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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八大胡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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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续娶的太太,身家清白,门第相当,也还罢了。不道意是将出身青楼的一个所谓“跟妈”扶正;换句话说,是把这个出身不正的妇人,与发妻同样的看待。在王揖唐的子女看,是父亲侮辱了死去的母亲;是恩将仇报;是恩尽义绝不可原谅的负心行为。

因此,在事先一再请求、苦劝,继以抗议而终归无效以后;他们在报上登了一个广告,不承认有这么一个来自八大胡同的继母。

不过,顾太太对王揖唐的事业,确是有帮助的。本来王揖府组织安福俱乐部,原以“俱乐”为号召,升官发财是一乐;声色犬马更是一乐;顾太太是名鸨,能使脾气高傲的姑娘帖然就范,安福一系的政客,自然揖王称臣了。

这众多的风流功德中,最大、最圆满的一场是,说眼了小阿凤,下嫁王克敏做姨太太——王克敏字叔鲁、杭州人,他的父亲叫王存善,是个候补道,分发广东,是有名的“能员”;在谭钟麟当两广总督时,红极——时,王克敏幼承庭训,精通做官理财之道;本人是举人,做过驻日本的留学生监督,所以又因熟请洋务的资格,当过直隶交涉使。

到了民国,王克敏由于联络了各国在华银行的洋大板与华买办,专门为财政部、交通部介绍借债,因而又转人财政金融界。当冯国璋与段祺瑞“府院不和”,段祺瑞辞职;外交总长汪大燮代理国务总理,改组内阁时,由于杭州小同乡、东京老朋友的关系,王克敏脱颖而出,一跃而为财政总长,并兼中国银行总裁,娶小阿凤就在这飞黄腾达的时候。

王克敏生平有两好,一是赌。北京官场中有两个大赌徒。一个是做过盐务署长,后来也做过一任财政总长的张弧,一个就是王克敏。两人都以豪赌出名,一掷数十万,面不改色;不过在赌场中矫情镇物的功夫,王克敏又胜张一筹。

再是色,滥赌继以狂嫖,断丧过甚,大损目力,以致不能不经年戴一副墨晶眼镜,所以得了个外号,叫做“王瞎子”

“王瞎子”这两年不甚得意,一直靠“鱼行”的“王老板”接济,小阿凤的手帕交表示:“总长快要转运了!”

王克敏早已不是总长,但只要曾是总长身分,他的家人部属,永远都叫他总长。

听完两王的故事,已经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原是走马看花,已嫌逗留得太久了。吴少霖向同伴使个眼色,一面起身;一面掏出一枚簇新的“袁大头”,丢向空了的镀银的高脚果盘中,“当”地一声,十分响亮。这就是“盘子钱”。

又走了两家,一无足观;到了第三家,闻声便知是北班,因为称呼不一样。那“柜上妈妈”四十已过,梳个名为“燕尾”的旗下发髻,擦一脸红白分明的脂粉;看见杨仲海,满脸堆笑地离柜出来招呼!

“唷!我的二爷,那一阵好风把你给吹来的?前儿个我还跟大金子谈起,杨二爷怎么老不来只怕回南去了。谁知道念着曹操,曹操就到。”

杨仲海却无心听她后面的那几句话,急急问道:“大金子又回来了吗?”

“回来两个月。杨二爷也不来看看她,枉为是相好。”

“我不知道她回来;要知道早就来了。

见此光景,吴少霖便说:“那就不必挑看了。在你贵相好屋子里坐吧!”

“还是在原处吧?”杨仲海这样问了一句;领头就走。

柜房妈妈便抢在他前面,领着路说:“王爷先在楼下歇歇腿;我马上给你腾房子。”

这就连不大逛胡同的单震也知道,大金子的“本房”有客;得先在空屋中闲坐等候。这一坐,抽完了一枝烟,尚无消息,杨仲海便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了。

“稍安毋躁。”胸有成竹的吴少霖说:“我看逛了这一家,也就差不多了。”

“嗯,嗯!”杨仲海神思不属地答应着;忽然起身招招手,“少霖兄,咱们说句话。”

吴少霖便起身相就;单震,刘一鹤很知趣,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脸向外,装作不关心他们说些什么,好让杨仲海无所顾虑地说私话。

“少霖兄,”杨仲海嗫嚅着说:“不知道你身上方便不方便?”

