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长得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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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这个怪人手中的船篙越发频繁的撞击在石头上,前方出现了一扇用花枝装饰的铁门,怪人用船篙敲击了石壁三下,铁门便无声无息的敞开。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的地下世界。”男声魅惑人心的轻笑起来。
无数烛台点缀在这个圆形的石窟中,无一不采用了精致而又繁琐的工艺,使得这些烛台既实用又富有欣赏的价值,大大小小的蜡烛插在烛台上,比众神盛宴之上的蜡烛还要多,它们星星点点的火光汇聚起来,将整个空间照耀的如同白昼。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阿里巴巴发现了藏宝库般,又仿佛初次登上云端的太阳金殿。
越过水和石头相交的边缘,不远处有一块浮出水面的石台,上面灯火辉煌华美如宫殿。
那片金色的空间越来越近,终于,船身轻轻磕在石头上,到岸了。
黑衣服的怪人将我抱起来,跳下船去。
寒冷的温度和潮湿的环境,促使我不得不借助这件披风来取暖,为了身体的健康,我果断霸占了它,坚决没有将它物归原主的打算。
怪人在回到自己地盘后,终于卸下了防备,带着几分轻松的缓和气氛,“我从未想到这地下王国的第一位访客,竟然是个孩子。”
而我早已被眼前的一切耀花了眼,拿破仑时代的家具,带着枫丹白露所独有的奢华精致,昂贵的丝绸和分辨不清种类的高档纺织品随处乱抛,金盘中盛满了来自远东的香料,每一盎司都能在市场上卖出不同寻常的高价,我甚至看到一箱倾倒的金币,它们如不起眼的鹅卵石,洒得到处都是,十几枚金币静静沉淀在水面之下。
这华美而又杂乱的空间几乎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男人是强盗!瞧瞧这些财富,唯有凭空抢来的人,才会如此糟蹋它们!
得知这个惊人事实的我,当下便被过长的披风绊了个狗啃屎,头晕眼花、狼狈不堪的滚到了男人脚下。
“在阿尔冰的屋子里,你的动作可没这样笨拙,轻捷的活像只天鹅。”男人再度嘲笑,却将我从地上捞起来。
阿尔冰的名字瞬间击垮了我的平静,我浑身颤抖的抓着他的手臂,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会知道?”
“这剧院里的一切事情,我都了然于心。”
这个男人自负的口气并未打消我心中的疑云,我几乎瞬间便理清了思路,那天,他也在阿尔冰的卧室里,警察说阿尔冰的房门是锁着的,可在我偷溜进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是你,是你……”
仿佛被阿尔卑斯山巅倾泻而下的寒潮所吞噬,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使我瑟瑟发抖着从男人的身边逃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目光所及之处皆有着这个男人存在的痕迹。
他的佩剑就挂在墙壁上,剑尖冰冷锋利,甚至无需动用佩剑,只需要那双大手放在我的脖颈上,就能像终结一只猫仔似的轻松掐死我,属于孩童的孱弱身体,毫无反抗之力。
“别畏惧我。”他的情绪似乎比我更加敏感易变,在我惶恐的离去时,他颤抖着伸出了手,“求求你,别畏惧我!”
可被吓坏的我,只是用沙哑的喉咙刺耳尖叫,拒绝他的靠近,仿佛这个黑衣服的死神也会将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撕扯出去,吞噬进腹。
当他走上前似乎要努力与我对话时,被害怕惊得魂飞魄散的我从石台上一脚踩空,摔进了冰冷刺骨的地下湖水中……
来自波斯昂贵柔软的手工毛毯不要钱的堆叠在身上,几乎将我包裹成了一个球,那个男人躲在黑纱床帘之外,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娴熟的好像他本来就来自于黑暗里。
我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只能依靠还未裁剪的丝绸遮挡身体。
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会因我的抗拒,而比孩童更加伤心,我的心情愈发微妙。
据说,许多在常人眼中,没有人性、冷血残忍的亡命之徒都拥有着纤细的情感,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对于其他人的抗拒和排斥更加敏感,又为此而痛苦煎熬。
很明显,面前的男人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蹲在墙角,头顶上凝出一团阴云,阴郁的快要种出蘑菇了。
“你,你叫什么?”我轻轻咳嗽了一下,出声问。
“我没名字,没有名字。”那个黑影越发胆怯的朝角落里缩了缩。
“……”明明绑架我来的是这个家伙,弄出人命的也是这个家伙,能轻轻松松掐死我的也是这个家伙,他一个成年男人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究竟是为啥?精分不要太严重啊!
