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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宋史-第6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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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绰字仲裕,荫补将作监丞、知陈留县。天圣中,为馆阁对读。召试,直集贤院,辞,改校理,迁太子中允。夷简罢相,复为直集贤院、同管勾国子监,出知郑州。尝问民疾苦,父老曰:“官籍民产,第赋役重轻,至不敢多畜牛,田畴久芜秽。”公绰为奏之,自是牛不入籍。还判吏部南曹,累迁太常博士、同判太常寺。请复太医局,及请设令、丞、府史如天官医师。钧容直假太常旌纛、羽钥,为优人戏,公绰执不可,遂罢之。纠察在京刑狱。虎翼卒刘庆告变,下吏案验,乃庆始谋,众不从,庆反诬众以邀赏。因言:“京师卫兵百万,不痛惩之,则众心摇。”遂斩庆以徇。迁尚书工部员外郎,为史馆修撰。

时夷简虽谢事,犹领国史,公绰辞修撰。夷简薨,还兵部员外郎,复为修撰。服除,复同判太常寺兼提举修祭器。公绰以郊庙祭器未完,制度多违礼,请悉更造。故事,荐新诸物,礼官议定乃荐,或后时陈败。公绰采《月令》诸书,以四时新物及所当荐者,配合为图。又以岁大、中、小祠凡六十一,禘祫二,祼献兴俯,玉帛尊彝,菁茆醓醢,钟石歌奏,集为《郊祀总仪》上之。又言:“古者,天地、宗庙、日月、五方、百神之祀,咸有尊罍,五齐三酒,分实其中,加明水、明酒,以达阴阳之气。今有司徒设尊罍,而酌用一尊,非礼神之意。宜按《周礼》实齐酒,取火于日,取水于月,因天地之洁气。”又言:“祖宗配郊,当正位,今侧乡之,非所以示尊严也。”初,谥诸后,皆系祖宗谥,而真宗五后独曰“庄”。公绰曰:“妇人从夫之谥,真宗谥章圣,而后曰‘庄’,非礼也,愿更为‘章’。”多施行之。

历知制诰、龙图阁直学士、集贤殿修撰、知永兴军,改枢密直学士、知秦州。安远砦、古渭州诸羌来献地,公绰顾其属曰:“天下之大,岂利区落尺寸地以为广邪?”却之。弓箭手马多阙,公绰谕诸砦户为三等,凡十丁为社,至秋成,募出金帛市马,马少,则先后给之。祀明堂,迁刑部郎中,召为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岁余,愿罢府事,进翰林侍读学士、知审刑院兼判太常寺。

初,公绰在开封府,宰相庞籍外属道士赵清贶受赂,杖脊道死。至是,御史以为公绰受籍旨,杖杀清贶以灭口,左迁龙图阁学士、知徐州。方杖清贶时,实非公绰所临。顷之,公绰亦自辨,复侍读学士,徙河阳,留侍经筵。时久不雨,帝顾问:“何以致雨?”曰:“狱久不决,即有冤者,故多旱。”帝亲虑囚,已而大雨。迁右司郎中,未拜,卒。赠左谏议大夫。

公绰通敏有才,父执政时,多涉干请,喜名好进者趋之。尝漏泄除拜以市恩,时人比之窦申。

公弼字宝臣。赐进士出身,积迁直史馆、河北转运使。自宝元、庆历以来,宿师备边。既西北撤警,而将屯如故,民疲馈饷。公弼始通御河,漕粟实塞下,冶铁以助经费;移近边屯兵就食京东;增城卒,给板筑;蠲冗赋及民逋数百万。夷简之亡也,仁宗思之,问知公弼名,识于殿柱。至是,益材其为。擢都转运使,加龙图阁直学士、知瀛州,入权开封府。尝奏事退,帝目送之,谓宰相曰:“公弼甚似其父。”

改同群牧使,以枢密直学士知渭、延二州,徙成都府。其治尚宽,人疑少威断。营卒犯法当杖,捍不受,曰:“宁以剑死。”公弼曰:“杖者国法,剑汝自请。”杖而后斩之,军府肃然。英宗罢三司使蔡襄,召公弼代之。初,公弼在群牧时,帝居藩,得赐马颇劣,欲易不可。至是,帝谓曰:“卿曩岁不与朕马,是时固已知卿矣。蔡襄主计,诉讼不时决,故多留事。卿继其后,将何以处之?”公弼顿首谢,对曰:“襄勤于事,未尝有旷失,恐言之者妄耳。”帝以为长者。拜枢密副使。时言事者数与大臣异议去,公弼谏曰:“谏官、御史,为陛下耳目,执政为股肱。股肱耳目,必相为用,然后身安而元首尊。宜考言观事,视其所以而进退之。”彗出营室,帝忧之,同列请饬边备。公弼曰:“彗非小变,陛下宜侧身修德,以应天戒,臣恐患不在边也。”

