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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七剑十三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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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如今怎的了?”女子道:“莫说这行子。前日我去张望他,见他瘦骨支床,形同枯木,我还恋他则甚?”那灰布短袄的矮胖子说道:“胡家姐姐太没良心。他与你如此恩爱,你见他这般,便要别换他人。”女子道:“蠢物,比得你这好心肠!可记得春间,张家的女儿待你如此好法,你采了他的元精,弄得止存一息。你还趁他未死,把他脑髓都吸了!”那中年妇人说道:“你们休得争口,从今还宜改过自新。只因我等近年荒淫极矣,古云乐极生悲,莫待大难临头,悔之无及。”众人听了嗟叹不乐。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22回 徐鸣皋刀斩七怪 狄洪道路遇妖人

却说众人听了那中年妇人的话,有些警惕。那穿银红半臂女子道:“昨夜我得一不祥之梦,梦见我们皆在一处,忽然天上降下一个金甲神来,把我等七人一个个缚了,我便惊醒。想来定非吉兆。”众人纷纷议论。鸣皋听得明明白白,暗道:“这些皆非人类,定是妖魔精怪。留着总要害人,不如待我把来除了。况且听这什么智真长老偈语,分明说着今天,十月十日夜间亥子之交,正应着我徐姓的身上。谅来天意叫我剪除妖孽。”转定念头,将刀扯在手中,将脚在树上一踮,身子便望楼中直窜过去。手起一刀,先把这叫他袁师杀了,却是一只玉面的猿猴。众人惊得呆了。又一刀,把元色袄女子分为两段。这着银红半臂的飞也似的跳将出去,鸣皋跃将起来,一刀挥去,斫下一条臂膊。其余众人分头四窜。鸣皋抢步上前,将黄衣大汉胁下刺了一刀。遂追到楼下。那个中年华服妇人正要钻进洞去,鸣皋随后已到,夹背一刀。他吼了一声,逃了进去。鸣皋回转身来,追这墨褐色袍子的黑脸,见他向山坡上没命的奔逃,鸣皋风卷也似的追来。前面恰遇一条山涧,那黑脸被鸣皋追得昏了,一个失足跌入涧中,脑浆迸出。鸣皋想道:“好似走了一个。”寻了一回不见,只得由他罢了。遂一手提刀,慢吞吞回转真人阁内。

路过仙人洞口,只见那穿灰布短袄的矮胖子,恰正在那边跑来,走入仙人洞去。鸣皋一个腾步,扑的跳将过去,此人已进内。鸣皋一个雀地龙之势,趁手一刀刺去,却正中臀孔,大叫一声,向里直窜进去。鸣皋想道:凡事大数已定,再难挽回:他已经漏网,怎的仍旧难逃?遂跳上楼中。一枝梅道:“贤弟何处去来!”鸣皋遂把方才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到得天明,众弟兄大家晓得,便一齐来到华阳洞前看时,楼上杀死一猿一狐,又一枝野鸡翅膊。那狐狸毛色纯黑,那猴子却是个通臂玉面猿猴,皆身首异处。洞旁一只野鸡,约有十四五斤,斫去了一翅,死在山坡之上。走到那边洞内看时,却是一只巨狼,跌得头骨粉碎而死。李武取了五六个火把到来,众弟兄一同走入仙人洞内。走不半里,只见一只野猪死在旁边,屁眼里中了一刀。一路过去,那地上的鲜血斑斑点点。到里边,一虎一豹枕藉而毙,身上皆着了刀伤。再走进去,折向右首前面,却不通了。转过来,却从毒蛇洞而出。原来二洞中间通的。杨小舫道:“山精野兽,得成人形,皆是修炼多年,取精不少。把来煮食了,定有补益。”众弟兄皆道有理。季芳听得十分高兴,他同李武二人动手,将来一个个开剥了,烧的烧,腌的腌。煮熟了时,其味甚佳。众弟兄足足吃了半月,果然觉得精神加倍。徐庆道:“狄洪道去了五十多天,谅来回归日近。我们何不回到镇江去等待?”鸣皋道:“三哥之言有理。”过了数日,众英雄回转镇江,仍到张善仁店内。岂知到了十一月将尽,只不见洪道回来。

