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蛮夷-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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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裔觉得不管周芙如何放肆，毕竟算是内宅之事。
这事，其实该由平乐自由解决。
他若偏帮。实在有失郎君身份。虽然最终不得不出现，可也打定主意不开口便是。不想，只是看到平乐红了眼睛，他心中的怒意便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殷延之见儿子终于来了，将平安放下，抬手指向周芙。
“裔儿，周氏竟然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将你的女人骂的一无是处。这也只是泼妇行径，也便罢了。可她竟然说我的宝贝孙孙是个野种。我殷氏的血脉，她竟然敢以孽种称之。裔儿，这周氏无论如何不能姑息了。”自从丁氏离去，殷延之便觉得生活少了很多乐趣，尤其是将大权交出。他每日里更是无所事事。
现在好容易有个孙子陪他解闷，竟然被周芙骂的那般不堪，殷延之怎能善罢甘休。周芙也算是倒霉，早不骂晚不骂，偏偏当着殷延之的面前那般口出狂言。
失去丁氏。女儿阿珂也走了，连素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十郎都跟着丁氏离开了。这让他心里很是不是滋味，平安的出现，好像一下子填补了殷延之心中关于亲情的空缺。
而倒霉的周芙，正好撞到枪口上，焉能有她好果子吃。
殷裔点点头。
终于侧目看向周芙。
周芙心里发苦，他们是夫妻啊，哪怕他不欢喜她，可她是他的妻啊。可是，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久到她几乎忘记了他的模样。便这般被他打量着，她都觉得幸福。
“周氏，去收拾细软吧。”殷裔的表情很平静，并不见怒意。可便是这样的平静，却说着这般诛心之事。收拾细软？然后呢？赶她出殷氏吗？
周芙猛然抬对。戾声道：“不，我不离开，五郎，别对我这般狠心。我再不争了，不争了可好？你想娶平乐，我同意，我们都是正妻，不分大小。你若不愿，让阿乐做正妻，我做侧室。五郎，怎么做都好，求你不要把我赶出殷氏。五郎……”周芙声音哽咽的道。
她怕了，真的怕了。
如果自己这般被赶出殷氏，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一个女郎，不得夫主欢心，最终被休离。
便是周氏，也因她而蒙上耻辱。高高在上的周芙，一直被周悠捧在手心，当成珍宝呵护的周芙，第一次这般恐惧。
她以凭着九兄，殷裔再不喜她，也不会休了她的。
毕竟以后他会是帝君，会拥有无数的女郎。她不争那个至尊之位了还不行吗？她只求留在他身边。天长日久的，他对她总会有些感情的。不求一世相守，只求陪在他身边，这也不行吗？
周芙觉得自己己经退了很大一步。
可是……
“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回周氏。”殷裔一锤定音。
“不，殷裔，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九兄若知道，一定会与殷氏决裂的。你这般欺我，我九兄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联合整个周氏的力量与殷裔相争，一定会。”周芙恨恨的威胁道。对这个威胁，殷裔权柄懒得理会，只是转身去看平安，见他和殷延之有说有笑，眼底闪过淡淡的艳羡之色。
从小，他和父亲便不算亲厚，父亲亲自抱他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可现在，父亲却满脸慈爱的抱着平安轻哄着，那神情，那般温和……这时候，他不由得想，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平安，便是他殷氏嫡子。
有了平乐和平安的家，真的像家了……平乐见殷裔失神，心底微微一叹。
殷裔对她说过小时候的事，殷延之虽然对安儿很是温和，也许是隔辈亲吧，可在殷裔年幼之时，对殷裔却很是冷淡。相比殷裔，除了出身殷氏，童年或许还没有她来的幸福。父亲虽不喜她，可母亲待她却是亲之又亲。
以后就好了，有她，有安儿，他们是一家人。
