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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七剑十三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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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兄大家步行,一路说说谈谈,不多时已到周家厅上坐。湘帆忙叫:“快备上等官肴来,与鸣皋兄接风。”堂中摆设盛筵,各人就席。罗季芳等问起鸣皋别后事情,鸣皋一一说了。又把众弟兄离合情由,各各细述一遍。这日重新结义,欢喜非常。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46回 黄三保狐假虎威 徐鸣皋为朋雪耻

却说众弟兄今日大众结义大会,只少一枝梅一人。各各跪将下去,祷告通诚: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一人有难,众人救之;众人俱有难,虽独力亦须设法相救。拜毕论定年齿,乃罗季芳、一枝梅、徐庆、徐鸣皋、杨小舫、狄洪道、包行恭、周湘帆、王能、李武、徐寿,共十一位英雄。各人写了一张三代履历、籍贯,并众弟兄年月日时。徐庆道:“我家伍天熊兄弟虽不在此间,与我情同骨肉。况他英雄了得,现与弟妇鲍三娘镇守九龙山,也把他写在上面。”众人都道甚好。论他年纪,与李武同庚,只小一个月,却比徐寿大三载,将他排在李武之下、徐寿之上,共成十二位豪杰。后来宁王造反,王守仁拜帅,奉旨征讨叛逆,众弟兄在山东大败下来,被邺天庆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幸亏值天熊夫妇相救,此是后话。

且说众弟兄快乐异常,吃得大醉方休。从此同住湘帆家内。过了半月,不见一枝梅回来。鸣皋暗想:“他为我而去,不要也遇了此妖,伤了性命。”心上过意不去。那一日众弟兄都在家内,只见周莲卿同了一个家人奔到里边,却被人打得不成样子,身上衣衫扯得粉碎,遍体打得寸骨寸伤,只叫:“小弟今日被黄三保打死了,兄长要替我报仇!”湘帆细问那跟去的家人,家人道:“今日五爷在韦云娘家玩耍,不料黄三保这厮,也到云娘家来寻欢。韦妈妈回他有客在此,叫他明日请来。那贱厮暴跳如雷,就把韦妈一记巴掌,骂道:‘甚么大客人,那里来的野贼,黄老爷到来都不让!快叫这乌龟滚蛋,若是迟了,叫他认得黄三保的利害!’韦妈再三赔礼,说道。‘这位是周公子,乃周大爷的兄弟,非比他人,望黄大爷看顾婆子的,请明日来罢。’岂知那厮十分无礼,丁到大怒起来,骂道:‘周湘帆一个窑户罢了,你就把他来压倒我!我本要寻他的事。他若到来,我就打得他来得去不得!’还有噜噜苏苏,许多不好听的话,一准要把五爷立时赶出门去。五爷听得实在过不去,回了他几句。那知这厮便赶到里边,将五爷难为,打得遍体鳞伤。幸得韦云娘竭力劝止,方才得脱性命,不然真个要被他们打死。”

众英雄听了一齐大怒,道:“这黄三保是何等之人,就如此强梁,这等无礼!”湘帆道:“众位兄长,说也惭愧。这黄三保原是本地人,向系在南昌府充当贱役,做一个马快。他与我贴壁邻舍,小弟见他贫苦,时常周济他银钱,后来宁王见了有些本领,提拔他做了都头,他就搬进城去。近来宁王立了八虎将名目,内有一个禁军总教头,叫做铁昂,十分宠任。三保就拜他为师,现在保举他做了副教头。正是小人得福便轻狂,把本来面目全然忘却,却来恩将仇报。今日把五弟打得身受重伤,若不与他报此冤仇,有何面目立于人世!况且先伯父所生五子,单存兄弟一人。今日被他打得如此模样,我何颜对答他父亲于冥冥之中!”鸣皋道:“八弟休得烦恼,愚兄与你报仇!”便叫徐庆与莲卿医伤,一面唤家人:“引领我去!”湘帆恐怕鸣皋把他打死了,弄出来事,便道:“四兄,小弟同你前去便了。”季芳等众人都要去,鸣皋道:“他只一个人,我们去这许多,却不被他耻笑,只说我们靠着人多?”湘帆道:“四兄言之有理。”众人只得住了。

