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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生能有多少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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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见的,他在外面被骂,回家更被修理。但他照样到西安看仿唐乐舞,在北京大放厥词;挥师攻打伊拉克,且发表特长的国情咨文。

支持他的议员照样起立为他鼓掌,支持他的股市照样攀上历史的新高,美国的经济照样创造二次大战以来最繁荣的景象。

小克这种被抓奸在床,还能从容穿衣,行礼,走出房间,且擦去一鼻子鲜血,若无其事的功夫,就算不能与唐璜比美,也及得上“逃生大师胡弟尼”了。美国人能不在暗中佩服他镇定的本事吗?

怪不得今年初,民调美国最受欢迎的男人是小克,连他的老婆和孩子,都攀上民调的高峰;穷追猛打的共和党,则在选举中遭到空前的挫败。

小克赢了吗?他没赢,他绝对是美国历史上受到最多羞辱的总统。而且他撒谎的表现,确实影响了美国的下一代。孩子难免要问,下次我按着《圣经》发誓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有一些“保留”?

而造成更大伤害的恐怕既不是克林顿、莱温斯基,也不是检察官斯塔尔,而是原来莱温斯基的好朋友琳达崔普。

今天,每个人,在向好朋友诉说心事的时候,是不是都可能闪过琳达崔普的影子——

“天哪!她身上会不会带着录音机?她会不会是明天把我私事公开的第一人?”

想想,如果有一天,夫妻能把枕边说的公事拿来告状,秘书能用老板的机要来威胁,密友能把亲热时的照片公开,这是“大义灭亲”,还是伦常的退步?

如果最亲近的人,我们都无法信任,我们还怎么活下去?

怪不得琳达崔普成为最被美国民众痛恨的人物。她揭发总统的情色事小,她显露人性的可悲事大啊!

克林顿的好戏落幕了,为世纪末的爱情下了个注脚——

只要你不自我标榜为圣人,有一天,你犯了“人”的错,总有“人”会原谅。

琳达崔普的好戏正要上演,她在电视上侃侃而谈,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性,拉开了序幕……多年前,带儿子去内蒙古的呼和浩特。

“牧民的生活很有意思。”一位当地旅游局的主管对我们说,“你可以赶着牲口在草原里走,走上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人。然后看见个蒙古包,就掀开帘子进去。那主人必盛情地招待你,他们不多说话,一家人都围着你,盯着你,看你吃,看你喝。”他神秘地笑笑:“等你吃饱了,喝足了,还可能招待你睡,他老婆陪你睡。”

“怎么可能?”我笑,“不合人性。”

“当然可能,”他笑笑,“你想想,你也可能明天赶着牲口出去,十天半个月没女人,看到个蒙古包,进去,正是去你家的那个人的家……”

婚姻关系是随着环境改变的。

看《中国婚姻史》(苏冰、魏林著),藏族因为溺杀女婴,造成男女比例失调,结果男人讨不到老婆,不得不形成一妻多夫的婚姻制度。

浙江温州的某些村落,以前也有兄弟共娶一个太太的习俗。没兄弟的人,还不容易讨到老婆,因为女家怕一个男人太孤立,养不起老婆,或早死,让老婆守寡。

书里形容得真妙——“共妻”的哥哥和弟弟以手巾做记号,挂个毛巾在门上,另外一个人就不能进去“打扰”。

至于云南的摩梭人,更有所谓“阿注婚”,男女自愿结为“阿注”,男孩子夜里住在女家,白天回自己家工作。有些漂亮的女孩子,一生能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男阿注”。

看世界各国奇异的婚俗,看我们周遭人的分分合合,真让人摸不清,婚姻与爱情,有没有一个共同的准则。

大概这“准则”就如同“选择”,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吧!