见殷裔根本不理睬她，周芙将目光恨恨的望向平乐。那目光实在太过怨毒，平乐想忽视都难。周悠到底如何将嫡妹g成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跋扈模样的？
周氏贵女，天下显赫门庭。却说出刚刚那番话。真是幼稚的很啊。
“阿芙，周氏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周悠一个人的。诺大的周氏，不会为了你一个女郎而兴师动众。就算你回去向你九兄告状，你九兄不仅不会帮你出气，反而会将你禁足家中。
如果你刚刚的言语被旁人听到，进而流传出去，阿芙，你这一生便完了，哪怕你的亲兄是周悠，也没有谁会娶一个口出恶语的女郎。阿芙，和郎君和离吧，和离后回到周氏，你周氏贵女的名头摆在那里……你会寻到一门好姻缘的，找个g你怜你包容你的郎君……”
很多道理，周芙不是不明白。
而是被周悠g得，觉得自己不必遵守那些规矩。她甚至觉得，自己出身这般高贵，哪个男人有幸娶到她，那是那个男人莫大的福气，该烧高香的。
自然的，她该被g着疼着包容着。
被休？那是她想都不会想的事。
可是，却发生了。
周芙沉默了，因为她知道平乐说的没错。她那番话若流传出去，丢脸的不仅是她，便是整个周氏，都无脸见人了。而九兄也的确不会为了她一人，而置周氏于水火。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满心的不甘，却毫无一争之力。周芙这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
“女郎，还是回周氏吧，郎君会始终待女郎好的。”一旁，沉默良久的桃儿劝道，虽然嫁出去的女郎回娘家，哪怕是和离，也是会被笑语的，可比起在殷裔这半载，桃儿宁愿被笑也想回周氏。在周氏，女郎可以无所顾忌，在这里，却处处受制。而且殷五郎连女郎的寝室都不进，这不摆明了对女郎无意吗？
桃儿想不明白堂堂周氏贵女，为何要忍受这些。如平乐所说，和离回到周氏，若想再嫁，以周氏的名声并不难，何况女郎此时还是完壁之身……
回周氏？
周芙脑中乱乱的，最终淡淡的点头，随后留恋的看向殷裔，可殷裔只是与殷延之说话，对她根本毫不在意，周芙心中痛极，哽咽着离去。桃儿匆匆对平乐行礼，感谢平乐对她的相助之恩，随后跑着追向周芙。
这是同意了？
平乐没想到事情解决起来这般容易，她其实有打持久战的准备。周芙为人固执，而且性子有些偏执，喜欢钻牛角尖，要说服她真是难上加难，不想一场阴错阳差，周芙最终选了她不得不走的路。
事情解决了，平乐看向殷裔。
他站在那里，一众人中，显得身姿挺拔，一身雪衣更是耀眼的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二七一章】称帝
【二七一章】称帝
那谪仙之姿，当真可称倾国倾城，看着看着，平乐不由得心痛。有些事情，她不能告诉他。他现在可以与她这般相处，平乐己经很满足了。
当初决定救他一命时。她想，也许他们这辈子再没可能了。
哪怕她欢喜他，欢喜到一想到他就心痛。现在可以这般与他在一起，平乐告诉自己，哪怕立时死去，她也可以笑着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求的是富贵荣华，最终香消玉殒。这辈子，她所求不多，只求她在乎的人可以幸福安康。
翌日，周芙便是满心不愿，最终还是坐上了马车，被护卫护送着一路向曲城而去，这个秋日的千后，平乐站在大门里，目送着这个生于周氏，长于显赫门庭的贵女被护卫们簇拥着，去向她来时的路。
人的一生啊，被一个叫命运的东西左右呢。命运这东西，有时却让人哭笑不得。与周芙相比，她出身低微，而且身后没有那般显赫的娘家撑腰，现在的平氏，如果知道她身在殷氏，或许会大包小包的来投。可她最终却留在了殷氏，留在殷裔身边。
也许人定真的可以胜天，只要不放弃。
车马己远去，平乐回身，厚重的殷氏大门在平乐背后缓缓闭合。吱呀声中，沧海变桑田……入门时满心期盼，离去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美梦罢了，梦醒了，一切了无痕。人生啊，还是少奢望些更容易得到幸福。
周芙离去后，殷裔很快敲定了与平乐大婚的日子。
便在翌年的阳春三月。如果不是确定殷裔失去了情感那条线，平乐几乎以为殷裔是故意选择那样一个日子，阳春三月，杏花该绽了……一转眼，己过了数年。那一年，他曾将她拥进怀里，柔声让她等待，等到来年的杏花绽时。他定来相见。
这一等，便是数载啊。
终于，他真的要来‘接’她了。
大婚的日子定的有些晚，当务之急，却是殷裔登基之事。
