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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旧五代史-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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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至使相。太祖受命,加兼侍中。未几,改华州节度使。朝廷以其弟行友为定州

留后,(《宋史》云:行友上言,侦得契丹离合,愿得劲兵三千,乘间平定幽州。

乃移方谏镇华州,以行友为定州留后。)又以弟议为德州刺史,兄弟子侄职内廷

者凡数人。世宗嗣位,史彦超代之,车驾驻跸于并门,方谏自华觐于行在,从大

驾南巡,以疾就医于洛下。寻授同州节度使,加兼中书令,未及赴任,以疾卒于

洛阳,年六十二。辍视朝两日,诏赠太师。

其弟行友继为定州节度。皇朝乾德中,以其妖妄惑众,诏毁狼山佛寺,迁其

尼朽骨赴京,遣焚于北郊,以行友为诸卫大将军,自是祅徒遂息焉。(《续通鉴

长编》:建隆二年八月,义成节度使、同平章事孙行友,在镇逾八年,而狼山妖

尼深意党益盛。上初即位,行友不自安,累表乞解官归山,上不许,行友惧,乃

缮治甲兵,将弃其帑,还据山寨以叛。兵马都监乐继能密奏其事,上遣阁门副使

武怀节驰骑会镇、赵之兵,伪称巡边,直入定州,行友不之觉。既而出诏示之,

令举族归朝,行友仓皇听命。既至,命侍御史李维岳即讯得实。己酉,制削夺行

友官爵,禁锢私第,取尼深意尸,焚之都城西北隅。行友弟易州刺史方进、侄保

塞军使全晖,皆诣阙待罪,诏释之。)

史臣曰:昔晋之季也,敌骑长驱,中原无主,汉祖虽思拯溺,未果图南。赵

晖首变陕郊,同扶义举,汉之兴也,晖有力焉,命以作藩,斯无愧矣。守恩乘时

效顺,虽有可观,好利残民,夫何足贵!允权、方谏,因版荡之世,窃屏翰之权,

比夫画云台之功臣,何相去之远也!

 卷一百二十六(周书) 列传六

冯道,字可道,瀛州景城人。其先为农为儒,不恒其业。道少纯厚,好学善

属文,不耻恶衣食,负米奉亲之外,惟以披诵吟讽为事,虽大雪拥户,凝尘满席,

湛如也。天祐中,刘守光署为幽州掾。守光引兵伐中山,访于僚属,道常以利害

箴之,守光怒,置于狱中,寻为人所救免。守光败,遁归太原,监军使张承业辟

为本院巡官。承业重其文章履行,甚见待遇。时有周元豹者,善人伦鉴,与道不

洽,谓承业曰:“冯生无前程,公不可过用。”时河东记室卢质闻之曰:“我曾

见杜黄裳司空写真图,道之状貌酷类焉,将来必副大用,元豹之言不足信也。”

承业寻荐为霸府从事,俄署太原掌书记,时庄宗并有河北,文翰甚繁,一以委之。

庄宗与梁军夹河对垒,一日,郭崇韬以诸校伴食数多,主者不办,请少罢减。庄

宗怒曰:“孤为效命者设食都不自由,其河北三镇,令三军别择一人为帅,孤请

归太原以避贤路。”遽命道对面草词,将示其众。道执笔久之,庄宗正色促焉,

道徐起对曰:“道所掌笔砚,敢不供职。今大王屡集大功,方平南寇,崇韬所谏,

未至过当,阻拒之则可,不可以向来之言,喧动群议,敌人若知,谓大王君臣之

不和矣。幸熟而思之,则天下幸甚也。”俄而崇韬入谢,因道为之解焉,人始重

其胆量。庄宗即位邺宫,除省郎,充翰林学士,自绿衣赐紫。梁平,迁中书舍人、

户部侍郎。丁父忧,持服于景城。(《谈苑》:道闻父丧,即徒步见星以行,家

人从后持衣囊追及之。)遇岁俭,所得俸余悉赈于乡里,道之所居惟蓬茨而已,

凡牧宰馈遗,斗粟匹帛无所受焉。时契丹方盛,素闻道名,欲掠而取之,会边人

有备,获免。

明宗入洛,遽谓近臣安重诲曰:“先帝时冯道郎中何在?”重诲曰:“近除

翰林学士。”明宗曰:“此人朕素谙委,甚好宰相。”俄拜端明殿学士,端明之

号,自道始也。未几,迁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凡孤寒士子,抱才业、

素知识者皆与引用;唐末衣冠,履行浮躁者必抑而镇之。有工部侍郎任赞,因班

退,与同列戏道于后曰:“若急行,必遗下《兔园策》。”道寻知之,召赞谓曰:

“《兔园策》皆名儒所集,道能讽之,中朝士子止看文场秀句,便为举业,皆窃

取公聊,何浅狭之甚耶!”赞大愧焉。(《欧阳史》云:《兔园策》者,乡校俚

儒教田夫牧子之所诵也。《北梦琐言》云:《兔园策》乃徐、庾文体,非鄙朴之

谈,但家藏一本,人多贱之。《困学纪闻》云:《兔园策府》三十卷,唐蒋王惲

令僚佐杜嗣先仿应科目策,自设问对,引经史为训注。惲,太宗子,故用梁王兔

园名其书,冯道《兔园策》谓此也。)复有梁朝宰臣李琪,每以文章自擅,曾进

《贺平中山王都表》云,“复真定之逆贼”。道让琪曰:“昨来收复定州,非真

定也。”琪昧于地理,顿至折角。其后百僚上明宗徽号凡三章,道自为之,其文

浑然,非流俗之体,举朝服焉。道尤长于篇咏,秉笔则成,典丽之外,义含古道,

必为远近传写,故渐畏其高深,由是班行肃然,无浇漓之态。继改门下侍郎、户

部吏部尚书、集贤殿弘文馆大学士,加尚书左仆射,封始平郡公。一日,道因上

谒既退,明宗顾谓侍臣曰:“冯道性纯俭,顷在德胜寨居一茅庵,与从人同器食,

卧则刍藁一束,其心晏如也。及以父忧退归乡里,自耕樵采,与农夫杂处,略不

以素贵介怀,真士大夫也。”天成、长兴中,天下屡稔,朝廷无事。明宗每御延

英,留道访以外事,道曰:“陛下以至德承天,天以有年表瑞,更在日慎一日,

以答天心。臣每记在先皇霸府日,曾奉使中山,径井陉之险,忧马有蹶失,不敢

怠于衔辔;及至平地,则无复持控,果为马所颠仆,几至于损。臣所陈虽小,可

以喻大。陛下勿以清晏丰熟,便纵逸乐,兢兢业业,臣之望也。”明宗深然之。

他日又问道曰:“天下虽熟,百姓得济否?”道曰:“谷贵饿农,谷贱伤农,此

常理也。臣忆得近代有举子聂夷中《伤田家诗》云:‘二月卖新丝,五月粜秋谷,

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遍照逃亡屋。

’”明宗曰:“此诗甚好。”遂命侍臣录下,每自讽之。道之发言简正,善于裨

益,非常人所能及也。时以诸经舛缪,与同列李愚委学官田敏等,取西京郑覃所

刊石经,雕为印版,流布天下,后进赖之。明宗崩,唐末帝嗣位,以道为山陵使,

礼毕,出镇同州,循故事也。道为政闲澹,狱市无挠。一日,有上介胡饶,本出

军吏,性粗犷,因事诟道于牙门,左右数报不应。道曰:“此必醉耳!”因召入,

开尊设食,尽夕而起,无挠愠之色。未几,入为司空。

及晋祖入洛,以道为首相。二年,契丹遣使加徽号于晋祖,晋祖亦献徽号于

契丹,谓道曰:“此行非卿不可。”道无难色。晋祖又曰:“卿官崇德重,不可

深入沙漠。”道曰:“陛下受北朝恩,臣受陛下恩,何有不可!”(《谈苑》云:

道与诸相归中书,食讫,外厅堂吏前白道言北使事。吏人色变手战,道取纸一幅,

署云:“道去。”即遣写敕进,堂吏泣下。道遣人语妻子,不复归家,即日舍都

亭驿,不数日北行。晋祖饯宴,语以家国之故,烦耆德远使,自酌卮酒赐之,泣

下。)及行,将达西楼,契丹主欲郊迎,其臣曰:“天子无迎宰相之礼。”因止

焉,其名动远俗也如此。(《谈苑》云:契丹赐其臣牙笏及腊日赐牛头者为殊礼,

道皆得之,作诗以纪曰:“牛头偏得赐,象笏更容持。”契丹主甚喜,遂潜谕留

意,道曰:“南朝为子,北朝为父,两朝皆为臣,岂有分别哉!”道在契丹,凡

得所赐,悉以市薪炭,征其意,云:“北地苦寒,老年所不堪,当为之备。”若

将久留者。契丹感其意,乃遣归,道三上表乞留,固遣乃去,犹更住馆中月余。

既行,所至留驻,凡两月方出境,左右语道曰:“当北土得生还,恨无羽翼,公

独宿留,何也?”道曰:“纵急还,彼以筋脚马,一夕即追及,亦何可脱,但徐

缓即不能测矣。”众乃服。四年二月,始至京师。)及还,朝廷废枢密使,依唐

朝故事,并归中书,其院印付道,事无巨细,悉以归之。寻加司徒、兼侍中,进

鲁国公。晋祖曾以用兵事问道,道曰:陛下历试诸艰,创成大业,神武睿略,为

天下所知,讨伐不庭,须从独断。臣本自书生,为陛下在中书,守历代成规,不

敢有一毫之失也。臣在明宗朝,曾以戎事问臣,臣亦以斯言答之。”晋祖颇可其

说。道尝上表求退,晋祖不之览,先遣郑王就省,谓曰:“卿来日不出,朕当亲

行请卿。”道不得已出焉。当时宠遇,无与为比。

晋少帝即位,加守太尉,进封燕国公。道尝问朝中熟客曰:“道之在政事堂,

人有何说?”客曰:“是非相半。”道曰:“凡人同者为是,不同为非,而非道

者,十恐有九。昔仲尼圣人也,犹为叔孙武叔所毁,况道之虚薄者乎!”然道之

所持,始终不易。后有人间道于少帝曰:“道好平时宰相,无以济其艰难,如禅

僧不可呼鹰耳!”由是出道为同州节度使。岁余,移镇南阳,加中书令。契丹入

汴,道自襄、邓召入,契丹主从容问曰:“天下百姓,如何可救?”道曰:“此

时百姓,佛再出救不得,惟皇帝救得。”其后衣冠不至伤夷,皆道与赵延寿阴护

之所至也。是岁三月,随契丹北行,与晋室公卿俱抵常山。俄而比主卒,永康王

代统其众。及北去,留其族嘉里以据常山。时汉军愤激,因共逐出嘉里,寻复其

城。道率同列四出按抚,因事从宜,各安其所。人或推其功,道曰:“儒臣何能

为,皆诸将之力也。”道以德重,人所取则,乃为众择诸将之勤宿者,以骑校白

再荣权为其帅,军民由是帖然,道首有力焉。道在常山,见有中国士女为契丹所

俘者,出橐装以赎之,皆寄于高尼精舍,后相次访其家以归之。又,契丹先留道

与李崧、和凝及文武官等在常山,是岁闰七月二十九日,契丹有诏追崧,令选朝

士十人赴木叶山行事。北帅满达勒召道等至帐所,欲谕之,崧偶先至,知其意,

惧形于色。满达勒将以明日与朝士齐遣之,崧乃不俟道,与凝先出,既而相遇于

帐门之外,因与分首俱归。俄而李筠等纵火与契丹交斗,鼓槊相及。是日若齐至,

与满达勒相见,稍或踌躇,则悉为俘矣。时论者以道布衣有至行,立公朝有重望,

其阴报昭感,多此类也。

及自常山入觐,汉祖嘉之,拜守太师。(《洛阳摚鹁晌偶恰罚涸蠹嗾殴

璨,汉祖即位之初为上党戎判。汉祖在北京时,大聚甲兵,禁牛皮不得私贸易及

民间盗用之,如有牛死,即时官纳其皮,其有犯者甚众。及即大位,三司举行请

禁天下牛皮法,与河东时同,天下苦之。会上党民犯牛皮者二十余人,狱成,罪

俱当死。大监时为判官,独执曰:“主上钦明,三司不合如此起请,二十余人死

尚间可,使天下犯者皆衔冤而死乎!且主上在河东,大聚甲兵,须藉牛皮,严禁

可也,今为天下君,何少牛皮,立法至于此乎!”遂封奏之。时三司使方用事,

执政之地,除冯瀛王外皆恶之,曰:“岂有州郡使敢非朝廷诏敕!”力言于汉祖。

汉祖亦怒曰:“昭义一判官,是何敢如此!其犯牛皮者,依敕俱死。大监以非毁

诏敕,亦死。”敕未下,独瀛王非时请见。汉祖出,瀛王曰:“陛下在河东时,

断牛皮可也,今既有天下,牛皮不合禁。陛下赤子枉死之,亦足为陛下惜。昭义

判官,以卑位食陛下禄,居陛下官,不惜躯命,敢执而奏之,可赏不可杀。臣当

辅弼之任,使此敕枉害天下人性命,臣不能早奏,使陛下正,臣罪当诛。”稽首

再拜。又曰:“张璨不合加罪,望加敕赦之。”汉祖久之曰:“已行之矣。”冯

瀛王曰:“敕未下。”汉祖遽曰:“与赦之。”冯曰:“勒停可乎?”上曰:“

可。”由是改其敕,记其略曰:“三司邦计,国法攸依,张璨体事未明,执理乖

当,宜停见职,犯牛皮者贷命放之。”大监听宣敕讫,闻敕云“执理乖当”,尚

曰:“中书自不能执理,若一一教外道判官执理,则焉用彼相乎!”)乾祐中,

道奉朝请外,平居自适。一日,著《长乐老自叙》云:

余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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