“他们都叫我恶魔,怪胎或者恶心的东西。”他蹲在墙角里用颀长的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声音小小的。
“……”我再度瞠目结舌,这货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人们会这样排斥他,“你没有,没有亲人么?”
“我小时候就离开家了,我是从出生就被诅咒的恶魔,他们都这么说……”这声音沮丧的都快哭了!
我用丝绸在身上打了个结,奋力拨开毛毯,从柔软天鹅绒床单覆盖的床上走下来,走到他面前,“你一直戴着面具?”
“这是一个礼物,从我出生就拥有的礼物。”
靠的太近,我才看到他骨骼分明的手,过于苍白的皮肤覆盖在骨头上,没有多少肌肉的包裹,那手指瘦的可怕,若不是有病便是吃尽了苦头的人。
这让我之前笃定的念头有些动摇,这个人身上拥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苦痛,正如拥有 ‘Embalm’的我一般。
失去声音后,我不太愿意用言语来表达些什么,失去正常音色的声音如一潭死水,丝毫引不起他人的情感波澜,唯有跪下来,将双手放在他的面具两侧,准备摘下这张面具。
“不!别看!别看!”他按着我的手,连嘴唇都因恐惧而剧烈颤抖,“会吓到你的,你还太小,会吓到你的。”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努力挤出一句恭维的话。
“从未有人夸奖过我。”他抓着我的手,亲昵的蹭了蹭,但有面具的遮挡,实际上我的手背只是在那张面具上蹭了几下。
受到鼓励,我松了一口气,尽管这个男人已是成人,某些方面纤细的却像个孩子。
我从他的手掌间抽回手,见他再度表露惶恐,努力挤出个微笑来作为安慰,然后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从散落的财宝中找到一本厚重的大书。
这本书实在很沉,在搬起来的瞬间,我就后悔挑选了这本书,它沉甸甸的活像一块石板,不过我还是将书磕磕绊绊搬到了男人面前,“我们来给你起个名字。”
男人的眼睛比黑夜中璀璨的珍珠更加明亮,一丝希望之火就能将这个人死寂的灵魂之火点燃,那分明是这世上最易燃之物。
我翻开书,翻动了几页,其中皆是密密麻麻的单词。
“用手指点一下,点中就是你的名字。”
他的手指,迟钝地在空中悬了好几秒,才猛地落下。
那个单词有些短小,恰好被他的指尖遮挡,我挪开他的手指,让字母一个个显露出来。
“E,R,I,C……Eric。”
“Eric。”他呆呆的跟着念,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拥有了一个名字。
“没错,Eric,你可以叫Eric,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他欣喜的点了点头,神情恍惚的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在许久之后,当我更大一些,有更多的阅读基础时,才知道,Eric这个单词来自于遥远寒冷国度的斯堪的纳维亚语系,本意是,‘强大而孤独的统治者’。
正如十年之后的埃里克,他已坐拥整个加尼叶歌剧院的地下世界,成为真正的黑暗统治者,却依然如此孤独,孑然一身,从未获得这世界的一点怜悯与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 (⊙_⊙)感觉题材有点冷……目测最近要忙起来了,还有小伙伴在追文嘛~
☆、Chapter 6
荒野中的孩子,
他的手里握着玩具,
是豺狼鬣狗吸允下的骨头,
他的身上披着衣衫,
是绅士淑女抛弃掉的手帕,
太阳到天上,
他咽下霉烂的面包,
太阳到地下,
他躺在疏松土地中,
孤独的孩童,
可悲的孩童,
为何要如此惩罚他?(路西安)
埃里克坐在钢琴前,如同向同伴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叮叮当当弹奏着所有自己会的曲目。
我撑着下巴坐在几乎要陷进去的鹅毛枕头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的四处张望。
埃里克停下手指,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心不在焉,他用那双在烛光下越发耀眼的金色眸子死死瞪着我,“我弹得不好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听?”