殷王朝国都己定，便在濮阳。现在正加紧修建皇宫，皇宫选扯在濮阳效外，占地千亩，不日便可落成。皇宫落成之日，便是殷裔登基之时。
国号为‘盛’。年号永昌……即大盛永昌原年。
便在第一个初雪之日，殷裔正式登基为帝……当时，平乐远远站在视线尽头，看着那个一身明黄的身影一步步踏上大殿，随着燎亮的钟声。百官朝拜……终于，他圆了殷氏数代的夙愿，终于，他跨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上一世，殷裔死于濮阳被围之时，随着殷裔的故去，殷氏很快败落。堂堂晋国第一氏族，经营起来需要数百年，可土崩瓦解只需数日……这一世，因为殷裔活了下来，所以这屹立数百年的殷氏家族最终登上巅峰之位。
雪后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像极了诸人此时的心情。澄明，亮堂。平乐想起昨晚轻抚着龙袍，殷延之潸然泪下。他哽咽着说殷氏祖宗盼了数百年，盼着有一天可以有个出类拔萃的子孙能一飞冲天……终于，愿望得成。他便是死了，也可以挺着胸膛去见列祖列宗了。
至于为何殷氏祖宗有这样的期望？平乐一直觉得这和殷氏祠堂有些关联，虽然她和殷裔都曾进入祠堂，可祠堂中的一切，对她们来说还是个迷。如果真的解开了那个迷，或许殷裔丢失的东西可以寻回也未可知。
登基大礼足足用了数个时辰，直到暮色西垂，才于完成祭天祭祖宗那一系列繁琐的仪式。群臣退下，大盛皇宫终于沉寂下来……
皇宫中除了帝寝殿外，全部空置着。
平乐一路走来，看着那数坐宫殿，想像着有一日，它们迎来主人。那该是何等的莺莺燕燕啊。
以前他仅是殷氏嫡子，有些事，他可为。现在，他是大盛国的帝君，如果再任性而为，便是不守规矩，不尊礼法，以前只是殷氏族众非议，现在却是数万百姓非议。
想到这些，平乐重重一叹。
走到这一步，她己不知退路在何方，前路又在哪里？
正在失神之时，一件大氅披上平乐的肩膀，熟悉的墨香在鼻端萦绕。“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男人冷冷的声音己经传来。平乐回身，看着月乐下一身明黄的殷裔。
以前觉得他穿白衣如天上谪仙之人，后来觉得他穿黑衣也很是气派，现在才发觉，他其实穿什么颜色的袍子都能相得益彰。黄色，天下最高贵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真的让他生生从谪仙之姿，而变成此时这人间帝王。
而他与她……
又隔着何止千里。平乐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可看了白日那登基盛况，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说，不日与她行大礼。
可是，岁月渺渺，未来不知还要过多少年，天知道谁会和谁相守到白头。谁会和谁终成陌路。
是的，她在胡思乱想，不是对殷裔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天下之大，美貌女郎何止千百。
以前他是殷氏嫡子时，己经引无数女郎趋之若鹜。现在他是人间帝王……“平氏阿乐，我虽然想像不出当初如何欢喜你。可既然答应过你，我必做到……”
他说，他必做到。
做到什么？终身娶她一个？
“虽然想像不出当初为何应你。不过既然应了，便是再难，我亦努力办到。”其实这是有悖于殷裔的理智的，理智告诉他，身为殷氏嫡子时，尚可以允许他留得几分任性，若坚持只娶一个女郎，父亲与长老虽不愿，可也奈何他不得。
可现在……
他需要靠联姻笼络势力，需要靠姻亲巩固帝位……可他竟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那般做了，将来的某一日，必会悔恨一世。就像将周芙送回曲城，其实他大可以给周芙一坐宫殿，让她伴着那华丽的宫殿一同老去。
可想着平乐那红了眼睛隐忍的模样。
他竟然毫不犹豫的送走了周芙。现在亦是，见她一个人落寞的站在群殿之中，仿佛一只迷途的小羔羊，他的心竟然软的一塌糊涂。他明明不该有这些感觉的，可却随着与平乐相处，而渐渐衍生而出。
这女郎，许真的是他的障，是他的软肋。
软肋这种东西，其实不是该存在的，做为皇帝，而且是个想要开疆拓土的皇帝，无欲则刚才是道理。可世上却多了个平乐。既然己认定她是自己的软肋，便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不妥善保护，要不亲自毁灭。
他选择前者。
所谓强者，便是可迎面一切困难……他是殷裔，是大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