神宗立,司马光劾内侍高居简,帝未决。公弼曰:“光与居简,势不两立。居简,内臣耳,而光中执法,愿陛下择其重者。”帝曰:“然则当奈何?”公弼曰:“迁居简一官,而解其近职,光当无争。”从之进。枢密使。议者欲并环庆、鄜延为一路,公弼曰:“自白草西抵定远,中间相去千里,若合为一路,猝有缓急,将何以应?”又欲下边臣使议之,公弼曰:“庙堂之上不处决,而诿边吏,可乎?”乃止。

王安石知政事。嗛公弼不附己,白用其弟公着为御史中丞以逼之。公弼不自安,立上章避位,不许。陈升之建议,卫兵年四十以上,稍不中程者,减其牢廪,徙之淮南。公弼以为非人情,帝曰:“是当退为剩员者,今故为优假,何所害?”对曰:“臣不敢生事邀名,正恐误国耳。既使去本土,又削其廪,傥二十万众皆反侧,为之奈何?”韩绛议复肉刑,公弼力陈不可,帝皆为之止。

安石立新法,公弼数言宜务安静,又将疏论之。从孙嘉问窃其稿示安石,安石先白之,帝不乐,遂罢为观文殿学士、知太原府。韩绛宣抚秦、晋,将取啰兀城,令河东发兵二万,趣神堂新路。公弼曰:“虏必设伏以待我。永和关虽回远,可安行无患。”乃由永和。既而新路援兵果遇伏,诏褒之。麟州无井,唯沙泉在城外,欲拓城包之,而土善陷,夏人每至围城,人皆忧渴死。公弼用其僚邓子乔计,仿古拔轴法,去其沙,实以末炭,坟土于其上,板筑立,遂包泉于中。自是城坚不陷,而州得以守。

俄以疾,请知郑州。王韶取熙河,朝廷谋秦凤帅,帝曰:“公弼在河东,方出师仓卒时,有缓御之能,宜使往。”乃拜宣徽西院使、判秦州。帝疑其不肯行,公弼闻命即治装,帝喜,召之入对,慰劳而遣之。既赴镇,羌董毡辄治书称敕,公弼却之,曰:“藩臣安得妄称敕?”董毡惧,自是不复敢。才旬月,复以疾求解,为西太一宫使。薨,年六十七。赠太尉,谥曰惠穆。

公孺字稚卿。任为奉礼郎,赐进士出身,判吏部南曹。占对详敏,仁宗以为可用。知泽、颖、庐、常四州,提点福建、河北路刑狱,入为开封府推官。民鬻薪为盗所夺,逐之遭伤,尹包拯命笞盗。公孺曰:“盗而伤主,法不止笞。”执不从,拯善其守。及使三司,而公孺为判官,事皆咨决之。判都水监,未几,改陕西转运使。

神宗得绥州,遣使议守弃之便,久未决。命公孺往,与郭逵议合,遂存绥州。常平法行,公孺请以青苗、免役归提刑司。徙知渭州,再徙郓州。坐失人死刑,责知蔡州。

元丰初,帝召公孺,慰之曰:“长安谋帅,无以易卿。”命知永兴军。徙河阳,洛口兵千人,以久役思归,奋斧锸排关,不得入,西走河桥,观听汹汹。诸将请出兵掩击,公孺曰:“此皆亡命,急之,变且生。”即乘马东去,遣牙兵数人迎谕之曰:“汝辈诚劳苦,然岂得擅还?一度桥,则罪不赦矣!太守在此,愿自首者止道左。”皆伫立以俟。公孺索倡首者,黥一人,余复送役所。语其校曰:“若复偃蹇者,斩而后报。”众帖息。乃自劾专命,诏释之。

知审官东院,出知秦州。李宪以诏出兵,欲尽驻原、渭,公孺不可,与宪相论奏,坐徙相州,更陈、杭、郑、瀛四州。元佑初,加龙图阁直学士,复以为秦州,固辞,改秘书监。迁刑部侍郎、知开封府,为政明恕。幕人迁黼坐设,毁其角,法当徒,公孺请罪,数十人皆以杖免。原庙亡珠,系治典吏久,公孺曰:“主者番代不一,曷尝以珠数相授受,岁时讳日,宫嫔狎至,奈何颛指吏卒乎?”请之,得释。擢户部尚书,以病,提举醴泉观。卒,年七十。赠右光禄大夫。

公孺廉俭,与人寡合。尝护曹佾丧,得厚饷,辞不受,谈者清其节焉。

张士逊,字顺之。祖裕,尝主阴城盐院,因家阴城。士逊生百日始啼。淳化中,举进士,调郧乡主簿,迁射洪令。转运使檄移士逊治郪,民遮马首不得去,因听还射洪。安抚使至梓州,问属吏能否,知州张雍曰:“射洪令,第一也。”改襄阳令,为秘书省著作佐郎、知邵武县,以宽厚得民。前治射洪,以旱,祷雨白崖山陆使君祠,寻大雨,士逊立廷中,须雨足乃去。至是,邵武旱,祷欧阳太守庙,庙去城过一舍,士逊彻盖,雨沾足始归。改秘书丞、监折中仓,历御史台推直官。