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判断自己的演奏水平……我顿时结舌,不过终于还是借机说了实话,“埃里克,你弹得很好,只是我肚子饿了,小孩子总是容易饿的。”
埃里克茫然的瞪了我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跑到矮柜前,将上面的杂物抛开,翻找了半天,找出一个铁皮盒子来。
他打开盒子,摆到我面前。
里面是些很漂亮,呃,或者说,曾经很漂亮的曲奇点心。
因为放了时间太长,这些点心都失去了水分,即使是油脂也无法让阻止这些点心原本漂亮的光泽黯淡下来。
或许,还能吃吧。我迟疑着拿起一块曲奇塞进嘴里,嚼了嚼,难得没有变质,就是有些太干。
埃里克贴心的递过来一个银质高脚杯,里面接了大半杯从石壁上滴落的清水。
“你平时,就吃这些东西么?”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难怪他会这么瘦,完全是长期营养不良……
“埃里克,你需要吃正常的食物,谷类,蔬菜,牛奶之类的。”
他茫然的望着我。
我从旁边的金币堆里刨出一个金币,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以用钱去买正常的食物,一枚金币就能换好多好多足够你吃好几个月的食物,就算是天天吃大餐也能吃半个月。”
实话说,哑了嗓子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话,这一天的话,已经比我过去两个月所说话的总和还要多。可即便是有着最基本怜悯心的人,也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个严重缺乏生活常识的男人折磨自己。
“记得要天天吃饭,一天三顿,多吃蔬菜和水果。”
我和埃里克并肩坐在简陋的石阶上,分享一盒过期的曲奇饼,还有高脚杯里的清水。这种未经过处理滚沸的生水,我不敢多喝,生怕拉肚子,埃里克则习以为常。
吃完曲奇后,埃里克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瓶葡萄酒,望着瓶口的蛛丝,我大致猜得出这瓶酒的价值,用匕首撬掉木塞后,他将酒倒进高脚杯中,一饮而尽。
“埃里克,你在这里呆了多久。”望着他下巴处细致苍白的肌理弧度,我似乎开始愿意了解这个男人了。
“没有太久,我只是刚刚帮助一个人完成了剧院的设计建设,作为报酬获得了这里。”他毫无保留的解释道。
在我半信半疑的试探下,埃里克告知了我一些外人无法得知的秘闻。。电子书下载
他曾做过一个建筑设计师的家仆,因为卓越的学习能力而涉足了建筑设计,据他自己所说,只用了一个月,他就掌握了足够的建筑理念,并且帮助设计了剧院的主体部分,也在其中设计了足够多便于自己行动的暗道,那些暗道不仅限于服务舞台前的魔术,更是他的迷宫乐园。
从他的描述中,我再度得知了关于阿尔冰死亡那夜的信息。
在得知阿尔冰怀有身孕,并且为难吉里夫人后,埃里克决心恐吓这个荒废歌唱事业、沉迷于地下情的女高音,可谁知佩里子爵早已设下毒计,为阿尔冰常用的水晶杯上涂抹了毒药,从睡梦中惊醒的阿尔冰为了缓解恐惧,喝下染了剧毒的水后,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种高明的毒药,既没有让阿尔冰显露中毒的迹象,又无色无味,以至于巴黎的警察们完全没有头绪。
埃里克的这一番话,简直如圣音般将我救赎。
Embalm不会致人死亡,我与阿尔冰的死亡并无直接的联系。
这消息足以让我如释重负,将折磨自己两个月的枷锁卸下一些。
当然,得知了埃里克拥有的财富并非通过非法手段取得后,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当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设计一个歌剧院究竟能获得多少的报酬,而埃里克的财富由来一直是个无解的迷题。仿佛他只要待在黑暗之中,就会拥有财富供他挥霍,偏偏沉沦于艺术之中的他,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无多少兴趣。
“埃里克,你可以送我回家么?”我摸了摸他的手指,孩童带着丰腴脂肪的手指与他枯瘦无肉的手指放在一起,对比效果有些惊人。
这是一个正常的问题,却又再次刺激到了埃里克,他咆哮着从我身边跑开,随意摔打着昂贵的金银装饰品,踢开那些精致的纺织品,然后躲进那些光线无法进入的角落之中,拒绝跟我谈话,仿佛如此便能逃避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