第二个“方便”还未出口,吴少霖已一双手接到他肩上,“我替你预备好了。”他低声问道:“二十元够了吧?”

“够了,够了!”

杨仲海喜出望外——二等茶室的夜度资,大洋四元,加上杂项开支,有“袁大头”六枚,便可一夜消魂;额外加给两元已是阔客,原意只想借十块钱,不料多出一倍;自然精神倍增。

但等吴少霖悄悄将两张十元新钞票塞到他手中时,掌中却感到沉重;他的月薪一百二十元,“灾官”只能领到两成半,或者三成。三成只有三十六元,如今手里握着的,是半个月以上衣食之资。

“怎么?”吴少霖倒奇怪了,不知他何以有不愉之色?

“少霖兄,这笔款子,我得分两三月还你。”

“小事,小事!”吴少霖拍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这年头儿,遍地黄金;只要你会捡!别愁,痛痛快快去找个乐子再说。”

听此一说,杨仲海的心境便又开朗了;紧紧地将吴少霖的手握了一握,感激之意,尽在不言中了。

等转过身来,却好“大了”——二等茶室对鸨儿的别称也就是姑娘口中的那个“柜房妈妈”,来请“进本房”。

一推门帘,客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住了。大金子的那双眼睛特别亮,就像黑丝绒上的两粒金刚钻;怪不得!吴少霖心想,杨仲海一听说是她,就会有那种渴盼一叙旧情的神态。

“二爷!”她甜甜地一笑,拉着杨仲海的手说,“替我引见吧!”

一一引见已毕;杨仲海便问:“今天嗓子在不在家?”“伤风刚好,不知道行不行。”说罢,大金子咬了两下,亮亮嗓子;喉间似有痰声,显然不怎么畅顺。

“她学刘鸿声,很有几分神似。”

“不行,”大金子接口说道:“今天嗓子不痛快。”她略想一想又说:“这样吧,我刚学了几段落子:唱给各位爷听听,看有那么一点味儿吗?”

“好呀!”吴少霖是落子馆的常客,首先赞成,“来段儿‘马寡妇开店’;你总有吧?”

“我只学了四段,有一段就是‘马寡妇开店。’”

店是客店,年轻的马寡妇开客店,中宵思春,孤帏难耐;这一来,后事如何,不言亦可分解。大金子的这段落子,虽是初学乍练,只为嗓子好,先占了便宜,唱得颇为动听;尤其是烟视媚行的神情,令人回肠荡气,吴少霖倒觉得比在天桥的落子馆里听得还过瘾。

见此光景,杨仲海便说:“你学了四段,索性都唱了,请吴老爷给你指点指点。”

“不敢不敢!”吴少霖说:“再烦一段吧!”

于是大金子唱了一段“摔镜架”。

一鹤与单震很知趣,双双起身,预备辞去。

“怎么?”大金子问道:“两位凳子都没有坐热,就要走了?”

“客去主人安。”吴少霖说,“你们久别重逢,不知道有多少掏心窝子的话要说;我们别在这儿讨厌。”

“其实还早得很。”杨仲海尽主人留客的道:“很可以再坐一会儿。”

“再坐一会儿,不如再走一家。走、一走!”吴少霖一手一个,将钱、单二人,推着就走。

留下的杨仲海,不用说,当然是“住局”了。照规矩得“大了”点个头;大金子便先问一句:“二爷,你今儿不走吧?”

“不走。”

大金子不作声,转身出屋,到柜房向“大了”低声请示:“杨二爷今晚上想住下,不知道行不行?”

照常例,生客须两口以上,方能住局:杨仲海虽然绝迹已久,到底不是生客,又当别论。“没有什么不行?”“大了”停了一下又说道:“李五来过了,要找你说话,我说有客在屋里怎么行?他磨了好一会儿,看看没指望了,才走的。光景又是输干了。”

一听这话,大金子脸色阴郁:“唉!”她叹口气,“真不知道那天才得出头?”

“要想出头也容易。不现成有个人在?”