我们最大的错误,是以自己的准则去衡量别人。

人生最高的智慧,是认同每个人的选择。

以下这些文字,就呈现了“你怎么看都不对,又怎么看都对”的多样的选择。爱,何必问许多?问得太多,只怕就不爱了。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现在,豁达的人不问未来。 

第五章 想你·爱你·恨你·原谅你 第一节 爱,就不要多问

太太的眼睛动个小手术,由我和儿子陪伴。

等待手术的房间里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大概害怕,女孩子不断搓手,喊着妈咪。

旁边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椅子的把手上,女孩一喊,就弯腰搂搂。另一个光头的男人,也隔一下就过去亲亲女孩的额头。

“一对宠孩子的父母。”儿子用中文对我说。

话才完,又走进一对夫妻,先跟女孩的父母握手,再蹲下来哄那女孩。令人不解的是,女孩居然叫后来的男人“爹地”。

儿子好奇,竖着耳朵听,盯着他们看。隔了一下,笑笑,用中文说:

“原来是一对离婚的夫妻,先来的一对是女孩的妈妈和改嫁的丈夫,后来的一对是女孩的爸爸和再娶的太太。”

“他们看起来跟朋友似的嘛!”我说,“还握手、贴脸呢!”

儿子把身子向后一倾,看着我,瞪大了眼睛:

“这有什么稀奇?他们嫁的嫁、娶的娶,过去的都过去了,谁会去问这些?”

二十多年前,有位同事,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

但是他才带女朋友在公司出现两次,就听到风言风语,说那漂亮女人是“鸡”。

同事终于听说了,而且查出是谁放的话。冲到那人面前,厉声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人先不答,隔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四个字:

“我睡过她。”

同事怔住了,接着一拳过去,转身就走,回到自己桌子收拾东西,当天就辞职了。

他去了另一个公司,而且不久就结了婚,法院公证,没请几个人,娶的还是那个女朋友。

事隔多年,有一天,几位老友在他家聚会,有人不知怎的说漏了嘴,讲到他以前“给过某混蛋一拳”。

“什么?他还会打人?”那同事的太太吓了一跳,问丈夫,“你打了谁?原来你是因为打人才离开那家公司的啊!”

同事居然很冷静,双手一挥:

“不谈过去!”

想起另一位老朋友,以风流闻名。

有一天大家聚餐,他抢着付账,掏西装口袋,掉下一张跟女人亲昵的照片。

“天哪!”大家都叫起来,“你可得小心呀!别忘了,带回家,被你老婆抓到。”

他的脸一红,又一白,慢慢把照片放回口袋,又脱下西装看了看,喃喃地说:

“大概已经被看到了。”

“为什么?”

“因为我太太昨天帮我换成这套西装,原来那件拿去洗了。口袋里的东西是她换过来的,照片本来放在旧西装里。”

大家都吓一跳:“她没修理你?”

看他摇摇头。大家又松口气:“八成赶时间,她没看到,算你走狗屎运。”

他却摇摇头,笑道:“八成看到了,装没看到。”

读法国作家安德烈·莫洛亚(André Maurois)的短篇小说《 凯蒂 》。

一位深爱妻子,为她一天工作十四小时、一次买三十件衣服的丈夫,陪着美貌的太太游完巴黎,回美国。

在邮轮上,他们遇见那妻子的老情人,三个人一起赌博、聊天、喝酒。水性杨花的女人知道丈夫不懂法文,居然用法文跟老情人调情。

“多笨的丈夫!”我把故事说给朋友听。

朋友一笑:“她丈夫说不定听得懂,装不懂。”

“何必呢?”我说。

“看不惯,就分手。既然不想分手,就别问,装不知道算了。”

在重庆机场等着飞香港。

候机室里一群老人家,想必都是由台湾来探亲的。

同样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有些穿着时髦的衣服,硬生生地挺着腰板儿,踱着步子。有些则穿着破旧的衣服,弓着腰,缩在椅子里。

一个老人直咳嗽,看他咳不止,距离他三个座位之外的一个年轻女人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又塞了张纸在他手里。

“老人家大概太累了。”我对那女人笑笑,“你真好心。”

“应该的。”她答,听得出是四川口音。

“你跟老人家认识吗?”我问。

“认识!”