原来狄洪道同了王能,自从那一日动身,一路过了安徽,来到河南汝州鲁山县地界。路过一处村庄,一带都是枫林。天色已晚,就在村中一家人家宿了。到得黄昏已后,只听得远远的有哀苦之声,顺着风,隐隐的若有若无,觉得惨切凄凉。便问王能道:“贤契可听得么?”王能道:“师父,我却听不出来。”洪道静心细听,越听越清,却又纷纷不一,若有数人号痛之声。暗道:“奇了。”遂悄悄的走至庭中,只见月明皎洁,万籁无声。侧着耳朵听时,这声从东南而来。心中想道:“这方是我来的所在。日间经过二十余里,并无村市,只有二三里外一所大宅,有百来间房子,好似乡村富户的光景。我怪他独自一家,并无邻舍,怎的不怕盗贼。这声音莫非此中来的?”越想越疑惑起来,这也是天数注定,恶贯满盈,故而鬼使神差,被狄洪道听得,动起疑来。回到里头,带了一把尺二长的匕首,插在腰间,把豹皮囊挂了,跳出墙来。一路依着声音,连窜带纵,来到这所大宅后边,果然声音从此中而出。

他便跃上瓦房,跟着声音寻去。只见里边有四五间矮屋,那声音在矮屋之中。便在屋上,俯耳细听,这凄惨之声,令人不欲听闻。周围一看,却无下路,遂走向前边,有一只旱船模样,门前有个小小庭心,便跳将下去。在窗内张时,里头却有灯火,并无一人。轻轻推窗进去,左首有扇腰门,半开半掩。挨身出去,却是—条备弄。走到里边不多路,便是矮屋。就在门缝张看,只见一并连五间房子,点着一盏灯儿,半明半灭,觉得阴风惨惨,腥气难闻。两旁都是柱子,系着二十来个四体不全之人,在那里呼痛号楚。洪道定睛细看,只见这些人,有的少了一臂,有的缺了半腿,有的剜去两目,有的割去阳物,也有女子阴门上去了一片的,也有孩童没有了天灵盖、死在旁边的,也有腰间剜去一块、在那里挣命的,个个血污狼藉,腥秽难闻。暗道:“这个什么意思?既把他们伤残五体,何不索性杀了,免得受这苦楚?为何弄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是何故?”暗想:“待我回去,打听明白,再作计较。”遂由原路上了瓦房,出得围墙,一路回转家中睡了。

等到来日天明,大家起身,梳洗已毕,用过早饭,便问居停主人道:“此去东南二三里路,有一所大宅,却是何等人家?”那居停主人姓苏名定方,是个走江湖的出身,做那买卖药的,所以走关东、闯关西,见多识广,真是个老江湖。如今年纪大了,同那儿子媳妇务农度日。当时听得狄洪道问及这大宅子何等人家,便道:“客官,你是远方过路之人,不妨对你说了。这家人家,是此间枫林村一带第一个富户。此人叫做皇甫良,是个大江湖。名为‘皮行’,实是‘妖帐’,所以积下了巨万家私,算得鲁山的首富。”洪道道:“老先生,怎地叫做皮行,什么叫做妖帐?小可倒要请教。”苏定方笑道:“客官乃好人家子弟,不常出外,所以不晓得江湖上的勾当。凡在江湖做买卖的,总称八个字,叫做巾、皮、驴、瓜、风、火、时、妖。”洪道道:“这八个字怎样解法?”苏定方道:“那巾、皮、驴、瓜,是四样行当,都是当官当样,不犯法、不犯禁的。这风、火、时、妖也是四样行当,却只都是犯法违条。若穿破了时,军也充得,头也杀得。他们是着了红衣裳过日子的。”

洪道道:“这八样行当,却是什么生意?”苏定方道:“那巾行,便是相面测字、起课算命,一切动笔墨的生意,所以算第一行。那皮行,就是走方郎中、卖膏药的、祝由科、辰州符,及一切卖药医病的,是第二行。那驴行,就是出戏法、顽把戏、弄缸甏、走绳索,一切吞刀吐火,是第三行。那瓜行,却是卖拳头、打对子、耍枪弄棍、跑马卖解的,就是第四行了。这四行所以不犯禁的。若是打闷棍、背娘舅、剪径、响马、一切水旱强盗,叫做‘风帐’。还有一等:身上十分体面,暗里一党四五个人,各自住开,专门设计,只用‘唬’‘诈’二字强取人的钱财,叫你自愿把银子送他,还要千多万谢,见他怕惧。说他强盗,却是没刀的;说他拐骗,却是自愿送他的。此等人叫做‘火帐’。至于剪绺、小贼、拐子、骗子,都叫‘时帐’。那着末一行,就是铁算盘、迷魂药、纸头人、樟柳神、夫阳法、看香头,一切驱使鬼神,妖言惑众的,都叫做‘妖帐’。他的罪名,重则斩绞,轻的军流,皆王法所禁。这等人形踪诡秘,鬼蜮行为。这些行当,出门人也要晓得一二。”狄洪道道:“这皇甫良毕竟做的甚么生意,却要如此伤天害理?”不知苏定方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023回 皇甫良杀人医病 狄洪道失陷王能