湘帆同了鸣皋,竟到韦云娘家来。原来韦妈的勾栏却是私窝子,并无多少粉头,只有个亲女云娘,今年一十九岁,生得风流俊俏,书画琴棋,件件都能。住在兴隆馆间壁,门前扬州式矮闼门,并没堂名,却像住家一般。湘帆便去敲门。里边黄三保正在大碗饮酒,吃得七八分酒意。韦妈听得叩门,连忙亲自出来开,看见了湘帆,轻轻说道:“周大爷,这厮还没去哩。大爷莫非要向他说话?还望等他出来罢。”湘帆道:“妈妈放心,我只问他一声。倘然损坏家伙,照数赔偿。天大事情,我周某决不累你。”韦妈笑道;“我怕不晓得,大爷是个江西豪杰。只是且等一等,待我送个信与这厮,免得他怪怨我。”鸣皋道:“也说得在理。你且先去,我们随后就来。”韦妈慌慌张张回到房中,喊道:“黄大爷,快些避开了罢,周大爷亲自来问罪了。”黄三保听了大怒,道:“我怕他不成!”韦妈假意扯住,道:“周大爷不是好惹的,你须仔细着。”三保越发大怒,把韦妈推开,一脚踢开椅子,跳出房来,恰好鸣皋已到。

三保见不是湘帆,到呆了一呆。被鸣皋一掌打来,正着在肩上,身子倒退了三四步,几乎跌了。暗想:“这厮好气力!倒要当心。”与他便旋转身来,起两个拳头,使个蜜蜂进洞之势,向鸣皋两太阳穴打来。鸣皋使个童子拜观音,两条手向上分去,变成个脱袍让位之势。三保收回拳头,向中三路直插进来,名为御带围腰之势。鸣皋将两手落下来,向左右格开,唤做黄莺圈掌。二人一来一往,打上十来条手臂,那黄三保怎故得徐鸣皋的神勇。三保使个浪子踢球,一脚飞来,却被鸣皋起三个指头接住,逞势一扯。那黄三保跌个倒垂莲,被鸣皋上下身排了一顿,也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衣衫扯得粉碎。周湘帆恐怕打死了,便道:“四兄,看我分上,再打了二下,饶了他罢。”鸣皋道:“他会出口伤人,我叫你骂不出来!”便向三保嘴上一拳,打得黄三保满口鲜血,落下了四个门牙。鸣皋把手一松,便一骨碌扒将起来,向外便走,指着湘帆道:“周大,你好,我只叫你不要忙!”湘帆道:“我偏怕你!明日在此等你,看你使出甚么手段来!”三保道:“不来不算好汉!”说着一溜烟走了。

时候已晚,湘帆安慰了韦妈,便同鸣皋回转家中。众人忙问:“今日会见三保怎样?”鸣皋把方才的事说了。徐庆道:“既然八弟应许明日等他,若不去时,却不输了锐气。只不知这黄三保有甚能为?”湘帆道:“他不过靠一个铁昂罢了,别的有甚能为?”鸣皋道:“这铁昂本领如何?”湘帆道;“铁昂的师父就是王府里第一个勇士,叫邺天庆。不过这厮蛮力甚大,宁王府前的大石狮,他双手擎来擎去,如搬台椅一般。目今宁王宠爱他,提拔他做了禁军都教头之职,列他在八虎将之内,故此那厮骄横非凡。这黄三保拜他为师,靠他威势,胆大妄为。”杨小航道:“我们要去,也须定个计较。众兄弟陆续而上,方有呼应。宛比用兵一般,有了伏兵救应,虽少可以胜多。”鸣皋道:“五弟之言有理。那韦妈的勾栏院,正在兴隆楼酒馆间隔。我们到了明日,众弟兄在楼上饮酒,分开两处坐开。命家人探听得那厮到来,有多少人,见机行事。先去几位交起手来。若胜不得他,再添几个接应。晋王能、李武,在兴隆楼打听消息。”众人都道:“如此甚好。”

不说这里准备来朝厮打,再说黄三保回进城中,一直赶到铁昂公馆中来。铁昂看见大惊,忙问:“徒弟,为何弄得如此狼狈?同谁厮打?”黄三保把周湘帆打他的事,一五一十哭诉了一遍,把自己不是处隐过了,只说他们许多不是。铁昂问道:“那个动手之人,却是何等之人,你吃他打得如此?”三保道:“他们都是窑上做工的乡下人罢了,有些蛮力而已。今日徒弟酒也醉了,双拳难敌他四手。我临走说出师父的大名来,岂知那些人全然不怕,丁到把师父大骂一场。并且说明日在那里等候师父,到要把来抽筋剥皮。故此徒弟特来告禀师父得知。师父若是怕他们时,还是不去的好,省得为我徒弟面上,被他们当真剥了皮去。”那铁昂原是个莽夫,听了三保之言,顿时大怒起来,大骂周湘帆:“我与你风马无关,你却这般欺我徒弟!我有伤药在此,快些吃了,明日同你报仇。若不打死湘帆,非为人也!”不知明日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47回 众义士大闹勾栏院 徐鸣皋痛打铁教头

却说那铁教头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听了黄三保之言,信以为真。到了来日,用过午饭,同了三保来到韦云娘勾栏中来。三保吩咐排开酒筵,款待铁昂。师徒二人,你一杯,我一盏,只等周湘帆到来,要报昨日之仇。