翰林学士杨亿荐为监察御史。贡举初用糊名法,士逊为诸科巡铺官,以进士有姻党,士逊请避去,真宗记名于御屏,自是有亲嫌者皆移试,着为令。中书拟人充江南转运使,再拟辄见却,帝独用士逊。再迁侍御史,徙广东,又徙河北。河侵棣州,诏徙州阳信,议者患粮多,不可迁。士逊视濒河数州方艰食,即计余以贷贫者,期来岁输阳信,公私利之。

仁宗出阁,帝选僚佐,谓宰臣曰:“翊善、记室,府属也,王皆受拜。今王尚少,宜以士逊为友,令王答拜。”于是以户部郎中直昭文馆,为寿春郡王友,改升王府谘议参军,迁右谏议大夫兼太子右庶子,改左庶子。士逊言:“诣资善堂,升阶列拜,而皇太子犹跪受,宜诏皇太子坐受之。”帝不许。诏士逊等遇太子侍驾出入许陪从。判史馆,知审刑院,以太子宾客、枢密直学士判集贤院。既而二府大臣皆领东宫官,遂换太子詹事,擢枢密副使,迁给事中兼詹事,累迁尚书左丞,遂拜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曹汭狱事起,宦者罗崇勋、江德明方用事,因谮利用。帝疑之,问执政,众顾望未有对者。士逊徐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太后怒,将罢士逊。帝以其东宫旧臣,加刑部尚书、知江宁府,解通犀带赐之。后领定国军节度使、知许州。

明道初,复入相,进中书侍郎兼兵部尚书。明年,进门下侍郎、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是岁旱蝗,士逊请如汉故事册免,不许。及帝自损尊号,士逊又请降官一等,以答天变,帝慰勉之。群臣上章懿谥册,退而入慰,士逊与同列过杨崇勋园饮,日中不至。御史中丞范讽劾士逊,以尚书左仆射判河南府,崇勋亦以使相判许州。翌日入谢,班崇勋下。帝问其故,士逊曰:“崇勋为使相,臣官仆射,位当下。”遂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许州,以崇勋知陈州。时士逊罢已累日,制犹用宰相衔,有司但奉行制书,不复追改。徙河南府。

宝元初,复以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入相,封郢国公。士逊与辅臣奏事,帝从容曰:“朕昨放宫人,不独闵幽闭,亦省浮费也。近复有献孪女者,朕却而弗受。”士逊曰:“此盛德事也。”帝徐曰:“近言者至有毁大臣、揭君过者。”士逊曰:“陛下审察邪正,则憸讦之人,宜自戒惧矣。”冯士元狱既具,帝以决狱问士逊。士逊曰:“台狱阿徇,非出自宸断,何以惬中外之论邪。”帝曰:“君子小人各有党乎?”士逊曰:“有之,第公私不同尔。”帝曰:“法令必行,邪正有别,则朝纲举矣。”

康定初,士逊言禁兵久戍边,其家在京师,有不能自存者。帝命内侍条指挥使以下为差等,出内藏缗钱十万赐之。士逊又请遣使安抚陕西,帝命遣知制诰韩琦以行。于是诏枢密院,自今边事,并与士逊等参议。及简辇官为禁军,辇官携妻子遮宰相、枢密院喧诉,士逊方朝,马惊堕地。时朝廷多事,士逊亡所建明,谏官韩琦论曰:“政事府岂养病之地邪。”士逊不自安,累上章请老,乃拜太傅,封邓国公致仕。诏朔望朝见及大朝会,缀中书门下班,与一子五品服。士逊辞朝朔望。间遣中使劳问,御书飞白“千岁”字赐之,士逊因建千岁堂。尝请买城南官园,帝以赐士逊。宰相得谢,盖自士逊始。就第凡十年,卒,年八十六。帝临奠,赠太师、中书令,谥文懿,御篆其墓碑曰“旧德之碑”。

士逊生七日,丧母,其姑育养之。既长,事姑孝谨,姑亡,为行服,徒跣扶柩以葬,追封南阳县太君。初,陈尧佐罢参知政事,人有挟怨告尧佐谋反,复有诬谏官阴附宗室者。士逊曰:“憸人构陷善良,以摇朝廷,奸伪一开,亦不能自保矣。”帝悟,抵告者以罪,诬谏官事亦不下。然曹利用在枢府,藉宠肆威,士逊居其间,无所可否,时人以“和鼓”目之。士逊尝纳女口宫中,为御史杨偕所劾。

子友真字益之。初补将作监主簿,再迁为丞。士逊为请馆阁校勘,仁宗曰:“馆阁所以待英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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