却说苏定方说道:“那皇甫良的生意,独创一家。他是鲁山县有名的良医,绰号叫做赛华佗。随你聋彭瞎子,直脚驼背,一切奇怪病症,皆会医治。凭你一只手斩掉了,一来他也能装得上去;一块肉剐去了,也能补得一块。只要讲定整千整百银子,死的都医得活来,所以都称他做活神仙。有的人说他差遣了人,到别处去拐骗人家男女,把来合药,所以如此灵验,只是没有凭据。他又有财有势,县里官员个个是换帖好友。家中用着四个保家的拳师,四十个家将,长工用人,总共一百来人,那个敢奈何他?所以我说他名为皮行先生,实是妖帐的凶徒。”洪道道:“原来如此。小可有个亲戚,生的怪症,远近医生都医治不好。此地既有这等良医,意欲求他疗治,在府耽搁二三日,一总奉上房金,未知使得否?”苏定方道:“客官只管住。只是粗茶淡饭,休嫌待慢。”洪道道:“好说。”

二人又闲谈了一会,遂同了王能来到皇甫良家去。一路都是枫树,经过了浓霜,一望朱红,十分好看。到了门首,停着许多车马。房屋虽大,却不甚华丽。门上挂着小小招牌,上写“世医皇甫良善治一切疑难杂症”。过了两重门户,只见大厅上正中,悬一块朱红匾额,上写着“华佗再世”四个金字,汝州府知府王题赠。那里头左右的斋匾,不计其数,大约都是司道府县的款。侧首一间书房,便是治病之所,装潢得金碧辉煌。众人纷纷求治,那皇甫良坐在一张太史椅上。看他年纪约有花甲,神气强壮。生得一个长马面,紫棠色面皮,两道剑眉插鬓,一双虎目圆睁,杀光乱播,红丝绊满。大鼻泡,阔口,颔下五缕长髯,两旁炸开,如鱼尾一般,黑多白少。头上戴一顶医生巾,好大一块羊脂白玉。身穿沉香色海青,系一条元色丝综。足上红鞋白袜。自有徒弟在彼开方诊脉,他却并不动手,但只坐着,吩咐用什么药,开什么方。旁边站立家僮,伺候他用点膳,吃参汤。

狄洪道看这皇甫良相貌凶恶,精神抖擞,知道有些利害。走上前来,叫声:“先生,小可江南人氏。闻得大名,是个当世神仙,特来相求一事。只因有个亲戚,被坍墙压断了一条腿,欲求医治。可能换上一条好腿么?”皇甫良道:“好换好换。只是一千两银子,没有还价。我要把数百银子,觅得一个人来,要他自愿将腿割下来,与你接上。敷了灵丹,七日便能收功,包你行走如常,与自己的一般。”狄洪道:“银子小事,那亲戚只多了银子。却是杀命养命,岂非罪过?”皇甫良道:“此乃自愿。他只贪数百两银子,一生吃着有了。况且我把驴子的腿,还要与他接好,一般可以走路,落得白用这银子。肯的人还多着,有甚罪过?”洪道道;“既如此,待小可回去,与他一同到来,相请医治。只是医治这七天,府上可以借住否?”皇甫良指着西边一带厢房道:“你看那里,不是病人居住的么?”狄洪道同了王能走过去看时,一并排十间,都是病房。里边床帐台椅,一切齐备。有几间有人在内住着,有几间尚是空闲。顺手转弯过去,一连又是五间楼房,都朝着南的,房屋更加精美。里边床帐华丽,被褥精美。壁上名人书画,台上琴棋闲书,一切全备,尽皆空着。望到里边,便不通了。

二人回身向外,也是相辞,竟慢慢的回到苏定方家中。对了王能说道:“我想这皇甫良拐骗人家男女,将来当做药用,造这等恶孽。世上的残忍,还有比得他来!我不知也罢,既然知了,若不除此妖孽,后来不知多少人遭此惨死。只是你我只有两人,他们人多手众,怎的下手?”王能道:“只有夜间行事,再没别法。”狄洪道:“我看皇甫良定有手段,他们四个拳师不知本领如何,居在何处。”王能道:“此事只得见机而行。”洪道道:“虽然如此,也要定个计谋,方为妥当。”王能道:“师父,你不见他的五间楼房现在空着?我与你先在后面放起一把火来,然后进去,杀他一个落花流水。等他出来救火,我们藏在这楼房内前后,皆望得见他。师父只拣那要紧的几个,把飞镖来伤了,便可了事。或者出其不意,杀他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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