弃而不任,蛮蜓蜑之人,痛深疮痏。以臣料
之,大兵一临,望风瓦解。”庄宗深然之,遂蒐兵括马,有平蜀之心。唐师未起
时,伪东川节度使宋承葆献计于衍云:“唐国兵强,不早为谋,后将焉救?请于
嘉州沿江造战舰五百艘,募水军五千,自江下峡,臣以东师出襄、邓,水陆俱进,
东北沿边,严兵据险。南师出江陵,利则进取,否则退保硖口。又选三蜀骁壮三
万,急攻岐、雍,东据河、潼,北招契丹,啖以美利,见可则进,否则据散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