再说周家众位英雄,个个磨拳擦掌。一到来日天明,各人梳洗已毕,湘帆吩咐莲卿好生在家静养,自己同了罗季芳、徐庆、徐鸣皋、杨小舫、狄洪道、包行恭、王能、李武、徐寿共十位弟兄,带了两个家人,一路来到兴隆楼上。湘帆吩咐酒保摆上两席佳肴,众弟兄入席饮酒。这日天气炎热,汗出如雨,众弟兄多不耐烦。鸣皋道:“常言夏不登楼,你看栏杆上,手都把不上去。”罗季芳道:“老二,何不移到下面厅上去罢?”周湘帆道:“还是楼上有些风吹。若到厅上,风息全无,更加气闷。”杨小舫指着楼下道:“罗大哥,你看店门对面杨树底下,倒十分爽快,风又好,日光又没。”季芳走到沿窗一看,拍手道:“我们都是呆子,舍了这仙境所在,倒来火箱里烘逼。”大叫:“酒保过来,把两席酒肴搬到杨树底下去!”鸣皋道:“你自只管搬去,我们就在此饮几杯儿,不用你费心。”

湘帆吩咐酒保,把这一席搬到下面树荫底下。罗季芳扯着众人道:“老二是怕风的,我们快去乘凉吃酒!”东扯西曳,拖了六七个,乃是杨小舫、包行恭、徐庆、徐寿、王能、李武,一同下楼,在杨树下团团一桌。周家二个家人,也溜了下来。众弟兄觉得凉快许多,大家高兴,猜拳行令,吃得杯盘狼藉,不觉日已衡山。

众人都有七八分酒意,徐庆道:“不知这厮因何不来,莫非已在里头?”湘帆的家人听得,便去韦妈家门首张头探脑。恰好韦妈开门出来,家人问道:“妈妈,昨日姓黄的来么?”韦妈伸着二个指头,向里面指了一指,便关门进去。家人慌忙报知众人。徐庆道:“谅来今日有二个人在里面,那一个约来就是铁昂了。”罗季芳道:“庆兄弟,我们何不进去,把他们扯下来打他一顿,省得老二动手。”徐庆道:“你休性急,且与四弟商议了进去。”季芳那里肯听,立起身就走。众人恐他弄坏了事,一齐赶过来时,罗季芳早已一脚将门踢去,直奔到里面去了。众弟兄只得跟他进去。

那呆子也不知利害,竟一直赶到厅上。只见一席酒上坐着三人,朝外的一个黑大汉,上首里一个紫脸汉子,下首陪着一个女子,旁边站着一个婆子、二个丫头。那婆子叫道:“阿呀,什么人打进来了!”那女子见了,连忙同丫头逃向里边去了。季芳不管好歹,直奔上来。那铁昂看见一个长大黑汉,直抢过来,声势十分凶勇,只道必然利害,便飞起一腿,将一席酒菜,连台连碗,向季芳直打过来。季芳见台子飞来,将手一格,那桌子掼向一边去了。只是那肴馔共酒,汤汤水水,淋得季芳一身,越发大怒,向铁昂一拳打来。铁昂将手格开拳头,趁势一掌打在季芳下颔之上,把个罗季芳好似稻草一般,向右首里直掼出去。恰好右边一个小小天井,两面是墙,两面是半窗,所以并无门户的,平日倾倒汤水的所在,总共只有一席之地,下面都是淤泥。说也好笑,那呆子照准了这个里头,直掼下去,跌一个仰面朝天,好似元宝一般,跌得十十足足一天井,没些空隙。季芳双手没个用力之处,那里挣得起来。

这里众人赶到里边,季芳恰好跌去。随后王能大怒,抢过来照准三保一拳。不料铁昂飞起一腿,把王能与季芳一般,说也真巧,也向着那小天井内跌将下去。季芳双手向下揿着,要想跳起来,怎奈四五寸厚的烂淤泥,如何用力?正在没法。忽见王能滴溜溜在墙角里落下来,大叫:“不要来,这里没空!”那王能也是仰面一交,跌在季芳上面,一手揿去,恰在季芳颈边,觉得滑腻腻的,连忙缩起来,恰巧把淤泥抹在季芳的胡子上。季芳道:“你这小王八,却把这东西我吃!”说着便抓了一大把臭淤泥,向王能嘴上只一噘,道:“叫你也上上口。”

那王能正在张着口,要挣扎起来,不提防他这一噘,只噘得满口淤泥,连忙吐时,那里吐得干净。思量把手指去抠时,自己两手也是淤泥,不觉已咽下许多,其味难受,其臭难闻,心头作恶起来,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那罗季芳却在下面大笑。王能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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