“他?”大金子摇摇头,“要成功早成功了。如今的官儿个个穷。”

“不见得吧?”大了手往外指,“你看”,胡同里又热闹了;多时不因的人敢照面了。”、”

这句话很有力量!杨仲海以外,另外三位也是“官儿”;酒醉饭饱,来打茶围,做官的境况,必是变好了。大金子想了一下说。“就好也有限,千儿八百的,一下子那里拿得出来?”说着,她悄悄抬眼,偷窥大了神色。

大了没有作声,眼望着别处,是在盘算着什么?大金子便又把头低了下去!作出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自己拿主意吧!”大了看着她,平平常常地说,“总好商量。”

大金子心中一喜,却不敢摆在脸上,“等我想一想。”说着,腰肢一扭,一只蝴蝶似地飞走了。

※※※

新秋天气,出过一身风流汗,竹箪清凉,罗衾温煦,杨仲海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但双眼员微有涩意,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亢奋;因为大金子在上床之前,说过一句话:“我有件事要好好跟你商量。”及至纵体人怀,丁香微发,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到得此刻,才是“好好商量”的时候。

“你好了没有?”他向在后房抹身的大金子问。

“不就来了吗?”

人随声至,大金子换了一身衣服,玄色洋纱的散脚裤,细白夏布的对襟短袖褂子,隐隐透出绿色的肚兜;松松地结一绺辫子,斜搭在肩上,进得房来先捻小了灯焰,然后掀开帐门,睡在外床。

“你睡到里面来。”杨仲海说,“你的脸要朝外,我才看得见。”

“倒像是没有看够似地。”大金子一面笑着说;一面扳着他的肩,从他身上滚了过去。

“你不说有件事跟我好好商量。什么事?”

“你说呢?”

“是终身大事?”

大金子不答,自然是默认;脸色却慢慢阴郁了,使得杨仲海有莫测高深之感。

“我不知道打那儿说起?”她的表情越发凄苦了。

杨仲海慢慢明白了,必是遇人不淑。于是他回想着去年春天的情形;原本是打得火热的,不道他出了一趟差,在南京住了一个月回来,重访香巢。人去楼空,说是“摘牌子”从良了,嫁的什么人,住在何处,一概不知。

于是杨仲海说:“你就从去年春天送我上火车说起好了。”

大金子点点头说:“送你上火车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来了个客人,一连招呼了我五天,第一天开盘子,以后一直不是打牌,就是摆酒——。”

“那好啊!”杨仲海插了一句嘴,“是个阔客。”

“阔客!”大金子苦笑道,“当时谁不是这么说?——”

“怎么?是虚好看?”

“你别打岔!听我说。过了有半个月,他跟我说,他在王府井大街的德国洋行做事;原来在上海总行,为的这里的洋行,买卖不好,洋人派他来看看,为什么不好,毛病出在那儿?大概有半年耽搁,是个短局,所以把太太留在上海。如今跟我投缘,看我还能把家,打算把我接回去,可又不是娶我——。”

杨仲海又插嘴了:“那是怎么回事呢?”

“算是包月,每月给我三百元,家用另给。他又说:也不是因为没有一个家不方便,为的是舍不得我,不过天天到胡同里来看我。怕洋人不高兴,说他荒唐。所以要把我接回去。将来如果彼此觉得合适,正式把我接回家也行,只要我乐意。他又说,他太太很贤慧,身子也不好,常跟他说,该弄个人也好管管她的手。我想,能过个几个月的安闲日子也不坏,就答应他了。原想等你回来跟你商量;柜房妈妈说:反正不过半年的事,不如先瞒着杨二爷。不然,万一杨二爷上门去找你,两虎相争,闹出什么事来倒不好了。我想这话也不错,就听了她的。”

“以后呢?”

“以后才知道,什么在德国洋行做事?是个小拆白党,在上海欠了一屁股的赌帐,混不下去了,才到北边来的,他们管这叫‘开码头’。”大金子略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我手里有好几万现款,搁在东江米巷外国银行里生息,把我接了去的第二天就跟我提,说是那一国有一批颜料,能运了来,一转手就能赚大钱。便宜不落外方,不如咱们自己来做;不过他的钱在上海,调了来自己做买卖,洋人知道了不合适。好不好先把我在银行里的款子提出来垫上?我说,我那儿有几万的洋钱?有点首饰,至多也不过值个千把块钱。他一听我说这话,脸色就变了,往后去,我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世界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杨仲海怒气冲冲地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姓李,行五。”

“看样子,如今是你养他?”

大金子点点头,“不光是养他还得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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