“你是他的……”我的话停住了,不知该说“女儿”还是“?女”。

她把话打断,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算是……照你们台湾人的话,算是老婆吧!”我一怔。正好老人要喝水,叫她去倒。

看她走远了,老人对我挤了一个苦笑。

“我要人照顾,她想去台湾,就凑上了。”又回头看看,小声说,“对我不怎么样,但过一天是一天,眼前总有个人端茶倒水。”

美国名歌手比利乔果然和他的模特儿太太克莉丝汀离婚了。

当年他们结婚,大家就不看好,认为比利乔不可能跟这美女好一辈子。妙的是,才离婚,比利乔又和另一个名模特儿艾拉坠入情网。

于是“两个人不配,不会久”的预言,又传开了。

比利乔倒是不以为意,笑道:

“她太年轻,我太老;她太高,我太矮;她太美,我太丑;不过,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太棒了,何必想得太远呢?”

夫妻的结合,起先需要爱情,其次需要理智,再接下来,则需要一种对人生的智慧。

看来愈不配的夫妻,他们相处的境界一定愈高,如同怎么看都不配的花样,只有在高妙的艺术家手上,才能和谐地成为一体。

爱,何必问许多。

问得太多,只怕就不爱了。

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现在,豁达的人不问未来。下班,我们糊涂了,不知该回自己的宿舍,还是去恋人那儿?宿舍里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却好孤独,不像家。 

第五章 想你·爱你·恨你·原谅你 第二节 一生能有几个家(1)

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的女儿将到纽约来巡回演唱,因为车上装了很多贵重的器材,不方便住旅馆,能不能在我家住几天。

“那个跟我玩过飞盘的小丫头?”我问,“已经巡回演唱了?”

“是啊!二十七了,唱乡村民谣,还有点小名气呢!”

女孩子来了,请她在餐馆吃饭。

“这次一共安排了十七站,由南到北一路演出,还有四场就结束了。”女孩兴奋地说,“就可以回家了,好高兴!”

“你爸爸妈妈一定也会好高兴。”我说。

“噢!不!”她笑着摇摇头,“不是回我爸爸妈妈的家,是回西雅图的家。”

我怔了一下,问:“你结婚了?”

“没有!”她缩缩脖子,摊摊手,又一笑,“但是我有个男朋友,在西雅图。”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晚,因为儿子也正好结束马来西亚的巡回演讲,回到纽约,我们得为他等门。

飞机十点半才降落,算来到家总要一点多了。

“儿子跑了那么大一圈,没病,演讲又成功,我很高兴。”我对妻说,“相信他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电视里正播出克林顿总统到中国访问结束,回到美国的画面。我指着电视说:

“你看,连克林顿都表现了那种‘回家真好’的感觉。”

“回家当然好,有吃有住,又能睡大觉,什么都不用操心。”妻淡淡地说。

我却心一惊,想到正在家做客的女孩子,对妻说:

“可是,在儿子的心里,会不会觉得这里是家呢,还是他在波士顿的家是家。他在那儿有女朋友,是不是那里就成为家了呢?”想想,又说:

“当他旅行的时候,会不会想家?他又是想哪个家呢?”

我住的地区,有不少“空中飞人”。

虽然那些男人号称“家长”,但是一年见不到他们几天。

他们的事业都做得很大,常在世界各地跑。像我的一位近邻,就总是到中国大陆去买丝,拿到意大利织染,再送到法国剪裁,然后运回美国卖。

由于他在每个国家都有工厂,所以跟他聊天,只听他不断说“我回中国”、“我回意大利”、“我回法国”、“我回美国”。

有一天,我好奇地问:

“你每个地方都是‘回’,请问,哪里是你真正的家?”

“当然是这里。”他指了指脚下。

“但是你一年只怕留在家里不超过三个月呢!”我说。

他歪着头,想了想,笑起来。

“可不是吗!但是家就不一样。你不能用待的时间长短来衡量对家的感觉。你看,那些在曼哈顿上班的人,有时候早出夜归,在外面比在家的时间长多了,家还是家啊!你的心在哪里,情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九十一岁的老母突然对我说:

“我想回台湾,我想家了!”

我吓一跳,问她:“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是我的家!”老母幽幽地说,“可是弟弟妹妹都在台湾,那里也是我的家。我想他们,我想回那个家了。”

“你还有一个妹妹在上海,上海也是你的家喽?”我又问。

“对!如果身体好,我也想去看你二姨。上海我住过好多年,那里也是我的家。”

我在老母身边坐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说:

“但你已经九十一岁了,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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